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四
刺要论篇第五十①
黄帝问曰 ：愿闻刺要 。岐伯对曰 ：病有浮沉 ，刺有浅深 ，各至其理 ，无过其道 〔1〕 。过之则内伤 ，不及则生外壅 ，壅则邪从之 〔2〕 ，浅深不得 ，反为大贼 ，内动五脏 ，后生大病 〔3〕 。故曰 ：病有在毫毛腠理者 ，有在皮肤者 ，有在肌肉者 ，有在脉者 ，有在筋者 ，有在骨者 ，有在髓者 〔4〕 。
①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六卷《刺齐论》中。
〔1〕【王冰】 道，谓气所行之道也。
【张介宾】 应浅不浅，应深不深，皆过其道也。
〔2〕【王冰】 过之内伤，以太深也。不及外壅，以妄益他分之气也。气益而外壅，故邪气随虚而从之也。
【张介宾】 过于深则伤气于内，失于浅则致气于外，故为壅肿而邪反从之。
〔3〕【王冰】 贼，谓私害；动，谓动乱。然不及则外壅，过之则内伤，既且外壅内伤，是为大病之阶渐尔，故曰后生大病也。
【张介宾】 贼，害也。动，伤动也。后生大病，详如下文。
〔4〕【王冰】 毛之长者曰毫，皮之文理曰腠理。然二者皆皮之可见者也。
【张介宾】 此详言内外之浅深，以见用针者当各有所取也。
是故刺毫毛腠理无伤皮 〔1〕 ，皮伤则内动肺 ，肺动则秋病温疟 ，泝泝然寒栗 〔2〕 。刺皮无伤肉 ，肉伤则内动脾 ，脾动则七十二日四季之月 ，病腹胀烦 ，不嗜食 〔3〕 。
〔1〕【王冰】 《针经》曰：凡刺有五，以应五脏。一曰半刺，半刺者，浅内而疾发针，今针伤多，如拔发状，以取皮气，此肺之应也。然此其浅以应于肺，腠理毫毛犹应更浅，当取发根浅深之半尔。肺之合皮，王于秋气，故肺动则秋病温疟，泝泝然寒栗也。
〔2〕【张介宾】 刺毫毛腠理者，最浅者也。皮则稍深矣，皮为肺之合，皮伤则内动于肺。肺应秋，故秋病温疟，泝泝然寒栗也。泝音素。
〔3〕【王冰】 脾之合肉，寄王四季。又其脉从股内前廉，入腹属脾络胃，上鬲侠咽，连舌本，散舌下；其支别者，复从胃别上鬲，注心中。故伤肉则动脾，脾动则四季之月腹胀烦而不嗜食也。七十二日四季之月者，谓三月、六月、九月、十二月各十二日后，土寄王十八日也。
【张介宾】 皮在外，肉在内。肉为脾之合，肉伤则内动于脾。脾土寄王于四季之末各一十八日，共为七十二日，脾气既伤，不能运化，故于辰戌丑未之月，当病胀烦不嗜食也。
刺肉无伤脉 ，脉伤则内动心 ，心动则夏病心痛 〔1〕 。刺脉无伤筋 ，筋伤则内动肝 ，肝动则春病热而筋弛 〔2〕 。刺筋无伤骨 ，骨伤则内动肾 ，肾动则冬病胀腰痛 〔3〕 。刺骨无伤髓 ，髓伤则销铄 。胻酸 ，体解 然不去矣 〔4〕 。
〔1〕【王冰】 心之合脉，王于夏气，真心少阴之脉，起于心中，出属心系。心包心主之脉，起于胸中，出属心包。《平人气象论》曰：脏真通于心。故脉伤则动心，心动则夏病心痛。
【张介宾】 脉在肉中，为心之合，脉伤则内动于心。心王于夏，外气伤，故夏为心痛。
〔2〕【王冰】 肝之合筋，王于春气。《针经》曰：热则筋缓。故筋伤则动肝，肝动则春病热而筋弛缓。弛，犹纵缓也。
【张介宾】 脉非筋也，筋合肝而王于春，筋伤则肝气动，故于春阳发生之时，当病热证。热则筋缓，故为弛纵。
〔3〕【王冰】 肾亦合骨，王于冬气，腰为肾府。故骨伤则动肾，肾动则冬病腰痛也。肾之脉直行者，从肾上贯肝鬲，故胀也。
【张介宾】 筋在外，骨在内。骨合肾而王于冬，骨伤则内动于肾，故至冬时为病胀，为腰痛，以化元受伤，而腰为肾之府也。
〔4〕【王冰】 髓者骨之充。《针经》曰：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胻酸眩冒。故髓伤则脑髓销铄，胻酸体解， 然不去也。销铄，谓髓脑销铄。解 ，谓强不强，弱不弱，热不热，寒不寒，解解 然，不可名之也，脑髓销铄，骨空之所致也。
【张介宾】 髓为骨之充，精之属，最深者也。精髓受伤，故为干枯销铄胻酸等病。解 者，懈怠、困弱之名，阴之虚也。阴虚则气虚，气虚则不能举动，是谓不去也。按：《海论》所言髓海不足者，病多类此。铄，式灼切。胻音杭。 音迹。
刺齐论篇第五十一①
黄帝问曰 ：愿闻刺浅深之分 〔1〕 。岐伯对曰 ：刺骨者无伤筋 ，刺筋者无伤肉 ，刺肉者无伤脉 ，刺脉者无伤皮 ，刺皮者无伤肉 ，刺肉者无伤筋 ，刺筋者无伤骨 〔2〕 。帝曰 ：余未知其所谓 ，愿闻其解 。岐伯曰 ：刺骨无伤筋者 ，针至筋而去 ，不及骨也 〔3〕 。刺筋无伤肉者 ，至肉而去 ，不及筋也 〔4〕 。刺肉无伤脉者 ，至脉而去 ，不及肉也 〔5〕 。刺脉无伤皮者 ，至皮而去 ，不及脉也 〔6〕 。所谓刺皮无伤肉者 ，病在皮中 ，针入皮中 ，无伤肉也 〔7〕 。刺肉无伤筋者 ，过肉中筋也 〔8〕 。刺筋无伤骨者 ，过筋中骨也 。此之谓反也 〔9〕 。
①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六卷。
〔1〕【王冰】 谓皮肉筋脉骨之分位也。
〔2〕【张介宾】 前四句言宜深者勿浅，后三句言宜浅者勿深也。义如下文。
〔3〕【张介宾】 病在骨者，直当刺骨，勿伤其筋；若针至筋分，索气而去，不及于骨，则病不在肝，攻非其过，是伤筋也。
〔4〕【张介宾】 病在筋者，直当刺筋；若针至肉分而去，不及于筋，则病不在脾，是伤肉也。
〔5〕【张介宾】 病在肉者，直宜刺肉；若刺至脉分而去，不及于肉，则病不在心，是伤脉也。
〔6〕【王冰】 是皆谓遣邪也。然筋有寒邪，肉有风邪，脉有湿邪，皮有热邪，则如是遣之。所谓邪者，皆言其非顺正气而相干犯也。新校正云：详此谓刺浅不至所当刺之处也，下文则诫其太深也。
【张介宾】 病在脉者，直当刺脉；若针至皮分而去，不及于脉，则病不在肺，是伤皮也。以上四节，言当深不深之为害也。
〔7〕【张介宾】 刺皮过深而中肉者，伤其脾气。
〔8〕【张介宾】 刺肉过深而中筋者，伐其肝气。
〔9〕【王冰】 此则诫过分太深也。新校正云：按全元起云：刺如此者，是谓伤，此皆过，过必损其血气，是谓逆也，邪必因而入也。
【张介宾】 刺筋过深而中骨者，伤其肾气。此上三节，言不当深而深者之害，是皆所谓反也。
刺禁论篇第五十二①
黄帝问曰 ：愿闻禁数 。岐伯对曰 ：脏有要害 ，不可不察 〔1〕 。肝生于左 〔2〕 ，肺藏于右 〔3〕 ，心部于表 〔4〕 ，肾治于里 〔5〕 ，脾为之使 〔6〕 ，胃为之市 〔7〕 。鬲肓之上 ，中有父母 〔8〕 ，七节之傍 ，中有小心 ②〔9〕 ，从之 ③ 有福 ，逆之有咎 〔10〕 。
①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六卷。
②小心：《太素》作“志心”。
③从之：《太素》作“顺之”。
〔1〕【杨上善】 五脏之气所在，须知针之为害至要，故欲察而识之。
【张介宾】 要害，言各有所要，亦各有所害，当详察也。
〔2〕【王冰】 肝象木，王于春，春阳发生，故生于左也。
【杨上善】 肝者为木在春，故气生左。
【张介宾】 肝木王于东方而主发生，故其气生于左。
〔3〕【王冰】 肺象金，王于秋，秋阴收杀，故藏于右也。新校正云：按杨上善云：肝为少阳，阳长之始，故曰生。肺为少阴，阴藏之初，故曰藏。
【杨上善】 肺者为金在秋，故气藏右也。肝为少阳，阳长之始，故曰生也。肺为少阴，阴藏之初，故曰藏也。
【张介宾】 肺金王于西方而主收敛，故其气藏于右。
〔4〕【王冰】 阳气主外，心象火也。
【杨上善】 心者为火在夏，居于大阳，最上故为表。
【张介宾】 心火主阳在上，故其气部于表。
〔5〕【王冰】 阴气主内，肾象水也。新校正云：按杨上善云：心为五脏部主，故得称部。肾间动气，内治五脏，故曰治。
【杨上善】 肾者为水在冬，居于大阴，最下故为里也。心为五脏部主，故得称部。肾间动气，内理五脏，故曰里也。
【张介宾】 肾水主阴在下，故其气治于里。
〔6〕【王冰】 营动不已，糟粕水谷，故使者也。
【杨上善】 脾者为土，王四季。脾行谷气以资四脏，故为之使也。
【张介宾】 脾土王于四季，主运行水谷以溉五脏，故为之使。
〔7〕【王冰】 水谷所归，五味皆入，如市杂，故为市也。
【杨上善】 胃为脾腑也。胃贮五谷，授气与脾，以资四脏，故为市也。
【张介宾】 胃纳水谷，无物不容，故为之市。
〔8〕【王冰】 鬲肓之上，气海居中，气者生之原，生者命之主，故气海为人之父母也。新校正云：按杨上善云：心下鬲上为肓，心为阳父也，肺为阴母也，肺主于气，心主于血，共营卫于身，故为父母。
【杨上善】 心下鬲上，谓肓。心为阳，父也。肺为阴，母也。肺主于气，心主于血，共营卫于身，故为父母也。
【张介宾】 鬲，鬲膜也。肓，心之下，鬲之上也。鬲肓之上，心肺所居。心为阳中之阳，肺为阳中之阴，心主血，肺主气，营卫于身，故称父母。
〔9〕【王冰】 小心，谓真心神灵之宫室。新校正云：按《太素》“小心”作“志心”。
【杨上善】 脊有三七二十一节，肾在下七节之傍。肾神曰志，五脏之灵皆名为神，神之所以任物，得名为心，故志心者，肾之神也。
【张介宾】 人之脊骨共二十一节，自上而下当十四节之间，自下而上是为第七节。其两傍者，乃肾俞穴。其中，则命门外俞也。人生以阳气为本，阳在上者谓之君火，君火在心，阳在下者谓之相火，相火在命门，皆真阳之所在也，故曰七节之傍，中有小心。
〔10〕【王冰】 从，谓随顺也。八者，人之所以生，形之所以成，故顺之则福延，逆之则咎至。
【杨上善】 人之上顺血气，下顺志心，有长生之福；逆之，有入死地之祸也。
【张介宾】 从谓顺其气，逆谓丧其真也。上文八者，皆人生神气之所在，顺之则福延，逆之则咎至，乃所谓脏之要害也。
刺中心 ，一日死 ，其动为噫 〔1〕 。刺中肝 ，五日死 ，其动为语 〔2〕 。刺中肾 ，六日死 ，其动为嚏 〔3〕 。刺中肺 ，三日死 ，其动为咳 〔4〕 。刺中脾 ，十日死 ，其动为吞 〔5〕 。刺中胆 ，一日半死 ，其动为呕 〔6〕 。
〔1〕【王冰】 心在气为噫。
【张介宾】 此下言刺害也。心为五脏六腑之主，故中之者不出一日，其死最速。动，变动也。心在气为噫，噫见则心气绝矣。噫音伊。
〔2〕【王冰】 肝在气为语。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并《甲乙经》“语”作“欠”。元起云：“肾伤则欠，子母相感也。”王氏改“欠”为“语”。
【张介宾】 语，谓无故妄言也。肝在气为语，语见则肝绝矣。
〔3〕【王冰】 肾在气为嚏，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甲乙经》“六日”作“三日”。
【张介宾】 《诊要经终论》曰：中肾七日死。《四时刺逆从论》曰：其动为嚏为欠。见则肾气绝矣。
〔4〕【王冰】 肺在气为咳。
【张介宾】 肺在气为咳，咳见则肺气绝矣。《诊要经终论》曰：中肺者五日死。
〔5〕【王冰】 脾在气为吞，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甲乙经》“十日”作“十五日”。刺中五脏，与《诊要经终论》并《四时刺逆从论》相重。此叙五脏相次之法，以所生为次，《甲乙经》以心肺肝脾肾为次，是以所克为次，全元起本旧文则错乱无次矣。
【张介宾】 脾在气为吞，吞见则脾绝矣。《诊要经终论》曰：中脾者五日死。愚按：上文刺伤五脏，死期各有远近者，以阴阳要害之有缓急也。盖死生之道，惟阳为主，故伤于阳者为急，伤于阴者稍迟。心肺居于鬲上，二阳脏也，心为阳中之阳，肺为阳中之阴，故心为最急而一日，肺次之而三日。肝脾肾居于鬲下，三阴脏也，肝为阴中之阳，肾为阴中之阴，脾为阴中之至阴，故肝稍急而五日，肾次之而六日，脾又次之而十日。此缓急之义也。按《诊要经终论》，王氏以五行之数为注，脾言生数，肺言生数之余，肾言成数之余，心则不及言数，此其说若乎近理；然或此或彼，或言或不言，难以尽合，恐不能无勉强耳。《四时刺逆从论》之文，与本篇同。
〔6〕【王冰】 胆气勇，故为呕。新校正云：按《诊要经终论》“刺中胆”下，又云：刺中鬲者，为伤中，其病虽愈，不过一岁而死。
【张介宾】 胆属少阳，乃生气所在，为六腑之一，然藏而不写，又类乎脏。凡十一脏者皆取决于胆，是谓中正之官，奇恒之府，伤之者其危极速，故本篇不及六腑，独言胆也。呕出于胃，而胆证忌之，木邪犯土，见则死矣。
刺跗上 ，中大脉 ，血出不止死 〔1〕 。刺面 ，中溜脉 ，不幸为盲 〔2〕 。刺头 ，中脑户 ，入脑立死 〔3〕 。刺舌下 ，中脉太过 ，血出不止为喑 〔4〕 。刺足下布络 ，中脉 ，血不出为肿 〔5〕 。
〔1〕【王冰】 跗，为足跗。大脉动而不止者，则胃之大经也。胃为水谷之海，然血出不止，则胃气将倾，海竭气亡，故死。
【张介宾】 跗上，足面也。大脉，足阳明冲阳穴，胃经之原也。胃为五脏六腑水谷气血之海，若刺之过伤，以至血出不止，则海竭气亡，必致死也。
〔2〕【王冰】 面中溜脉者，手太阳任脉之交会，手太阳脉，自颧而斜行，至目内眦，任脉自鼻鼽两傍上行，至瞳子下，故刺面中溜脉，不幸为盲。
【张介宾】 溜，流也。凡血脉之通于目者，皆为溜脉。按《大惑论》曰：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论疾诊尺》篇曰：赤脉从上下者，太阳病；从下上者，阳明病；从外走内者，少阳病。此皆溜脉之义。刺面者不知溜脉而误中之，伤其精气，故令人盲。
〔3〕【王冰】 脑户，穴名也。在枕骨上，通于脑中。然脑为髓之海，真气之所聚，针入脑则真气泄，故立死。
【张介宾】 脑户，督脉穴，在枕骨上，通于脑中。脑为髓海，乃元阳精气之所聚，针入脑则真气泄，故立死。
〔4〕【王冰】 舌下脉，脾之脉也。脾脉者，侠咽连舌本，散舌下。血出不止，则脾气不能营运于舌，故喑不能言语。
【张介宾】 舌下脉者，任脉之廉泉穴，足少阴之标也。中脉太过，血出不止则伤肾，肾虚则无气，故令人喑。按《忧恚无言》篇曰：足之少阴，上系于舌，络于横骨，终于会厌。《脉解》篇曰：内夺而厥，则为喑痱，此肾虚也。然则喑本于肾，无所疑矣。
〔5〕【王冰】 布络，谓当内踝前足下空处布散之络，正当然谷穴分也，络中脉，则冲脉也。冲脉者，并少阴之经，下入内踝之后，入足下也。然刺之而血不出，则肾脉与冲脉气并归于然谷之中，故为肿。
【张介宾】 足下布络，足跗下浮浅散见之络也。邪在布络，而刺中其脉，过于深矣。若血不出，气必随针而壅，故为肿也。
刺郄中大脉 ，令人仆脱色 〔1〕 。刺气街 ，中脉 ，血不出为肿鼠仆 〔2〕 。刺脊间 ，中髓 ，为伛 〔3〕 。刺乳上 ，中乳房 ，为肿 ，根蚀 〔4〕 。刺缺盆中内陷 ，气泄 ，令人喘咳逆 〔5〕 。刺手鱼腹 ，内陷 ，为肿 〔6〕 。
〔1〕【王冰】 寻此经郄中主治，与《中诰流注经》委中穴正同。应郄中者，以经穴为名，委中，处所为名，亦犹寸口、脉口、气口，皆同一处尔。然郄中大脉者，足太阳经脉也。足太阳之脉，起于目内眦，合手太阳。手太阳脉自目内眦斜络于颧，足太阳脉，上头下项，又循于足。故刺之过禁，则令人仆倒，而面色如脱去也。
【张介宾】 郄，足太阳委中穴也。刺委中而中其大脉，伤阴气于阳经，故令人仆倒且脱色也。郄，隙同。仆音付。
〔2〕【王冰】 气街之中，胆胃脉也。胆之脉，循胁里出气街。胃之脉，挟齐入气街中；其支别者，起胃下口，循腹里至气街中而合。今刺之而血不出，则血脉气并聚于中，故内结为肿，如伏鼠之形也。气街在腹下挟齐两傍，相去四寸，鼠仆上一寸，动脉应手也。新校正云：按别本“仆”一作“鼷”。《气府论》注：气街，在齐下横骨两端，鼠鼷上一寸也。
【张介宾】 气街即气冲，足阳明经穴。仆当作鼷。刺气街者，不中穴而旁中其脉，若血不出，当为肿于鼠蹊也。
〔3〕【王冰】 伛，谓伛偻，身踡屈也。脊间谓脊骨节间也。刺中髓，则骨精气泄，故伛偻也。
【张介宾】 伛，伛偻也。刺脊太深误中髓者，伤腰背骨中之精气，故令人踡屈不能伸也。伛，雍主切。
〔4〕【王冰】 乳之上下，皆足阳明之脉也。乳房之中，乳液渗泄，胸中气血，皆外凑之。然刺中乳房，则气更交凑，故为大肿。中有脓根，内蚀肌肤，化为脓水，而久不愈。
【张介宾】 乳之上下，皆足阳明脉也。乳房乃胸中气血交凑之室，故刺乳上之穴而误中乳房，则气结不散，留而为肿，肿则必溃，且并乳根皆蚀而难于愈也。蚀，食同。
〔5〕【王冰】 五脏者，肺为之盖，缺盆为之道，肺藏气而主息，又在气为咳，刺缺盆中内陷，则肺气外泄，故令人喘咳逆也。
【张介宾】 缺盆，在肩前横骨上陷者中，为五脏六腑之道。凡刺缺盆过深，中其内陷之脉，致伤脏气者，令人为喘为咳逆，盖五脏皆能动喘及为咳逆也。
〔6〕【王冰】 手鱼腹内，肺脉所流，故刺之内陷，则为肿也。新校正云：按《甲乙经》：肺脉所“流”当作“留”字。
【张介宾】 鱼腹，手太阴经之脉。刺之太深内陷，必反致邪而为肿也。
无刺大醉 ，令人气乱 〔1〕 。无刺大怒 ，令人气逆 〔2〕 。无刺大劳人 〔3〕 ，无刺新饱人 〔4〕 ，无刺大饥人 〔5〕 ，无刺大渴人 〔6〕 ，无刺大惊人 〔7〕 。
〔1〕【王冰】 脉数过度，故因刺而乱也。新校正云：按《灵枢经》“气乱”当作“脉乱”。
【张介宾】 大醉，乱人气血，因而刺之，是益其乱。
〔2〕【王冰】 怒者气逆，故刺之益甚。
【张介宾】 怒本逆气，乘怒刺之，其逆益甚。
〔3〕【王冰】 经气越也。
【张介宾】 大劳者气乏，刺之则气愈耗。
〔4〕【王冰】 气盛满也。
【张介宾】 新饱者谷气盛满，经气未定，刺之恐其易泄。
〔5〕【王冰】 气不足也。
【张介宾】 饥人气虚，刺则愈伤其气。
〔6〕【王冰】 血脉干也。
【张介宾】 渴者液少，刺则愈亡其阴。
〔7〕【王冰】 神荡越而气不治也。新校正云：详“无刺大醉”至此七条，与《灵枢经》相出入。《灵枢经》云：新内无刺，已刺无内。大怒无刺，已刺无怒。大劳无刺，已刺无劳。大醉无刺，已刺无醉。大饱无刺，已刺无饱。大饥无刺，已刺无饥。大渴无刺，已刺无渴。大惊、大恐，必定其气，乃刺之也。
【张介宾】 惊者气怯，刺则气愈散矣。
刺阴股 ，中大脉 ，血出不止 ，死 〔1〕 。刺客主人 ，内陷中脉 ，为内漏 、为聋 〔2〕 。刺膝髌出液 ，为跛 〔3〕 。刺臂太阴脉 ，出血多立 死 〔4〕 。刺足少阴脉 ，重虚出血 ，为舌难以言 〔5〕 。刺膺中 ，陷中肺 ，为喘逆仰息 〔6〕 。刺肘中内陷 ，气归之 ，为不屈伸 〔7〕 。刺阴股下三寸 ，内陷 ，令人遗溺 〔8〕 。刺掖下胁间内陷 ，令人咳 〔9〕 。刺少腹 ，中膀胱 ，溺出 ，令人少腹满 〔10〕 。刺腨肠 ，内陷 ，为肿 〔11〕 。刺匡上 ，陷骨中脉 ，为漏 、为盲 〔12〕 。刺关节中 ，液出 ，不得屈伸 〔13〕 。
〔1〕【王冰】 阴股之中，脾之脉也。脾者，中土孤脏，以灌四傍。今血出不止，脾气将竭，故死。新校正云：按“刺阴股中大脉”条，皇甫士安移在前“刺跗上中大脉”下相续，自后至篇末，逐条与前条相间也。
【张介宾】 阴股大脉，足太阴箕门、血海之间。血出不止则脾气脱，故至于死。
〔2〕【王冰】 客主人，穴名也，今名上关，在耳前上廉起骨，开口有空，手少阳、足阳明脉交会于中，陷脉，言刺太深也。刺太深则交脉破决，故为耳内之漏。脉内漏则气不营，故聋。新校正云：详“客主人穴”与《气穴论》注同。按《甲乙经》及《气府论》注云：手足少阳、足阳明三脉之会。疑此脱“足少阳”一脉也。
【张介宾】 客主人，足少阳经穴。刺之太深，则内陷中脉。脓生耳底，是为内漏。伤其经气，故致聋也。
〔3〕【王冰】 膝为筋府，筋会于中，液出筋干，故跛。
【张介宾】 髌，膝盖骨也。膝者筋之府，刺膝髌之下而出其液，则液泄筋枯，故令人跛。髌，频、牝二音。跛，补火切。
〔4〕【王冰】 臂太阴者，肺脉也。肺者，主行荣卫阴阳，治节由之。血出多则荣卫绝，故立死也。
【张介宾】 臂太阴，肺脉也。肺主气以行营卫，血出多而营卫绝，气散则死也。
〔5〕【王冰】 足少阴，肾脉也，足少阴脉，贯肾络肺，系舌本，故重虚出血，则舌难言也。
【张介宾】 足少阴，肾脉也。少阴之脉循喉咙系舌本，肾既虚而复刺出血，是重虚也，故令舌难以言。
〔6〕【王冰】 肺气上泄，逆所致也。
【张介宾】 肺近膺中而误中之，则肺气上泄，故为喘为逆，仰首而息也。
〔7〕【王冰】 肘中，谓肘屈折之中，尺泽穴中也。刺过陷脉，恶气归之，气固关节，故不屈伸也。
【张介宾】 肘中者，手太阴之尺泽、厥阴之曲泽皆是也。深刺内陷，必损其气，气泄于此，则气归之，故为不能屈伸。
〔8〕【王冰】 股下三寸，肾之络也。冲脉与少阴之络皆起于肾下，出于气街，并循于阴股；其上行者，出胞中，故刺陷脉，则令人遗溺也。
【张介宾】 阴股之脉，足三阴也，皆上聚于阴器，惟少阴之在股间者，有经无穴。其在气冲下三寸者，足厥阴之五里也，主治肠中热满不得溺。若刺深内陷，令人遗溺不禁，当是此穴。然厥阴之阴包，阳明之箕门，皆治遗溺；若刺之太深，则溺反不止矣。
〔9〕【王冰】 掖下，肺脉也。肺之脉，从肺系横出掖下。真心脏脉，直行者，从心系却上掖下。刺陷脉，则心肺俱动，故咳也。
【张介宾】 掖下胁间，肺所居也。若刺深内陷，中其肺脏，故令人咳。
〔10〕【王冰】 胞气外泄，谷气归之，故少腹满也。少腹，谓齐下也。
【张介宾】 刺中膀胱则胞气泄，故溺出于外而为小腹满。
〔11〕【王冰】 腨肠之中，足太阳脉也。太阳气泄，故为肿。
【张介宾】 腨肠，足肚也。肉厚气深，不易行散，故刺而内陷则为肿。
〔12〕【王冰】 匡，目匡也。骨中谓目匡骨中也。匡骨中脉，目之系，肝之脉也。刺内陷，则眼系绝，故为目漏、目盲。
【张介宾】 匡，眼匡也。目者宗脉之所聚，刺匡上而深陷骨间，中其目系之脉，则流泪不止而为漏，视无所见而为盲也。
〔13〕【王冰】 诸筋者，皆属于节，津液渗润之，液出则筋膜干，故不得屈伸也。
【张介宾】 腰脊者，身之大关节也。手肘足膝者，四支之关节也。诸筋者皆属于节，液出则筋枯，故为不得屈伸。
刺志论篇第五十三①
黄帝问曰 ：愿闻虚实之要 〔1〕 。岐伯对曰 ：气实形实 ，气虚形虚 ，此其常也 ，反此者病 〔2〕 ；谷盛气盛 ，谷虚气虚 ，此其常也 ，反此者病 〔3〕 ；脉实血实 ，脉虚血虚 ，此其常也 ，反此者病 〔4〕 。
①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六卷。
〔1〕【杨上善】 虚实是死生之本，故为要也。
〔2〕【王冰】 《阴阳应象大论》曰：形归气。由是故虚实同焉。反，谓不相合应，失常平之候也。形气相反，故病生。气，谓脉气。形，谓身形也。
【杨上善】 气，谓卫气也。形，身也。
【张介宾】 形立于外，气充于内，形气相合，是谓和平。故气实者形实，气虚者形虚，此禀赋之常也。若形气相反，则偏虚偏实之病生矣。
〔3〕【王冰】 《灵枢经》曰：荣气之道，内谷为实。谷入于胃，气传于肺，精专者上行经隧。由是故谷气虚实，占必同焉。候不相应，则为病也。新校正云：按《甲乙经》“实”作“宝”。
【杨上善】 食多入胃，曰谷盛也。胃气多，曰气盛也。
【张介宾】 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此气生于谷也，是谓谷气。故谷气盛衰，候当相应，不应则为病矣。
〔4〕【王冰】 脉者，血之府，故虚实同焉。反不相应，则为病也。
【杨上善】 脉，谓人迎寸口脉也。血，谓经络血也。
【张介宾】 脉之盛衰者，所以候血气之虚实也。故脉之与血，相应者为常，不相应者反而病也。
帝曰 ：如何而反 ？岐伯曰 ：气虚身热 ① ，此谓反也 〔1〕 ；谷入多而气少 ② ，此谓反也 〔2〕 ；谷不入而气多 ，此谓反也 〔3〕 ；脉盛血少 ，此谓反也 ；脉少血多 ，此谓反也 〔4〕 。
①气虚身热：此下《甲乙》有“气盛身寒”四字。《素问》新校正云：“当补此四字。”
②谷入多而气少：《太素》作“谷入气少”。
〔1〕【王冰】 气虚为阳气不足，阳气不足当身寒，反身热者，脉气当盛，脉不盛而身热，证不相符，故谓反也。
【杨上善】 卫气虚者，阴乘必身冷，今气虚，其身更热，故为逆也。
【张介宾】 此以下即所以释上文也。气虚者阳虚也，当为身寒，而反病热者，阴气虚于内，阳邪盛于外也。形气相逆，故谓之反。按：下文云气盛身寒，得之伤寒，则此节亦当有“气盛身寒”四字，必脱简也。
〔2〕【王冰】 胃之所出者，谷气而布于经脉也，谷入于胃，脉道乃散，今谷入多而气少者，是胃气不散，故谓反也。
【张介宾】 二阳有余，三阴不足也。
〔3〕【王冰】 胃气外散，肺并之也。
【杨上善】 食多入胃者，胃气还多，食不入胃，胃气还少，此为顺也。食多入胃，胃气反少，食不入胃，胃气反多，此为逆也。
【张介宾】 胃腑受邪，及于肺也。
〔4〕【王冰】 经脉行气，络脉受血，经气入络，络受经气不相合，故皆反常也。
【杨上善】 寸口、人迎脉盛，经胳血盛；寸口、人迎脉少，经胳血少，此为顺也。寸口、人迎脉盛而血反少，寸口、人迎脉少而经胳血多，此为逆也。
【张介宾】 脉盛血少者，阳实阴虚也。脉少血多者，阳虚阴实也。
气盛身寒 ，得之伤寒 。气虚身热 ，得之伤暑 〔1〕 。谷入多而气少者 ，得之有所脱血 ，湿居下 ① 也 〔2〕 。谷入少而气多者 ，邪在胃及与肺也 〔3〕 。脉小血多者 ，饮中热也 〔4〕 。脉大血少者 ，脉有风气 ，水浆 不入 ，此之谓也 〔5〕 。
①湿居下：《太素》作“居湿下”。
〔1〕【王冰】 伤，谓触冒也。寒伤形，故气盛身寒。热伤气，故气虚身热。
【杨上善】 卫气盛者，其身当热，今反身冷，此以伤寒所致也。卫气虚者，其身当冷，今反热者，此以伤热所致也。
【张介宾】 气盛身寒，得之伤寒者，寒伤形也。气虚身热，得之伤暑者，暑伤气也。愚按：《热论》篇曰：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本节复以身寒者为伤寒，身热者为伤暑，其说若乎相反。不知四时皆有伤寒，而伤暑惟在夏月，病不同时者，自不必辨。惟于夏至之后，有感寒暑而同时为病者，则不可不察其阴阳也。盖阴邪中人，则寒集于表，气聚于里，故邪气盛实而身本因寒也。暑邪中人，则热触于外，气伤于中，故正气疲困而因热无寒也。此夏月寒暑之明辨，故以二者并言于此，非谓凡患伤寒者，皆身寒无热也。
〔2〕【王冰】 脱血则血虚，血虚则气盛内郁，化成津液，流入下焦，故云湿居下也。
【杨上善】 多食当噫，胃气多也。而反少者，此为脱血虚劣，安卧处湿，湿伤脾气，故少气也。
【张介宾】 谷入多者，胃热善于消谷也。脱血者，亡其阴也。湿居下者，脾肾之不足，亦阴虚也。阴虚则无气，故谷虽入多而气则少也。
〔3〕【王冰】 胃气不足，肺气下流于胃中，故邪在胃。然肺气入胃，则肺气不自守，气不自守则邪气从之，故云邪在胃及与肺也。
【杨上善】 食少当胃气少也，而反多者，因胃及肺受于邪气，以为呼吸，故气多也。
【张介宾】 邪在胃则不能食，故谷入少。邪在肺则息喘满，故气多。
〔4〕【王冰】 饮，谓留饮也。饮留脾胃之中，则脾气溢，脾气溢则发热中。
【杨上善】 寸口、人迎脉小，经胳之血当少，今入多者，因伤热饮，故经胳血盛也。
【张介宾】 脉小者血应少，而反见其多，必或酒或饮，中于热而动之也。
〔5〕【王冰】 风气盛满，则水浆不入于脉。
【杨上善】 寸口、人迎脉大，经脉之血应多。今反少者，因脉有邪气，浆水之液不得入脉，故血少也。
【张介宾】 风为阳邪，居于脉中，故脉大。水浆不入，则中焦无以生化，故血少。
夫实者 ，气入也 ；虚者 ，气出也 〔1〕 。气实 ① 者 ，热也 ；气虚 ② 者 ，寒也 〔2〕 。入实者 ，左手开针空 〔3〕 。入虚者 ，左手闭针空 ③ 也 〔4〕 。
①气实：《太素》作“地实”。
②气虚：《太素》作“地虚”。
③针空：《太素》无此二字。
〔1〕【王冰】 入为阳，出为阴，阴生于内故出，阳生于外故入。
【杨上善】 以下言刺之法，邪气入中为实也，正气出中为虚也。
【张介宾】 此下言虚实寒热之因，用针补写之法也。气入者充满于内，所以为实。气出者漏泄于中，所以为虚。
〔2〕【王冰】 阳盛而阴内拒，故热；阴盛而阳外微，故寒。
【杨上善】 地者，行于补写，病之处者也，以手扪循其地，热者，所病即实，可行写也。其地冷者，所病即虚，宜行补也。
【张介宾】 气为阳，气实则阳实，故热。气虚则阳虚，故寒。
〔3〕【杨上善】 左手以针刺入于实，行其写，已，可徐出针。用左手开其针空，令气得出，以为写也。
〔4〕【王冰】 言用针之补写也。右手持针，左手捻穴。故实者左手开针空以写之，虚者左手闭针空以补之也。
【杨上善】 右手刺入于虚，行其补，已，可疾出针。用左手闭其针空，使气不出，以为补也。
【张介宾】 入实者，刺实也。以右手持针，摇大其道，是右手开针空也。入虚者，刺虚也。出针之后，以左手推阖其门，是左手闭针空也。开则邪气去，故实者可写；闭则神气存，故虚者可补也。空，孔同。
针解篇第五十四①
黄帝问曰 ：愿闻九针之解 ，虚实之道 〔1〕 。岐伯曰 ：刺虚则实之者 ，针下热也 〔2〕 ，气实乃热也 ② 。满而泄之者 ，针下寒也 〔3〕 ，气虚乃寒也 ③〔4〕 。菀陈 ④ 则除之者 ，出恶血也 〔5〕 。邪胜则虚之者 ，出针勿按 〔6〕 ；徐而疾则实者 ，徐出针而疾按之 〔7〕 。疾而徐则虚者 ，疾出针而徐按之 〔8〕 。言实与虚者 ，寒温气多少也 〔9〕 。若无若有者 ，疾不可知也 〔10〕 。察后与先者 ，知病先后也 〔11〕 。为虚与实者 ，工 ⑤ 勿失其法 〔12〕 。若得若失者 ，离其法也 〔13〕 。虚实之要 ，九针最妙者 ，为其各有所宜也 〔14〕 。补泻之时者 ，与气开阖 ⑥ 相合也 〔15〕 。九针之名 ，各不同形者 ，针穷 ⑦ 其所 ⑧ 当补泻也 〔16〕 。
①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六卷。
②气实乃热也：《太素》无此五字。
③气虚乃寒也：《太素》无此五字。
④菀陈：《太素》作“宛陈”。
⑤工：《太素》作“工守”。
⑥阖：《太素》作“闭”。
⑦针穷：《太素》作“针官”。
⑧其所：“所”下《太素》有“之”字。
〔1〕【杨上善】 请解九针应于九数，虚实之道也。
【张介宾】 自此至下文补写之时、九针之名者，皆释前《九针十二原》篇之义。
〔2〕【杨上善】 刺寒虚者，得针下热，则为实和也。
〔3〕【杨上善】 刺热实者，得针下寒，则为虚和也。
〔4〕【张介宾】 针下热者，自寒而热也，热则正气至而虚者实矣，故为补。针下寒者，自热而寒也，寒则邪气去而实者虚矣，故为写。此释当与上解者参阅。
〔5〕【王冰】 菀，积也。陈，久也。除，去也。言络脉之中血积而久者，针刺而除去之也。
【杨上善】 宛陈，恶血。
〔6〕【王冰】 邪者，不正之目，非本经气，是则谓邪，非言鬼毒精邪之所胜也。出针勿按，穴俞且开，故得经虚，邪气发泄也。
【杨上善】 勿按者，欲洩其邪气也。
【张介宾】 出针勿按，即写其邪也。本经宛、菀皆通用，通作菀。
〔7〕【杨上善】 写法徐出针为是，只为疾按之，即邪气不洩，故为实。
〔8〕【王冰】 徐出，谓得经气已久，乃出之。疾按，谓针出穴已，速疾按之，则真气不泄，经脉气全，故徐而疾乃实也。疾出针，谓针入穴已，至于经脉，即疾出之。徐按，谓针出穴已，徐缓按之，则邪气得泄，精气复固，故疾而徐乃虚也。
【杨上善】 补法疾出针为是，只是徐徐不即按之，令正气洩，故为虚也。
【张介宾】 针下得气已盛而徐出之，则经脉无伤，疾按之则真气不泄，此补法也，故能实。若针已及病而疾出之，徐按之，则菀滞行，邪气去，此写法也，故能虚。
〔9〕【王冰】 寒温，谓经脉阴阳之气也。
【杨上善】 言寒温二气，偏有多少，为虚实也。
【张介宾】 寒为虚，温为实；气少为虚，气多为实。
〔10〕【王冰】 言其冥昧，不可即而知也。夫不可即知，故若无。慧然神悟，故若有也。
【杨上善】 言病若有若无，故难知也。
【张介宾】 气至之有无，针下之虚实，诚不易知也。疾不可知故若无，明能察之故若有。
〔11〕【王冰】 知病先后，乃补写之。
【杨上善】 知相传之病先后者。
【张介宾】 病有标本，先者为本，后者为标。
〔12〕【王冰】 《针经》曰：经气已至，慎守勿失。此之谓也。新校正云：按《甲乙经》云：若存若亡，为虚与实。
【杨上善】 刺虚欲令实，刺实欲使虚，工之守也。
〔13〕【王冰】 妄为补写，离乱大经。误补实者，转令若得；误写虚者，转令若失，故曰若得若失也。《针经》曰：无实实，无虚虚。此其诫也。新校正云：详自篇首至此，与《太素·九针解》篇经同而解异，二经互相发明也。
【杨上善】 失其正法，故得失难定也。
【张介宾】 虚当补，实当写，法不可失也。若有得若有失者，粗工妄为，离其法耳。
〔14〕【王冰】 热在头身，宜镵针。肉分气满，宜员针；脉气虚少，宜 针；写热出血，发泄固病，宜锋针；破痈肿，出脓血，宜 针；调阴阳，去暴痹，宜员利针；治经络中痛瘅宜毫针；瘅深居骨解腰脊节腠之间者，宜长针；虚风舍于骨解皮肤之间，宜大针。此之谓各有所宜也。新校正云：按别本“ ”一作“铍”。
【杨上善】 要在各有所宜。
【张介宾】 九针之用，各有所宜。
〔15〕【王冰】 气当时刻谓之开，已过未至谓之阖，时刻者，然水下一刻，人气在太阳；水下二刻，人气在少阳；水下三刻，人气在阳明；水下四刻，人气在阴分。水下不已，气行不已。如是则当刻者谓之开，过刻及未至者谓之阖也。《针经》曰：谨候其气之所在而刺之，是谓逢时。此所谓补写之时也。新校正云：详自篇首至此，文出《灵枢经》，《素问》解之，互相发明也。《甲乙经》云：补写之时，以针为之者。此脱此四字也。
【杨上善】 补闭写开，合热为时。
【张介宾】 气至应时谓之开，已过未至谓之阖。补写之时者，凡诸经脉气昼夜周行五十度，各有所至之时。故《卫气行》篇曰：谨候其气之所在而刺之，是谓逢时。此所谓补写之时也。又若针下气来谓之开，可以迎而写之；针下气去谓之阖，可以随而补之。此皆针与气开阖相合之义。
〔16〕【王冰】 各不同形，谓长短锋颖不等。穷其补写，谓各随其疗而用之也。新校正云：按九针之形，今具《甲乙经》。
【杨上善】 九针之形及名别者，以官主病之别，又补写殊用也。
【张介宾】 各不同行，故补写各有所用。
刺实 ① 须其虚者 ，留针阴气隆至 ② ，乃去针也 〔1〕 。刺虚 ③ 须其实者 ，阳气隆至 ，针下热乃去针也 〔2〕 。经气 ④ 已至 ，慎守勿失者 ，勿变更也 〔3〕 。深浅在志者 ，知病之内外也 〔4〕 。近远如一者 ，深浅其候等也 〔5〕 。如临深渊者 ，不敢堕也 〔6〕 。手如握虎者 ，欲其壮也 〔7〕 。神无营于众物者 ，静志观病人 ，无左右视也 〔8〕 。义无 ⑤ 邪下者 ，欲端以正也 〔9〕 。必正其神者 ⑥ ，欲瞻病人目 ，制其神 ，令气易行也 〔10〕 。所谓三里者 ，下膝三寸也 〔11〕 。所谓跗之者 ⑦ ，举膝分易见也 〔12〕 。巨虚者 ，跷 ⑧ 足 独陷者 〔13〕 。下廉者 ，陷下者也 〔15〕 。
①刺实：《太素》作“刺其实”。
②隆至：《太素》作“降至”，下同。
③刺虚：《太素》作“刺其虚”。
④经气：《太素》作“降之”。
⑤义无：《太素》作“义毋”。
⑥欲端以正也，必正其神者：《太素》无此十字。
⑦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跗之”作“低胻”，《太素》作“付之”。按《骨空论》“跗之”疑作“跗上”。
⑧跷：《太素》作“摇乔”。
〔1〕【杨上善】 刺于热实，留针使针下寒，无热乃出针。
〔2〕【王冰】 言要以气至而有效也。
【杨上善】 刺于寒虚，留针使针下热，无寒乃出针也。
【张介宾】 自此至下文神无营于众物者，皆释前《宝命全形论》之义。阴气隆至，针下寒也，阳邪已退，实者虚矣。阳气隆至，针下热也，元气已复，虚者实矣。故皆可去针也。
〔3〕【王冰】 变，谓变易。更，谓改更。皆变法也，言得气至，必宜谨守，无变其法，反招损也。
【杨上善】 寒温之气，降至针下，勿令太过不及，使之变为余病也。
【张介宾】 慎守勿失勿变更者，戒其主持不定，多生惑乱，不惟无益，反招损也。
〔4〕【王冰】 志一为意，志意皆行针之用也。
【杨上善】 下针浅深得气，即知病在脏腑也。
【张介宾】 内宜深刺，外宜刺浅，最当在意，不可忽也。
〔5〕【王冰】 言气虽近远不同，然其测候，皆以气至而有效也。
【杨上善】 深浅得候，即知合中，不令过与不及。
【张介宾】 深者取气远，浅者取气近，远近虽不同，以得气为候则如一也。
〔6〕【王冰】 言气候补写，如临深渊，不敢堕慢，失补写之法也。
【杨上善】 恐其失也。
【张介宾】 言行针之际，当敬慎若此也。
〔7〕【王冰】 壮，谓持针坚定也。《针经》曰：持针之道，坚者为实。则其义也。新校正云：按《甲乙经》“实”字作“宝”。
【杨上善】 专务甚也。
【张介宾】 持针如握虎，欲其坚而有力也。
〔8〕【王冰】 目绝妄视，心专一务，则用之必中，无惑误也。新校正云：详从“刺实须其虚”至此，又见《宝命全形论》，此又为之解，亦互相发明也。
【杨上善】 言志一不乱也。
【张介宾】 神志不定，先从目始，目静则神静，神静则志专，病以静观，方无失也，故无左右视。
〔9〕【王冰】 正，指直刺，针无左右。
【杨上善】 不自御神，为义邪下。
【张介宾】 此即前篇正指直刺，无针左右之义。
〔10〕【王冰】 检彼精神，令无散越，则气为神使，中外易调也。
【张介宾】 目者神之窍，欲正病者之神，必瞻其目，制彼精神，令无散越，则气为神使，脉道亦行也。
〔11〕【张介宾】 三里有二，此言足三里，足阳明经穴也。按此下言取穴之法，非本篇上下之义，意必他篇之文脱误于此者。
〔12〕【王冰】 三里，穴名，正在膝下三寸， 外两筋肉分间。极重按之，则足跗上动脉止矣，故曰举膝分易见。
【杨上善】 言三里、付阳穴之所在也。付阳穴在外踝上三寸，举膝分之时，其穴易见也。又付三里所在者，举膝分其穴易见也。
【张介宾】 跗之当作跗上，即足阳明冲阳穴也。盖三里冲阳，一脉相贯，举膝下三里而重按之，则冲阳之脉不动矣，故举其膝分则易见也。
〔13〕【王冰】 巨虚，穴名也。跷，谓举也。取巨虚下廉，当举足取之，则横外两筋之间陷下也。
【张介宾】 巨虚有二，上廉、下廉也。跷，举也。此言巨虚上廉当跷足取之，在胻骨外侧独陷者之中也。
〔14〕【王冰】 欲知下廉穴者， 外两筋之间独陷下者，则其处也。
【杨上善】 在三里下三寸，足胻外独陷大虚之中，明曰巨虚。巨虚之中，上廉足阳明脉与大肠合，下廉足阳明脉与小肠合。乔，高也。谓此外踝上高举处也，摇而取之。
【张介宾】 此言巨虚下廉，又在独陷者之下，盖上廉、下廉相去三寸耳。
帝曰 ：余闻九针 ，上应天地四时阴阳 ，愿闻其方 ，令可传于后世 ，以为常也 ① 。岐伯曰 ：夫一天 、二地 、三人 、四时 、五音 、六律 、七星 、八风 、九野 〔1〕 ，身形 ② 亦应之 ，针各有所宜 ，故曰九针 ③〔2〕 。人皮应天 〔3〕 ，人肉应地 〔4〕 ，人脉应人 〔5〕 ，人筋应时 〔6〕 ，人声应音 〔7〕 ，人阴阳合气应律 〔8〕 ，人齿面目应星 〔9〕 ，人出入气应风 〔10〕 ，人九窍三百六十五络应野 〔11〕 ，故一针皮 ，二针肉 ，三针脉 ，四针筋 ，五针骨 ，六针调阴阳 ，七针益精 ，八针除风 ，九针通九窍 ，除三百六十五节气 ，此之谓各有所主也 〔12〕 。
①以为常也：《太素》作“而以为常”。
②身形：《太素》作“人形”。
③新校正云：详此文与《灵枢经》相出入。
〔1〕【杨上善】 此举天地阴阳之数。
〔2〕【杨上善】 人形应于九数，故曰各别有所宜。
【张介宾】 九针之法，各有所宜也。
〔3〕【王冰】 覆盖于物，天之象也。
【张介宾】 包覆万物，天之象也。
〔4〕【王冰】 柔厚安静，地之象也。
【张介宾】 厚静藏物，地之象也。
〔5〕【王冰】 盛衰变易，人之象也。
【张介宾】 动静有期，盛衰有变，位于天地之中，人之象也。
〔6〕【王冰】 坚固真定，时之象也。
【张介宾】 时主周岁，筋束周身，应其象也。
〔7〕【王冰】 备五音故。
【张介宾】 音以声生，备五行也。
〔8〕【王冰】 交会气通，相生无替，则律之象。新校正云：按别本“气”一作“度”。
【张介宾】 人有六阴六阳以合天气，律之象也。
〔9〕【王冰】 人面应七星者，所谓面有七孔应之也。新校正云：详此注乃全元起之辞也。
【张介宾】 森罗布列，星之象也。
〔10〕【王冰】 动出往来，风之象也。
【张介宾】 呼吸收出，风之象也。
〔11〕【王冰】 身形之外，野之象也。
【杨上善】 言人九分应九数也。
【张介宾】 形体周遍，野之象也。
〔12〕【王冰】 一镵针，二员针，三 针，四锋针，五 针，六员利针，七毫针，八长针，九大针。新校正云：按别本“ ”一作“铍”。
【杨上善】 人身既应九数，行针亦有九别也。调阴阳者，应六律也。益精者，益五脏精。应七星，谓北斗七星。除风，应八风。通九窍，应三百六十五节之气九野者也。以其人身有主合之也。
【张介宾】 此结上文九针之用，各有所宜也。
人心意应八风 〔1〕 ，人气应天 ①〔2〕 ，人发齿耳目五声应五音六律 〔3〕 ，人阴阳脉血气应地 〔4〕 ，人肝目应之九 〔5〕 。九窍三百六十五 ②〔6〕 ，人面应七星 。人一以观动静 〔7〕 ，天二以候五色 ，七星应之以候发毋泽 〔8〕 ，五音一以候宫商角徵羽 〔9〕 ，六律有余不足应之 〔10〕 ，二地一以候高下有余 〔11〕 ，九野一节俞应之以候闭 〔12〕 节 ，三人变一分 ③ 候齿 ，泄多血少 〔13〕 。十分角之变 〔14〕 ，五分以候缓急 〔15〕 ，六分不足 〔16〕 ，三分寒关节 〔17〕 ，第九分四时 ④ 人寒温燥湿 〔18〕 ，四时一应之 ，以候相反一 〔19〕 ，四方各作解 〔20〕 。
①人气应天：《太素》作“人邪气应天地”六字。
②九窍三百六十五：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无此七字。
③三人变一分：《太素》作“节三人变一分人”七字。
④第九分四时：《太素》作“人九分四时节”六字。
〔1〕【王冰】 动静不形，风之象也。
【张介宾】 此下复明上文不尽之义也。人之心意多变，天之八风无常，故相应也。
〔2〕【王冰】 运行不息，天之象也。
【杨上善】 心意邪气，应天地之中八风也。
【张介宾】 气属阳而运行不息，故应天。
〔3〕【王冰】 发齿生长，耳目清通，五声应同，故应五音及六律也。
【张介宾】 发之多，齿之列，耳之聪，目之明，五声之抑扬清浊，皆纷纭不乱，各有条理，故应五音六律。
〔4〕【王冰】 人阴阳有交会，生成脉血，气有虚盈盛衰，故应地也。
【张介宾】 人阴阳脉血气之行于肉中，亦犹经水之在土也，故应于地。
〔5〕【王冰】 肝气通目，木生数三，三而三之，则应九也。
〔6〕【杨上善】 肝主于目，在天为日月，其数当九，故九窍合九野三百六十五数也。
〔7〕【杨上善】 九数各有九分义，故人之一分法动静也。
〔8〕【杨上善】 天之二分之义候五色，七星分发皆天之候。
〔9〕【杨上善】 五音一分之义，以候人之五声也。
〔10〕【杨上善】 六律升降，以候虚实。
〔11〕【杨上善】 地之一分之义，以候高下有余也。
〔12〕【杨上善】 九野一分之义，候三百六十五节气输穴闭之不洩也。
〔13〕【杨上善】 人九变一分之义，候齿及洩多血少。
〔14〕【杨上善】 九数各九之，此言十分未详，或字误。十分之义，角音之变也。
〔15〕【杨上善】 五分之义，以候缓急也。
〔16〕【杨上善】 六分以候不足。
〔17〕【杨上善】 三分以候寒关节也。
〔18〕【杨上善】 人第九之分，以候四时节，寒温燥湿也。
〔19〕【杨上善】 四时一分，以候相反。
〔20〕【王冰】 此一百二十四字，蠹简烂文，义理残缺，莫可寻究，而上古书故且载之，以伫后之具本也。新校正云：详王氏云一百二十四字，今有一百二十三字，又亡一字。
【杨上善】 四时一分，以候四方作解。此之九数，一一各有九分，取之作解，多少不等，或取一，或取二三四等，章句难分，但指句而已也。
【张介宾】 此一百二十九字，古经蠹简，义理残缺，必有遗误，不敢强解。
长刺节论篇第五十五①
刺家不诊 ，听病者言 〔1〕 。在头 ，头疾痛 ② ，为藏针之 〔2〕 。刺至骨 ，病已 ，上 ③ 无伤骨肉及皮 ，皮者道也 〔3〕 。阴刺 ④ ，入一傍四处 ⑤〔4〕 ，治寒热 〔5〕 。
①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三卷。
②头疾痛：《太素》作“疾头痛”。
③上：《太素》无此字。
④阴刺：《太素》作“阳刺”。
⑤处：《太素》无此字。
〔1〕【张介宾】 善刺者不必待诊，但听病者之言，则发无不中，此以得针之神者为言，非谓刺家概不必诊也。今后世之士，针既不精，又不能诊，则虚实补写，焉得无误？故《九针十二原》篇又曰：凡将用针，必先诊脉，视气之剧易，乃可以治。其义为可知矣。
〔2〕【王冰】 藏，犹深也，言深刺之。故下文曰：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云：“为针之”，无“藏”字。
【张介宾】 藏针之，藏言里也，即深入其针之谓。
〔3〕【王冰】 皮者针之道，故刺骨无伤骨肉及皮也。
【张介宾】 头疾痛者，其病深，故当刺至骨分则病已。然既刺至骨，何得上无伤骨肉及皮乎？盖谓无得妄施补写，谬伤骨肉皮分之气也，不过借皮肉为入针之道耳。
〔4〕【杨上善】 不诊刺，十五也。所刺之家，病人自知病之所在，不复须诊，更不为诊，即为针之，故曰藏针。藏针之法，刺至骨部，不得伤于骨肉皮部者，乃是取其刺骨肉之道，不得伤余处也。刺头病者，头为阳也，甚寒入脑以为头疾痛病，故阳刺之法，正内一，傍内四，疗气博大者也。本作阴刺者，字误耳。
〔5〕【王冰】 头有寒热，则用阴刺法治之。阴刺，谓卒刺之如此数也。新校正云：按别本“卒刺”一作“平刺”。按《甲乙经》：阳刺者，正内一，傍内四。阴刺者，左右卒刺之。此“阴刺”疑是“阳刺”也。
【张介宾】 “阴刺”疑误。按：《官针》篇云：五曰扬刺，扬刺者，正内一，傍内四，以治寒气之博大者也。十曰阴刺，阴刺者，左右率刺之，以治寒厥。此云阴刺者当是扬刺。
深专者 ，刺大脏 〔1〕 ，迫脏刺背 ，背 ① 俞也 〔2〕 。刺之迫脏 ，脏会 〔3〕 ，腹中寒热 ② 去而止 〔4〕 。与刺之要 ③ ，发针 ④ 而浅出血 〔5〕 。
①背：《太素》无此字。
②寒热：《太素》作“寒热气”。
③要：《太素》作“腰”。
④发针：《太素》作“发脏”。
〔1〕【王冰】 寒热病气深专攻中者，当刺五脏以拒之。
【张介宾】 深专者，邪气深而专在一脏也，治当求其大脏而直取之，凡五脏皆为大脏。
〔2〕【王冰】 迫，近也。渐近于脏，则刺背五脏之俞也。
【张介宾】 欲迫取其大脏之气，当刺其背，以五脏之俞在于背也。
【杨上善】 寒热刺，十六也。大脏，肺脏也。肺脏之形，大如四脏，故曰大脏。刺肺寒热之法，近脏刺之，刺于背输。迫，近也。
〔3〕【王冰】 言刺近于脏者何也？以是脏气之会发也。
【张介宾】 刺背俞而能迫脏者，为脏气之所会也。
〔4〕【王冰】 言刺背俞者，无问其数，要以寒热去，乃止针。
【张介宾】 刺背俞者，无问其数，必使腹中寒热去而后止针。
〔5〕【王冰】 若与诸俞刺之，则如此。
【张介宾】 言凡与刺脏俞者，不宜出血太多，其要在发针浅而少出其血也。
【杨上善】 刺背输，迫脏刺之，使脏气会通腹中，寒热气尽乃止，并刺腰中，浅发其脏气，出其血也。
治腐 ① 肿者 ，刺腐 ① 上 ，视痈小大深浅刺 〔1〕 ，刺大者多血 ，小者 ② 深之 ，必端内针为故止 ③〔2〕 。病在少腹 ④ 有积 ，刺皮 ⑤ 以下 ，至少腹而止 〔3〕 ，刺侠脊两傍四椎间 〔4〕 ，刺两髂髎 ⑥ 、季胁肋间 ，导腹中气热下 ，已 ⑦〔5〕 。
①腐：《太素》作“痈”。
②小者：《太素》无此二字。
③必端内针为故止：《太素》作“必喘，内脏为故止”。
④少腹：《太素》作“小肠者”。
⑤皮 ：《太素》作“腹齐”。
⑥髂髎：《太素》作“髂髀”。
⑦导腹中气热下已：《太素》作“道肠中热下气已”。
〔1〕【王冰】 腐肿，谓肿中肉腐败，为脓血者。痈小者浅刺之，痈大者深刺之。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甲乙经》“腐”作“痈”。
【张介宾】 腐肿，内腐外肿也，大为阳毒其患浅，小为阴毒其患深，故当察其小大而分深浅也。
〔2〕【王冰】 痈之大者，多出血。痈之小者，但直针之而已。新校正云：按《甲乙经》云：刺大者多而深之，必端内针为故正也。此文云“小者深之”，疑此误。
【杨上善】 痈肿刺，十七也。刺痈之法，当痈上刺之，大者深之，小者浅之，便喘，内脏以出血为故。脏，贼郎反。
【张介宾】 痈大患浅，但多泄其血则毒可去，痈小患深，必端内其针而深取之也，为故止，言以此为则，而刺痈之法尽矣。
〔3〕【张介宾】 字，编考《韵》《篇》皆无。全元起本作“髓”字、于义亦未为得。新校正云：当作“皮 ”， 字误也，其说近理，释义云： ，骨端也。此言皮 以下者，盖谓足厥阴之章门、期门二穴，皆在横皮肋骨之端也。及下至小腹而止者，如足阳明之天枢、归来，足太阴之府舍、冲门，足少阴之气穴、四满，皆主奔豚积聚等病。 音括。
〔4〕【张介宾】 此足太阳之厥阴俞，手心主脉气所及也。按《脉要精微论》曰：心为牡脏，小肠为之使，故曰少腹当有形也。然则厥阴俞能主少腹之疾无疑。
〔5〕【王冰】 少腹积，谓寒热之气结积也。皮 ，谓齐下同身寸之五寸横约文，审刺而勿过深之。《刺禁论》曰：刺少腹中膀胱溺出，令人少腹满。由此故不可深之矣。侠脊四椎之间，据经无俞，恐当云五椎间，五椎之下，两傍正当心之俞，心应少腹，故当言椎间也。髂为腰骨，髎为髀字，形相近之误也。髎，谓居髎，腰侧穴也。季胁肋间，当是刺季肋之间京门穴也。按：新校正云：按《释言》，“皮 ”应作“皮 ”，苦末反，是 误作 也。及遍寻《篇》《韵》中无“ ”字，只有“ ”字，“ ”，骨端也。皮 者，盖谓齐下横骨之端也。全元起本作“皮髓”，元起注云：“齐傍埵起也。”亦未为得。
【杨上善】 肠积刺，十八也。髂，客骂反，腰骨两葙也。小肠傅脊，下连睾系，外傅于齐，故小肠有积，刺于齐腹，下至少腹，并脊椎间，及季肋间也。
【张介宾】 腰骨曰髂，两髂髎者，谓腰骨两傍之居髎也。季胁肋间，京门也。皆足少阳经穴。导，引也。导引腹中热气，下入少腹，则病已矣。髂音格，又丘亚切。
病在少腹 ，腹 ① 痛不得大小便 ，病名曰疝 ，得之寒 ，刺少腹两股间 ，刺腰髁骨间 ，刺而多之 ，尽炅病已 〔1〕 。
病在筋 ，筋挛节痛 ② ，不可以行 ，名曰筋痹 ，刺筋上为故 ，刺分肉间 ③ ，不可中骨也 〔2〕 。病起筋炅病已止 〔3〕 。
病在肌肤 ，肌肤 ④ 尽痛 ，名曰肌痹 ⑤ ，伤于寒湿 ，刺大分小分 ，多发针而深之 ，以热 ⑥ 为故 〔4〕 ，无伤筋骨 。伤筋骨 ，痈发若变 〔5〕 。诸分尽热病已止 〔6〕 。
病在骨 ，骨重不可举 ，骨髓酸痛 ，寒气至 ，名曰骨痹 。深者刺 ，无伤脉肉为故 ，其道 ⑦ 大分小分 ，骨热病已止 ⑧〔7〕 。
①腹：《太素》无此字。
②筋挛节痛：《太素》作“挛诸节痛”。
③分肉间：《太素》作“分间”。
④肌肤：《太素》无此二字。
⑤名曰肌痹：《太素》作“痛痹”。
⑥以热：《太素》作“热以”。
⑦其道：《太素》作“至其”。
⑧止：《太素》无此字。
〔1〕【王冰】 厥阴之脉，环阴器，抵少腹。冲脉与少阴之络，皆起于肾下，出于气街，循阴股；其后行者，自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其络循阴器合篡间，绕篡后，别绕臀至少阴，与巨阳中络者，合少阴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其男子循茎下至篡，与女子等。故刺少腹及两股间，又刺腰髁骨间也。腰髁骨者，腰房侠脊平立陷者中，按之有骨处也。疝为寒生，故多刺之，少腹尽热乃止针。炅，热也。新校正云：按别本“篡”一作“基”。
【杨上善】 髁，口化反。痛疝刺，十九也。得寒者，得之于寒多，刺此五处，得热便愈也。炅音桂也。
【张介宾】 小腹间痛而二便不行者为疝病，乃寒气之所致。当刺少腹者，去肝肾之寒也。刺两股间者，去阳明、太阴之邪也。刺腰髁间者，凡腰中在后在侧之成片大骨，皆曰髁骨。在后者，足太阳之所行。在侧者，足少阳之所行。凡此诸经皆非寒疝，但察邪之所在者，多取其穴而刺之，俟其少腹尽热，则病已矣。髁，苦瓦切。炅，居永切，热也。
〔2〕【王冰】 分，谓肉分间有筋维络处也。刺筋无伤骨，故不可中骨也。
〔3〕【王冰】 筋寒痹生，故得筋热病已乃止。
【杨上善】 筋痹刺，二十也。筋络诸节，故筋挛，诸节皆痛，不可中其骨部。以病起筋，所以筋热已止也。
【张介宾】 筋上为故，病在筋上之故也。刺分肉间，刺其痛处筋肉分理之间也，刺筋者不可中骨。筋热则气至，故病已而止针。炅，居永切，热气也。
〔4〕【王冰】 大分，谓大肉之分；小分，谓小肉之分。
【杨上善】 肌肤痹刺，二十一也。寒湿之气客于肌中，名曰肌痹，可刺肉之大分小分之间也。
〔5〕【王冰】 《针经》曰：病浅针深，内伤良肉，皮肤为痈。又曰：针太深则邪气反沉，病益甚。伤筋骨则针太深，故痈发若变也。
〔6〕【王冰】 热可消寒，故病已则止。
【杨上善】 刺肌肉分者，不得伤骨筋之部，伤骨筋之部发为痈也。刺肌痹者，若得诸分肉间尽热，即病已也。
【张介宾】 肌痹者，痹在肉也。大分小分，大肉小肉之间也，即《气穴论》肉之大会为谷、小会为溪之义。病在肌肉，其气散漫，故必多发针而深刺之也。无伤筋骨者，恐其太深致生他变。如《终始》篇曰：病浅针深，内伤良肉，皮肤为痈。正此之谓。诸分尽热者，阳气至而阴邪退也，故可已病而止针。
〔7〕【王冰】 骨痹刺无伤脉肉者何？自刺其气，通肉之大小分中也。
【杨上善】 骨痹刺，二十二也。邪客在骨，骨重痠痛，名曰骨痹，刺之无伤脉肉之部，至得刺其骨部大小分间也。
【张介宾】 无伤脉肉为故，其故在勿伤脉肉也。盖骨痹之邪最深，当直取之，无于脉分肉分妄泄其真气。但针入之道，由大分小分之间耳。必使骨间气热，则止针也。
病在诸阳脉 ，且寒且热 ，诸分且寒且热 ，名曰狂 〔1〕 。刺之虚脉 ，视分尽热 ，病已止 〔2〕 。病初发 ，岁 ① 一发 ，不治 ，月一发 ② ，不治 ，月 ③ 四五发 ，名曰癫病 〔3〕 。刺诸分诸脉 ，其无寒者 ，以针调之 ，病已止 ④〔4〕 。
①岁：《太素》作“盛”。
②月一发：《太素》作“日一发”。
③月：《太素》无此字。
④刺诸分诸脉，其无寒者，以针调之，病已止：《太素》作“刺诸其分诸脉，其尤寒者，以针调之，病已止”。《素问》新校正云：按《甲乙经》云：“刺诸分，其脉尤寒，以针补之。”
〔1〕【王冰】 气狂乱也。
【杨上善】 狂病刺，二十三也。阳并阳明、太阳等，故曰诸阳脉。身及四支诸分且有寒热，名之为狂。刺法，补其虚阴，令分分皆热，得平病也。
【张介宾】 阳胜则为狂病，凡病在诸阳分，而经脉分肉之间，且寒且热者，皆阳邪乱其血气，热极则生寒也，故病为狂。
〔2〕【张介宾】 刺之虚脉，谓写其盛者使之虚也。然必视针下诸分尽热，则气至邪退，其病已而止针也。
〔3〕【杨上善】 癫病刺，二十四也。一发不疗者，谓得癫病一盛发已，有经数时不发，不疗之者，后更发时，有一日一发，不疗之者，后更发时，一日之中四五度发之，名曰癫病。刺法，待其发已，刺诸分诸脉，以针补甚寒者，病已。有本为“月一发”也。
【张介宾】 阴胜则为癫病。岁一发、月一发者，气深道远，有宿本也，故不易治。月四五发者，暴疾耳，其来速其去亦速，此为可治者也。
〔4〕【张介宾】 诸分诸脉，刺法如前。若其无寒者，则癫疾亦有阳邪，或写或补，当用针调之也。按：《甲乙经》曰：刺诸分其脉尤寒者，以针补之。是仍言为阴证。
病风且寒且热 ① ，炅汗出 ，一日数过 ，先刺诸分理络脉 〔1〕 ，汗出且寒且热 ，三日一刺 ，百日而已 〔2〕 。病大风 ，骨节重 ，须眉堕 ② ，名曰大风 。刺肌肉为故 ，汗出百日 〔3〕 ，刺骨髓 ，汗出百日 〔4〕 ，凡二百日 ，须眉生而止针 ③〔5〕 。
①热：《太素》无此字。
②堕：《太素》作“随落”。
③针：《太素》无此字。
〔1〕【张介宾】 《风论》曰：风之伤人也，或为寒热，或为热中，或为寒中，或为疠风，或为偏枯，或为风也。即此之谓。炅汗，热汗也。刺诸分理络脉者，贵乎多也。炅，居永切。
〔2〕【杨上善】 寒热刺，二十五也。风成为寒热，一日数度寒热并汗，刺诸分腠络脉，复且寒且热，三日一刺，分剂也。
【张介宾】 既汗而复寒热者，邪盛患深，非可以旦夕除也，故当三日一刺，百日始已。
〔3〕【王冰】 刺泄卫气之怫热。
【张介宾】 大风，即《风论》及《四时气》篇之所谓“疠”也。其浅者遍腠理，故当刺肌肉为故，所以泄阳分之毒，风从汗散也。
〔4〕【王冰】 泄荣气之怫热。
【张介宾】 刺深者须取骨髓，所以泄阴分之风毒也。
〔5〕【王冰】 怫热屏退，阴气内复，故多汗出，须眉生也。
【杨上善】 大风刺，二十六也。刺肌肉之部及骨髓部，各经百日，二百日已，以须眉生为限也。
【张介宾】 风毒去尽，然后营卫气复，眉发重生，是病已愈，方可止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