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认识的检验和发展
第一节 由认识到实践
认识世界的目的在于改造世界
我们在上面两章中论述了物质变精神即由实践到认识的过程(包括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两个阶段)。但是,人们的认识到了这里完成了没有呢?还没有。毛泽东同志说:“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运动,如果只到理性认识为止,那末还只说到问题的一半。而且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说来,还只说到非十分重要的那一半。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认为十分重要的问题,不在于懂得了客观世界的规律性,因而能够解释世界,而在于拿了这种对于客观规律性的认识去能动地改造世界。”275 又说:“认识从实践始,经过实践得到了理论的认识,还须再回到实践去。认识的能动作用,不但表现于从感性的认识到理性的认识之能动的飞跃,更重要的还须表现于从理性的认识到革命的实践这一个飞跃。”276由此可见,由理性认识到实践的过程是整个认识过程的继续。
为什么说理性认识到实践是认识运动的更重要的一半呢?
这首先是因为实践是认识的唯一目的。
毛泽东同志说:“无产阶级认识世界的目的,只是为了改造世界,此外再无别的目的。”277 因此,从实践中取得感性认识,并使之上升到理性认识,虽然是一性艰巨的工作,但是对于认识的最终目的说来,还只是一种准备工作。如果我们费了很大的气力去做这件准备工作,可是做完之后就此止步,半途而废,不动手去改造世界,这种准备工作不是白做了吗?有了正确的工作计划而不去执行,有了正确的设计而不去施工,这样的计划和设计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吗?当然,马克思主义是十分重视理论(理性认识)的。马克思说:“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278 列宁说:“没有革命的理论也就不可能有革命的运动。”279毛泽东同志更明确地指出:“在一定的条件下,理论可以对实践起主要的决定的作用。”280这些论断都充分说明了马克思主义者对于理论的重视。但是,马克思主义者重视理论,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它能够指导实践,给人们以解决问题、确定方针、判明前途的力量。毛泽东同志说:“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要能够精通它、应用它,精通的目的全在于应用。”281 教条主义者不但不肯从亲身的实践中去取得认识,而且对于从书本上学来的科学认识成果也不肯拿到实践中去应用。他们或者是无的放矢,或者是有矢不放,这种态度是根本违反马克思列宁主义的。
强调认识必须回到实践中去,这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革命精神的最重要的标志,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区别于任何别的认识论的最重要的标志。马克思说过:“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82从来的哲学家总是以为,只要对世界作出一种正确的说明,世界就改变得合理了(当然,他们总是把他们自己对世界的说明说成唯一正确的说明,而把他们所理想的世界说成唯一合理的世界)。马克思主义反对这种见解,它指出即使我们对世界作出了正确的说明,提出了非常科学的理论,这件事本身也不会引起世界的任何改变。要改变世界,只有使理论回到实践中去,对世界进行物质的改造。“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283 资产阶级及其走狗害怕马克思主义,就怕在“应用”二字上。因为马克思主义一旦被革命群众“应用”起来,就马上变成了物质力量,他们的国家机器就要被打碎,人剥削人的制度就要被摧毁。反之,如果我们手里拿着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只是把它背诵一番,欣赏一番,并不用它来教育群众,组织群众起来进行革命斗争,那就不会触动旧世界一根毫毛。这种口头上的“马克思主义”,资产阶级是完全不会害怕,并且可以接受的。
在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出现了学习毛泽东思想的高潮。千百万革命群众在各个战线上把毛泽东思想运用于指导自己的工作,适用于改造自己的思想,产生了史无前例的成效,迅速地改变着祖国的面貌。越来越多的人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学会了深入实际,调查研究,总结经验,取得正确认识,又以正确认识来指导工作的本领。这是无可比拟的巨大的物质力量。有了这种力量,什么人间的奇迹都是可以创造出来的。像大庆油田和大寨大队的成就,就是灿烂的范例。
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被千百万革命群众运用到实践中去,发挥出巨大的物质力量的时候,有些站在资产阶级立场的人看不惯、忍不住了。他们害怕他们所维护的资产阶级王国陷入灭顶之灾,因此急急忙忙跑出来反对。他们当中有的人,极力贬低革命群众学习和运用毛泽东思想的意义,甚至把学习和运用毛泽东思想污蔑为“庸俗化”。按照他们的意见,让他们在讲堂上背诵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词句,是可以的;革命群众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来指导自己的革命工作,是万万不行的。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就是要禁止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回到群众的革命实践中去变成改造世界的物质力量,企图使它变成对改造世界不起作用的“古董”对资产阶级“无害”的教条。当然,他们的这种妄想是无法实现的。
认识只有通过实践才能得到检验和发展
从理性认识到实践其所以是认识运动的更重要的一半,还因为认识只有通过实践才能得到检验和发展。
理性认识是从实践中来的,是对感性材料进行“加工”所得到的“成品”。这个“成品”是否合用呢?这个认识是否正确地反映了客观外界的规律性呢?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连认识是否正确都还没有确定,认识当然不能算是已经完成了。但是,怎样才能检验认识正确不正确呢?这个问题在由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的过程中是无法解决的,正像产品的生产过程不能检验产品是否合格一样。只有拿这种认识去指导实践,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们在第二章第一节中已有论述,这里就不详说了。
其次,理性认识不但需要检验,而且需要发展,否则它就不能反映不断发展着的客观实际。但是,理性认识归根到底是实践经验的概括和总结。它只有同实践紧密联系,仔细倾听实践的呼声,才能不断地汲取新的经验,随着实践的发展而发展,不致停留在原有的地方,变成枯槁的东西。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之所以永远生机勃勃,威力无穷,就因为它一刻也不脱离实践,不断地从实践中汲取新的养分,丰富和发展自己。
综上所述,只有经过由理性认识到实践的过程,也就是精神变物质的过程,才能实现认识的目的,才能检验认识和发展认识,所以说这是比由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的过程更重要的一半。“这次飞跃,比起前一次飞跃来,意义更加伟大。”284
第二节 认识的无限发展过程
对于一个具体事物的认识过程
以上我们说明了由物质到精神(由实践到认识)、又由精神到物质(由认识到实践)这样两个互相联系的过程,这是认识过程的一次循环。现在要问:是不是经过这样的一次循环,人们就能够取得对于一个事物的正确认识呢?一般说来,这是做不到的。“一个正确的认识,往往需要经过由物质到精神,由精神到物质,即由实践到认识,由认识到实践这样多次的反复,才能够完成。”285
为什么呢?因为人们在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时候,不可能不受到各种客观条件和主观条件的限制,因而从实践中得来的认识不符合或者不完全符合客观外界的规律性的情形是常常会发生的。也就是说,在认识过程中产生这样或那样的错误是难免的。
首先,就取得感性认识的过程来看,尽管人们力求取得十分丰富和合乎实际的感性材料,但是要想一下子就做到这一点却是不可能的。一方面,这是因为客观现象的表现本身就需要一个过程。当客观现象还没有充分展开、还没有鲜明地暴露出来的时候,人们就无法取得关于这一过程的十分丰富的感性材料;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人们自己不能不受到许多条件的限制(例如本人的具体知识对于一个具体事物的认识过程的限制,本人所处的环境给予他眼界上的限制等等),以致对于客观上已经暴露出来了的现象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把握。因此,在实践的初期,感性认识不十分丰富,不完全合乎实际,是很难避免的。这就是使人们在认识过程中发生错误的一个因素。
其次,就由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的过程来看,即令有了十分丰富和合乎实际的感性材料,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取得正确的理性认识。因为要取得正确的理性认识,就是要在总体上正确地反映事物的矛盾。而事物的矛盾是极其复杂的。就每一对矛盾来说,它的双方就往往不是同样鲜明地呈现着的:有时甲方比较突出,乙方比较隐蔽有时乙方比较突出,甲方又比较隐蔽。这就使人们比较难于全面地把握矛盾。况且事物决不止包含着一对矛盾,而是包含着许多矛盾,各对矛盾之间又具有很复杂的关系。这就给全面地认识事物的规律性带来很大的艰巨性。尽管我们力求全面地深刻地看问题,努力防止片面性和表面性,但是要想在一开始就看得十分全面,十分深刻,是做不到的。这又是使人们在认识过程中发生错误的一个因素。
由上面的分析可知,即令按照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去进行认识活动,也不可能一次就取得正确认识。对于任何具体事物的认识,总是要经过由实践到认识、由认识到实践的多次反复,不断地总结经验,纠正错误,才能逐步地达到主观同客观的一致,从而实现预期的目的。不犯任何错误的“神人”是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有的。历史上和现实中的任何一项新的发现、新的发明、新的创造、新的进步,没有不是经过反复的实践,反复的总结,克服大大小小的错误,然后才产生出来的。上学要付学费。要想在实践这所伟大的学校中学到关于客观规律的知识,也要付“学费”。在认识过程中犯的错误,付的代价,就是一种“学费”。这种犯错误的经验,只要善于总结,是同成功的经验同样宝贵的。“错误常常是正确的先导。”286这条马克思主义的原理,对于鼓舞革命人民去创造性地进行改造世界的斗争,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它告诉人们,,只要方向正确,只要是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之下,就应当敢想、敢说、敢做,敢于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敢于当革命的“闯将”。在做和“闯”的过程中,是必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错误的,这并没有什么可怕。只要善于总结,善于接受教训,就能够变错误为正确。当然,错误总会给工作造成某些损失,因此我们在实践的过程中必须力争少犯一些错误,力争用较小的代价换得较大的成果,这是应该做到,也可以做到的。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唯一正确的办法就是紧紧地依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指导,调查研究,实事求是,而决不能采取谨小慎微畏首畏尾,人云亦云,无所作为的态度。有些庸人懦夫为了避免错误,就老是跟在别人的背后亦步亦趋,照猫画虎,永远走别人走过了的老路,不敢越雷池一步,永远不敢把自己的手脚伸进新的领域,自放为这是最“安全”的办法,可以保证永远不犯错误。但是,第一、走别人走过的老路并不能保险不犯错误。因为客观事物是发展的,别人过去那样做是对的,你今天照着做就可能错了。第二、即使没有犯错误,可是也永远不能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如果从古以来的人们都是这样,那我们就会直到今天还生活在穴居野处、茹毛饮血的时代,还谈得到什么改造世界,还谈得到什么实现共产主义的理想呢?如果把这种庸人哲学或懦夫哲学贯彻到底,那就应该说,坐着不动,什么事也不干,是最能避免错误的了。但是,一个革命者竟然什么事也不干,就根本不成其为革命者了,这本身不就是最大的错误吗?
有人提倡一种理论,凡是主观不符合于客观,就是唯心论思想。这是对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公然歪曲,对毛泽东同志的《实践论》的公然歪曲。我们说,唯心论(和机械唯物论)是以主观和客观相分裂为特征的,如果陷入了唯心论,就会陷入主观和客观相分裂的境地。这就是说,唯心论是主观不符合于客观的,并且是经党的、一贯的不符合。但是,能不能反过来说,凡是主观不符合于客观都是唯心论呢?当然不能这样说。毛泽东同志明确地指出:“一般地说来,不论在变革自然或变革社会的实践中,人们原定的思想,理论计划、方案,毫无改变地实现出来的事,是很少的。这是因为从事变革现实的人们,常常受着许多的限制,不但常常受着科学条件和技术条件的限制,而且也受着客观过程的发展及其表现程度的限制(客观过程的方面及本质尚未充分暴露)。在这种情形之下,由于实践中发现前所未料的情况,因而部分地改变思想、理论、计划、方案的事是常有的,全部地改变的事也是有的。即是说,原定的思想、理论、计划、方案,部分地或全部地不合于实际,部分错了或全部错了的事,都是有的。许多时候须反复失败过多次,才能纠正错误的认识,才能到达于和客观过程的规律性相符合,因而才能够变主观的东西为客观的东西,即在实践中得到预想的结果。”287这是人类实践的历史千百万次地证明了的真理。就拿大庆油田和大寨大队的典型事例来说吧,他们的伟大成就,就是经过了试验、失败、再试验、再失败、再试验的多次反复,才取得的。大庆的同志们仅仅在铺设一条输油管线的过程中,为了取得精确的数据,,就在泥泞和风雪中奋战了十个月,观察了一千六百个点,取得了五万多个数据,进行了一千一百多次的对比,最后才达到预期的目的。大寨的同志们仅仅为了把一条乱石山沟–狼窝掌治好,就曾先后遭到两次大的失败(小的失败次数更多),第三次才获得成功。可是有人却硬要人们一次就达到主观和客观的符合,不多许在认识过程中发生任何错误;如有错误,那就不分青红皂白,一概说成是唯心论。这不是十足的形而上学的谬论吗?按照这种谬论,像大庆、大寨的英雄们,以及一切在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中努力改造世界、探索客观规律的先进人物们,岂不统统是唯心论者吗?提倡这种谬论,就是要用它来污蔑革命人民,恐吓革命人民,禁止他们去进行革命的创造。因此,这种谬论的实质是非常反动的。
认识的无限发展过程
人们对于一个具体事物,经过由实践到认识、由认识到实践的多次循环,克服了种种错误,最后达到了主观和客观相符合,因而在实践中实现了预期的目的,到了这个时候,人们对这个具体事物的认识算是完成了。但是,认识是不是不再前进了呢?不是的。认识运动是永远不会停止,不会到“顶”的。
任何具体过程,由于内部矛盾的推动,总是不断地向前推移和发展的,因此,作为客观实际之反映的认识也必须跟着推移和发展。如果客观过程已经推移发展,而认识却仍然停留在原来的地方,那末,本来是正确的认识也会变成名误的认识,这就叫做思想落后于实际。由于人们的认识受许多社会条件的限制,思想落后于实际的事是常有的。如果不能及时地意识到这种情况,使自己的认识赶上客观过程的发展,反而固守着已经落后于实际的认识,就可能成为革命队伍中的顽固派,或右倾机会主义者。有些人之所以在我国社会主义革命时期犯了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除了阶级立场的根本错误之外,其认识论的根源之一就是思想落后于实际。他们生活在二十世纪中叶的社会主义的中国,思想却停留在十八世纪前资产阶级革命时期,把当时资产阶级革命家提出的一些观点和口号(例如“自由,平等,博爱”)作为衡量社会主义革命的尺度,这就无怪乎他们要犯错误。当然,如果思想超过了客观过程的一定发展阶段,把仅在将来有现实可能性的理想提上当前的行动日程,例如在社会主义阶段就企图否定商品生产、价值规律、按劳分配等等,就可能犯“左”倾冒险主义的错误。这也是必须反对的。总之,我们要求的主观和客观的统一,不是抽象的统一(这样的“统一”是没有的),而是具体的、历史的统一。
基于这一原理,毛泽东同志指出:“依社会运动来说,真正的革命的指导者,不但在于当自己的思想、理论计划、方案有错误时须得善于改正,如同上面已经说到的,而且在于当某一客观过程已经从某一发展阶段向另一发展阶段推移转变的时候,须得善于使自己和参加革命的一切人员在主观认识上也跟着推移转变,即是要使新的革命任务和新的工作方案的提出,适合于新的情况的变化。革命时期情况的变化是很急速的,如果革命党人的认识不能随之而急速变化,就不能引导革命走向胜利。”288毛泽东同志就是最善于根据情况的变化而推进认识的伟大的革命指导省。在我国民主革命时期,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等几个阶段之间的转折关头,毛泽东同志总是迅速地引导全党提高认识,实行战略上的转变。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毛泽东同志又指出:“我们必须学会自己不懂的东西。”289“人们的思想必须适应已经变化了的情况”290,他在实践中科学地总结了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丰富经验,深刻地揭示了由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过淡时期的客观规律,并制定了正确地反映过渡时期客观规律的基本路线和各项方针,政策,把全党全民提高到一个新的认识水平,为胜利地完成新的历史任务而奋斗。
我们说认识是无限的发展过程,除了上面所讲的人们的认识必须随着某一具体过程的发展而发展以外,还有另一方面的意义。这就是人们不仅要认识某一具体过程,而且要认识许多别的具体过程,并概括这些过程。不仅要向纵的方面前进,而且要向横的方面扩大。所以毛泽东同志又指出:“就人类认识运动的秩序说,总是由认识个别的和特殊的事物,逐步地扩大到认识一般的事物。人们总是首先认识了许多不同事物的特殊的本质,然后才有可能更进一步地进行概括工作,认识诸种事物的共同的本质。当人们已经认识了这种共同的本质以后,就以这种共同的认识为指导,继续地向着尚未研究过的或者尚未深入地研究过的各种具体的事物进行研究,找出其特殊的本质,这样才可以补充、丰富和发展这种共同的本质的认识,而使这种共同的本质的认识不致变成枯槁的和僵死的东西。这是两个认识的过程,一个是由特殊到一般,一个是由一般到特殊。人类的认识总是这样循环往复地进行的,而每一次的循环(只要是严格地按照科学的方法)都可能使人类的认识提高一步,使人类的认识不断地深化。”291“由特殊到一般,又由一般到特殊”,这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又一个重要公式。这个公式表明,人们经过由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又由理性认识到实践的反复,达到了对于某一发展阶段上的某一具体过程的特殊本质的认识以后,不但必须随着这一具体过程的推移而推移,而且还须逐步地扩大到认识诸种具体过程的共同本质,并以这种关于共同本质的认识为指导,继续研究新的具体过程。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一般原理同各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的关系,就是一般和特殊的关系。
由感性认识到理性认识、又由理性认识到实践,由特殊到一般、又由一般到特殊,都是在实践的基础上进行的,一点也不能离开实践。这是由浅入深、由低到高的无限发展过程,是永远没有完结的。毛泽东同志用一个总的公式深刻地完整地概括了人类认识运动的无限发展过程,那就是:“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和认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比较地进到了高一级的程度。”292这是对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光辉的贡献,对于指导革命和建设工作具有极为重大的意义。我们党在革命工作和建设工作中每一项路线、方针、政策、办法都不是突然提出来的,而是经过了“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反复过程然后形成的,即是说,都是自觉地按照毛泽东同志所概括的这个公式进行的。例如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在八大二次会议正式提出以前,就经历了一个相当长的酝酿过程,即按照“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公式循环往复的过程;在正式提出以后,还在继续经历着这样的循环往复的过程,并在这一过程中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和发展。我国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各个战线上所取得的各项巨大的成就,也都是按照“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途径取得的。现在,无论在革命或者建设方面,都还有层出不穷的新事物有待于我们去认识。我们必须反对那些停止的论点、悲观的论点、无所作为和骄傲自满的论点,永远按照“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公式,不断地从“必然的王国”向“自由的王国”前进。
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与群众路线
把认识论同党的群众路线的工作方法结合起来,融为一体,使认识论的科学原理直接成为每一个革命工作者进行工作的锐利武器,这是毛泽东同志的又一伟大贡献。
群众路线是党的根本路线,它包括两个方面的意义,其一是说,人民和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进行一切革命工作都必须依靠群众,为了群众。其二是说,党的领导能否保持正确,决定于党是否采取“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领导方法。这两方面是不可分离地联系着的。在这里要着重说明的是第二方面,即认识论的方面。党的领导能否保持正确,对于革命工作能否取得成绩以及成绩的大小具有头等重要的意义。所谓保持正确的领导,就是说要使领导者的意见符合于客观外界的规律人性。但是,领导者的意见如何才能符合于客观外界的规律性呢?首要的条件就是地使领导者的意识的形成过程(以及检验过程)完全符合于认识的正常秩序,符合于认识过程的规律性。因此,如何使党的领导方法同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结合起来,就成为能否使党的领导保持正确的一个极为重大的理论问题和实践问题。不是别人,正是毛泽东同志解决了这个问题。
毛泽东同志写道:“在我党的一切实际工作中,凡属正确的领导,必须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就是说,将群众的意见(分散的无系统的意见)集中起来(经过研究,化为集中的系统的意见),又到群众中去作宣传解释,化为群众的意见,使群众坚持下去,见之于行动,并在群众行动中考验这些意见是否正确。然后再从群众中集中起来,再到群众中坚持下去。如此无限循环,一次比一次地更正确、更生动、更丰富。这就是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293
同时,毛泽东同志又写道:“从群众中集中起来又到群众中坚持下去,以形成正确的领导意见,这是基本的领导方法。在集中和坚持过程中,必须采取一般号召和个别指导相结合的方法,这是前一个方法的组成部分。从许多个别指导中形成一般意见(一般号召,又拿这一般意见到许多个别单位中去考验(不但自己这样做,而且告诉别人也这样做),然后集中新的经验(总结经验),做成新的指示去普遍地指导群众。”294
为什么毛泽东同志说:“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就是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呢?
第一、“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领导方法的公式,同“从感性认识而能动地发展到理性认识,又从理性认识而能动地指导革命实践”的认识论的公式,是完全一致的。我们在前面已经分析过,马克思主义所说的实践,主要地是指群众的革命实践(领导者是群众的一员,是站在群众之中而不是站在群众之外领导群众的,因此,当我们说到群众的实践时,当然也是把领导者个人的实践包括在内的)。因此,毛泽东同志在这里所说的“分散的无系统的意见”,就是指的群众(包括领导者在内)在革命实践中获得的感性认识这里应当指出,所谓感性认识,是对所要认识的问题的全局而言的,并不是说群众对一切局部问题也只能有感性认识。对于所了解的总问题中的某一或某些局部问题,群众可能有很深刻的理性认识)。所谓“集中起来(经过研究,化为集中的系统的意见)”,就是指的对感性材料进行“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改造制作工夫,使之上升到理性认识。所以,“从群众中来”的过程,也就是“从感性认识而能动地发展到理性认识”的过程。所谓调查研究,制定政策,所谓“当群众的学生”等等,都是指的这一段认识过程。同样地,毛泽东同志所说的“又到群众中去作宣传解释,化为群众的意见,使群众坚持下去,见之于行动,并在群众运动中考验这些意见是否正确”,则是指的“从理性认识而能动地指导革命实践”的过程。所谓掌握政策,所谓“做群众的先生”,就是指的这一段认识过程。“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一次比一次更高级的无限循环,也就是“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一次比一次更高级的无限循环。
由此可见,要把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科学原理贯彻到实际工作中去,就必须坚持领导和群众相结合的思想。首先是要有群众。领导者的头脑不过是“加工厂”其“原料”或“半成品”只能来自群众的实践,而不能来自其他。因此,毛泽东同志一贯极端重视深入群众。他再三强调,只有先当群众的学生,才能当群众的先生,并且只有继续当学生,才能继续当先生,坚决反对脱离群众的命令主义,反对瞎指挥。其次是要有领导。和群众在实践中所获得的认识,就全体来说,毕竟是分散的无系统的感性认识。其中有先进的,有中间的,有落后的;有正确的,有错误的;有真实的,有不真实的;有关于这一个片面的,有关于那一个片面的;必须加以整理分析、批判和概括,才能提高到理性认识,指导群众继续前进,这就是领导的工作。因此,,毛泽东同志又一贯坚持党的领导,坚持“领导群众前进一步”的原则,坚决反对削弱党的领导,反对尾巴主义。只要领导不要群众,或者只要群众不要领导,都是完全错误的。
第二、“从个别指导到一般号召,又从一般号召到个别指导”的领导方法的公式,同从特殊到一般,又从一般到特殊的认识论公式,也是完全一致的。所谓个别指导,就是“从下级的个别单位的个别人员、个别事件取得具体经验”。从认识论的角度说,这就是“认识个别的和特殊的事物”,或“认识许多不同事物的特殊的本质”。所谓“从个别指导到一般号召”,就是“从许多个别指导中形成一般意见”。从认识论的角度说,这就是“由认识个别的和特殊的事物,逐步地扩大到认识一般的事物”就是“更进一步地进行概括工作,认识诸种事物的共同本质”。这是领导者的意见的形成过程,即从特殊到一般的认识过程。这一个过程是很重要的。“任何领导人员,凡不从下级个别单位的个别人员,个别事件取得具体经验者,必不能向一切单位作普遍的指导”。另一个过程是“从一般号召到个别指导”。所谓“从一般号召到个别指导”,就是“在任何一般号召之后,紧紧地接着从事于个别的具体的指导”。从认识论意义说,这就是“当着人们已经认识了这种共同的本质以后,就以这种共同的认识为指导,继续地向着尚未研究过的或者尚未深入地研究过的各种具体事物进行研究,找出其特殊的本质”。这是领导者的意见见之实行的过程,即从一般到特殊的过程。这一过程也是很重要的。任何领导者“如果满足于工作任务的一般号召”,就会“变为官僚主义的领导”。
毛泽东同志的上述两个公式,把党的群众路线的领导方法与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完全科学地统一起来,不仅解决了必须依靠群众的问题,而且解决了如何依靠群众的问题。这两个公式,是对于极端丰富的革命经验的科学总结,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是共产党人和革命干部进行一切工作都必须遵循的最基本的原则。这两个公式的内容,是随着革命实践的发展而日益丰富的。广大干部所创造的工作方法的种种新形式,例如“试验田”、“跟班劳动”、“现场会议”等等,都是上述两个基本公式在新形势下的运用和发展。党中央概括了这些工作方法新形式的共同的精神,强调提出了“领导干部深入生产第一线”的号召,要求领导干部进一步深入实际,深入群众,同群众一道实践,一道取得丰富的感性材料,同时又要求他们及时地对这些感性材料进行提炼和加工,把它们上升成为方针、政策、意见、办法、规章、制度,引导群众前进。这就是说,既要求干部做一个普通劳动者,又要求他们做一个领导者;既要求他们当“演员”,又要求他们当“导演”。这就使毛泽东同志所提出的上述两个公式更加具体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