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隔窗语声

诸位读者先生,到这时候我实在也不能说违心的话。因为我听到老妇的话后,惊奇得不知所措。这次打开棺材完全是受霍桑的托付,而这中间详细的情况我一无所知。初起打开棺材见到人头,我以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因此可以禁止警察的争辩。现在我该怎样应付呢?这个头既然不属于王姓妇女,必定是另一女人的。

现在一件案子,忽然变为两件案子,岂不是出人意外?而且看来破案更加辣子。

这女人是谁?她的尸体在什么地方?王氏的头仍然没有找到,这件凶案将如何了结啊?假使警察们再来问我,我有什么好说呢?如果他们态度严厉地对付我,我跟他们针锋相对呢?还是低首下心,忍受下来?我想到这里,确有点进退两难,唯一的办法是立刻去告诉霍桑,让他自己来解决。

计划一决定,我看见警察们围住了尤婆婆在盘问,大家都七嘴八舌争辩不休。

乘他们不注意时,我就不告而别,先走一步。大约定了半里路,雇到一匹驴子,立刻骑驴回家,回头不见警察在后面追踪,我才放下心来。心想霍桑约我回去报告,此刻一定在寓所等待。要是他真的留在寓所,势必他是无事可做,那末为什么自己不去开棺,却把这个差使交给我,让我去受这一场虚惊?

我策驴赶路,跑得很快,片刻功夫便到家,进去问施佳,知道霍桑已不在家。

施桂说,霍桑从警察所回来后,等了好久,才一刻钟前,有人来寓所,霍桑就跟着出去了。

我未免有点生气,说道:“他又到哪里去了?真不懂,何以他处处以哑谜对人,把我掉在五里雾中。”

施桂说道:“霍先生出去前,又留了一张纸条给你。”

我急急展开纸条,上面写道:“老兄想已找到人头了,多谢你的帮忙。现在我是去抓捕凶手。你若是在十点钟之前归家,可照这个地址去那里找我,让你也能看一看这案子的真相如何。

霍桑”

我读完信,开始发觉,原来霍桑明明也知道棺材里只有头没有身体。不过头属于哪个女人,他也知道吗?现在还不到十点钟,不如走一趟,求个水落石出。

信上说此去是逮捕凶手,谅这一次不致于再欺骗我,纸条的末端留下的地址是大日降桥九号。我记下地址把信纸留在书桌上,于是骑驴前往。

到达大日辉桥,寻到九号门牌,这是一座有两进的屋子。我不敢贸然进去,走近墙门,只见上面标着“梦生寄卢”四个大字。我正在徘徊时,看见有个形态龙钟的老人拿着一只瓶走出来。我猜他是看门人,因此壮胆上前问道:“你家主人在吗?”

老人回答道:“在,刚才有一位客人来访,他们正在书室里谈话。”

我乘机说道:“我就是客人的朋友,也想见见你主人,我自己进去吧?”

老人似乎并不疑惑,答道:“好极,请自己进去,我去买些酒来。”

我不说话,急忙进去,走过一庭院,便是第一进。正中是客厅,陈设还简单,左右都是厢房。由于风大天气变冷,两边厢房的窗户都关系。我站在院中,听不到什么声音,猜想里面没有人居住;于是再往里走去,果然听见有谈话声,我立刻停下来静听。声音是从右边厢房里传出来,窗户也紧关着,我细细辨别,是霍桑的声音。这时我胆顿时壮了起来,知道没有走错人家,于是轻轻弯腰匍匐在窗前,并不直接进去,怕扰乱了他们的谈锋。

霍桑道:“你为什么这样默不作声,事情已经到这地步,缄默也无济于事,何不从实说出来?”

对方仍没有说话,我依旧屏息静听。

霍桑似乎有点不耐烦:“你始终不肯讲,那末我为你说出来。你在十八日晚上曾用刀杀死一个女人,这女人名叫阿香,是你家的婢女。你为什么要杀她,我虽然不知道,根据情势判断,要不是里面有暖昧的勾当——”

对方忽然厉声地答道:“荒诞!这真是莫须有的事。”

霍桑说道:“你是指我说你杀人的事呢?还是指暖昧的勾当?杀人的事证据齐全,不能再抵赖否认,至于暖昧的事,可能我讲得过分一些。但是先生既然不愿将实情告诉我,我不能不姑妄说之。你既然把那个女子杀死,忽然想到把祸害嫁在别人身上。换句话说,你想把一个死去的女子掉换一个活着的女子;玩弄李代桃僵的手法。因此,你为逃避侦查,又把女子的头割下来,以假乱真。之后,你差人往涌泰船厂租一只小船。那人是你的同谋,还是事后招来帮忙的,我现在还不得而知,等到租船之后,他确实是和你一起把无头尸体运到尤家去的那个人。”

霍桑说话的声音略一停顿,但是对方依旧不发一言,不作答复,我楼下身体继续贴耳静听,心中跳跃不定。半晌,霍桑继续说道:“你到尤家已经是深夜,你留下同谋看守小船,自己背负了阿香的尸体上岸。你敲尤家的后门。开门接纳你进去的就是尤家的媳妇王氏。王氏对你一切的行动大为惊讶,因为你没有预先告诉她,因此看见你深夜敲门,一时不敢接待。只须观察门外杂乱的脚印,就知道你攀墙观看并在门外徘徊很久。后来你既见到尤妇,就把你的计谋告诉她。她照你的计划办立刻把自己的衣服穿在死者身上,同时还用婚约戒指故布疑阵,以乱人的耳目。然后你便带着尤妇一起逃走。你把阿香的无头尸体留在尤家,把阿香的衣服丢在河里。你一举手之间,杀人的罪名全部推卸,又得到了尤妇,你的计谋可说狡然极了。”

霍桑休息一下,室中一时寂静无声。

到此为止,我恍然明白全部真相。原来死去的不是尤妇自己,而是婢女阿香。

那末刚才看到的,原来是阿香的头。阿香本来是尤妇娘家的婢女,霍桑方才指说是凶手自己的婢女,那末凶手莫不是王氏家族中的人吗?

这时候对方仍旧默不作声,但是我隐约听得出他叹息的声音。

霍桑继续说道:“现在你应该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了。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完全清楚,你虽然想假装伪饰,还是行不通。我倒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谋害阿香,我知道你跟尤妇相好已久,如今你把她藏在什么地方?我看你还是知趣些讲出来,勿再守口如瓶了。”

霍桑把话讲完,我还是没有听见对方的答应声。房间里寂静无声。我感觉到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是由于外边寒风袭人的关系,还是案情发展太多刺激的关系。霍桑又说道:“你坚持不肯讲吗?还是认为我的话没有说够,要等我把证据拿出来给你看?……好吧,我再讲给你听。你把尤妇带回去后,就在外面造舆论说阿香急病身亡,然后把阿香的头放入棺材,葬在三山会馆的义家内。事后你又把尤妇的一对耳环邮寄出去,利用它来愚弄警察,可是你没有想到你的每一个诡计都被我窥破。你看,这不是你投寄出去的一副耳环吗?耳环上还留着血迹,不用说,这是动物的血,你故意涂上去的。至于阿香的头,我已经请朋友去坟墓发掘。此刻我的朋友到此已久,你也要他进来做个见证人吗?”

我有点惊奇,莫非霍桑早已见到我来?

霍桑此时突然高声叫道:“包朗,请进来,我正在等待你的报告。”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

n04中华典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