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源流卷五
彼朱葛诺延住南京城者三年,与八十八万汉人坚结盟约,乃还朝折奏合罕曰:“臣遵共主合罕之旨,科敛贡赋而来,以珍宝财帛取悦阍者而入 [1] ,载至九万车珍宝财货矣。”及卸其所载时,曰:“前三万车中载有各色珍宝财帛,中三万车中载有干戈,后三万车中载有饮食之属。”遂先卸前三万车,则真珍宝财帛也。后六万车中乃全装甲胄,而具干戈之军士也,并有大炮三尊,裹之以蜡,(诡)称:“恐卸不完多车所载之物,以备夜用之蜡也。”原约:其蜡燃尽,火接炮药,闻其炮声,车中之兵乃出云。甫卸完前三万车,炮声一响,其兵突出攻战,众皆惊恐,无人能敌。合罕乃入前梦中所见之洞,袖其玉玺,携其后妃皇子而出。阿尔拉特之伊拉呼丞相 [2] ,阿尔曼之布哈丞相 [3] ,哈萨尔裔之图忽勒呼巴图尔·台吉等七人力战得脱。此乌哈噶图合罕于癸酉年即位,在位三十六年,岁次戊申,年五十一岁,因偏溺谄佞,使其大都城陷于敌,失其玉宇之大政矣。
自威灵成吉思合罕降生之壬午年始,凡二百零七年。岁次己酉,自成吉思合罕即位之年始,凡一百八十年,至戊申年,蒙古合罕传位凡十五朝。
自是合罕由古北口出亡,悔叹而泣曰:
以诸宝装成之我大大都城 [4] ,
应时纳凉而居之我上都开平轮城 [5] ,
古来列圣避暑之我上都黄甸 [6] 。
惜乎!误失我大国之政矣,
戊申乃吾衰败之岁也乎!
以九宝装成之我大都城,
执理九十九政之我上都开平,
泽及众生之我政教福庆。
惜乎!为天下共主之我大名声,
(兹有脱文——译注者 )
晨起而登高眺望灿烂朝霞,
自南自北观之则皆成美景。
不分冬夏常居而不生厌,
威德彻辰合罕所建之我大都宝城 [7] 。
列祖所爱居之我大大都城,
我相得之君臣,我所属之民众。
未从伊拉呼丞相言乃我之恨也,
偏信叛亡之朱葛诺延乃我之愚也。
误杀我聪睿之托克托噶太师,
驱逐我尊上神喇嘛者乃我之孽也。
惜乎!号称天下共主之我名声,
惜乎!我享用无边之大福庆。
忽必烈彻辰合罕所百计经营——
宿有福祉之我大都城,
被汉人朱葛诺延席卷而去矣!
耻辱之恶名临我托欢帖木尔矣。
哭叹如是 [8] ,由此络绎而行,且战且退而出,四十万蒙古中,得脱者惟六万,其三十四万(皆)被围而陷矣。遂聚前后脱出之六万人,至克鲁伦河之界,筑巴尔斯城而居 [9] ,岁次庚戌,年五十三岁崩 [10] 。
注释
[1] 以珍宝财帛取悦阍者而入:此句是叙事文,不应是奏折中语。但原文结构如此,姑从之。
[2] 阿尔拉特之伊拉呼丞相: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博郭尔济后裔拉哈之子伊拉呼丞相。《元史·氏族表》博尔术后人有阿鲁图嗣木剌忽,为广平王太傅中书右丞相。至正十一年出守和林,卒官。对音略近。”其实不近,事与本书亦无关。本书所载盖系传闻之说。
[3] 阿尔曼之布哈丞相: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史称别儿怯不花,燕只吉台氏,前卒,未尝随帝北狩,此段所言无一实者。”亦似传闻之说。
[4] 大大都城:王静安先生清译本校注云:“大岱都汗城是也。《马可·波罗游记》称大都为汗八里克,译言汗城也。”是。亦可译为帝都,“岱都”即大都之蒙语读音。故译如文。
[5] 应时纳凉而居之我上都开平轮城:清译为“应时纳凉之尚都海绷古尔都城。”张尔田先生校注云:“尚都即上都,海绷古尔都城,前卷作克依绷库尔图。海绷,克依绷皆开平译音。”对。“库尔都”即“轮”,似佛教用语。“库尔都城”犹言主宰世界之转轮王所居之城也。抑或是“古里延”之意。此姑译略如文。
[6] 古来列圣避暑之我上都黄甸:“黄甸”原文为“沙喇塔拉”。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此沙喇塔拉在上都,疑即答儿海子,至元七年斡罗陈请于上都东北三百里答儿海子驻夏之地,建城邑以居,世祖从之,遂名其城为应昌府,顺帝北奔,曾驻跸于此。”按此“沙喇塔拉”应指当时开平城所在地,即今之多伦,正蓝旗一带地方。似与应昌府无关。再说“答儿海子”之说也难以成立。“甸子”怎么成了“海子”了呢?这个“黄甸”有“御甸”之意。
[7] 威德彻辰合罕所建之我大都宝城: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似指和林,和林故城今额尔德尼招,额尔克图彻辰汗乃成宗汗号。”按大都应是北京,不是指和林;“额尔克图”即“有权威者”之意,姑译如文。“额尔克图彻辰汗”,应指忽必烈而言,不应是成宗。成宗铁穆耳皇帝的蒙古语尊号是:完泽笃合罕,不是什么“彻辰汗”。
[8] ……哭叹如是: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明史》扩廓帖木儿传赞云:元归塞外,一时从臣必有赋式微之章于沙漠之表者,惜其姓字湮没不得见于人间,此歌托之元帝自作,苍凉悲愤,仿佛遇之,孰谓朔漠无文耶!”按朱葛诺延之说,既似传闻之谈,托欢帖木尔之歌,亦似假托之辞。而尔田先生慨叹备至,余谓此等文字尚不足与论也。
[9] 筑巴尔斯城而居: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龚之钥《后出塞录》,达赖贝子所属境内,有城名巴喇河屯,译言虎城也。城内废寺甚大,达赖即车臣汗固山贝子达哩,其牧地在克鲁伦河之南,博罗布达即是城矣。和坦即哈逊,翻为城,《元典章》驿站有脱脱禾孙,巴尔斯蒙古语虎也”云。如据史实而论,此“巴尔斯和坦”(虎城)当指应昌府,其地在今昭乌达盟克什克腾旗境内。“和坦”并非“哈逊”与驿站之“脱脱禾孙”更无关系。《元典章》不能成为依据。
[10] 年五十三岁崩:张尔田先生清译本校注云“案《史》,帝寿五十一,《故宫遗录》庚申心知不可为,已因泣数行下,未几以痢疾崩”。然而《元史·顺帝纪》云“帝驻于应昌府,又一年四月丙戌,帝因痢疾殂于应昌,寿五十一,在位三十六年。”与本书各异其说。待考。
附录
清译本文:朱葛住南省三年与彼处八十八万汉人固结盟好乃折奏云遵汗之旨已征收赋税携带前来阍人见有财帛不胜欣悦使之入奏云满载九万车财帛而至检查赉至之物据称前三万车内装载各色珍宝财帛中三万车内装载各项器械后三万车内装载各品饮食之物及卸看前三万车所载之物实系珍宝财帛随后之六万车内则系披坚执锐之兵并炮三尊如蜡烛襄饰一同装载诡言恐车内装载之物一时不能卸完置此蜡烛以备夜间燃照遂将蜡烛俱已点灼先已约定燃至炮线闻炮声则车内伏兵即发至是前三万车中之物将次卸完炮声一振兵丁突出攻击众皆惊溃无一人能敌于是汗悟前梦乃袖玉玺携福晋皇子俱出奔并携同阿尔拉特之伊拉呼丞相阿拉玛之布哈丞相哈萨尔之后嗣多勒和巴图尔台吉等七人力战而出此乌哈噶图汗于癸酉年即位在位三十六年岁次戊申年五十一岁因好谄佞以致建都之岱都地方一旦堕于凶顽之诡计永失统业自威力青吉斯汗降生之壬午年起凡二百零七年岁次己酉青吉斯汗即位至戊申凡一百八十年蒙古汗等传位共一十五世自是汗由古北口出亡感悔而歌曰以诸宝装严之大岱都城以应时纳凉之尚都海绷古尔都城与我烈祖避暑之尚都沙喇塔拉际此戊申以致败亡遂失大统且九色宝物装严之大岱都城执掌九十九政之尚都海绷泽溥众生道极黎庶一统君主之赫赫名誉晨起登高眺望则清光灿烂有时前后观览则威仪赫奕留憩于此虽历冬夏而无郁闷又额尔克图彻辰汗创立之宝贝岱都祖宗安居之大岱都城并抚有汗众宰桑以及所属民人之众多乃不听伊拉呼丞相之谏者是我之遗恨也信任叛去之朱葛者是我之愚昧也误杀乌哈图托克托噶太师逐去宝异尊上喇嘛者是我之罪愆也居汗之名誉可惜究之大可惜者际此升平之时呼必勒罕彻辰汗百计经营而得此骈集福祉之岱都城以予狂惑而失于汉人朱葛之手愚顽之名我多衮特穆尔其难辞矣歌声既哀继之以泣方大乱时各处转战蒙古人等四十万内惟脱出六万其三十四万俱陷于敌于是先后脱出之六万人聚集于克哷伦河边界起造巴尔斯和坦城居住岁次庚戌年五十三岁殁。
* * *
其子必力克图合罕 [11] ,戊寅年生,岁次辛亥,年三十四岁即位,在位八年,岁次戊午 [12] ,年四十一岁崩。其弟乌萨哈勒合罕 [13] ,壬午年生,岁次己未,年三十八岁即位,在位十年,岁次午辰,年四十七岁崩 [14] 。其子恩克卓里克图合罕,额勒伯克·尼古埒苏克齐合罕,哈尔克楚克·都古仍·洪台吉三人也。恩克卓里克图合罕己亥年生,岁次己巳,年三十一岁即位,在位四年,岁次壬申,年三十四岁崩。
其弟额勒伯克合罕,辛丑年生,岁次癸酉,年三十三岁即位,举国称额勒伯克·尼古埒苏克齐合罕焉。因其忽然鬼迷心窍,一日雪地(行猎),射死一兔,见其血滴雪上,乃降旨曰:“其有面白如此雪,颧红如此血之妇人乎?”卫喇特·扎哈明安之浩海·达由 [15] (对)曰:“合罕之弟,哈尔古楚克·都古仍·洪台吉之妻,鄂勒泽图·洪高娃妃子 [16] 之美,容光犹胜于此。”于是合罕曰:“致我之所言,成我之所思者,我浩海·达由也。汝其使我见彼,则我封汝为丞相,俾领卫喇特四部 [17] 乎!”浩海·达由乃(奉命)伺都古仍·洪台吉之出猎,诣洪高娃妃子曰:“合罕有旨谓:汝之佳丽,为众所羡,我至汝家,愿得一见。”云。妃子大惊曰:
岂有天地相合之理乎!
岂有合罕之尊见弟妇之道乎!
宁闻乃弟哈尔古楚克·洪台吉之恶耗乎!
(合罕)兄其为黑狗矣乎!
于是,浩海·达由(归)来,具奏其所言,则合罕(大)怒,遂截杀其弟,纳彼怀孕三月之弟妇矣。乃弟哈尔古楚克·洪台吉癸卯年生,岁次己卯,年三十七岁遇害 [18] 。
注释
[11] 必力克图合罕:清译为阿裕锡哩达喇汗。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即爱猷识理达腊,《蒙古世系谱》称必力克图汗。”此其是矣。本书所截盖据此谱。
[12] 岁次戊午: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洪武十一年”。
[13] 乌萨哈勒合罕:清译为特古斯特穆尔汗。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案据《明史·外国传》脱古斯帖木儿为爱猷识理达腊之子。当以此书为正。成祖谕本雅失里,有太祖遣脱古斯帖木儿归嗣为可汗语,《史》盖缘之而误。《蒙古世系谱》称乌萨哈尔汗。”此其是矣。“尔”为“勒”之误。
[14] 年四十七岁崩: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特古斯特穆尔尝为明擒,此书不叙,知蒙古人讳之,其卒在洪武二十一年,与此合,不言为也速迭尔所弑者,不详其事,亦讳之也。《明史·太祖纪》二十二年,也速迭尔弑其主脱古斯帖木儿而立坤帖木儿,与《外国传》异,又与《成祖诏》:顺帝后至坤帖木儿,六传皆不善终、异。当据此证之。王静安校《明史》脱古思帖木儿既遁,将依丞相咬住于和林,行至土剌河,为其下也速迭尔所袭,众复散,独与捏怯来等十六骑偕适,咬住来迎,欲共依阔阔帖木儿,大雪不得发,也速迭尔兵猝至,缢杀之,并杀其子天保奴。”
[15] 浩海·达由: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浩海氏扎哈明安,其后为准噶尔,准噶尔疑亦由扎哈音转也。”
[16] 妃子:清译为拜济。张尔田先生校注云“拜济即必济,蒙古语贵妇也。一作必姬,明人译作比妓,亦有作妣吉者,对音无定字。台吉妻曰必济,汗妻曰伯寄太后,伯寄,别乞对音,尊称。”
其实“拜济”或“必济、比姬、比妓、妣吉、伯奇”皆汉语词“妃子”之蒙古语读音。所用汉字之音,亦不尽一致。“台吉”为汉语词“太子”之蒙古语读音。此时之词意亦略同,合罕妻及台吉妻皆可谓“妃子”,与汉法同。帝母为“太后”,亦汉语借词,然其用法不确。盖因当时之蒙古人不甚明了其词意故也。惟“别乞”一词,未可混淆。据《蒙古秘史》之用法,乃“公主”之意也。
[17] 卫喇特四部:沈曾植先生清译本笺证云“《藩部要略》厄鲁特旧分四部杜尔伯特,姓绰罗斯,为元臣孛罕之后,孛罕六世孙曰额森。案孛罕不知何时人,以此书所载额森先世推之,额森之父托欢,托欢之父巴图拉,巴图拉之父浩海达裕,浩海达裕上溯孛罕,仅隔一代,然则孛罕盖亦元季时人。《元史·氏族表》有孛罕左手万户兀罗带氏,其人当在元初,与此孛罕是一、是二不能知也。御制《准噶尔纪略》孛罕背正妻与他妇野合,生子曰乌林台巴靼太师,其母弃之泽中,孛罕收养之,遂统部落。乌林台巴靼太师为孛罕之子,又为准噶尔部祖,恐即浩海达裕父矣。《西域图志·准噶尔世系》云,绰罗斯属,第一世为孛罕,元臣脱欢后,自脱欢至孛罕,世次不可考。孛罕之子曰乌林台巴达台什,乌林台巴达台什子曰达耀,达耀子曰鄂尔鲁克诺颜,鄂尔鲁克诺颜子曰巴图兰青森,巴图兰青森子曰额森诺颜。按此书译成于乾隆四十二年,《图志》告成亦在是年,而彼此抵牾,不可关照。《图志》之达耀即此浩海达裕也。巴图兰青森即巴图拉丞相也,此以巴图拉为达裕之子,彼以为其孙,一出于准噶尔自述其祖先,一出于蒙古喇嘛叙其仇敌。揆以情理,自当以准噶尔之说为可凭,又此以额森为巴图拉孙,彼以为子,中间巴噶穆即脱欢一代脱去,未晓其故。《明史》记当时准噶尔数先代,此书亦本蒙古旧史言之,皆不容有舛讹,而乖违如此。甚矣!谱学之难言也。”
张尔田先生校补云“案先生后说,又以巴图拉为巴都孛罗,瓦剌三酋,其分支不可详,彼此异说,所当并存。”
按“乌尔鲁克”一词,犹言“卿”或“相”,“诺延”即“官老爷”之意,“故乌尔鲁克诺延”犹言“卿爷”或“相爷”也。而“青森”或“青桑”为汉语词“丞相”之蒙古语读音,亦即蒙古语之“乌尔鲁克”。由此观之,“乌尔鲁克诺延”即指“巴图拉丞相”而言。故《图志》所载“乌尔鲁克诺延子曰巴图拉青森”误甚,自己不能成为自己的儿子。再说“巴图拉青森子曰额森诺延”亦误甚,爷爷不能直接生出孙子来。中间丢子巴图拉之子,额森之父脱欢。此种舛讹,盖因撰书者不解词意之故。可不必怀疑,本书记载正确。
[18] 年三十七岁遇害:王静安先生清译本校注云“三十七岁当作三十一岁”。未申其由,不知何据。
附录
清译本文:子阿裕锡哩达喇汗戊寅年生岁次辛亥年三十四岁即位在位八年岁次戊午年四十一岁殁弟特古斯特穆尔汗壬午年生岁次己未年三十八岁即位在位十年岁次戊辰年四十七岁殁生子恩克卓里克图汗额勒伯克尼古埒苏克齐汗哈尔古楚克都古楞特穆尔鸿台吉弟兄共三人恩克卓里克图汗己亥年生岁次己巳年三十一岁即位在位四年岁次壬申年三十四岁殁弟额勒伯克汗辛丑年生岁次癸酉年三十三岁即位举国上尊号称为额勒伯克尼古埒苏克齐汗忽被鬼怪所迷一日于雪内射一兔见血点落于雪上乃曰安得有面色洁白似此雪颧额红艳似此血之妇人乎卫喇特扎哈明安之浩海达裕答云汗之弟哈尔古楚克都古楞鸿台吉之妻鄂勒哲依图鸿郭斡拜济颜色较此尤为都丽汗云浩海达裕尔果能惬我意使彼与我一见我即令尔为丞相管辖四卫喇特浩海达裕乃伺都古楞鸿台吉出猎后往见鸿郭斡拜济说云奉汗之旨谓尔都丽众皆称异欲来尔家看视拜济大惊云天地岂有混淆之理乎汗之贵重岂有觑弟妇之理乎哈尔古楚克鸿台吉已与之乎兄岂为黑犬乎浩海达裕以其言尽行具奏汗怒截杀其弟于路而纳怀孕三月之弟妇哈尔古楚克鸿台吉癸卯年生岁次己卯年三十七殒命。
* * *
其后,合罕驾行鹰猎后,洪高娃妃子闻浩海·达由为受丞相之封,备宴而至,坐待合罕于野外。遂遣哈尔古楚克之仆多克新锡喇者语曰:“汝奈何坐野外?来家中候合罕可也。”遂招之来,大加礼敬也,以银酒海斟醇醪,更加黄油以捧之,洪高娃妃子乃曰:
致我贱躯于高贵,
致我微身于尊荣矣;
俾我洪妃子为后主,
俾我台吉妃为合罕后矣。
我复何言,其难尽言汝德也。降大恩之事,由合罕裁之,兹仅酬杯酒以报德耳。(浩海·达由)信之,饮其酒,不觉昏倒。遂令置浩海于床上,自断其发辫之一股,又自搔破身上数处,召集居近之众百姓以示之,因遣哈尔古楚克之仆多克新锡喇往迎合罕矣。俟合罕来,背面坐而哭之。合罕入来,(问)曰:“汝何为而哭耶?”因尽言前此为浩海捧酒所道之言,且曰:“彼饮我酒醉后,肆出邪言亵我,因不从,遂伤我如是矣。”云云。
译改郭勒齐)并敕其太师右丞相马尔哈咱,太傅左丞相也孙台,太保枢密知院阿鲁台各赐文绮。也孙台即阿寨台吉也,也孙台本依瓦剌,故阿台即败,而瓦剌立其子脱脱不花,其得立由此,其被弑亦由此。‘政由宁氏,祭则寡人。’蒙古之不兢,盖至此极矣。”附录
清译本文:先是其子巴图蒙克四岁时其母锡吉尔福晋为伊斯满太师所娶生巴布岱布喇该二子伊斯满太师去时以巴勒噶沁之巴该不善抚养巴图蒙克乃取回交唐拉噶尔之特穆尔哈达克养育此子因幼离去父母遂得膈症特穆尔哈达克之妻赛海 穿银碗底以治之获痊由是科尔沁之乌讷博罗特王欲取满都海彻辰福晋满都海彻辰福晋云君之后裔若俱已断绝则此亦君属族似乎可行但闻君之侄巴图蒙克现在特穆尔哈达克处既有伊在我断不适他人阿勒噶察特桑该乌尔鲁克然其言遂止不语满都海彻辰福晋询问郭尔罗斯之萨岱昨科尔沁之乌讷博罗特王曾有言道及今此子至若此二人往何处为善萨岱云与其等候幼子不如往适乌讷博罗特于大众有益复问桑该乌尔鲁克之妻扎哈阿海如尔询问扎哈阿海答以若适哈萨尔之子则引入恶途离却属众恐败福晋之名若守汗之子则上天保佑尔等据有国众可以表扬福晋之名誉彻辰福晋以扎哈阿海之言为是而责萨岱云尔谓汗之子幼冲以哈萨尔之子年富是以我福晋寡居故以言戏侮耳遂取热茶一盏自顶上倾灌之其年庚寅巴图蒙克年已七岁携其手引至令家宰蒙肯伊喇古祈天祷祝毕向母老福晋之埋没于善恶不分之处今特闻世传汗位博尔济锦后裔之名因访知哈萨尔之子乌讷博罗特意欲娶我故恚而来求于福晋母氏之亭昔以花马为贽乃谓此侄冲幼大叔哈萨尔之子可来此资养岂以母氏之门庭轻薄阀阅低微而来乎抑谓以所仰望非若乌讷博罗特之盛大而不去乎祁老母福晋鉴察愚媳之诚心竭诚具奏母后嘉其坚心不移等候幼子巴图蒙克婚配爱而怜之俾其左生七男右生一女循此以生名七博罗特庶使生齿繁衍遂令之回乌讷博罗特以其言为是泣下遂息尔言不及一字较前和好有加矣满都海彻辰福晋系戊午年生年三十三岁巴图蒙克系甲申年生年七岁定为夫妇次年庚寅因欲占据达延国遂称为达延汗于老福晋前即汗位由是聪睿满都海彻辰福晋将发向上缠裹将国主达延汗贮于皮箱内以马负之加兵于四卫喇特大战于塔斯博尔图胜之掳获无算其后满都海彻辰福晋一乳生图鲁博罗特乌鲁斯博罗特二子其次一乳生图噜勒图公主与伯尔色博罗特二人次生阿尔苏博罗特一人又其次一乳生阿勒楚博罗特斡齐尔博罗特二子迨后兴兵往征四卫拉特时满都海彻辰福晋坠马洪奇喇特之额色 太保彻辰齐古尔达尔罕巴勒噶沁之巴延布库阿萨特之巴图博罗特等四人保护乘骑巴雅古特之上好黄马卫之而出由是养成二子又取阿尔苏博罗特一人教养之奉老福晋之命此其母满都海肫诚善念之所致也乃大设筵宴以庆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