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慶律寺志卷之四
舊蹟下
昭慶之西石函橋,鑿石岡,注湖水,有閘。
《咸淳志》云:石函橋,一名西石頭橋。在錢唐尉司西,德生堂側。《武林舊事》云:石函橋有水閘,泄湖水入下湖(《咸淳志》稱下湖河)。
白居易〈錢唐湖石記〉云:錢唐湖,一名上湖,周廻三十里。北有石函,南有筧。凡放水溉田,每減一寸,可溉十五餘頃,一復時,可溉五十餘頃。先須別選公勤軍吏二人,立於田次,與本所由田戶據頃畝,定日時,量尺寸,節限而放之。若歲旱,百姓請水,須令經州陳狀,刺史自便押帖所由,即日與水。若待狀入司,符下縣,縣帖鄉,鄉差所由,動經旬日,雖得水而旱田苗無所及也。大抵此州春多雨,秋多旱,若隄防如法,蓄泄及時,即瀕湖千餘頃田無凶年矣。自錢唐至鹽官界,應溉夾官河田,須放湖水入河,從河入田。準鹽鐵使舊法,又須先量湖水淺深,待溉田畢,卻還本水尺寸。往往旱甚,即湖水不充。今年修築湖隄,高加數尺,水亦隨加,即不啻足矣。脫或不足,即更決臨平湖,添注官河,又有餘矣。雖非澆田時,若官河乾淺,但放湖水添注,可以立通舟船。俗云決放湖水,不利錢唐縣官。縣官多假他辭以惑刺史,云魚龍無所託,或云菱茭失其利。且魚龍與生民之命孰急?菱茭與稻梁之利孰多?斷可知矣。又云放湖即郭內六井無水,亦妄也。且湖底高,井管低,湖中又有泉數十眼,湖秏則泉涌,雖盡竭湖水,而泉用有餘。況前後放湖,終不致竭,而云井無水,謬矣。其郭內六井,李泌相公典郡日所作,甚利於人。與湖相通,中有陰竇,往往堙塞,亦宜數察而通理之。則雖大旱,而井水常足。湖中有無稅田,約十數頃,湖淺則田出,湖深則田沒。田戶多與所由計會,盜洩湖水,以利私田。其石函南筧諸小筧闥,非澆田時,並須封閉築塞,數令巡檢。小有漏泄,罪責所由,即無盜泄之弊矣。又若霖雨三日已上,即往往隄決,須所由巡守預為之防。其筧之南,舊有缺岸,若水暴漲,即於缺岸泄之。又不減,兼於石函南筧泄之,防隄潰也。大約水去石函口一尺為限,過此須泄之。余在郡三年,仍歲逢旱,湖之利害,盡究其由。恐來者要知,故書於石。欲讀者易曉,故不文其言。(長慶四年。)
白公〈去郡別州民詩〉:
耆老遮歸路 壺漿滿別筵 甘棠無一樹 那得淚澘然 稅重多貧戶 農饑足旱田 唯留一湖水 與汝救荒年
郭祥正〈石函橋〉:
開函測深淺 啟閉以時均 不識白公意 堂堂勒翠珉
馬臻〈西湖春日壯遊即事〉:
要囑園丁取折枝 紅桃白李紫薔薇 石函橋畔人烟晚 挑得春光一擔歸
章詔〈石函橋〉:
石函橋下水喧豗 噴雪浮花去不廻 曾是少年扶策地 白頭還到聽春雷
張文宿〈西湖歌〉:
西湖佳麗屬錢唐 一決沙河隔混茫 流下石函高十丈 恰如天上瀉銀潢
沈德潛〈西湖嬉春〉:
孤山山北妾家樓 紙帳孤眠春復秋 怕見石函橋外水 一湖分作兩河流
案:石函之水,乃是直北而流,出溜水橋入下湖河者。《咸淳志》:下湖河,在溜水橋柴場北(今松木場下河)。自策選馬軍寨牆八字橋,沿東西馬塍、羊角埂、上泥橋、下泥橋,直抵步司中軍寨牆北,一派自打水橋南折入左家橋河;一派自八字橋西,策選軍寨、神勇軍寨、步人橋,至古塘橋下折入餘杭塘河;一派自西堰橋、西溪山一帶,至飲馬山,亦折入餘杭塘河。《游覽志》云:石函橋,刺史李泌建,有水閘泄湖水以入下湖,沿東西馬塍、羊角埂,至歸錦橋,凡四派。
閘水經桃花港,忍慧塔面之。
寺舊志云:港水西及武林門,繞慶忌塔後,合流溜水橋北,入松木場下河。案:港水直出溜水橋,有他支東來,則流合於溜水橋下,大抵湖曲下湖通此之故道也。
張遂辰〈春游詞〉:
二月湖光最可憐 桃花港口橛頭船 不知誰是無情物 只怪春風費酒錢
釋篆玉〈桃花港雨後曉步〉:
曉岸含春雨 垂楊綠漸勻 多情無過鳥 到處若留人 如此清幽境 宜於不繫身 泥香沾屐齒 徧踏落花茵
橋西放生碑,今在山址。
《咸淳志》云:天禧四年,守王欽若建請。明年守王隨記其事。元祐五年,蘇軾請復西湖,謂每歲四月八日,郡人數萬會湖上,所活羽毛鱗介以百萬數,皆西北向稽首,祝千萬歲。紹興間,臣僚言,鑾輿駐蹕,王氣所存,尤宜涵養,以示渥澤,乞仍以西湖為放生池,禁勿采捕。
王隨〈西湖放生池記〉云:粵若星辰麗天,斗宿分揚州之域;江漢為紀,浙河抗餘杭之地。斯郡也,民俗煩侈,水山奇秀。總軍戎之重,乃東南之鉅屏;無兵燹之沴,為吳越之福壤。羅城之西,有湖曰「錢唐」,或謂「上湖」,亦云「西湖」。寶剎相望,繚岸百餘寺;烟景可愛,澄波三十里。誠兩浙之佳處,一方之上游也。天禧三年秋七月,相國太原公自巖廊之任,膺麾符之寄。坐召棠以敷化,訟息而刑清;奉漢令以班春,境肅而地泰。曾未期月,眾心熙熙然,如登柱史之臺矣。明年秋七月,公奉詔入覲象闕,澤國留昔襦之頌,當[字-了]厚晝接之眷。因上言:是西湖也,最為勝境,俯瀕佛宮,居人魚食,盡取其中,國家每以歲時祈乃民福。星軺至止,精設於蘭場;羽服陳儀,恭投其龍簡。願禁采捕,仍以放生池名。為請皇帝,仁及萬有,惠濟羣品,法神武之不殺,守慈儉以為寶。奏牘誠激,凝旒喜動,濬發中旨,並令生靈茂育。絲綸適降,已改觀於方塘;網罟靡施,免有歎於赬尾。既厚生生之樂,永煥巍巍之業。隨忝職瑣闥,承乏方面,獲覩善利,思勒於金石;媿無好辭,聊紀其歲月。 天禧五年三月記,錢唐僧思齊書。(案:《林和靖集》有〈送思齊上人之宣城詩〉,即其人也。)
舊有德生堂、放生碑亭、泳飛亭。堂中立〈戒烹宰文〉石刻,今皆毀廢。
《咸淳志》云:慶元四年,趙安撫師[睪/廾]創德生堂於石函橋之西,又作二亭:其一瀕湖,為祝網縱鱗之所,名曰「泳飛」;其一枕山,凡舊刻新銘皆峙焉。淳祐八年,趙安撫與[竺-二+((己@((巨-匚)/匚))/心)]既更為堂,又新瀕湖之亭,二匾皆理宗御筆。又有〈戒烹宰上諭文〉,刻石立堂上。咸淳六年,安撫潛說友更建亭覆碑。
高文虎〈德生堂記并銘〉,舊有石刻,今廢毀。
淳祐八年,宋理宗御筆〈戒烹宰文〉云:朕惟誕節放生祝壽,乃臣子忠愛。錫宴食品,自有儀式。如聞州軍縣鎮,緣此廣務烹宰,殊失好生之意。今宜戒飭,不得多殺物命。一如景祐三年詔書,務令遵守,仍於所在放生池刻石。
安撫趙與[竺-二+((己@((巨-匚)/匚))/心)]跋於文後,今俱毀。
《玉海》云:紹興時,工部郎中林乂,請以臨安府西湖為放生池,從之。又云:淳熙三年,詔西湖係放生池,不得采捕。案:林乂之請,即《咸淳志》所云「紹興間,臣僚言」也。淳熙之詔,則在慶元之前,而高文虎、趙與[竺-二+((己@((巨-匚)/匚))/心)]文中不引及,淳熙是淳祐之訛。
《夢梁錄》云:四月初八日,聖福皇太后聖節,文武官於廣化寺起祝聖道場,出西湖德生堂放生。《都城紀勝》云:西湖每歲四月有放生會。《武林舊事》云:四月八日,杭人作放生會,舟楫盛多,略如春時,小舟競賣龜魚螺蚌放生。
《勝蓮社約》云:西湖,南宋放生池也。案:有宋一代,自真宗天禧年始,直至宋末,西湖總屬放生,禁止采捕。元代亦曾下詔令,非止南宋。
蔡襄〈四月八日西湖觀民放生詩〉:
盈舟載魚蝦 投寫清波際 應無校人欺 獨行流水惠 非求升斗活 終免螻蟻制 江湖自相忘 洲島亦遠逝 脫淵思曩戒 嗅餌省非計 為生豈不幸 萍藻庶可翳
周弼〈四聖觀〉:
小園占斷一山孤 別有牆遮古觀居 到了恩波攔不住 水窗游出放生魚
旁有洞明庵,亦廢。
《咸淳志》云:洞明禪庵,在石函橋。咸淳六年,朱端卿捨宅為菴,僧嗣源實經始之,頗得湖山之勝。
寺前之隄名捍湖隄,白公所築。夾隄種柳,宋時稱為柳林,有柳巷。
《新唐書》云:白居易外遷杭州刺史,始築隄捍錢唐湖。《咸淳志》云:刺史白公築隄捍湖,鐘泄其水,溉田千頃。李制府《西湖志》云:白公隄在錢唐門北,由石函橋北至餘杭門,築以蓄上湖之水,可達下湖。小注曰:案,此隄當名白公隄,與白沙隄絕不相涉,今石函橋外隄蹟猶存。(白公〈湖石記〉云:「水漲兼於石函南筧泄之,防隄潰也。」即此隄。)
《武林舊事》載:錢唐門外古柳林。董嗣杲〈西湖百詠詩引〉云:古柳林在錢唐正庫西昭慶寺東,北抵楊和王雲洞園。《都城紀勝》云:錢唐門外有柳巷。
案:石函橋至城之湖隄,即白公所築者。湖有上下湖之分,隄道則並湖而北,達餘杭門。其所沿貫九曲,湖曲之通衢也。唯其種柳,故巷通昭慶者,名柳林巷。故老相傳,有東西柳林。柳林巷是西柳林,白珽賦所謂「柳林在昭慶之外」是也。今九連蕩圖籍稱上扇柳林圩,是東柳林,《咸淳志》及《武林舊事》所指之古柳林也。
沿隄有水磨頭,近今中閘。
《咸淳志》叙下湖水口云:一自水磨頭石函橋東。《武林舊事》叙水磨頭近石函橋,則即今中龍閘旁也。《游覽志》則名中閘為澗水閘,以流水故,可作水磨。《咸淳志》載城外防虞諸隅云:水磨頭,錢唐隅元額一百二人(泛地卒),淳祐八年置。吳文英詞注云:姜石帚館水磨方氏。石帚,名蘷,字堯章,號白石道人。
吳文英〈賦姜石帚漁隱調寄.三部樂〉:
江鶂初飛 蕩萬里素雲 際空如沐 詠情吟思 不在秦箏金屋 夜潮上 明月蘆花 傍釣蓑夢遠 句清敲玉 翠罌汲曉 欸乃一聲秋曲 片篷障雨乘風 半竿渭水 伴鷺汀幽宿 那知煖袍挾錦 低簾籠燭 鼓春波 載花萬斛 帆鬣轉 銀河可掬 風定浪息 蒼茫外 天浸寒綠
姜蘷〈湖上寓居雜詠〉:
湖上風恬月澹時 卧看雲影入玻璃 輕舟忽向窗邊過 搖動青蘆一兩枝
輦路垂楊兩行栽 苑門秋水欲平階 朝朝南望宮雲起 白鳥一雙山下來
秋嵐低結亂山愁 千頃銀波礙不流 隄畔畫船隄上馬 綠楊風裏兩悠悠
苑牆曲曲柳冥冥 人靜山空見一燈 荷葉似雲香不斷 小船搖曳入西陵
處士風流不並時 移家相近若依依 夜涼一舸孤山下 林黑草深螢火飛
卧榻看山綠漲天 角門長泊釣魚船 而今漸欲拋塵事 未了菟裘一悵然
柳下軒窗枕水開 畫船忽載故人來 與君同過西城路 卻指烟波獨自回
處處虛堂望眼寬 荷花荷葉過闌干 遊人去後無歌鼓 白水青山生晚寒
案:姜石帚之詩意,寓居定是瀕湖。唯其居近西石頭石隄,石帚之號亦取於此。證以《武林舊事》、《咸淳志》,水磨之近石函顯然。而《游覽志》則云:小溜水橋,俗稱水磨頭,其下為棕毛場。此或後來之水磨移北,或別一水磨,必非石帚所寓之地也。又,中閘之橋,亦呼小溜水橋。而志誤認為棕毛場南之小溜水橋也。中閘亦稱中龍閘,閘水所經之道,曲折如龍,故所經橋亦稱龍帶。俗呼石函為大閘,聖堂橋為小閘。此閘居中,名中閘。陳善《府志》所謂「三閘」也。
近閘有秦樓,今為漱石居。
漱石居,瀕湖小築。門內石池架梁以通出入,居民咸謂「即秦樓址」也。秦樓本豪家別館,以貯嬖妓,易主改今名,游客寓之,今為僧居。先輩多言「斷橋秦樓」。此於橋稍遠,不審其曾移築否也。
張遂辰〈訪梁公迪斷橋秦樓詩〉:
東南名勝幾探求 剩有殘山說舊遊 此日詩篇敲枕畔 滿樓風雨斷橋頭 藥爐怪道常依戀 滄海堪憐久滯留 更擬呼朋共哀嘯 幅巾早晚過扁舟
寺西之橋曰夢春,北為蓮花橋,再北為溜水橋,皆桃花港水所經也。
夢春橋厪小石杠。蓮花橋南,有小潭,深不可測。《咸淳志》云:溜水橋在羊坊巷北,其南小石橋,今俗呼小溜水橋,棋盤山北水之出口也。《咸淳志》云:昭慶寺西寨前有策選寨橋,昭慶教場西有教場橋。此則因昭慶西寨教場之名,冒以昭慶地,去昭慶已遠。今稱教場橋者,昭慶西去約數里。
蓮花橋北九曲法濟院,今存觀音井,北為羊坊橋。
院在石函橋北大道張印侯祠之北。《咸淳志》云:九曲法濟院,乾德元年錢氏建,舊名觀音院,治平二年改賜今額。燬於建炎,創於紹興己未。有明軒、爽軒,今不存。寺舊志云:元末兵燬,唯觀音井存。吳用先纂志云:昭慶寺內有萬善戒壇、藏經閣、千佛閣、綠野堂、觀音井、碧玉軒、四觀堂、看山亭、卧牛石、放生池。即此觀音井也。訪諸故老,昭慶盛時,此院為廚房。今井存道旁,院久廢。
《咸淳志》云:羊坊橋在霍山大路口。又云:此為滌羊之所。
《游覽志》云:羊坊橋西為古柳林。又,章詔詩云:
九曲橋邊古柳林 羊坊酒庫不堪尋 可憐南渡偏安日 轉眼繁華異古今
案:古柳林在昭慶之東,見於《咸淳志》及董嗣杲《百詠引》。《游覽志》誤,蓋聖堂橋近柳林,亦名溜水,而遠指北路之溜水橋也。
昭慶之北霍山有慶忌塔,今毀。前有池,深不可測,俗呼哇哇宕。
《咸淳志》云:霍山于西湖北諸山最小,山形多骨,石笋鱗起。
《游覽志》云:吳公子慶忌瘞此。其地在宋為豐儲倉。前有石池,深不可測。宋咸淳六年七月,池水壁立,浮苴登木,蕩突久之。時有怪物出水,若鐵棺然。或云:有數百年大龜,故能興妖。
縣志云:本朝康熙三年,塔壞,中有小塔數千枚,及瓦棺細人數千。小塔左右,悉番字環繞。《留青日札》云:褚家塘瓊花園即慶忌宅基。則歸葬霍山無疑也。
余懷〈西陵咏古.竹枝詞〉:
誤識要離死不難 石潭風雨衣深寒 塔邊啼鳥秋郊哭 漁父何時見鐵棺
釋普洽〈慶忌塔〉:
塔勢半傾頹 遠撼疎林出 下有慶忌墳 今為狐兎室 事越二千年 精魄猶一日 死成要離名 巧墮伍胥術 草枯石崚嶒 風怒樹咤叱 古潭有涸時 俠氣無時畢
縣志云:《吳地記》載,吳公子慶忌墳,俗呼慶墳,在今吳縣東北三十五里。不聞瘞骨於此。吳任臣曰:《白澤圖》水之精名慶忌,狀如人,乘車蓋,一日馳千里;以其名呼之,則可使入水取魚。慶忌本水精名,塔為「厭勝」,故曰「慶忌」。又《元史》云:西僧作擦擦,以泥作小浮圖,或十萬、二十萬。又造浮圖二百十六,實以七寶珠玉,半置海畔,半置土中,以鎮海災。此小塔即元僧擦擦類也。吳農祥曰:小塔非西僧之擦擦。吳越王宏俶,造八萬四千寶塔,其制高六寸,重三十五兩,刻曰:「吳越國王宏俶,造八萬四千寶塔。乙卯歲記」。塔四面腳下各有「寶」字,今巨石山有兩塔,形式相同,可證也。
翟灝曰:《咸淳臨安志.古蹟》云,吳慶忌宅,故老云豐儲倉即其故基。前有池,是慶忌磨劍處。又,《行在所錄》云,豐儲倉,在仁和縣側,倉橋東。紹興初,徙仁和縣治,以其址為北省倉。乾道五年,改今名。又云,豐儲西倉在餘杭門外左家橋北,淳熙七年創。又《志.祥異》云,咸淳六年七月,豐儲倉前池忽有風起,水立如壁,浮萍上屋,蕩突久之。或云,池中有大龜數百年,此其所為也。倉官黃恮目擊其狀,扣之土人,云池在吳慶忌磨劍處,時有物浮於水上,若鐵棺然。由是核之,豐儲倉在城內倉橋東、梅家橋南,西倉在左家橋北,並不在霍山,亦不近瓊花園。《咸淳志》既兩述慶忌事,獨不言其墳墓及塔,則慶忌塔之非吳公子,益明矣。
案:《吳地記》載,慶忌墓,春秋時尚無塔名,其非吳公子信可知。西僧不奉儒家典籍,安知《白澤圖》之慶忌?其非指水精又可知。瓦棺細人塔四圍悉番字,則又非吳越王塔之顯有銘字者。《咸淳臨安志》不載此塔。彼志聞見博洽,叙次詳備,彼所不載,此塔定出宋後。考至正十八年,杭州路總管達魯花赤哇哇蒞任,是年改築城,取石於此,鑿石成宕,所謂哇哇宕也,今俗呼為千人坑。蓋以昭慶寺客僧死,俱茶毗於宕邊,故云。而元之江南諸道行御史臺大夫慶童,亦以至正十八年任。慶忌或其子系族屬之名。又或為姬妾造塔祈福,慶姬訛呼慶忌。其制與斷橋、寶石山二塔同狀,俗呼壺瓶塔。而斷橋塔亦呼慶忌塔,則其同為一時所築可知。西僧擦擦之說,似近情實也。塔今毀,塔之盤石尚存,俗稱棋盤山。
旁有真覺院、妙因院、普潤寺,俱廢。
《游覽志》云:真覺院即隱淨菴,妙因院即慈光菴。寺舊志云:在溜水橋東普潤寺,淳熙初建。府志云:成大師捨地建,元末燬。《梵剎志》云:萬歷戊申,圓果大師新之。
其在寺後則有演法堂、慈濟菴、淨業堂,俱廢。
寺舊志云:演法堂在戒壇後(似即新建鐘板堂之基址)。慈濟菴在寺後,元照師建,今廢。淨業堂在寺東北,周天球書額,堂廢址存。
有卧牛石遠枕寺北。
卧牛石在古樸房之後,高丈許,臨池。石頂有方鑿痕,度其始必嵌竪石碑。釋理順〈昭慶十詠小序〉云:明初,誠意劉公曾觴飲於石畔。
顧岱〈浣溪紗詞〉:
纔到招提意惘然 卧牛石畔草芊芊 笙歌吹徹木蘭船 隄柳欲遮荒寺月 山風捲破裏湖烟 水光嵐影自年年
寺北之路,曰羊角埂。
寺後通靈惠石坊之徑道也,俗呼羊角埂,以山之餘支稍高於地,如羊兩角,故名。與宋時呼羊角埂之地尚遠。《咸淳志》云:羊角埂在溜水橋之北,自柴場至乳臺渡口,延袤十餘里,介於東西馬塍之間,其形灣曲如羊角然。此則今呼花園埂之處也。
如前所列,或存或廢,或廢後而易其主別成新名,或雖存而地已徙,皆難核真。總因元末改築城垣,則九曲之舊跡難案。三牐瀉水不同,則湖曲已佃為魚池。昔之墟市,今作桑田,則居人述其舊事,聊志其大略而已。
大昭慶律寺志卷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