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查理五世在1557—1558年冬天的状态。/意大利事务:阿尔瓦公爵的军事胜利;吉斯公爵被亨利二世召回法国;西班牙与教皇缔结和约。/查理五世得知合约条件感觉受辱,对此不满。/玛丽亚公主将到巴达霍斯;两位王后告别皇帝去见公主。/曾被查理五世委派秘密任务去里斯本的弗朗西斯科·波吉亚神父到达尤斯特修道院。/他们的交谈。/夸克斯法官和普拉森西亚市长萨帕塔·奥索里奥之间的司法裁判争端,奥索里奥监禁了皇帝的侍卫,而皇帝使他停职。/查理五世在尤斯特修道院箱子失窃;他拒绝对嫌疑人进行严刑拷打。/皇帝对法兰西战役的见解;他的建议。/吉斯公爵围困并且占领了加莱。/这个消息传到尤斯特修道院,引起皇帝深深的忧伤。/他的痛风发作。/送钱给腓力二世。/查理五世隐退修道院一周年;模拟初修期满立誓仪式。/圣哲罗姆修会主要人物到访;查理五世与他们的谈话和关系。/玛丽亚公主与埃莉诺王后在巴达霍斯相见;她们的分别。/埃莉诺王后的疾病;她的去世。/查理五世哀恸不已;值此之际他悲伤的预言。/匈牙利王后回到尤斯特修道院,查理五世这次让她住在了皇帝住所中。/皇帝想要让匈牙利王后加入西班牙政府,用她的精明老练帮助他儿子腓力。/胡安娜公主拒绝这个提议,并仍然希望由她掌握葡萄牙权力。/法兰克福帝国选举会议:查理五世放弃皇位的请求于2月28日被接受,1558年3月12日费迪南多加冕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的话和他成为“平民”之后所下的命令。
相比第一年,在修道院的第二年,查理五世受到了更多疾病的困扰,而且外界事务使他极度地忧郁。冬天给他带来了严重的病痛。大约在1557年11月底,他的左臂痛风强烈发作,接着蔓延到右臂,这使得他在几天内都无法使用其中任何一只胳膊。查理五世从来没有预料到会遭受如此强烈的病痛。11月20日,人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皇帝穿上衣服,并且将他移驾到教堂的一个座位上听弥撒。也正是在这次延续到12月的病痛发作中,他得知了意大利事务了结得有损颜面。
在将法国军队逼退到那不勒斯边境且令吉斯公爵撤围奇维泰拉之后,阿尔瓦公爵带领着优势兵力重新回到了教皇国。他穿过奥尔维耶托(Orvieto)山谷,经过班科(Banco)和索拉(Sora),并且在萨科门附近与马尔坎托尼奥·科隆纳会合,后者夺取了普拉提卡(Pratica)城堡,并且占领了帕莱斯特里纳(Palestrina),在瓦尔蒙托(Valmonte)和帕利亚诺(Paliano)之间击溃了教皇军队,包围并夺取了罗卡·马西莫(Rocca di Massimo),强力进入了塞尼(Segni)。在与科隆纳会合后,他便向罗马进发,计划奇袭罗马。教皇保禄四世此时已是束手无策。吉斯公爵因为卡拉法家族左支右绌地支持而非常恼怒,于是撤兵并且驻扎军队在马切拉塔(Macerata)。教皇保禄四世雇佣的德意志人几乎都是路德派,这些人与其说可以保护教皇的臣民不受敌人的迫害,其实反而妨害了教皇。阿尔瓦公爵正是在这时候,于8月26日夜里到达了罗马城下。此时他可以很容易地进入城内;但是,或许是因为看到城市灯火通明,认为城内已经做好了抵抗的准备而害怕失败;或许是他在又一次可怕的罗马之围面前退缩了,他没有将他的计划执行到底。但是这个威胁仍然在教皇城内引起了惊愕与恐慌,教皇保禄四世也因此充满了怒火与不安。威尼斯大使纳瓦格罗说:“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整整几天,慑于内忧外患,每家每户夜不熄灯。罗马城内怨声载道,有的人希望教皇归天,其他的人则要求阿尔瓦公爵立刻进入罗马城内,罗马人民之间甚至商量着如果公爵来了,他们就去为他打开城门。教皇得知这个消息,痛斥他们玷污了他们古老的血统,自降了罗马人的身价。”
教皇保禄四世将他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法国军队上,法军此时已经从马切拉塔赶来援兵,并已经安营在蒙泰罗通多(Monte-Rotondo)和蒂沃利。但是圣康坦战役失败后,吉斯公爵突然被他的主君、法国国王亨利二世召回,命他去大陆另一端法军失利之地,因为他认为只有这位机智的将领可以阻止所向披靡的敌人。亨利二世写信告诉他所采取的措施以及他已下令招募了大军,并用简洁而高贵的语气说:“怀揣勇气,无所畏惧。”他让吉斯公爵在教皇国、锡耶纳、托斯卡纳几个关键要塞留下重兵把守后,立刻带着最精良部队出发。“我处境窘迫,”他补充说道,“我只知道您应该在路上了。”
尽管皇帝对着严格的巡视官允下了这些诺言,但是他并没有全部遵守。皇帝的立誓修行虽然被修士们记入了他们的登记簿,不久他就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无所谓态度和并不怎么像修道士的方式来对待此事了。在修道院院长去世,院长位置空置了一些时间之后,修士们请他写信给圣哲罗姆会总会,以便可以允许他们重新选举另外新的院长。查理五世却明确地拒绝了他们,并且对他们说:“他不希望通过任何方式掺和到这种事情中去,也不想掺和到他们教派中去。”
大约2月底,他经历了家庭变故的悲痛。法兰西寡后和匈牙利寡后来到巴达霍斯,玛丽亚公主于1月27日来到这里见她的母亲埃莉诺王后。胡安娜公主派安东尼奥·德·卡雷尼奥港先生(don Antonio de Puertocarrero)问候公主并向她行吻手礼。皇帝也交给这位使者几封给他的姐妹和他外甥女的饱含深情的问候信函,但是由于痛风,他无法在上面签名,因此他在上面盖上了用于这种情况的绝密印章。同时与西班牙女摄政和皇帝的使者来到巴达霍斯的,是陪伴公主的唐·曼努埃尔·德·梅洛先生(don Manuel de Melo),他们声势浩大地向尤斯特修道院前进。两位王后给这位公主倍加宠爱并赠予了大量礼物,但是公主却并没有去拜访她的舅舅、查理五世皇帝,并且她拒绝在母亲的陪伴下住在西班牙。公主在她母亲身边待了大约15天的时间之后,这个高傲薄情的女孩启程返回里斯本;尽管两位王后忧郁凄凉地走着返回,计划去瓜达卢佩圣母修道院朝圣。但是她们并没有实现这个计划;在到达塔拉韦鲁埃拉(Talaveruela)之后,埃莉诺王后就一病不起。就像她弟弟一样,她深受哮喘折磨,而因为危险的高烧,病情更加恶化,从生病初期,她的医生科内利斯就对她的康复没抱任何希望。而查理五世派到特鲁希略(Trujillo)看望他的姐妹们的秘书卡斯特鲁,得知埃莉诺王后在塔拉韦鲁埃拉病倒的消息后,就一直追到这里。2月18日是埃莉诺王后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卡斯特鲁见到了坐在椅子上被严重高烧折磨的王后,她还因为哮喘而被压迫得一口紧接一口地喘着气;但是她仍然神志清醒,意志坚定,她命卡斯特鲁向他汇报了事务情况并且向他讲述了她与她女儿玛丽亚公主的会面。当他晚上大约6点钟再次见到她时,她已处于弥留之际了,普拉森西亚主教给她做了临终涂油礼。她一直说着话,充满了无穷的温柔与安详地说着世界上最动人的话。她要求简朴地葬在梅里达(Mérida),并且希望将用于她葬礼的金钱分发给穷人。她最后的话语是留给她的女儿玛丽亚公主和她的弟弟皇帝陛下的:她充满慈爱地将女儿托付给她的弟弟,并且她并没有等到她女儿回来之前就断了气。
他姐姐去世的消息使得查理五世陷入了深深的悲伤之中。他的第4次痛风,在他正为得知埃莉诺王后的疾病而担心的时候发作了。他立刻派基哈达在卡斯特鲁之后去看望他的姐姐。留在他身边的医生马特仕于2月18日写信给帝都巴利亚多利德说,皇帝情绪悲伤且身体不适。他在20日的信中补充道,皇帝因为忧虑而疾病加重:“右臂的疼痛加剧了,陛下只能用左手吃饭并且吃得很少。晚上他发烧又焦虑,手臂的疼痛更加严重。夜里他睡得也不好。昨天他的右腿膝盖也开始疼痛,陛下的双臂痛风都开始发作并且一动不能动。因为卡斯特鲁回来之后说,埃莉诺王后疾病恶化且回天乏术,您可以想象陛下是多么的伤心。”当查理五世知道他一直深爱的姐姐去世了,他泪如泉涌。埃莉诺王后比他大15个月;他感觉她只是比他先走一步,他也将不久于人世:“15个月后,我大概也要去陪伴她了。”而仅仅过了这个期限的一半时间,他便和两位姐妹在地下安息之所团聚了。
匈牙利王后绝望了。尽管她的体力足够她掌控情绪,但是她却不能克制她的痛苦;当她谈及她的姐姐,她就泣不成声。她去她的哥哥那里寻求相互慰藉。皇帝已经命人去帝都火速送来他和他姐妹随从的丧衣,希望能在他妹妹匈牙利王后到达之前将一切准备好,并且这次他让妹妹住在了他的住所里。为此他下令在一层为她准备好了套房。在此期间,皇帝深受痛风折磨,此时痛风已经侵袭了他的左腿膝盖和胯骨,嘴唇发炎,舌头浮肿,所有饮食缩减为只能吃一些小杏仁饼和蜂蜡糕的点心。2月24日,他痛苦地在他的房间里度过了他的生日,而去年的生日他还是在喜悦和感激中,心满意足地度过的。4天之后,阿尔坎塔拉骑士团团长来到了尤斯特修道院吊唁,并与皇帝聊天解闷令他愉快,他发现皇帝有了巨大改变。“我安慰了他,”他写信给巴斯克斯说,“在失去了他的姐姐法兰西王后还有加莱和吉斯地区之后,陛下好像已经死了(心如死灰)。这种忧愁、他姐姐的去世还有这个冬天的严寒已经将他彻底击垮”。
匈牙利王后3月3日夜里到达尤斯特。皇帝希望但又害怕她的到来。他曾经多次对基哈达说:“我一直觉得,非常虔诚的基督徒王后(埃莉诺)没有死,除非看到匈牙利王后自己一人进来,不然我不会相信。”她一个人进来了,皇帝看到她,尽管他试图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仍非常悲悯。王后再也无法克制她自己同样悲伤的感情。她在哥哥身边停留了12天,皇帝的身体慢慢地有了起色,但仍然非常虚弱。他只能吃一些刺激性的菜肴,一些鲱鱼、咸鱼和大蒜,并且他无法也没有力气去做一些对他身体有益的锻炼。马特仕对此非常遗憾,并且写信给腓力二世:“陛下的身体机能在这种牢笼般的生活中几乎已经废掉了。这令我非常忧虑,我对他可以活动身体不抱任何希望了。皇帝每天勉强能走15或者20步;剩下的时间,都是坐在行军床上移动,他自己甚至很少走路。的确最近几天,因为腿部发疹而造成了小的伤口,他无法下地用双脚走路。既然脚长在他身上,就不是毫无用处的,但是就算他的脚可以活用的时候,他也从来不用它们。
3月16日匈牙利王后离开了尤斯特修道院,打算去锡加莱斯(Cigales)的住所,并在那里定居。在她离开之前,皇帝与她进行了长时间秘密的会谈。他的妹妹在20年统治国家的过程中,表现出了高超的技巧和能力,皇帝想要她在西班牙王室处于严重危机时,到他女儿的身边(辅佐她),他女儿好像对如此沉重的负担已经厌烦了,因为她不久前曾经表达过想要将重担卸下并转交给她哥哥、腓力二世的意愿。于是他力劝匈牙利王后不要拒绝辅佐西班牙女摄政,并且命基哈达陪伴她去,因为基哈达要去将他妻子玛格达莱娜·德·乌路亚和年轻的唐胡安从韦拉-加西亚带到最靠近尤斯特的夸克斯,让他们在那里住下。基哈达遵令要经过帝都巴利亚多利德;他必须要以她父亲的名义说服女摄政官,在重大事务上要请教匈牙利王后,尤其关于低地国家的事务。基哈达执行了他的任务,但是却没有成功说服公主。胡安娜公主对这个要求很气愤。她回复说匈牙利王后的性格并不是愿意给予建议,而是更想要指挥别人;统治权已经交给她,就不能再经受新的变化了;另外,此中会生出不断的麻烦,这些麻烦不仅会影响决策的保密性,还会影响决策的一致性,她表示更希望引退并且放弃领导权。她写给皇帝的信的意思就是如此。同时她还拒绝所有分享西班牙权力的要求,她一直力图获得葡萄牙由她的姑姑和婆母卡特琳娜王后掌控的统治权。弗朗西斯科·波吉亚神父曾经在他上次去里斯本的会谈中谈到过这个话题。胡安娜公主再一次要求皇帝的协助并且对他说:“陛下可以给这位王后(卡特琳娜)写信,以便葡萄牙的国事诏书可以尽快生效。您可以建议这位王后,当她归天之后,她可以在遗嘱中写明,将国王的监护权和王国的统治权留给我,尽管陛下您比我计划得更好,但是我觉得您的计划可能还是会带来损失。葡萄牙王国中有几位要员并不喜欢王后,并且我知道其中大部分的人都更愿意我在那里。很明显除了王后,只有国王的母亲才能成为国王的监护人;但也许如果王后将监护权传给我,那些反对她的人会对此不满。托上帝鸿福愿她身体康健,如果陛下赞成此事,我将在那里安插几个眼线,来向我通报那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和每个人的意愿。如此一来,陛下也能了解情况,以便更好地决定所有事情。弗朗西斯科神父在这里;陛下如果能将此事告诉他,当他去到葡萄牙那边的时候,他便可以稍微留意此事了。请陛下告诉我,您希望我们做什么。”
皇帝放弃了将他的妹妹加入她女儿领导的西班牙政府的打算,但是他想要将匈牙利王后的丰富经验和她具备的政治才能,通过另一种方式来为他的儿子所用。步步为营的或者说野心勃勃的西班牙女摄政官维护着自己在西班牙唯一的权力支配权,却没有能在掌握葡萄牙权力的计划上再前进一步。出乎她的预料,不久之后在葡萄牙,当塞巴斯蒂昂一世国王仍然未成年时,枢机主教亨利亲王接替了卡特琳娜王后的位置。卡特琳娜王后派她最亲信的仆人之一,唐·阿隆索·德·祖尼加(Alonzo de Zuniga)到尤斯特拜访皇帝、她的哥哥,并且给他带来了几个礼物,这些礼物可以供他使用或者解闷。皇帝在隐修院里,一直关心着家族事务,并且也没有忘记给生者谋利、为逝者增荣。3月23日,他命人将他母后的遗体运送到格拉纳达的皇家教堂,并且指派塞维利亚大主教和科马雷斯侯爵(le marquis de Comarès)护送。没过多久,按照惯例,他在5月1日他妻子皇后祭日这天,虔诚且深情地参加了为她的灵魂安息而举行的盛大宗教仪式。第二天,他非常满意地得知,他不得已保留的最后一顶王冠——帝国皇帝皇冠,已经转交到他弟弟费迪南的头上。
就像他已经期待了多年的那样,用他自己的说法,他终于放下了所有。这并不容易:他在放弃最高统治权的过程中,遇到了几乎与获得这个权力时一样多的阻碍。他的儿子恳求他仍做帝国皇帝;他的弟弟斐迪南也并不急于获得皇位,并且请求他至少推迟放弃皇位。当鲁伊·戈麦斯来到尤斯特修道院,向皇帝转达腓力二世关于此事的愿望时,斐迪南曾经写信给后者说:“上帝知道,如果陛下能够听从殿下对他新的恳求,决意保留皇帝头衔,我将会有多么欣喜若狂。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并且我仍然怀揣着这个希望。”
尽管查理五世对他的儿子满怀舐犊之情,并维护他在事务中的利益,但是对于此事并没有回转心意。心意已决的皇帝并没有听进鲁伊·戈麦斯巧妙的恳求和基哈达大胆的陈情,尽管基哈达认为,放弃帝国皇位,就相当于将意大利和低地国家毫无保护地暴露于危险中。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他仅仅是等待帝国会议的结果,这次帝国会议并没有在海布召开,3位教会选帝侯和德意志有王权的伯爵,在这个西法战争要蔓延到德意志边境的时刻,都不敢离开他们的封地。在腓力二世的请求下,斐迪南尽他最大努力推迟选帝侯会议,再说他也很难能让他们达成集合的时间和地点。3位北方选帝侯想要在雷根斯堡,而4位南方选帝侯则希望在莱茵河畔的乌尔姆或者法兰克福。斐迪南一世先是确定,在1558年1月6日将他们召集到乌尔姆,这一天也正是三王朝圣节,但萨克森和勃兰登堡选帝侯不能出席,并且要求稍晚一些时候在另外一个城市召开会议。后来,斐迪南一世确定,在德意志中心城市法兰克福,于2月20日召开帝国会议,这是这位新皇帝经过艰苦努力之后,给出的最后期限了。教皇保禄四世却想给这事设置绊脚石,重拾长期以来被遗忘的中世纪教皇权威。他宣布,帝国皇帝退位必须要经过教皇,作为封建君主,查理五世仍然是帝国皇帝。另外,他反对萨克森公爵、勃兰登堡边伯和德意志王权伯爵的选举权,因为他们信奉异端宗教而被剥夺了权力;他还反对“罗马人民的国王”的被选举权,因为其接受宗教和平也有宗教异端的嫌疑。尽管他无礼反对,美因兹、科隆和特里尔大主教,波西米亚国王,勃兰登堡边伯,萨克森公爵,莱茵王权伯爵(le comte Palatin du Rhin)在2月28日承认了查理五世皇帝退位之后,3月12日,他们一致同意让斐迪南一世作为皇位继承人。
一个半月以后查理五世才得知,他终于如愿以偿地退下了帝国皇帝宝座。这个消息在查理五世详细了解情况之前,已经隐约传到了尤斯特修道院;最终,4月27日,巴斯克斯给他转达了帝国会议选举决议。查理五世立刻放弃了所有仍在使用的头衔。他不再称呼巴斯克斯为他的秘书和顾问,他回复他并且在信封地址处写道:致胡安·巴斯克斯·德·莫利纳,国王——我的儿子的秘书和顾问。他对巴斯克斯说:“我已经收到了您4月27日的信,我非常高兴地得知了,关于我退下帝国皇位的确切消息;此事处理得当,尽管跟几天前说的有所出入……我已经命令卡斯特鲁给您写信,告诉您需要制作2枚印章,印章的大小和形式他会告知您。您马上让人着手制作它们,并且将它们送来。”卡斯特鲁在同一天写信给巴斯克斯:“陛下要求我告诉您,他退下皇位的请求已经被采纳,他从此不能再在他的信中使用皇帝或者类似的称呼。陛下还希望,您能给他制作两枚没有皇冠、鹰饰、金羊毛标志和任何纹章的印章,他希望这些印章可以在完成后,以最快的速度交给他。”这些毫无装饰、完全本色的印章,直到西班牙军队被勃艮第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之后才送到。
查理五世终于完全交出了所有伟大的头衔,这件事他已经等待了很久。他命人取下了他套房中的徽章,还要求在教堂祷告和弥撒祭祀中去掉他的名字,取而代之的应是他弟弟斐迪南一世的名字。他对他的忏悔神父胡安·雷格拉说:“对我来说,叫我查理就够了,因为我什么都不是了。”这番漂亮简单的话,他又在感动的仆人面前重复了一遍。但是,尽管皇冠已经在他套房中没有了踪迹,虽然他的名讳已经不再被公开祷告提及,但他在所有人心里,仍然是原来那个他。从帝都到布鲁塞尔,人们不停地给他写信:“致皇帝,我们的王”,同时当人们提到他时,总是称呼他“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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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abregas,以前叫Enxobregas或者Emxobregas。——译注
[2] 此处Polviller疑似德语转译过程中的错译.即Bollweiller,现法国上莱茵省的一个市镇。——译注
[3] 此处疑似原文拼写错误。nieullay疑为Nieulay,Risbank疑为Risban。——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