第二章 婺源建置
第六课 公 廨
【原文】
汪武据弦高以拒陶雅，始建厅廨①。南唐刘津乃建县衙，宋知县朱复之重建于旧址之西北②。元改为州治，至元十三年，复改建于旧址，即今地也。自后，屡毁屡建，悉仍旧址。丞署在正堂之左（今毁），典署在丞署之前。
【大意】
汪武据守弦高镇以抗拒陶雅时，开始建造供官吏办公的厅廨。南唐都制置使刘津统领婺源时，开始营建县府衙门。南宋嘉定年间，知县朱复之在原县衙西北重建县衙。元代，县治改为州治，至元十三年（1276），在原县衙基址上恢复重建，也即现今县政府所在地。从那以后，县衙多次被火烧毁，又多次重建，都仍然是在旧址上。县丞办公的丞署在县衙正堂的东面（现今已毁），典史办公的典署在丞署的前面。
【注释】
①廨（xiè）：官吏办公之所。
②宋嘉定十五年（1222），县府衙门毁于大火。知县朱复之听信风水家言，在原址西北地方改建县衙，并创建“思政堂”。
县治公署图
第七课 学 宫
【原文】
宋仁宗庆历四年，诏天下郡县立学。学宫初建于来苏门（北门）门外之社坛，次迁于县治后，次迁于西门（今学宫地），旋又迁于县东驿后，又迁于西湖之上。至南宋，知县许应龙复迁于城西，而学宫之基址以定。
【大意】
宋仁宗庆历四年（1044），朝廷诏令天下郡县都必须设立学校。婺源学宫（县学）起初建于来苏门（北门）门外之社坛地带，后又迁移到县治后面，再迁到西门（今学宫地）。不久，又把学宫搬迁到县东驿馆的后面，再后来还迁于西湖荡地带。到南宋时，知县许应龙又把学宫迁到城西。从此以后，学宫的位置基本确定下来，没有什么变动。
学宫图
第八课 学 制
【原文】
婺源为中学。国初原额定廪生①二十名，增生②同取，进文童二十五名，府学二十名，全府约派武学十五名。后以捐输、团练等项两次广额，定进县学三十名、府学八名、武学二十五名。文试八股③，武试弓箭。光绪二十四年，武科停；三十一年，文科亦停。
【大意】
婺源为中等县，故婺源县学为中等县学。清代初期，原本额定婺源县学选拔廪生二十名；增生与廪生同额，也是取二十名；文童二十五名；府学二十名；全徽州府约派婺源武学十五名。咸丰至同治年间，为了协助朝廷扫荡太平军，婺源人捐输了大量金钱，各地还组建民团配合官军作战，立下大功，因此，对婺源先后两次扩充名额，决定婺源选取县学三十名、府学八名、武学二十五名。文科考“八股”，武科考弓箭。光绪二十四年（1898），武科停止招生考试；三十一年（1905），文科也停止招生考试。
【注释】
①廪生：又叫廪膳生员，是由童生经过层层考试选拔进县学的，他们可以享受不服兵役等诸多优惠，吃国家皇粮。（廪即米仓。）
②增生：国家定额之外增加的生员，相当于“扩招生”。
③八股：明清科举考试文体，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串股八部分组成。
第九课 紫阳书院
【原文】
在县治后，保安山上。肇自元世祖至元二十四年，邑人知本州事汪元圭①创建，初名晦庵书院，在学宫侧。明嘉靖九年，知县曾公忭②毁保安山之保安寺为之，易晦庵之名为紫阳。
【大意】
紫阳书院在县府衙门后面的保安山上。紫阳书院始建于元世祖至元二十四年（1287），由本县回岭人、时任婺源州知州的汪元圭创建。书院最初名为“晦庵书院”，在婺源县学的侧边。明代嘉靖九年（1530），婺源知县曾忭拆毁保安山上的保安寺，建成书院，并把“晦庵书院”改名为“紫阳书院”。
紫阳书院旧图
【注释】
①南宋德祐二年（1276），元兵攻克徽州，万户孛术鲁敬下令对徽州各县进行屠城，歙县人邱龙友等率父老到军门前请愿，乞求全活徽州百姓。万户准许，于是任命邱龙友为徽州知府，婺源汪元龙予以辅佐协助。汪元龙派弟弟汪元圭到婺源任知县（后改为知州）。汪元圭定居婺源北乡槎口，成为槎口汪氏始祖。
②曾忭，号前州，江西泰和人，嘉靖八年由进士任婺源知县。祀名宦。
第十课 续前一
【原文】
明天启九年①，魏忠贤用事，毁天下书院，变价助大工。乡先贤余少原（懋衡）②鬻己圭田偿之，而隐书院之名，但称三贤祠，祀周子及二程子。后人不忘余君之功，亦奉其主祔祀。光绪三十一年，诏停科举，因改书院为师范传习所，造齐（斋）舍，辟讲堂，招生童，讲习科学，备初等小学教习之选。
【大意】
余懋衡
明代天启九年（1629），魏忠贤弄权擅政，为打击东林党人，他下令全国各地拆毁书院，变卖资产，转助其他大工程建设。为了保住紫阳书院，婺源乡贤、沱川余懋衡卖掉自己供祭祀用的田地，将钱代替紫阳书院的变卖资产上交，然后将“紫阳书院”改名为“三贤祠”，把紫阳书院隐藏保护下来。“三贤祠”祀奉的是理学鼻祖周敦颐和理学家程颢、程颐。后人不忘余懋衡保护书院的功劳，也把他的木主（牌位）放入紫阳书院，一起祭祀。光绪三十一年（1905），朝廷下令停止科举考试，婺源于是把紫阳书院改为“师范传习所”，造校舍，建讲堂，招收全县有文化的年轻人到传习所学习科学知识，毕业后作为初等小学教师的备选人才。
【注释】
①天启只有七年，没有天启九年。另：魏忠贤下令毁天下书院，事在天启五年（1625），并非天启九年，因为天启七年魏忠贤已因十大罪而上吊自杀。此处“天启九年”应为“天启五年”之误。
②余懋衡（1561—1629），字持国，号少原，婺源沱川理坑人。万历二十年（1592）中进士，先后任永新令、大理寺右寺丞、大理寺左少卿、右佥都御史、右副都御史、兵部右侍郎，至南京吏部尚书。任都御史时，曾丁忧还乡，在邑内紫阳书院、福山书院和清华富教堂讲学。天启间授南京吏部尚书，因魏忠贤弄权，遂称疾不出。魏党失势后，崇祯时余懋衡曾短期出任南京国子监祭酒，随复吏部尚书。著作有《经翼》《明新会志》《少原语录》《关中集》《干惕斋集》《涧滨寤语》《太和轩集》《沱川乡约书》和《古诗略》45卷、《奏议》40卷。祀乡贤。
第十一课 续前二
【原文】
书院田税四百四十二亩有奇①，地税二十六亩有奇。其给膏伙及乡会试盘费，向由茶税局正供项下拨银四百两为老章。同治五年，乡绅吁请茶捐②每引③拨四分入书院，由督宪定案。今即移此项为开办师范经费。
附：紫阳书院田亩表
【大意】
中国古代数千年封建社会，价钱常常以田地租谷来结算，并不是以金银，更不是以钱币来计算。紫阳书院有田税四百四十二亩多，地税有二十六亩多。书院资助学生的学费和伙食费，还有参加南京乡试及北京礼部会试的盘缠路费，历来都是从县茶税局法定税赋里拨付四百两银子来支付的，这都是老章程了。同治五年（1866），婺源的乡贤和士绅同声一气，呼吁请求在征收的茶捐中，每引拨四分入书院。这事已由督宪（左宗棠、李鸿章）批准定案。现在，即把这笔经费变更为开办师范传习所的办学经费。
【注释】
①有奇：有零头，有余。
②茶捐：茶叶产地和茶庄处所向当地茶农和茶行征收的捐税。
③茶引：《安徽省志》内附有《新定茶引章程》：“按，自兵燹后，创设厘局，征收茶税，一时未有定章。同治元年（1862），两江总督曾（国藩）颁定新章，每茶一百二十斤为一引，每引缴正项银三钱、公费银三分、捐银八钱、厘银九钱五分，给发三联引票、捐票、厘票，准将捐项银两照筹饷例一律请奖，各属茶局派员会同地方官办理。二年（1863），每引加捐银四钱。五年（1866），署两江总督李（鸿章），裁去引、捐、厘三票，改用落地税票，以归简便；每引仍共完银二两四钱八分，于内划出一两二钱，准作捐项请奖。”
④强：有余，多一点，只多不少。
第十二课 崇报书院
【原文】
在县东门大街。同治二年，阖邑以筹防余款①创建。有田税一亩零，地税六分五厘零。后归并紫阳书院，改为左文襄②公祠③（名宗棠，以平发逆④有功于婺源）。光绪二十九年，营造齐（斋）舍，并赵崇善⑤公祠，设立高等小学校，其经费由毛茶捐项下常年拨出墨银⑥二千五百圆。
【大意】
崇报书院在县东门大街，同治二年（1863）全县以筹防余款创建。书院有田税一亩整，地税六分五厘整。后归并到紫阳书院，改为“左文襄公祠”（左文襄公，名宗棠，以平定太平军有功于婺源）。光绪二十九年（1903）营造学舍，并建有“赵崇善公祠”。光绪末年，在书院内设立高等小学校，办学经费从毛茶税收项目中每年拨出鹰洋（墨西哥银元）二千五百圆。
【注释】
①咸丰至同治年间，清政府军与太平军在徽州地区展开拉锯战，当地民众自发捐款捐物，并组建民团配合官军作战。至同治二年时，太平军余部基本肃清，前后十年统筹到的剿匪经费还有剩余，即筹防余款。
②左宗棠（1812—1885），字季高，号湘上农人，湖南湘阴人。晚清重臣，军事家、政治家、著名湘军将领，洋务派首领。咸丰至同治年间在江南督办军务剿灭太平军。因有功于婺源，故婺源特建祠以祀。
③公祠：指过去旧社会公众或某个阶层为共同祭祀而修建的房屋。
④发逆：蓄留着长头发的逆贼，指太平军，系清政府对太平军的蔑称。婺源本地民众则把他们俗称为“长毛”。
⑤赵崇善，号长梁，浙江兰溪人。由进士万历五年（1577）任婺源知县。以学为政，清畏人知。祀名宦。
⑥墨银：墨西哥银元。因银元上刻有墨西哥国徽上雄鹰的图案，又称鹰洋；还因鹰与英同音，易被讹为英国银元。
崇报书院图
第十三课 试院①
【原文】
盖古防城兵营旧地也，在城东厢昭义坊古馆驿之南（古防城兵营在馆驿之旁）。兵燹②后，同治初年重造，计东、西、中三间。今东文场业已颓废，仅余中、西两间，亦形斜侧。科举既停，可改为地方公益局所之用。
【大意】
婺源试院所在地，为过去防城兵营的旧地，在城东厢昭义坊古馆驿的南面（古防城兵营在馆驿的旁边）。太平天国战乱平定后，同治初年重造，计有东、西、中三间。现今，东面的文场业已颓废，仅剩下中间、西边两间，也已经房倾屋斜，摇摇欲坠了。既然朝廷已经下诏停止科举取士，可把试院改为地方公益局的场所，用于公益事业。
【注释】
①从唐代至清代的千百年里，婺源科举十分兴盛，每年应童子试者数量居徽州六县之最，但一直都没有专用于考试的试院，每逢县考，考生都是排排挤挤坐在县府大堂上考的。道光年间，在重建县学文庙时，一并建起婺源试院，竣工于道光十三年（1833），而捐助富绅则有施彰、董鸿起、程若金、洪钧等数十人。事见陶澍《婺源重建文庙碑记》。
②燹（xiǎn）：兵燹指因战争而造成焚烧、破坏等灾害。
第十四课 刘果敏①公祠
【原文】
在县东门昭义坊，即朱粮房住宅，因亏空公帑没入官。佥议刘果敏公（名典）剿粤匪有功于婺，因奉祀于此。今为县丞暂署，左一间附设育婴堂，因经费支绌已停，现设私立蚺城女学校。
刘果敏公祠图
【大意】
刘果敏公祠在县东门昭义坊，也就是朱粮房的住宅。朱粮房因为亏空公费，住宅被没收入官府。全县官绅商议，刘果敏公（名典）带兵在婺源剿灭太平军、保卫百姓安宁有功，因此在婺源为他建祠奉祀。现今被县丞用做临时公署；左边一间原先附设有“育婴堂”，但因为经费难以筹措，已经停办，现在设为私立蚺城女子学校。
【注释】
①刘果敏（1820—1879），名典，字伯敬，湖南宁乡人，近代著名爱国将领。同治元年（1862）随爵阁督宪左宗棠督师援婺，力图保卫。刘典去世后，赐谥号“果敏”，清朝政府下令为他在全国建立专祠祭祀。婺邑绅民吁请专祠建造于婺，馨香俎豆，以志不忘。著有《刘果敏公遗书》17卷存世，传见《清史稿》。
第十五课 京师会馆
【原文】
有新、老二所①。老会馆在正阳门外西河沿石侯儿胡同，乾隆间建；新会馆在西河沿大耳胡同，嘉庆间建，同治十年重造。共计房屋、店铺七十六间半。新、老义园地各一局。老义园地在崇文门外大街路南，门对五显庙，东抵西十六丈，南抵北十五丈。新义园地在中城上唐刀儿胡同路北，东抵西五丈七尺，南抵北十六丈三尺。
附：房屋表
【大意】
京师（北京）婺源会馆，有新会馆和老会馆两所。老会馆在正阳门外西河沿石侯儿胡同，乾隆年间创建；新会馆在西河沿大耳胡同，嘉庆年间建，同治十年（1871）重造。新老会馆共计房屋、店铺七十六间半。另有新、老义园地各一局。老义园地在崇文门外大街路南，门对五显庙，从东到西十六丈，从南到北十五丈。新义园地在中城上唐刀儿胡同路北，从东到西五丈七尺，从南到北十六丈三尺。
北京大耳胡同婺源会馆
【注释】
①据《宣南鸿雪图志》载，京师婺源会馆创建于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嘉庆十九年（1814）建，当时在石猴街路西。同治十年（1871）重造，大耳胡同的会馆建成后，取名婺源新馆。新馆为嘉庆年间程纫兰、程众钊等人筹资兴建。馆内墙上嵌有嘉庆、道光年间石碑8块。
第十六课 文明会（京师公产）
【原文】
我婺去京师四千余里，公车①北上，每苦囊槖②乏资。道光间，俞员外诵芬、王都转凤笙，暨阖邑绅士程纫兰、单遗经、朱承启等，集银三千二百两存典生息，为乡会宾兴。嗣尽数置买公产。一宣武门外大街桥头店铺二所；一宣武门外大街中间路西民房一所；一沙土园路东民房一所。
【大意】
婺源离北京有四千多里，去京城参加应试的举人，常常苦于缺乏资金，囊中羞涩。道光年间，员外俞诵芬、都转王凤笙以及全县的绅士程纫兰、单遗经、朱承启等，筹集银钱三千二百两，存入典当行生利息，作为乡试和会试的招待费、资助金。后来，连同本金和利息都全部用来置办了公产。这些公产包括：宣武门外大街桥头店铺两所；宣武门外大街中间路西民房一所；沙土园路东民房一所。
【注释】
①公车：因汉代曾用公家车马接送应举的人，后便以“公车”泛指入京应试的举人，或代指举人进京应试。
②囊槖（náng tuó）：原义指口袋，借指钱袋。
第十七课 南京试馆
【原文】
亦有新、老二馆。老馆在江宁县镟子巷此字铺、百花巷大字铺地方，房屋共十三间。新馆在江宁县顾楼河字铺地方，房屋亦十三间。前有店屋二间，后面尚有余地可补造。皆同治末、光绪初所建，专为乡试旅居之所。
【大意】
南京试馆也有新、老二馆。老馆在江宁县镟子巷此字铺、百花巷大字铺两个地方，共有房屋十三间。新馆在江宁县顾楼河字铺地方，房屋也有十三间。前面有店屋二间，后面还有余地可以补造房屋。老馆和新馆都是同治末年、光绪初年所建，专门作为婺源到南京参加乡试的学子们的旅馆。
第十八课 续 前
【原文】
向例试馆五乡轮举一人管理，每届三年，经收房租，岁约千缗①。除管理薪俸及装修房屋杂支外，常年可余墨银五百元左右，或添造房屋，逢大比亦给宾兴费。光绪三十一年，科举停后，佥议②常年拨余款入紫阳学校，充作师范传习所经费，而改试馆之名为会馆。
【大意】
按照历年传下来的老例，南京试馆在婺源东南西北中五乡中轮流选举一人管理，每届三年，负责经收房租，每年大约有一千余緍。这笔钱除了管理人的工资以及装修房屋等杂项开支外，每年可节余鹰洋（墨西哥银元）五百元左右。这些钱或者用来添造房屋，也可以在进京赶考的大比之年作为婺源读书士子的住宿费和资助费。光绪三十一年（1905）科举考试停止后，众人商议，把南京试馆每年节余的款项拨给紫阳学校，作为师范传习所的经费，并把南京试馆改名为“南京会馆”。
【注释】
①缗（mǐn）：古千文为一缗。
②佥议：众人、大家商议。
第十九课 天主教堂
【原文】
婺源天主教相传自明末、国初已阑入，彼时匿居民间，尚未显然传教。迨道光末，订立和约，准其传教，始买民地建天主堂于西乡董门。光绪二十六年，被外匪焚毁。经许观察鼎霖与米司铎妥议，诏予赔款，听其造教堂于城内，因建于保安门一带，广袤数亩。而董门被毁之教堂亦已重造。
【大意】
婺源天主教，相传从明代末期、清代初期就已经未经批准擅自闯入了，但那时只是隐藏在民间，还没有大肆张扬地进行传教活动。到了道光末年，清政府与西洋人订立和约，准许他们传教，在婺源的传教士才开始在西乡董门购买民地，建了一座天主教堂。光绪二十六年（1900），董门的天主教堂被外来的义和团放火烧毁。经观察使许鼎霖与洋教士米司铎多次协议，给予赔款，并随他们的意愿在县城内建造教堂，洋教士就在县城保安门一带建了一座新教堂，占地好几亩。而董门被烧毁的老教堂后来也重新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