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下
【题解】
本章阐明《周易参同契》作者著作此书的目的:因忧虑、怜悯后学者不明丹道之蕴,故著此书以释其理,意在使后学者能循之而入于正道。
惟昔圣贤,怀玄抱真;服炼九鼎,化迹隐沦;含精养神,通德三光;津液腠理,筋骨致坚;众邪辟除,正气常存;累积长久,变形而仙[1]。忧悯后生,好道之伦;随傍风采,指画古文;著为图籍,开示后昆;露见枝条,隐藏本根;托号诸石,覆谬众文[2]。学者得之,韫椟终身;子继父业,孙踵祖先;传世迷惑,竟无见闻[3]。遂使宦者不仕,农夫失耘,商人弃货,志士家贫[4]。吾甚伤之!定录此文,字约易思,事省不繁,披列其条,核实可观,分两有数,因而相循;故为乱辞,孔窍其门,智者审思,用意参焉[5]。
【注释】
[1]“惟昔”十二句:过去的前贤、先圣,心怀丹道玄妙之理,抱负求真、去伪之志,烧炼、服食九鼎神丹,韬光养晦,隐居藏迹;收敛、涵养精神,聚丹药之精华、合丹药神妙之性,与日、月、星三光运转之法则相通达;故能达到使津液充盈于自己的五脏六腑、皮肤腠理之间的良好效果,使筋骨坚强,身上所存的各种阴邪之气都辟除干净,正气常存于身。如此积累的时间久长之后,就可以变化凡质,成为神仙。圣贤,或谓此圣贤指“三皇”,或谓即黄帝,相传黄帝铸九鼎于荆山而得道。还有谓指广成子、老子、庄子、列子等不同说法。此处之“圣贤”,应泛指历史上修丹的圣贤之人。怀玄抱真,心怀丹道具玄妙之理,抱负求真、去伪之志。内丹则以之为抱中守一、归根复命的养性之功;与下文“服炼九鼎”的养命之功相应。九鼎,相传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令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将九州的名山大川、奇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此鼎夏、商、周三代相继而传,后遗失不传,如《史记·封禅书》谓:“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沦没,伏而不见。”《左传》则认为九鼎乃大禹的儿子启令人所铸。后人附会九鼎为:冀州鼎、兖州鼎、青州鼎、徐州鼎、扬州鼎、荆州鼎、豫州鼎、梁州鼎、雍州鼎,也有谓九鼎实则只有一鼎,此九鼎乃国家政权之象征,当不是《周易参同契》所说之“九鼎”。或谓炼丹之九鼎指天光鼎、地光鼎、人光鼎、日光鼎、月光鼎、星光鼎、风光鼎、音光鼎、灵光鼎;也有谓炼丹之九鼎,喻指火候之九转、方竟内丹之全功;或谓“九鼎”即金鼎,因为“九”在五行生成之数中为金之成数,而修炼外丹,鼎为金丹之室;或谓“九”为阳之终,“九鼎”喻纯阳之意。三光,字面意思指日、月、星三者所发之光,合而言之,应喻指日、月、星运行之法则。他本“三光”或作“三元”,认为“三元”指上、中、下三丹田;或上药三品的元精、元炁、元神;或谓仙分九品、丹列三元,“三元”指天元、地元、人元三品丹法,其中,“天元”谓之神丹,亦称“神符”,于丹鼎神室之中,追摄宇宙虚空元阳之炁的精华所得,无质而生质,其功效神妙莫测;“地元”谓之灵丹,通过炉火烧炼、点化而成的丹丸,服之可以助道;“人元”谓之大丹,通过阴阳得类、盗机逆用、含精养神,然后十月胎圆、婴儿显相,成就人元之丹,最后出神入化、复归虚无大道。腠(còu)理,皮肤、肌肉的纹理。服炼九鼎,他本或作“服食九鼎”、“伏炼九鼎”。化迹隐沦,他本或作“化洽无形”。通德三光,他本或作“通德三元”。津液腠理,他本或作“精液腠理”、“精溢腠理”。变形而仙,他本或作“化形而仙”。
[2]“忧悯”十句:前贤、往圣忧虑、怜悯后世修丹、学道之人趋入旁门、不得正道,于是随傍他们前辈的风采,依其所传之古文、丹经而指点、图解之,著成图书、典籍,以发明其理,开示、启发后学之人;在这个过程中,又不敢直言敷陈,于是便于所著述的图书、典籍中微微披露丹道的一些细枝末节,至于丹道之根本,则隐藏起来而未明言,并假托于五金、八石诸名词、术语,前后颠倒、错乱众章之节序、掩藏文本之真意。或谓此句意指作者忧心、可怜那些后生好道之人依傍古文、旁采经诀,对仙经妄行笺注,所谈皆细枝末节,不能突现丹道之根本,且通过假托金石之名,谬乱真经之意。伦,同类。随傍,依随,依傍。指画,“指”即指点,“画”即图解。图籍,“图”即图书,“籍”即典籍。后昆,子孙,后嗣。覆谬,“覆”有颠倒、掩盖之意,“谬”有错乱之意。由此也能解释何以《周易参同契》经文前后颠倒、重复、错乱之因。托号诸石,他本或作“托号诸名”。
[3]学者得之,韫(yùn)椟终身;子继父业,孙踵(zhǒng)祖先;传世迷惑,竟无见闻:后学者得到这些图书、典籍后,因不明其真意,便将之束之高阁、存于书匣之中,终身不能读之;如此而子继父、孙继子,子子孙孙世世迷惑,对于还丹妙理,竟不能有所闻见,更谈不上理解。韫椟,“韫”有包含、蕴藏之意,“椟”即匣子。踵,本意指脚后跟,引而申之,有跟随、效法之意。
[4]遂使宦者不仕,农夫失耘,商人弃货,志士家贫:导致有人读此书而不得其理,以假为真,徒竭精神,乃至做官之人放弃官职而不仕;农夫荒废田地而不耕耘;商人放弃财货而不求取;有志于炼丹者空竭货财,最后家贫如洗。
[5]“吾甚伤之”十二句:对于出现的这种种情况,我感到非常痛心!因此著录此书,字词尽管简约、容易理解,使炼丹之事简单而不繁难;因此,不仅于此书中披露、罗列炼丹之节次,也将丹道的基本内核、最真实的内容展示出来,丹道药物分、两之数亦有揭示,使后学者能因循此法而取得成功。故在此作总结性的概括,将丹道之法门略示其孔、窍,有智慧的人当审慎思考、用心参悟其理。乱辞,篇末总括全篇要旨的话,如《论语》有“关雎之乱”;《离骚》有所谓“乱曰”等等。或谓“乱辞”即谬乱之辞,作者之所以要错乱其辞,因不敢成篇漏泄丹道之理。定录此文,他本或作“定录此篇”。事省不繁,他本或作“事省不烦”。披列其条,他本或作“披列枝条”。核实可观,他本或作“实核可观”。
【译文】
过去的前贤、先圣,心怀丹道玄妙之理,抱负求真、去伪之志,烧炼、服食九鼎神丹,韬光养晦,隐居藏迹;收敛、涵养精神,聚丹药之精华、合丹药神妙之性,与日、月、星三光运转之法则相通达;故能达到使津液充盈于自己五脏六腑、皮肤腠理之间的良好效果,使自己筋骨坚强、身上所存各种阴邪之气都辟除干净,正气常存于身,如此积累的时间久长之后,他们就可以变化凡躯,成为神仙。这些往圣、前贤忧虑、怜悯后世修丹、学道之人趋入旁门、不得正道,于是随傍他们前辈的风采,依其所传之古文、丹经而指点、图解之,著成图书、典籍,以发明其理,开示、启发后学之人;在这个过程中,又不敢直言敷陈,于是便于所著述的图书、典籍中微微披露丹道的一些细枝末节,至于丹道之根本,则隐藏起来而未明言,并假托于五金、八石诸名词、术语,前后颠倒、错乱众章之节序、掩藏文本之真意。后学之人得到这些图书、典籍后,因不明其真意,便将之束之高阁,存于书匣之中,终身不能读之;如此而子继父、孙继子,子子孙孙世世迷惑,对于还丹妙理,竟不能有所闻见,更谈不上理解;甚至有人读此书而不得其理,以假为真,徒竭精神,乃至做官之人放弃官职而不仕;农夫荒废田地而不耕耘;商人放弃财货而不求取;导致有志于炼丹者最后空竭货财、家贫如洗。对于出现的这种种情况,我感到非常痛心!因此著录此书,字词尽管简约、容易理解,使炼丹之事简单而不繁难;故不仅于此书中披露、罗列炼丹之节次,亦将丹道的基本内核、最真实的内容展示出来,丹道药物分、两之数也有揭示,使后学者能因循此法而取得成功。所以,在此作总结性的概括,将丹道之法门略示其孔、窍,有智慧的人当审慎思考、用心参悟其理。
附 录
鼎器歌
【题解】
五代彭晓将《周易参同契》并《补塞遗脱》四篇,共分为九十章,以应《周易》阳爻称九之数;另有《歌鼎器》一篇,也即《鼎器歌》,本来在《补塞遗脱》之前,彭晓认为其辞理钩连、字句零碎,故单独将其列出,放在他所整理的《周易参同契》三篇、九十章之后,以应五行生成之数的水一之数。
《鼎器歌》乃备言修丹之次第,总括《周易参同契》上、中、下三篇之要旨。
文章首言炼丹鼎器之法度、安炉立鼎之规模;次言炼丹阳火、阴符之运用,行持、用功之法则;再次则言升降玄牝、配合药物以结丹,以及结丹后的温养之功,于此当防护谨密,方能返本还源而丹渐长成;又言好道之士当寻究丹之根源,深藏其理,莫轻传妄泄;终则言道成丹就,则可以位列仙班,号称“真人”,如此则修炼之事方告圆满。
圆三五,寸一分[1]。口四八,两寸唇[2]。长尺二,厚薄匀[3]。腹齐三,坐垂温[4]。阴在上,阳下奔[5]。首尾武,中间文[6]。始七十,终三旬;二百六,善调匀[7]。阴火白,黄芽铅[8]。两七聚,辅翼人[9]。赡理脑,定升玄;子处中,得安存[10]。来去游,不出门;渐成大,情性纯[11]。却归一,还本原[12]。善爱敬,如君臣;至一周,甚辛勤;密防护,莫迷昏[13]。途路远,复幽玄;若达此,会乾坤[14]。刀圭霑,静魄魂[15]。得长生,居仙村;乐道者,寻其根[16]。审五行,定铢分[17]。谛思之,不须论;深藏守,莫传文[18]。御白鹤兮驾龙鳞,游太虚兮谒仙君,录天图兮号真人[19]。
【注释】
[1]圆三五,寸一分:自外丹言之,炼丹鼎器的腹圆之处,围成一周有一尺五寸的周长,其径则为五寸,圆三径一,故称“三五”;鼎器之壁其厚则为一寸一分,或谓“寸一分”指鼎器之口阔一寸一分。或谓此即炼外丹之太一炉,其炉周圆一尺五寸,中虚五寸,厚一寸一分。鼎居上,形圆而象天;鼎下为炉灶,炉灶呈方形而象地,鼎、炉与一般做饭的锅、灶其形相似,锅亦圆而居上、灶则呈方形而处下。自内丹言之,“三五”指圆三径一,喻人身中之丹田、宝鼎。精、神、魂、魄、意此五者在人身之中,常常容易分散而不聚集,导致其亏折损耗、丧失殆尽,必收敛、攒簇,使之归于丹田、宝鼎。修炼者变自身精、神、魂、魄、意五行为“三五”,所谓“三五”,指东三之木、南二之火,此为“一五”,喻人之魂与神;中宫之五,喻脾土真意,此为“二五”;北一之水、西四之金,喻人之魄与精,此为“三五”;精、神、魂、魄、意归于丹田圆熟、固结,外无所摇、内无所役,复还太极之圆融,也即合此“三五”于太极“〇(原文此处为圆圈)”之中,如此则圆成、圆满。太极即所谓“天心”,虚而中正,范围不过径寸;然亦只借此以显明太极、天心而已,论太极、天心之大,其可以弥纶、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论其小则退藏于秘,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故实无所谓径寸、范围之可言。三五,外丹指鼎身周围一尺五寸;内丹则以之象“三五”之数。《周易·系辞》谓:“参伍以变,错综其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非天下之至变,其孰能与于此!”故《周易参同契》多次言及“三五”,如“三五既和谐”、“三五与一,天地至精”、“三五不交,刚柔离分”、“本之但二物,末而为三五”,如此等等。圆三五,他本或作“围三五”。寸一分,他本或作“径一分”,因鼎圆之围为三五,则其径长为一五,故说“圆三五,径一分”。
[2]口四八,两寸唇:自外丹言之,鼎器之口向上张开如锅,其周长为一尺二寸;鼎口之上覆压有鼎盖,鼎盖与鼎口相接之处为鼎之唇吻,唇之厚为二寸。或谓炼丹之鼎炉从鼎口之上至于炉器之下,其距离有一尺二寸;鼎唇厚二寸,如两层之状,象乾坤两仪橐籥之形,亦如人有上下两重之唇。或谓炼丹鼎炉,圆者为乾鼎,方者为坤炉;炉方形而周长八寸,则其四边径长各为二寸,即所谓径一而围四,二四得八,故说:“口四八,两寸唇。”或谓鼎器乃贮藏丹药之所,故有药之入口处,其入口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具于内,而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环列其外,故说“口四八”;鼎既然有口,必有其唇,上下二唇以象阴阳两仪,唇厚二寸,故说“两寸唇”。自内丹言之,“口”主吐纳,“唇”主阖辟,皆通气之处,此可喻指内丹的玄关或玄牝之门;“四”与“八”得十二,可喻一日之十二时辰、一年之十二月等等。玄关出入、吐纳,一呼一吸、一阖一辟,当与十二时、十二月阴阳消长之节序相合;然究其实,则不过与阴阳升降之序相合,故“两寸”即喻阴阳而已。或谓“两寸唇”,即阴阳二气的界分,如同前文所说的“玄沟”或“互沟”;四象、八卦合之为十二,鼎口周围一尺二寸,以象精、炁与神一日十二时循环身中十二位,皆以丹田、鼎口而为其根基。
[3]长尺二,厚薄匀:自外丹言之,炼丹之鼎通身高为一尺二寸,鼎上下厚薄均匀,不可使其有偏颇不均之处。或谓鼎长一尺二寸,以应一年十二月周天火候;自农历十一月鼎底阳生一寸,至一周年则阳火满鼎;鼎上下厚薄均匀,则表示安炉立鼎无偏颇不均之处。或谓“长”即“常”,“二”即阴阳二气,“长尺二”言鼎器中阴阳二气之往来实乃鼎器功能之常态,气之轻清而浮者为阳为薄,气之重浊而沉者为阴为厚,“厚薄匀”即喻鼎中药物阴阳浮沉相均平之意。自内丹言之,“长尺二”即十二寸,可以喻一年之十二月、一日之十二辰、《易》之十二辟卦、历之十二律吕;炼丹火候,从子、丑、寅、卯、辰至于巳为六阳,乃进火之候;从午、未、申、酉、戌至于亥为六阴,乃退火之符;阴阳火符刚柔不偏、寒暑合节,即所谓“厚薄匀”,如前文所说“周旋十二节,节尽更须亲”。或谓此言精、炁于一身中运行之节度,后自尾闾升而至于头顶泥丸,历子、丑、寅、卯、辰、巳六宫,前自泥丸降归下丹田土釜,分午、未、申、酉、戌、亥六宫,则精、炁循环运转于一身,分历十二节点。厚薄匀,“厚”指多,“薄”指寡,“匀”即均平,指调停六阴、六阳火候,使之配合均匀,以内丹修炼来说,则念不可起,意不可散,念起则火燥,意散则火寒。或谓心神与精、炁相融,神随精、炁而动,纯一不杂,无有妄念,亦无厚此薄彼之区分,保持其均匀、均平。长尺二,他本或作“长二尺”。厚薄匀,他本或作“厚薄均”。
[4]腹齐三,坐垂温:自外丹言之,炼丹前要安炉置鼎,于鼎器的腹部外面、上下居中的部位,安装三个圆孔,使之在同一圆周面上,三个圆孔彼此间距离相齐整、阔狭相均匀;然后,以铁穿入圆孔之中,将之固定而为鼎器之足;空中悬物谓之“垂”,鼎器于炉中,当悬之而不使之接触到地面;因鼎之三足固定,如此则进火之际,鼎器不至于因药物沸腾、翻滚而摇动。或谓鼎器自鼎口、鼎腹至于鼎底上、中、下皆要均匀、通直;鼎悬于炉灶之中,要使之不接触到地面,此即所谓“悬胎鼎”。或谓安置鼎器需要平正,要使鼎口齐鼎心,鼎心齐鼎腹,三者既齐,鼎器始无倾侧之患。自内丹言之,修行之人于静坐之时,以眼对鼻,以鼻对脐;三者既齐,则身平正而不倚侧;此谓“腹齐三”;眼要垂帘,息要深长而不可粗短,息粗则意念杂乱、纷飞,如此则火炽而药不凝结;通过凝神、静心,温温之阳炁、真种于玄关之内便能生成、发动,此谓“坐垂温”。或谓“齐”即“脐”字,“腹齐三”在人身为腹脐下三寸或腹里脐中三寸,此乃阳炁发动之所,即通常所说的下丹田,丹经或谓之玄牝之门或玄关;所谓“坐垂温”,指收心静坐,目光垂帘、内照,守中温养,用火不必太猛,也即意念不能太紧,当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以保持丹鼎温温。或谓鼎“腹”乃贮药之所,内丹喻指丹田;“三”喻指精、炁、神上药三品,“腹齐三”喻指鼎腹之内精、炁、神三药齐备;“坐”指安其位而不动不摇,“垂”指眼目垂帘,“温”即精、炁、神冲和而凝聚一处,一意不散则腹内温温而真种产生。或谓“腹”即丹田内室,“三”指月初三日一阳生之时,“齐”指身内一阳之生与月初三生明其理相齐;“坐”有坐待之意,“垂”有至之意,“温”有阳炁发动之意,修行人静而坐待身内阳炁之发动,阳炁动则急采之而炼丹。或谓修行人凝神于腹内玄关、一窍空洞而无涯;如此则神与炁、精相会于中宫,三家相见,此谓“腹齐三”;当其交会之时,修行人勿忘勿助,候其神明自来,如此则神与炁、精调燮得中,方觉丹田温温然而真种发生,此谓“坐垂温”。腹齐三,他本或作“腹三齐”、“腹齐正”。
[5]阴在上,阳下奔:以外丹言之,鼎器居上,药物则安处鼎中,此谓“阴在上”;欲运火以炎上鼎,当使炉火居鼎之下,此谓“阳下奔”。或谓“阴在上”,指鼎器中注入水;“阳下奔”指鼎器下有火,通过密塞炉缝,则炉火之焰沿悬胎鼎往下奔。自内丹言之,精、炁之水本润下,逆而使之升华,此谓“阴在上”;思虑之神火纷杂,外逸而炎上,当使其凝而在内,思不出其位,如此则炎上之火降而入于炁海,此谓“阳下奔”,合于《周易》“水火既济”之旨。或谓心中扫除嗜欲,归于虚静,此为“阴在上”;下丹田聚集阳所,厚其发生,此为“阳下奔”,合于《道德经》“虚心实腹”之义。
[6]首尾武,中间文:自外丹言之,炼丹之初及丹成之终,皆要用大火,也即武火;中间则用小火,也即文火。外丹煅炼之时,拉动风箱,加足煤炭,火旺而盛,即为武火;不动风箱,炉中火力平和,即为文火。或谓首、尾即月之晦、朔,中间喻指月望之时。晦、朔乃阴极阳生之时,故用武火;月望乃阳极阴生之时,故用文火。或谓进阳火,则子、丑、寅为首,辰、巳为尾;退阴符,则午、未、申为首,戌亥为尾;首尾俱用武火,至中宫沐浴,即卯、酉之时则用文火。或谓巳、午是阴阳二气之分界,巳为阳气之尾,午为阴气之首,故用武火;至于巳、午两向的中间也即卯、酉之时,则阴阳进退,各得其中,故用文火。或谓子时为阴之尾、阳之首,午为阳之尾、阴之首,俱用武火;唯中间卯、酉之时沐浴,则用文火。自内丹言之,火不离神与炁,其可以药言,亦可以火言;于呼吸之中,必有事焉、存意用心为武火,安静无心、勿忘勿助长为文火;打起精神、驱除杂念为武火,温温不绝、绵绵若存为文火。首为始生而未旺,尾为既旺而将衰,此时用武火;中间为旺时,安静无为、慎防其旺,故用文火;武火主烹炼,文火主沐浴。此与前文所说“始文使可修,终竟武乃陈”不同。因古丹经向来传药不传火,火之不传实因各人的具体情况不同所致;故火虽有赖于师传,然亦要修炼者自己根据情况作出调整。
[7]始七十,终三旬;二百六,善调匀:自外丹言之,炼丹之初,七十日皆用武火;炼丹之终,三十日还用武火;中间的二百六十日,则用文火。一个太阴历年,通计三百六十日,文、武火候要如此调匀。自内丹言之,七十、三十合而为一百,一百与二百六十合之则为三百六十,应一年周天之数。修行人通过百日筑基,则灵胎始结;灵胎既结,此后二百六十日要善于调匀火候,常使丹田之内暖气不绝,则丹功自成。或谓内丹以炼己为始,因人心放荡已久、积习已深,最难降伏,故炼己之初以武火居多;及灵丹已结,则以文火养之;养之既久,至于丹成,于此当防危虑险,稍有懈怠,则成而复败,故亦当用武火。或谓一年三百六十,首尾除去七十、三十,余二百六十;二百六十日再分成首尾两个一百与中间一个六十,前一个一百与此前的七十合为一百七十,后一个一百与后之三十合为一百三十,合计为三百,比喻灵丹十月胎圆之期。中间尚余六十日,比喻卯、酉两月,应春分、秋分沐浴火候。三旬,一旬十日,“三旬”则三十日。所谓“调匀”,即令火候不寒不温,调和得中;此时,念不可起,意不可散。善调匀,他本或作“善调均”。另外,一本或夺此四句。
[8]阴火白,黄芽铅:自子至巳为阳火之候,自午至亥为阴火之候。炼丹时,一般先以武火煅炼铅,使铅熔化成液;再加进汞,汞之色白,其性活跃,此时一般要改以文火,也即阴火烹炼,此即“阴火白”;铅、汞相化合,结成“黄芽”,“黄芽”乃铅中所出,铅乃黄芽之母,故说“黄芽铅”。自内丹言之,离中真汞也即后天识神中所现清静元神,谓之“阴火”,又号称“白雪”;坎中真铅也即后天之精的根基——先天元精、元炁,谓之“黄芽”。丹头和合之际,用清静元神之火烹炼有“黄芽”之称的先天元精、元炁,虚室生白,故说“阴火白,黄芽铅”。或谓欲产“黄芽”之药,修行人当以己本性中一点虚灵之神火注入坤腹下丹田之内,如《悟真篇》所说“蟾光终日照西川”,因为后天八卦方位中,坤居西南,“西川”可喻坤腹;又西川属金方,五行金之色白;而“蟾光”指月亮之光,其光较弱,不及太阳,故以“蟾光”喻绵绵若存之“文火”、“阴火”,故说“阴火白”;久之则精、炁与神氤氲自结,黄婆真意呈现,坎中真铅即先天一炁自得,此即“黄芽铅”的一种解释。黄芽铅,他本或作“黄牙铅”。
[9]两七聚,辅翼人:自外丹言之,东方青龙七宿之气与西方白虎七宿之气也即铅与汞合聚,辅翼而生成丹胎;丹胎以“真人”为喻。自内丹言之,“两七”喻指东方苍龙七宿也即魂、性、神等,西方白虎七宿也即魄、精炁、情等;《易》三才之道,中央为“人”之位。“两七聚,辅翼人”即龙蟠虎跃,龙虎会聚于中宫黄庭,于中宫结成玄珠宝象,也即魂与魄,精、炁与神,性与情相融、相合,于中宫黄庭结成灵丹。“两七聚”喻青龙七宿之气与白虎七宿之气即铅与汞合聚,如《周易参同契》下卷八十二章所说:“青龙处房六兮”、“白虎在昴七兮”。或谓“两七聚”为以硇砂密固鼎器之口,如此,则鼎中铅金、流汞不至于飞走。内丹则以“两七”喻指东方苍龙七宿也即魂、性、神等,西方白虎七宿也即魄、精炁、情等。或谓此以五行生成之数言“两七聚”,如地二生火,天七成砂,此阴火成数是为“一七”;天一生水,地六成铅,此黄芽之合数是为“一七”,以铅、火之数合,则为“二七”。或谓肾位居脊柱第七椎,心在头项之下第七椎,“两七聚”或即言心肾交媾之义。辅翼人,因为炼丹之鼎器亦法《易》天、地、人三才之道,其中,鼎器圆而居上为天,炉灶方而居下为地,药居鼎器神室中宫喻人;铅、汞辅翼而生成丹胎,丹胎以“真人”为喻,如《周易参同契》中篇六十六章:“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内丹借《易》三才之道中央为“人”之位,以“人”喻灵胎处中宫黄庭。辅翼,有辅助、羽翼之意。人,即丹之圣胎,以“真人”为喻;或谓“辅”有辅助之意,“翼人”即成仙之“真人”。两七聚,他本或作“两七窍”。
[10]赡(shàn)理脑,定升玄;子处中,得安存:自外丹言之,以理石、石脑、硇砂等密固鼎器,药物得火烹炼,一定会在鼎器中升华、发生玄妙的化合反应;药所凝结成的丹胎定会居处于鼎器之中,优游而安存。自内丹言之,大药初生,产在坤腹下丹田;及其烹炼,却须上升至乾鼎也即头顶之上丹田,脑为上丹田之所在,人身之百脉总汇于此,此即“还精补脑”之功。一般说来,时至机发则药生;药生之时,还要以真意采之,以神照顾,令其升而至于上丹田,因为脑为人的元神所居之宫,人能藏元神于内,使之安栖于本宫,则下丹田之精、炁自然能升而上,“还精”以“补脑”,如此,则一窍开而百窍齐开,大关通而百关尽通,此即“赡理脑,定升玄”。精、炁与神于上丹田交媾之后,旋即降下中宫黄庭,归于下丹田温养,其状若赤子处胞中,优游而安存。赡,丰富、充足之义;一本作“缮”,有修补、修缮之义。脑,外丹以之为理石、石脑之类的矿石、药物;内丹以之为头顶泥丸之宫。子,外丹以之为外药之丹胎;内丹则以之为精、炁与神所凝结之圣胎。赡理脑,他本或作“缮理脑”、“瞻理脑”。
[11]来去游,不出门;渐成大,情性纯:自外丹言之,因为鼎器坚固、密闭,故铅、汞等药物得火之烹,变而成液,来来回回,优游于鼎器之中,而不至于溢出于鼎器之外;铅金、流汞渐凝渐结,变化而成纯质之大还丹。自内丹言之,“门”指玄牝之门、玄关;“来去游”喻指呼吸之往来,往来之息皆不离玄牝之门,则息息归根,阴阳炁足而发起神妙变化;开始时,只一黍之珠,修行之人不论行、住、坐、卧,皆绵绵若存,则日复一日,渐凝渐聚,从微至著,充实长大,如此则婴儿显相,情返为性,纯粹至精,愈加纯熟。或谓修行人闭固微密,使无漏泄之虞,则圣胎渐大而情性愈纯。或谓此指丹道之“初阳神”,其初阳神不能轻出,恐其迷失故宅;待其渐渐长大,性情纯一,本身坚固,方许远游。渐成大,他本或作“渐成土”。情性纯,他本或作“性情纯”。
[12]却归一,还本原:自外丹言之,丹之基为金,金性长久而不朽;宇宙开辟后,金性则散在万物之中;通过炼铅、汞等药物,得其纯粹不朽之金性,是谓金丹,也称“还丹”,如此则归一而还元,故说“却归一,还本原”。自内丹言之,丹之真种乃自无极、太极中来,本为一物,分而为阴阳则成二,阴阳冲和则为三,再分则有四象、五行,此在丹家看来,乃降本流末、顺而生物之道。修丹之法,在于交媾阴阳,会合三家,和合四象、五行,通过抱元守中,返本、还元,复归于一,至于混沌之太极、无极,此谓“却归一,还本原”。一,道之根源,道之本源。还本原,他本或作“还本源”、“还本元”。
[13]善爱敬,如君臣;至一周,甚辛勤;密防护,莫迷昏:自外丹言之,还丹之功,历一周年方完成,在这个过程中,对于鼎室中的丹胎,要如君爱、臣敬一般珍惜、爱护;一年之中,修丹人要昼夜辛勤、防护,使鼎器固济、坚牢,不能有所懈怠。自内丹言之,圣胎既结,还须温养,一年火候甚是辛勤;在这个过程中,修行人夙夜不能懈怠,对所结之圣胎,尤宜密加防护,要如君爱、臣敬般对待之,抽添运用,昼夜防危,百刻之中,无有间断,如此则修炼之士神常惺惺而不迷昏,从而能有效防止走失。然于勤苦之中又当不勤,只是悠闲养己之元神。君臣,君爱与臣敬相应,爱属阳舒、敬属阳敛,与前文之“喜怒”皆养丹之法。内丹则以先天祖炁为君,以后天精、炁为臣;鼎中先天祖炁既得,要以后天精、炁哺乳、护卫之,彼此之间相得益彰。“善爱敬,如君臣”二句,他本或夺此两句。
[14]途路远,复幽玄;若达此,会乾坤:丹炼须九转,从百日筑基至十月结胎,从三年哺乳至九年丹成,路途漫长而悠远;其间终始变化,其理幽微、玄深;若能明了丹道此理,用之于实践,则能和合阴阳,从而乾坤在手、日月在心。自内丹言之,欲使身内精、炁与神和合,运转于头顶昆仑与海底会阴之间,其后有尾闾、夹脊与玉枕三关,前有上、中、下三丹田及十二重楼之喉管,故其途路艰辛而玄远;修行之人于杳冥恍惚之时,神与精、炁相抱,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其境界极为幽玄而神妙。若能达此境界,则可以颠倒阴阳,和合自身之乾坤,而盗天地之化机。或谓大道幽深而玄妙,难以一蹴而就,故修道之程期亦无定数,唯在修行人自己之勤与怠。若能通达丹道内修之理,则可以会乾、坤为鼎器,合坎、离为药物,烹炼成丹。复幽玄,他本或作“极幽玄”。
[15]刀圭(guī)霑(zhān),静魄魂:自外丹言之,金液还丹既成,取一刀圭服下,丹稍微与体内五脏相沾,人即神明气清,魂安魄静,改换肉体凡骨,变化而为仙真。自内丹言之,还丹入口,只须一刀圭,则阴魄尽消,阳魂亦冥,虎伏而龙降。如前文所说“休死亡魄魂”、“刀圭最为神”。刀圭,原为中药的量器之名,如晋葛洪《抱朴子·金丹》有:“服之三刀圭,三尸九虫皆即消坏,百病皆愈也。”此所谓“刀圭”,即量药之具;《本草纲目·序例》引南朝梁陶弘景《名医别录·合药分剂法则》说:“凡散云刀圭者,十分方寸匕之一,准如梧桐子大也……一撮者,四刀圭也。”认为“一刀圭”约如一个梧桐子大小的量;或谓“刀圭”即一黍或一稻米之量,或刀头、圭角一些子之义;或谓“刀圭”即汤匙,如近人章炳麟于《新方言·释器》中说:“斟羹者或借瓢名,惟江南运河而东,至浙江、福建数处,谓之刀圭,音如条耕。”“刀圭”亦可指药物本身,如唐王绩《采药》诗云:“且复归去来,刀圭辅衰疾。”或谓“刀圭”,即丹头。霑,稍微碰上或挨上一点。刀圭霑,他本或作“片子霑”。静魄魂,他本或作“净魄魂”。
[16]得长生,居仙村;乐道者,寻其根:服食金丹,可以得长生久视,居仙村、位列仙班之效;因此,那些好道、乐道之士,要寻究金丹、神药之根源而炼之,勿误用杂类之物。内丹则认为,此所谓“根”,乃丹之基、天地之根;乐道、好道之士,有能寻而得此,则何其幸甚!“得长生,居仙村”二句,他本或夺此两句。
[17]审五行,定铢分:凡修金液还丹,要审察药物之五行,分析、区别药物用量之铢两,通过探究药物阴阳之情性,明阳火、阴符之火候,方能得药物阴阳相配、五行互用,配合成丹。金液还丹,非阴阳五行、真铅真汞,合和成药,没有其他路径可走。自内丹言之,五行顺则生人,逆则成丹,其法度不可不审察清楚。故好道参玄之士当审五行之细微,定药物铢两之轻重,如火数盛则燥,水铢多则滥,若铢两分数一错,定不结丹。五行,指金、木、水、火、土;内丹通常以精、神、魂、魄、意为五行。铢,古代重量单位,二十四铢等于旧制一两;一斤为十六两,为三百八十四铢;此亦可以应《易》之三百八十四爻。
[18]谛思之,不须论;深藏守,莫传文:对于此丹道之理,修炼者当精研覃思,但勿轻易论说之;要将之深藏于书箧之中,或缄藏于己心之内,不要妄自传文与非道之人,导致轻慢泄漏天机。然正如《道德经》七十九章所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道何尝远人,人自远道罢了。谛,仔细之义。
[19]御白鹤兮驾龙鳞,游太虚兮谒仙君,录天图兮号真人:丹成之后,功德圆满,此时的境界,犹如跨上白鹤,乘上飞龙,游于太虚清静之境,拜谒得道之仙君;从此膺箓受图,位证大罗天仙,而有真人之号。自内丹言之,胎圆功成之后,可以调神出壳,从此逍遥快乐,与天地同其长久,而号称为“真人”。当然,所谓龙、鹤,实乃自身之元精、元炁;所谓“太虚”,即自己的玄关虚无之窍,或谓玄牝之门;“仙君”即自己清静之元神,“真人”即自己的本来面目。若不知积功、累行,只是妄想求真,昼夜翘思而待天诏,则流于荒谬。御白鹤兮驾龙鳞,他本或作“御白鹤兮驾龙麟”。游太虚兮谒仙君,他本或作“游太虚兮谒元君”。
【译文】
炼丹鼎器的腹圆之处,围成一周有一尺五寸的周长,其径则为五寸,圆三径一,故称“三五”;鼎器之壁其厚则为一寸一分,故说“寸一分”。鼎器之口向上张开如锅,其周长为一尺二寸;鼎口之上覆压有鼎盖,鼎盖与鼎口相接之处为鼎之唇吻,亦如人有上下两重之唇,唇之厚为二寸。炼丹之鼎通身高为一尺二寸,鼎上下厚薄均匀,不可使其有偏颇不均之处。炼丹前要安炉置鼎,鼎器被安置于炉中加热时,当悬之而不使之接触到地面;鼎口与鼎心齐、鼎心与鼎腹齐,三者既齐,鼎器始无倾侧之患。鼎器居上,药物则安处鼎中,此谓“阴在上”;欲运火以炎上鼎,当使炉火居鼎之下,此谓“阳下奔”。炼丹之初及丹成之终,皆要用大火,也即武火;中间则用小火,也即文火。具体说来,炼丹之初的七十日皆用武火,炼丹之终的三十日还用武火,中间的二百六十日则用文火;一个太阴历年,通计三百六十日,文、武火候要如此调匀。炼丹时,通常先以武火煅炼铅,使铅熔化成液;再加进汞,因汞性活跃,此时一般要改以文火,也即阴火烹炼,因汞之色白,此即“阴火白”;铅、汞相化合,结成“黄芽”;“黄芽”乃铅中所出,铅乃黄芽之母,故说“黄芽铅”。丹砂与汞以东方青龙七宿喻之,铅则以西方白虎七宿喻之,铅与汞合聚,辅翼而生成丹胎;丹胎以“真人”为喻。以理石、石脑、硇砂等密固鼎器,药物得火烹炼,在鼎器中升华、发生玄妙的化合反应;药所凝结成的丹胎居处于鼎器之中,优游而安存。因为鼎器坚固、密闭,故铅、汞等药物得火之烹,变而成液,来来回回,优游于鼎器之中,而不至于溢出于鼎器之外;铅金、流汞渐凝渐结,变化而成纯质之大还丹。金性长久而不朽,宇宙开辟后,金性则散在万物之中;通过炼铅、汞等药物,得其纯粹不朽之金性,是谓金丹,也称“还丹”,如此则归一而还元,故说“却归一,还本原”。还丹之功,历一周年方完成,在这个过程中,对于鼎室中的丹胎,要如君爱、臣敬一般珍惜、爱护;一年之中,修丹人要昼夜辛勤、防护,使鼎器固济、坚牢,不能有所懈怠。丹炼还须九转,其路途漫长而悠远;其间终始变化,理实幽微、玄深;若能明了丹道之理,用之于实践,则能和合阴阳,从而乾坤在手、日月在心。金液还丹既成,取一刀圭服下,丹稍微与体内五脏相沾,人即神明气清,魂安魄静,改换肉体凡骨,变化而为仙真。因服食金丹,可以得长生久视,居仙村、位列仙班之效,故那些好道、乐道之士,当寻究金丹、神药之根源而炼之,切勿误用杂类之物。凡修金液还丹,要审察药物之五行,分析、区别药物用量之铢两,通过探究药物阴阳之情性,明阳火、阴符之火候,方能得药物阴阳相配、五行互用,配合成丹。对于此丹道之理,修炼者当精研覃思,但勿轻易论说之;要将之深藏于书箧之中,或缄藏于己心之内,不要妄自传文与非道之人,导致轻慢泄漏天机。丹成之后,功德圆满,此时的境界,犹如跨上白鹤,乘上飞龙,游于太虚清静之境,拜谒得道之仙君;从此膺箓受图,位证大罗天仙,而有真人之号。
赞 序
【题解】
此章乃《周易参同契》之《赞序》。朱熹认为,此《赞序》可能是后人注《周易参同契》所作之《序》,注亡而《序》存。因彭晓《周易参同契分章通真义·序》中提及,魏阳伯作《周易参同契》,密示青州徐从事,令其笺注,徐隐名而注之,至东汉桓帝时,复传授于同郡淳于叔通,《周易参同契》得行于世。故朱熹等推断此《赞序》可能是徐从事之语,其注已不复存,仅留有此篇《赞序》。此可备一说。
《赞序》一章赞《周易参同契》之为书,辞虽简而道却深,其理合于天地自然之法则、日月运行之盈亏;循其道、理而行,御政可得太平,修身养性可得长生久视;若不循其度,则御政、内养、服食三者皆废,故后之贤达当悉心留意此书。
《参同契》者,辞隐而道大,言微而旨深;列五帝以建业,配三皇而立政[1]。若君臣差殊,上下无准;序以为政,不至太平;服食奇法,未能长生;学以养性,又不延年[2]。至于剖析阴阳,合其铢两,日月弦望,八卦成象,男女施化,刚柔动静,米盐分判,以经为证,用意健矣[3]!故为立法,以传后贤;惟晓大象,必得长生;为吾道者,重加意焉[4]。
【注释】
[1]《参同契》者,辞隐而道大,言微而旨深;列五帝以建业,配三皇而立政:《周易参同契》这部经书,其所用辞语非常隐晦,但其所承载之道则非常宏大;其所用皆含畜、微妙的言辞,然所述之理则非常精深、切要;其可以与“五帝”所建立的功业相并列,与“三皇”所确立的政治相匹配。五帝,指中国上古传说中的五位圣明君主。《大戴礼记》、《史记》认为“五帝”指的是:黄帝、颛顼、帝喾、尧、舜;《战国策》认为“五帝”指的是:庖牺、神农、黄帝、尧、舜;《吕氏春秋》认为“五帝”指的是:太昊、炎帝、黄帝、少昊、颛顼;《资治通鉴外纪》认为“五帝”指的是:黄帝、少昊、颛顼、帝喾、尧;《尚书序》认为“五帝”指的是:少昊、颛顼、帝喾、尧、舜,这种说法比较流行。三皇,指中国上古传说中的三个圣王,通常指燧人氏(燧皇)、伏牺氏(羲皇)、神农氏(农皇)或天皇、地皇、人皇。一种说法以“三皇”为:伏牺、神农、黄帝,如《庄子·天运》说:“余语汝三皇五帝之治天下。”成玄英对此疏曰:“三皇者,伏牺、神农、黄帝也。”一种说法以“三皇”为:伏牺、神农、女娲,如《吕氏春秋·用众》:“此三皇、五帝之所以大立功名也。”高诱注此说:“三皇,伏牺、神农、女娲也。”一种说法以“三皇”为:伏牺、神农、燧人,如汉班固《白虎通义·号》:“三皇者,何谓也?谓伏牺、神农、燧人也。”另外,《白虎通义·号》又云:“《礼》曰:伏牺、神农、祝融,三皇也。”则又提出“三皇”为:伏牺、神农、祝融。一说“三皇”指:天皇、地皇、泰皇,如《史记·秦始皇本纪》说:“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贵。”一说“三皇”则指:天皇、地皇、人皇,如《艺文类聚》卷十一引《春秋纬》:“天皇、地皇、人皇,兄弟九人,分九州,长天下也。”辞隐而道大,他本或作“辞陋而道大”。
[2]若君臣差殊,上下无准;序以为政,不至太平;服食奇法,未能长生;学以养性,又不延年:如果不循《周易参同契》之法度,则阴阳不能和谐,这在政治上表现为君主与臣民的意见差异很大、上下不一致,若用此以指导政事,就不可能达到天下太平;炉火炼养与修身养性亦同此理,若烧炼外丹失其阴阳相和之法度,所用之法奇怪而异于常道,服食这种外丹就不能获得长生久视之效;若阴阳失和,以之修身、养性,亦不能达到长寿、延年的目的。服食奇法,他本或作“服食其法”。
[3]“至于”九句:至于《周易参同契》这部经书,剖析天地阴阳之理,配合丹道炉火阴阳药物的剂量之数,取法日月运行、弦望盈宿的阴阳进退、消长之则以为火候,并取八卦阴阳刚柔之卦象、爻意佐证其理;乃至所谓男女阴阳施化之情,阳刚而动、阴柔而静之理,皆如白米与青盐分判那般清楚、明白,皆可以《周易》等经典之义为其印证,故此书之用意,真可谓雄健而坚实啊!以经为证,他本或作“以《易》为证”。
[4]故为立法,以传后贤;推晓大象,必得长生;为吾道者,重加意焉:《周易参同契》所建言立论,实包含天道自然、御政太平、修身养性、炉火服食之理,因此之故,当为其立法、将之留传后世贤达之人。后之学者只要能推阐、通晓其大象中所蕴无形之妙理,必可获长生久视之功效!希望那些与我同爱此道的人,一定要重视此书,对之悉心留意、研读!立法,朱熹认为当作“立注”,可能因传抄、转写而误作“立法”。故为立法,他本或作“故为立注”。推晓大象,他本或作“惟晓大象”。“必得长生”后,他本或衍“强己益身”一句。为吾道者,他本或作“为此道者”。
【译文】
《周易参同契》这部经书,其所用辞语非常隐晦,但其所承载之道则非常宏大;其所用皆含畜、微妙的言辞,然所述之理则非常精深、切要;其可以与“五帝”所建立的功业相并列,与“三皇”所确立的政治相匹配。如果不循《周易参同契》之法度,则阴阳不能和谐,这在政治上表现为君主与臣民的意见差异很大、上下不一致,若用此以指导政事,就不可能达到天下太平;炉火炼养与修身养性亦同此理,若烧炼外丹失其阴阳相和之法度,所用之法奇怪而异于常道,服食这种外丹就不能获得长生久视之效;若阴阳失和,以之修身、养性,亦不能达到长寿、延年的目的。《周易参同契》这部经书剖析天地阴阳之理,配合丹道炉火阴阳药物的剂量之数,取法日月运行、弦望盈宿的阴阳进退、消长之则以为火候,并取八卦阴阳刚柔之卦象、爻意佐证其理;乃至所谓男女阴阳施化之情,阳刚而动、阴柔而静之理,皆如白米与青盐分判那般清楚、明白,皆可以《周易》等经典之义为其印证,故此书之用意,真可谓雄健而坚实啊!《周易参同契》所建言立论,实包含天道自然、御政太平、修身养性、炉火服食之理,因此之故,我当为其立法,将之留传后世贤达之人。后之学者只要能推阐、通晓其大象中所蕴无形之妙理,必可获长生久视之功效!希望那些与我同爱此道的人,一定要重视此书,对之悉心留意、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