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查理五世的动身。/穿过泽兰省去西班牙/在拉雷多登陆。/迎接他的准备工作由腓力二世和胡安娜公主安排;准备工作执行不力。/皇帝的不满。/横穿卡斯蒂里亚老城的旅行。/进入布尔戈斯。/关于纳瓦拉的谈判,安托万·德·波旁派遣埃斯屈拉,要求将米兰公国升为伦巴第王国给他,以作为纳瓦拉王国的交换。/查理五世与他的孙子卡洛斯王子的会面,王子在卡韦松见到了他祖父;这位年轻王子的性格,皇帝对他的评价。/查理五世到达帝都巴利亚多利德并在此逗留。查理五世动身去埃斯特雷马杜拉。/通过托尔纳瓦卡斯山脉,穿过新门到达普拉森西亚的拉贝拉;皇帝在隘口的最高点说话。/查理五世在哈兰迪利亚城堡暂住了3个月;他接见的来访;从四面八方送来的供给和礼物。/查理五世和神父弗朗西斯科·波吉亚的会面。/关于埃莉诺王后的女儿、玛丽亚公主到西班牙,与葡萄牙王室的谈判;查理五世向洛伦佐·皮雷·德·塔沃拉表达了,没有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在德意志实现胜利之后再退位的遗憾,即在获得德意志胜利之后再退位的遗憾。/与埃斯屈拉重启关于纳瓦拉王国交换事宜的谈判。/意大利战争;法国破坏沃瑟尔休战协议。/阿尔瓦公爵在教皇国的军事胜利;阿尔瓦公爵对教皇保禄四世停火;皇帝对此不满;查理五世明智且有远见的建议。/查理五世痛风发作。/查理五世的康复,他遣散了一部分侍从,与剩下仆从出发去尤斯特修道院。/进入修道院;修士们对他的接待。
在查理五世离开弗利辛恩港口,驶向比斯开湾时,腓力二世告诉了西班牙女摄政胡安娜公主,他们的父皇将要到达的消息。从7月27日开始,腓力就写信给胡安娜让她派杜兰戈(Durango)法院的治安法官,带上钱到拉雷多港口,这些钱必须足够购买并集合他到来以及穿过整个北部半岛途中所必须的食物和交通工具。另外杜兰戈必须给舰队提供军饷并且派6位神父去迎接查理五世,他希望一下船就能看到这些神父。8月28日,也就是查理五世离开根特前往泽兰省的那天,费利佩对胡安娜公主重申了这些要求,9月8日,他又一次给她写了信:
“尊贵的公主,我挚爱的妹妹,我们的父皇陛下……多谢上帝保佑,身体康健,已经启程了……为了不给您添麻烦,陛下决定在帝都巴利亚多利德时,住到戈麦斯·佩雷斯·达斯·马里尼亚斯(Gomez Perez de las Marinas)的家中,鲁伊·戈麦斯曾一直住在那里。您命人将房子迅速地打扫干净,安排妥当,并且购买和准备所有物品,以使得房子一切具备,达到可以接待陛下的状态。当陛下上岸时,派他的宫廷内侍(宫廷司务长)罗吉尔(Roggier)先于陛下到达房子,以便可以按照陛下的喜好来准备沿途下榻的房屋并且能根据他的意愿来布置他在帝都的宅邸。”他并不满足用精于细节来保证他父皇能在西班牙得到舒适的接待,腓力二世还希望能向他的父皇表达出他的殷勤和给予皇帝他本人都没有要求过的礼遇。因此他补充道:“尽管陛下并没有提过这件事,但是应该让主要王公贵族中的几位,同时带上一位主教和我之前跟你提过的6位神父前往陛下上岸的港口迎接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登上了‘拉贝特多纳’号,在这艘船上我们为陛下准备了非常舒适的舱房。您要为这艘船以及舰队的其他船只提供供给,并且为舰队上的全体船员支付一部分薪水,如果没有搞错应该是还欠着他们的那部分,您将具体数额告诉我。”
在接到9月17日的信后,也是在同一天皇帝前往西班牙的舰队驶出了哈莫肯斯港口,胡安娜公主急忙开始执行她哥哥腓力国王的命令。她命人收拾戈麦斯·佩雷斯在帝都巴利亚多利德的府邸,这曾是王室行宫和政府所在地。她再一次下令,让杜兰戈治安法官和他的警卫们一起动身去拉雷多(Laredo)港口,并且在那里完成她之前交给他的任务。她同时命令为皇帝能顺利到达进行公开祷告;她通知卡斯蒂利亚的陆军统帅和上校整装待发去恭迎皇帝,她还邀请萨拉曼卡主教(évêque de Salamanque)、国王的神父佩德罗·曼里克(Pedro Manrique)立刻出发去拉雷多,她对他说:“我知道,陛下到达的时候,最令他高兴的就是见到他从前那位出色的仆人。”
腓力二世国王这些深谋远虑的措施,由他的妹妹热情地安排执行,却因为西班牙人的拖沓,只完成了其中的大部分。在这个做什么都不慌不忙的国度里,行动总是远远地晚于命令。因此当查理五世出发去比斯开湾海岸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妥当。他的海上航行一路顺利又相当迅速。他所乘坐的这艘565吨位的船上只供他一人使用,仅为他一人提供他病弱残疾的身体所必须的服侍,以使得他在横穿英吉利海峡(la Manche)和加斯科涅海湾(le golfe de Gascogne) [1] 的航程中少一些痛苦。皇帝的套房位于船最上层甲板的桅杆和船尾之间,套房由2个卧室和2个小房间组成,侧面有一条长方形的房间构成了出口的走廊和过道,并且周围还围绕着另外3个贴身膳食总管、衣帽男仆总管和贴身男仆居住的房间。房间内部雕花,铺着绿色呢绒,并且封闭非常好,同时透过8扇玻璃窗,他可以看到海景。他的床和几件家具像秋千一样被悬挂在天花板上,并且用木支架固定在距离舱面不高的地方,这样可以使它们不会跟着船体摇晃同时使得它们在船体在海浪起伏中发生倾斜时,仍然基本可以保持垂直。在甲板的另一边靠近船艏的地方住着皇帝的侍从们。下一层的甲板则安排着面包管理处、厨房、储藏室、酒窖和所有关于饮食的人员的住所。最后,航行中的食品和饮水都被储藏在底舱底部带锁的盖子封闭住的大瓮里。
9月17日,天气非常晴朗,在穿过了泽兰危险的浅滩之后,舰队在18日到达了多佛尔(Douvres)和加莱之间,英国上校带领着5艘船在那里迎接他们国王的父亲并对他行吻手礼。船队22日才驶出英吉利海峡。最后,也是在22日这天,舰队行驶到了最初是被标记为休息点的怀特岛(l"île de Wight)左岸,利用一直以来的顺风,舰队全速向西班牙驶去,在28日晚些时候到达了拉雷多港口。皇帝在当天晚上上岸,天气晴朗,每一个陪同他的人都看到了皇帝下船后亲吻着大地,并且听到他对斯特达拉(Strada)和罗伯逊(Robertson)说的话:“啊,生灵的母体啊,我赤条条地离开你的怀抱又赤条条地回来了。”第二天风变得猛烈起来,海面波浪起伏,两位王后乘坐的船稍微落在后面,只能在西面更宽阔的桑坦德港口(Santander)靠岸。
查理五世在拉雷多只见到了萨拉曼卡主教和杜兰戈治安法官,但是后者还没有足够的钱来支付他所有侍从的报酬和舰队船员的薪金。查理五世对此显得非常恼怒,马丁·德·卡斯特鲁写信给国务秘书巴斯克斯·德·莫利纳:“陛下因为我们忽略了一些应该准备好的,并且国王曾经要求准备的必需品而非常恼怒。此外应该前来服侍陛下的6位神父也没有到场,因为治安官带来的6人都病倒了,每天都不得不去找一位教士给陛下做弥撒。他还需要两位医生,因为一半的船队人员都生病了,还有七八个侍从死了。驿站总长本应该派1名官员供皇帝驱使送信,却没有。皇帝感到物资一直都很缺乏。要不是萨拉曼卡主教给他提供了一些舒适的便利条件,那在这个地方他真就找不到任何配得上像他这样一位君主的东西了。甚至没有人给他写过或是寄过一封信,询问他过得如何。所有这些本来应当在桑坦德、科伦纳(Corogne)和这里同时完成的。这就是他所抱怨的事情,他还说了其他非常严厉话语。”
腓力二世国王的命令被如此拖延地完成且不为人所知,加之查理五世的不满被错误领会,这一方面被曲解成腓力忘恩负义的行为,另一方面成了查理五世深感悔恨的表现。大部分的历史学家宣称,就在他父皇退位的第二天,腓力二世就算不是拒绝,也至少忘记了将他父皇留给自己退位后使用的10万埃居金子交给他来支配。正如我们看到,事实并非如此。皇帝并没有提及10万埃居金子的事情,他只是指责迎接他到西班牙的准备事宜开始不够早,做得不够全面,而且没有说到他的儿子,并且腓力曾经多次以不容置辩和事无巨细的方式来传达他在接待父皇方面的意愿。而胡安娜方面也更加在意以防遗漏。查理五世回来的消息早就宣布,但又经常推迟,因此他们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回来。此外,西班牙在特定时间找到足够的资金以及让人民在必要时服从命令,一直都困难重重。
当胡安娜公主在10月1日,通过她急遣到拉雷多的阿隆索·德·卡瓦哈尔(Alonzo de Carvajal)得知皇帝上岸的消息,她便给她的父皇送去支付舰队队员和购买各种食品的钱。同一天,她赶紧给路易斯·基哈达写信,此时基哈达还在韦拉-加西亚(Villa-Garcia)的府邸中,她对他说:
今天早上,我得知我的父皇,还有我尊贵的王后姑姑们已经于上周一,圣米歇尔日的前夜到达了拉雷多,陛下在当晚登陆,而我的姑姑们第二天上岸,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非常感谢上帝保佑,对此我深感慰藉同时感到特别开心。鉴于皇帝在路上可能需要您,同时也必须知道陛下何时到达帝都,我请您在收到此信后立刻动身,去陛下身边赴任。当您到达之后,跟他描述您在帝都见到的两处住所,并立即告诉我,陛下在这两者之中的选择,以及他是否想要在那里安装炉子或其他东西,以便当他到达时一切都能就绪。
“我请您同样问询陛下,他希望我派一支步兵还是骑兵,来护卫他和我尊贵的王后姑姑们;
他是否同意让几位西班牙贵族或是随从加入这个护卫队;他想要在布尔戈斯(Burgos)还是帝都举行欢迎陛下或者我姑姑们的仪式,以及用何种方式;
他是否要求王子,他的孙子前去迎接他,以及到哪里迎接他;
他认为是否需要我或者帝都各委员会委员同样前去迎接他。要快速地告诉我他的回复,特别是他关于所有事情的意愿。
我也将路上照顾陛下的任务交给您,保证他旅途中所需的所有东西都供应无虞,同样还有我尊贵的王后姑姑们。告诉杜兰戈治安法官他所需要购买的东西,以备无缺,并且告诉我需要我从帝都运去的东西。您所做的所有这些都令我感到高兴。”
她委托恩里克斯·德·古斯曼(Enriquez de Guzman)先生以她的名义去问候皇帝。第二天,当时才11岁的年轻的卡洛斯亲笔给他的祖父写信,向他请示皇帝的命令:“神圣帝国皇帝和天主教徒陛下,我得知您身体无恙,开心到无以复加。我请求陛下能告诉我,我是否应该出城去迎接您以及到哪里去迎接您。我派佩德罗·皮门特尔(Pedro Pimentel)到陛下那里,他是我的贴身侍从也是我的使者,我请求陛下您能告诉他关于此事我应该怎样做,以便他能写信告诉我。亲吻陛下您的双手。陛下您非常谦卑的儿子,王子。”
基哈达于10月2日早上离开韦拉-加西亚,10月5号到达拉雷多。他的出现让皇帝特别欣喜,皇帝第二天也就是10月6号上路,杜兰戈治安法官最终成功集合了旅途所必需的所有物资。基哈达告诉国务秘书巴斯克斯说皇帝打算四天之后到达梅迪纳·德·波马尔城(Medina de Pomar),并且在17天之内到达帝都巴利亚多利德。
查理五世拒绝了无论是在途中还是在帝都巴利亚多利德,所有为他准备举行的隆重欢迎仪式。他正式表达了秘书巴斯克斯不用丢下事务来到他的身边,而他的女儿胡安娜公主只需在帝都巴利亚多利德的宫殿里等他,他同意让他的孙子卡洛斯到卡韦松(Cabezon) [2] 跟他见面,因为他也希望能亲吻他。
皇帝缓慢地穿过了卡斯蒂利亚老城北侧,每天勉强走几里 [3] 。尽管他的随从并不多,但不得不在这些崎岖的地方,又缺少资金的情况下将他们分散,因为行路艰难且住处不够。他的行帐,由基哈达陪同在侧,走在最前面,距离他两个妹妹行帐大约一日的路程,其他随从和侍臣骑马走在最后。行李则由骡子驮着。护卫队中有杜兰戈的治安法官,他和他的5名武装着法杖的警官走在皇帝前面,他似乎不是在护卫一位君主而更像是在押送一名囚犯。查理五世坐着手抬椅通过了陡峭的山路。第一天他停在安普埃罗(Ampuero)休息,第二天在拉内斯托萨(Nestosa),在那里他见到了恩里克斯·古斯曼和佩德罗·皮门特尔,他们分别代表胡安娜公主和卡洛斯王子向他问候;第三天在阿圭拉(Agüera),第四天停在梅迪纳·德·波马尔城,并在那里短暂停留。他吃了很多的水果,尤其是甜瓜和桃子,这些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了。在梅迪纳·德·波马尔城,他有了充足的食物,都是他的女儿公主殿下给他送来的,他因为吃了太多的鱼,主要是新鲜的金枪鱼而身体稍有不适。
这个摆脱事务烦扰的时刻让他很高兴,他不想听人说起那些事务,并且闪念希望可以完全对此不再过问,他带极少量的人员,于万圣节那天进入尤斯特修道院。卡斯特鲁给巴斯克斯写道:“皇帝说,打算辞退他的侍从,只留下机灵鬼纪尧姆(冯·马勒)和两到三个理发师(次要的贴身助手),当自己痛风发作时他们可以照顾他,包扎他右手小指上的伤口,这个伤口还有他的痔疮经常出血,同时还可以为他在别的事务上效力。他说皇帝还要求给修道院院长必要的钱,让院长可以给他提供饮食;他要留下一两个厨师,可以按照他的方式给他准备吃食。他不需要医生;他认为修士们总是有最好的医生。他提议留下萨拉曼卡主教作为他的心腹,以便可以消除修士们之间的分歧和纠纷。他补充说要本来还想再留下其中其他的一些人,但是他不再麻烦了,于是他在距离修道院两里的地方,辞退了所有陪伴他的人,以便他们可以返回自己的家中。但是在了解他的脾气的人看来,皇帝在那里待不了太久;甚至有人开始说,听闻尤斯特是一个冬季潮湿多雨的地方,这对于他的痛风和哮喘不利。最终,直到现在,我们看到了他的决心,无法预料到任何确定的事情,因为实际上,他极好地隐藏了他的意愿。
皇帝到达的消息传开了,主要城市都派了他们的议员前去迎接;教会、政府和委员会中的最重要的人物都写信给他。当他到达布尔戈斯附近时,尽管他不想要迎接仪式,卡斯蒂利亚陆军统帅还是在距离城市两里的地方向他行吻手礼,他于9月13日晚上到达卡斯蒂利亚城,全城所有钟都响起来,在钟声里,他穿过灯火通明的街道进入了卡斯蒂利亚城,第二天市政厅(城市委员会)在教堂问候了他。
阿尔伯克基公爵(duc d"Albuquerque)即纳瓦拉总督陪着皇帝参观了这个城市,而总督身边的陪同是一个名叫埃斯屈拉的当地贵族,几年来他一直被委派与皇帝进行重要且秘密的谈判,不久前他在途经布尔戈斯时就此与皇帝进行过会谈。西班牙纳瓦拉位于比利牛斯山的南面,曾经被天主教徒费尔南多二世从阿尔布雷希特家族(la maison d"Albert)手中夺走,并将它并入他的统治王朝之中,而纳瓦拉也是其自然的延伸部分。从那时起,被剥夺了纳瓦拉的亲王们尽管有法兰西几位国王坚持不懈的支持,却仍然无法将亲缘和领土紧密地联合起来,也无法重新收复故土或是获得一块同样的领土;于是他们最终将自己的希望转而寄托在西班牙国王身上。恩里克二世(Henri d"Albret)对查理五世说,如果查理五世能给他一些失去纳瓦拉的补偿,他将在最近的战争中结束与法国的联盟,转而支持他,为他而战。在他死后,1555年5月,谈判继续和他的女婿也是他的继任者,旺多姆公爵安托万·德·波旁进行。旺多姆公爵和恩里克二世一样,继续任用埃斯屈拉,他将公爵的要求和允诺的好处从内拉克(Nérac)带给在潘普洛纳(Pampelune)的阿尔伯克基公爵,后者将其转换成数字转呈给查理五世和腓力二世。公爵要求将米兰公国升级为伦巴第王国给他,以补偿他失去的纳瓦拉,同时他发誓将成为皇帝和他的国王儿子永远忠诚的同盟者,在战争时提供5 000名步兵、500名轻骑兵、200名工兵、3 000套车的牛、20门不同尺寸的炮;并且将他的长子作为人质来作为他忠诚的保证,而其长子从亨利四世开始就是纳瓦拉人民和其他邦国的堡垒和要塞。他甚至让人以为他将对西班牙人敞开巴约讷(Bayonne)和波尔多(Bordeaux)的大门,作为吉耶纳(Guyenne)的长官,这两处都在他的领导之下。在皇帝给安托万·德·波旁的提议回复之前,沃瑟尔停战协议却就已经达成了,而埃斯屈拉在布尔戈斯才向他问起。
查理五世对占领纳瓦拉并非没有顾虑,因为尽管此地非常有用却非名正言顺。这可以追溯到1550年,查理五世在离开布鲁塞尔时留给腓力二世秘密的遗嘱性质的条文中,他曾经说他的外祖父可能是合理地占领了这个王国,而他则确实是名正言顺地拥有了它,但是他补充说:“然而,为了我们良心能得到最大的安释,我建议也是命令尊贵的腓力王子、我的儿子,尽快真诚地考量和确认是否于理于法都应该归还这个王国,或是他应归属人一些补偿。此事能以让我的灵魂和良心得到解脱的方式实施,也能让人认为并宣告此事是符合公义的。”采取了这样让基督教徒们安心,同时又不会干扰政治的措施,并且这个措施应该作为赎罪的方式被一代一代的统治者传承下去之后,查理五世听取了纳瓦拉国王开诚布公的表白,却既没有让他如愿也没有让他丧气。在布尔戈斯,他仅仅告诉埃斯屈拉他会给国王,他的儿子写信,而国王由于其他原因不久之后才会到达西班牙,在等待他来到之前,应当继续进行谈判,并且谈判将会取得成果。这样的回复在安托万·德·波旁看来非常糟糕。
在离开布尔戈斯时,查理五世见了卡斯蒂利亚陆军统帅和弗朗西斯·德·贝亚蒙德(don Francès de Beamonde)的陪伴,后者带着卫队前来迎接皇帝并且一直护送他到帝都巴利亚多利德。在整个途中,都挤满了贵族和民众,他们跑来见皇帝最后一面。他依次在塞拉达(Celada) [4] 、帕伦苏埃拉(Palenzuela)、托尔克马达(Turquemada)、杜埃尼亚斯(Dueñas)和卡韦松过夜。到达卡韦松时,他见到了他的孙子卡洛斯,和他一起共进晚餐并且交谈了很久。这位年轻的王子欲求强烈,性格傲慢嚣张,他不耐烦的服从很快变成了指挥的野心,这一切已经预示了他的这些(性格特征)会在不久之后导致他悲剧性地早逝。他不能强迫自己尊敬任何人,或是服从任何规矩。他称他的父亲为“他的兄弟”,称他的祖父为“他的父亲”。在他们面前,他都不能在一段时间内保持脱帽,将贝雷帽拿在手上。他表现出了令人不安的凶残无情,他以将猎到的野兔和其他动物活活地烤死为乐。当他得知他父王和英格兰女王第二次婚姻的孩子将不仅会继承这个王国 [5] ,还会继承尼德兰国家的时候,他曾经放肆地说他将努力阻止他们这样做并且与他们斗争。他觊觎所有他看到的东西:在途中,当他见到皇帝在这个没有壁炉的国家,每晚给房间取暖用的便携小火炉时,他便迫切地想得到它。他向他的祖父索要它,他的祖父这样回答他:“当我死了,它就是你的了。”
他的家庭教师,奥诺拉托·胡安(Honorato Juan)试图通过学习来减轻他暴躁的情绪,可是学习并不能吸引他,胡安徒劳地给他解释西塞罗(Cicéron)的《论义务》(De officiis ),因为与这书相比,这个好战尚武的孩子更喜欢暴力活动和战争故事。因此他如饥似渴地向他的祖父询问关于他参加过的战役和行动。皇帝详细地将这些故事讲给他听,而卡洛斯则听得全神贯注。当皇帝讲到在选帝侯莫里斯之前逃离因斯布鲁克时,他的孙子说在听到这里之前他都非常高兴,但是如果换作是他,他绝对不会逃走。查理五世补充说是因为资金不足,而且距离大部队太远,另外他的身体状况迫使他这样做。“无论如何”,卡洛斯说,“我永远不会逃跑。”“但是,”皇帝继续说,“如果你的侍从中大多数的人都想抓住你,你成了孤家寡人,难道你不应该逃走躲避他们吗?”“不,”这位年轻的王子带着怒气重复了他的话,“我绝不会逃走的。”皇帝因他这种性格中的骄傲冲动而大笑不己,他表现得很高兴。但是对于他来说,卡洛斯的其他方面却不那么令他开心;并且他对于西班牙权力的顺位继承人的态度和倾向感到不安,他对他的妹妹埃莉诺说:“我觉得他太焦躁了;我不喜欢他的举止和脾气,我不知道随着时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国务秘书巴斯克斯来到卡韦松来向他询问指示,并且在二人长时间的会谈中,交流了事务和国家情况。皇帝吃过晚饭才动身去帝都巴利亚多利德,晚上才到达那里。在宫殿里,他的女儿根据他本人的要求非常简单地迎接了他。胡安娜被她的女伴围绕着,在皇家卧室内等待她的父皇。卡斯蒂利亚陆军统帅和上校(Le connétable et l"amiral de Castille)、纳赫拉公爵(le du de Najera)、塞萨公爵(le duc de Sesa)、马克达公爵(le duc de Maqueda)、贝纳文特伯爵(le comte de Benavente)、阿斯托加侯爵(le marquis d"Astorga)等,宫廷中的主教,各个委员会的成员,城市市长还有市政厅的议员都依次对皇帝行吻手礼。但是他却希望能够隆重地迎接他的姐妹们,她们比他晚到一天,将在第二天到达。
皇帝在帝都巴利亚多利德见到了曾经的圣哲罗姆教会会长胡安·德·奥尔特加修士、新任会长弗朗西斯科·德·托菲诺修士(fray Francisco de Tofino)以及尤斯特修道院院长,他将这些人召来以便和他们一起协商他在修道院中的所必需的宗教活动。而最近圣哲罗姆派修士之中却有了分歧。胡安·德·奥尔特加与枢密院的私人委员一起,向罗马教廷要求颁布教皇圣谕来改变选举方式。这个未经圣哲罗姆派总会批准的改革激怒了总会,它惩罚了奥尔特加和枢密院的所有成员,并且宣布从此以后他们不再适合在教会中担任任何职务。奥尔特加毫无怨言地服从了,并且拒绝了查理五世为了让他从失势中东山再起而提供的一个印度群岛地区主教职位。他曾经谦虚地回复皇帝说,一个曾经被判决不能担任修士的人不能成为主教,被判决不能管理一个修道院的人也无法管辖一个主教区。这是一个性情温和,见多识广,和蔼可亲,学识渊博,热爱和平和热衷文学的修士,人们认为那本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