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无量寿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菩萨三万二千,文殊师利法王子而为上首 (1) 。
【注释】
(1) 文殊师利法王子:即文殊师利菩萨。上首:即大众之中位居最上者。佛陀在世之时即有此称,“上首”一词散见于各类汉译经典之中。后来在禅林中,时常以“首座”代称“上首”。
【译文】
以下都是我所亲闻的释迦牟尼佛亲言的开示,那时,释迦牟尼佛在王舍城外的灵鹫山中演说佛法,一千二百五十位大比丘及三万二千位菩萨共聚一堂,其中,文殊师利菩萨为法会首座。
【解说】
本节经文,类似于全经“序分”中的“通序”部分。如大多佛经一样,也采用了“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某处,与某大众俱”的固定格式,本经为“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菩萨三万二千,文殊师利法王子而为上首”。其中,用以论证佛经确凿无疑的六个要素(“六成就”)无一遗漏,即“如是”为“信成就”,指佛经内容皆为佛所亲言,如实不虚,此为阿难之信;“我闻”为“闻成就”,指阿难亲耳所闻,决非辗转传闻;“一时”为“时成就”,指佛说该经的时间;“佛”为“主成就”,指说法者确定为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为“处成就”,指说法的处所;“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菩萨三万二千,文殊师利法王子而为上首”为“众成就”,指听法的大众及其基本组成。
尔时王舍大城 (1) ,有一太子,名阿阇世 (2) 。随顺调达恶友之教 (3) ,收执父王频婆娑罗 (4) ,幽闭置于七重室内,制诸群臣,一不得往。
【注释】
(1) 尔时:即那时。
(2) 阿阇世:佛陀在世时中印度摩揭陀国国王。又作“阿阇贳”、“阿阇多设咄路”、“阿社多设咄路”、“阿阇多沙兜楼”,意译“未生怨”、“法逆”。相传频婆娑罗王年老无子,欲求一子。当时有一相师占卜说,毗富罗山有一仙人快要死了,死后就能托生为太子。频婆娑罗王求子心切,便立即派遣手下暗杀了仙人,韦提希夫人于是有孕。因为阿阇世未生之前即已结怨,故称之为“未生怨”。还有传说称,阿阇世初生时,相师预言他将来会谋害父亲,频婆娑罗王非常惊恐,便将他从高楼上抛下,没想到他仅断损一根指头而未死,所以又称“婆罗留支”(意译“折指”、“无指”)。阿阇世长大后,被立为太子。后受背叛佛陀的提婆达多教唆,将其父幽禁于地牢中,并削其足底,终使其饿死于狱中。在位三十二年(一说二十七年)间,吞并邻近诸小国,国力强盛,奠定印度统一基础。后因弑父之罪而遍体生疮,听从耆婆劝告,至佛前忏悔,疮伤即得痊愈,于是皈依佛陀。此后成为佛教教团的大护法。佛灭后,分得佛陀遗骨八分之一,起塔供养;又竭力协助摩诃迦叶等于七叶窟结集佛典。
(3) 调达:“提婆达多”的略称,亦略称为“提婆”。“提婆达多”音译又作“提婆达兜”、“地婆达多”、“禘婆达多”、“提和达多”、“提婆达”,意译为“天授”、“天热”、“天与”。为释迦牟尼叔父斛饭王之子、阿难的兄弟(另又有其为白饭王、甘露王或善觉长者之子等异说)。佛陀成道之后,提婆达多与阿难、阿那律、优波离等释迦族青年,一起随佛出家。精勤修行十二年,但未能得圣果,于是其心逐渐退转,渐生恶念,欲学神通而得利养,由于佛陀不许,遂至十力迦叶处习得神通力,受摩揭陀国阿阇世太子之供养,为其在伽耶山建立精舍。据说,其率五百徒众脱离僧团,自称大师,制定五法,以此为速得涅槃之道。其所立之五法,诸书记载不一,据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卷十载,五法为不食乳酪、不食鱼肉、不食盐、受用衣时不截其缕绩(即用长布)、住村舍而不住阿兰若处。据《五分律》卷二十五所说,五法则为不食盐、不食酥乳、不食鱼肉、乞食而不食他请、春夏八月露坐而冬四月住草庵。又据《十诵律》卷四、卷三十六载,五法为尽形寿受着衲衣、尽形寿受乞食之法、尽形寿受一食之法、尽形寿受露地坐法、尽形寿受断肉法。他曾先后多次试图谋害佛陀,皆未能得逞。后来,阿阇世王皈依佛陀,舍利弗、目犍连也劝谕提婆之徒复归佛陀的僧团。由于事事不顺遂,提婆最终郁郁而亡。传说提婆曾扑打莲花色比丘尼至死,又于十指中盛毒,近佛欲伤佛足,以使佛中毒而亡,但佛足固如岩石,提婆反自破手指,命终其地。如此,提婆因犯破和合僧、出佛身血及杀比丘尼等三逆罪,命终之后堕入无间地狱。据《法显传》与《大唐西域记》卷十《羯罗拏苏伐剌那国》条的记载,法显及玄奘西游时,印度仍有奉行提婆达多学说的信徒,可见直到7世纪,遵守严格生活规定的提婆达多一派,还流传于印度。
(4) 频婆娑罗:又作“频毗娑罗”、“频头娑罗”、“频浮婆”、“民弥沙啰”、“瓶沙”、“萍沙”、“瓶沙”,意译“影胜”、“影坚”、“颜貌端正”、“谛实”、“光泽第一”、“好颜色”、“形牢”。为与释迦牟尼同时代的摩揭陀国王,其皇后为韦提希夫人,为阿阇世王的生父。据佛经记载,在释迦牟尼证道之前,频婆娑罗王即曾发出待其得道后先到王舍城受其供养的邀请。后来释迦牟尼证道,就先在王舍城说法,频婆娑罗王在迦兰陀建竹林精舍,供佛及其弟子布道说法,可谓最早的外护者。据《撰集百缘经》卷六所载,佛在王舍城迦兰陀竹林精舍时,频婆娑罗王每日三次率群臣礼觐世尊,其后由于年老身衰,无法天天前去礼拜,便索佛发爪置于后宫塔寺,以香花明灯礼拜供养。后因太子阿阇世篡夺王位,而惨死狱中。
【译文】
那时,摩揭陀国国都王舍城里有一个太子,名叫阿阇世。他听信了狐朋狗友提婆达多的教唆,囚禁了父王频婆娑罗,将他幽闭在七重戒备森严的房间里,并严令群臣不得入内探望。
【解说】
本节经文,属于全经“序分”中的“别序”部分的第一段,叙说了印度佛教历史上非常著名的摩揭陀国阿阇世王子谋害频婆娑罗王以篡夺王位故事的时间、地点、缘由及基本情形。如果说“通序”的格式内容为所有佛经所通用,“别序”则是指本经区别于他经的特殊因缘。需要指出的是,《观无量寿经》的“别序”部分,古代注疏家的分判各不相同。吉藏疏的“别序”最短,至“释、梵、护世诸天,在虚空中,普雨天华,持用供养”即结束而进入“正宗分”;净影慧远则判为至“与提婆达多共为眷属”句结束;天台智疏稍长,至“教我观于清净业处”句结束,灵芝元照遵智说。影响最大的善导疏,其序分最长,直至初观之前的“云何当见极乐世界”句方才结束。也正因此,各家对本经的“正宗分”从何处起始的分判也相应不同。
国太夫人,名韦提希,恭敬大王。澡浴清净,以酥蜜和 (1) ,用涂其身,诸璎珞中 (2) ,盛蒲萄浆 (3) ,密以上王。尔时大王,食饮浆,求水漱口。漱口毕已,合掌恭敬 (4) ,向耆阇崛山,遥礼世尊 (5) ,而作是言:“大目犍连,是吾亲友,愿兴慈悲 (6) ,授我八戒 (7) 。”时目犍连,如鹰隼飞 (8) ,疾至王所。日日如是,授王八戒。世尊亦遣尊者富楼那 (9) ,为王说法。如是时间,经三七日,王食蜜,得闻法故,颜色和悦。
【注释】
(1) 酥蜜:牛乳精制之后,加蜜而成的一种食物。(chǎo):炒的面粉或米粉,一种干粮。
(2) 璎珞(yīng luò):又作“缨珞”、“缨络”,音译“枳由逻”、“吉由罗”,即由珠玉或鲜花等物编缀而成的装饰物,可挂在头、颈、胸或手脚等部位,以装饰颈部之璎珞为多。为印度富贵人家之佩戴物。
(3) 蒲萄:即葡萄。
(4) 合掌:又作“合十”,即以两手十指相合以表恭敬。原为古印度表示致敬的一般礼仪,犹如中国传统以拱手为敬,现代通行以握手为敬一样。据说印度人认为右手为神圣之手,左手为不净之手,故有分别使用两手的习惯。而如果两手合而为一,则为人类神圣面与不净面的合一,由此来表现人类最真实的面目。佛教沿用此一印度古礼,并逐渐增加了相应的佛教意涵;特别是后来的密教,将左右两手配于金刚界与胎藏界,或理与智、定与慧等,并将十指配于五大、十波罗蜜等。另据《大日经疏》卷十三,举出十二合掌之说,即(一)坚实心合掌。(二)虚心合掌,又称“空心合掌”。(三)未敷(开)莲合掌。(四)初割莲合掌。(五)显露合掌。(六)持水合掌。(七)归命合掌,又称“金刚合掌”。(八)反叉合掌。(九)反脊(背)互相着合掌。(十)横柱指合掌。(十一)覆手向下合掌。(十二)覆手合掌。凡此十二合掌,皆具有深奥意义。一般认为,双手合十是指手本二边,合而为一,乃是表示专至一心,集中心思,而恭敬礼拜之意。
(5) 世尊:古印度对尊贵者的敬称,佛教中则特为佛陀的尊称,意为世界中的最尊者,为“如来十号”之一。佛、世尊合为一号,或将无上士、调御丈夫合为一号等。
(6) 慈悲:佛教习语。佛教认为慈悲是佛道门户、诸佛心念。所谓“慈”,即是慈爱众生并给与快乐(与乐);所谓“悲”,是指同感其苦,怜悯众生,并拔除其苦(拔苦)。佛陀之悲乃是以众生苦为己苦的同心同感状态,故称“同体大悲”。又其悲心广大无尽,故称“无盖大悲”。另据《大智度论》卷四十、北本《大般涅槃经》卷十五等载,慈悲有三种,分别是:(一)生缘慈悲,又作“有情缘慈”、“众生缘慈”,即观一切众生犹如赤子,而与乐拔苦,此为凡夫的慈悲。不过三乘(声闻、缘觉、菩萨)最初的慈悲亦属此种,所以又称“小悲”。(二)法缘慈悲,指开悟诸法乃无我之真理所起的慈悲。是阿罗汉之二乘及初地以上菩萨的慈悲,又称“中悲”。(三)无缘慈悲,为远离差别之见解,无分别心而起的平等绝对的慈悲,此为佛所独具的大悲,非凡夫、二乘等所能起,故特称为“大慈大悲”、“大慈悲”。以上三种慈悲,并称为“三缘慈悲”、“三种缘慈”,或“三慈”。
(7) 八戒:又称“八关斋戒”、“八支斋戒”、“八分斋戒”、“八关斋”、“八戒斋”、“八禁”、“八所应离”,指在家的佛教信徒于每月的六斋日,远离世俗尘嚣受持一日一夜的出家戒律。所谓六斋日,是指阴历每月八日、十四日、十五日、二十三日、二十九日、三十日,这也是印度习俗布施修善的日子。未出家男女信徒应在此六斋日中的任何一日,到僧团之中与出家人一齐过出家生活,并严格恪守如下八种戒律:(一)不杀生;(二)不盗;(三)不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六)不香华鬘严身,歌舞观听;(七)不得坐卧高广严丽的床座;(八)不得非时食,即过午不食。这八种在家信徒所持守的戒律,即是所谓的“八戒”。
(8) 隼(sǔn):短尾猛禽,飞速极快,通常突然从空中冲向猎物以猎取食物。
(9) 富楼那:释迦牟尼佛十大弟子之一。具称“富楼那弥多罗尼子”,又作“富楼那弥窒那尼子”、“富留那弥多罗尼子”等,或简称“富娄那”、“弥多罗尼子”等,意译“满愿子”、“满慈子”、“满祝子”、“满见子”、“满足慈者”等。据《佛本行集经》卷三十七《富楼那出家品》所载,富楼那为迦毗罗婆苏人,属婆罗门种,与佛陀同日降生,容貌端正,巧智聪慧,明解三韦陀等诸论,年长之后志求解脱,于释迦牟尼出城求道之夜,也与三十友人一起出家,入雪山苦行求道,终得四禅五通。后来以天眼观知佛已成道,且于鹿野苑转法轮,就面见佛陀要求出家受戒,后证得阿罗汉果。证果后,富楼那致力于教化弘法。依《杂阿含》卷十载,其常常为年少初出家者讲说深法,令其得知五蕴无常之苦,也以此来化导四众。据《分别功德论》卷四称,富楼那生前共度九万九千人,故称“说法第一”。
【译文】
频婆娑罗王的夫人名叫韦提希,对国王一向恭敬忠顺。她设法营救国王,将身体洗浴清净,然后在身上涂抹酥蜜和炒面,并在随身佩戴的璎珞饰物中装满葡萄汁,悄悄地带给频婆娑罗王食用。频婆娑罗王当时吃了酥蜜炒面,喝了葡萄汁,又要来清水漱口。漱口之后,他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面向灵鹫山,遥对释迦牟尼佛行礼致敬,并如此说道:“大目犍连,是我的亲友,希望佛能兴发慈悲之心,让大目犍连前来,传授我八关斋戒。”话音未落,大目犍连便如鹰隼疾飞一样,迅捷而至幽禁频婆娑罗王的地方。此后每天都是如此前来,为频婆娑罗王传授八关斋戒。同时,释迦牟尼佛还派遣富楼那长老前来,为频婆娑罗王演说佛法。就这样经过了三个七天,频婆娑罗王因为吃了酥蜜炒面,并听闻了佛法的缘故,面色日益和乐愉悦。
【解说】
在《观无量寿经》中,韦提希夫人为佛陀宣教的当机者,其地位类似于《阿弥陀经》中的舍利弗和《金刚经》中的须菩提。本节经文即正式引入了本经当机者韦提希夫人。韦提希夫人为频婆娑罗王的王妃,也是阿阇世王子的生母。《慧印三昧经》称其为毗提诃族人;也有一说认为她是萨罗国舍卫城波斯匿王之妹,即萨罗夫人。本节经文主要叙说韦提希夫人利用探望之机,设法营救频婆娑罗王。频婆娑罗王也因此延命三个七日,并跟从大目犍连受“八关净戒”、听闻富楼那长老演说佛法。
时阿阇世,问守门者:“父王今者,犹存在耶?”
时守门人白言:“大王,国太夫人身涂蜜,璎珞盛浆,持用上王。沙门目连 (1) ,及富楼那,从空而来,为王说法,不可禁制。”
时阿阇世,闻此语已,怒其母曰:“我母是贼,与贼为伴!沙门恶人,幻惑咒术 (2) ,令此恶王多日不死。”即执利剑,欲害其母。
时有一臣,名曰月光,聪明多智,及与耆婆 (3) ,为王作礼。白言:“大王,臣闻《毗陀论经》说 (4) ,劫初以来 (5) ,有诸恶王,贪国位故,杀害其父一万八千,未曾闻有无道害母。王今为此杀逆之事,污刹利种 (6) ,臣不忍闻。是旃陀罗 (7) ,我等不宜复住于此。”时二大臣说此语竟 (8) ,以手按剑,却行而退 (9) 。
时阿阇世,惊怖惶惧,告耆婆言:“汝不为我耶?”
耆婆白言:“大王,慎莫害母。”
王闻此语,忏悔求救 (10) ,即便舍剑,止不害母。敕语内官 (11) ,闭置深宫,不令复出。
【注释】
(1) 沙门:音译“室罗末拏”、“舍啰摩拏”、“室摩那拏”、“沙迦懑囊”,乃西域方言之转音。又作“沙门那”、“沙闻那”、“娑门”、“桑门”、“丧门”。意译“勤劳”、“功劳”、“劬劳”、“勤恳”、“静志”、“净志”、“息止”、“息心”、“息恶”、“勤息”、“修道”、“贫道”、“乏道”。原为出家人的通称,包括外道出家者。佛教盛行后,更多专指剃除须发,止息诸恶,调御身心,勤行诸善,以期证得涅槃境界的佛教僧侣。
(2) 幻惑咒术:扰惑人心的咒术。
(3) 耆(qí)婆:又作“耆婆伽”、“时婆”、“耆域”、“时缚迦”,为佛陀时代的名医。传说其本为频婆娑罗王太子,因初生时,手持针药囊而弃位从医,后来到德叉尸罗国学医,返回王舍城后,为频婆娑罗王与阿阇世王的御医。同时,他也是一位佛教虔诚信徒,屡次治愈佛弟子之病。曾引导弑杀亲父的阿阇世王来到佛陀面前忏悔。因其医道高明,故其在古印度的声誉可媲美我国战国时代的扁鹊。
(4) 《毗陀论经》:“毗陀”即“吠陀”,又作“吠驮”、“韦陀”、“围陀”、“薜陀”、“鞞陀”、“比陀”、“皮陀”,意译“智”、“明”、“明智”、“明解”、“分”。“吠陀”为古印度婆罗门教根本圣典之总称。其原义为“知识”,即婆罗门教的神圣知识宝库。其内容多与宗教祭祀仪式有密切关联。关于其成书年代,有种种异说,一般推断,应始于雅利安人自西北入侵,定居印度河流域之五河地区,完成于其后移居恒河流域时。原有三种,即《梨俱吠陀》、《沙摩吠陀》、《夜柔吠陀》,此三者称为“三明”、“三吠陀”、“三韦陀论”、“三部旧典”。加上《阿闼婆吠陀》,即成“四吠陀”。“四吠陀”又各有副吠陀,如《梨俱吠陀》之副吠陀为《阿轮论》,意译《寿命论》,即医书。《沙摩吠陀》之副吠陀为《揵闼婆论》,即音乐论。《夜柔吠陀》之副吠陀为《陀菟论》,即《射法论》。《阿闼婆吠陀》之副吠陀为《武器论》,即军学。“四吠陀”的内容,广义而言,包括四吠陀本集;梵书(狭义之梵书)、森林书、奥义书等。四吠陀本集主要集录赞歌、咒句、祭词等;梵书(狭义)分仪轨、释义二部,仪轨规定祭祀的顺序方法、赞歌的用途;释义则解说赞歌的意义、语源及祭祀的起源与意义。森林书及奥义书(又称“吠檀多”)旨在考察人生之意义。又广义之梵书,包括梵书(狭义)、森林书、奥义书等三部。故就吠陀而言,狭义之吠陀单指本集,广义则指本集与梵书(广义)。由于传承与解释相异,后世遂有诸学派与异本之产生,构成复杂之文献组织。今所传之吠陀文献,虽仅为既存之小部分,然已堪称浩瀚博大。吠陀圣典发展到后代,又产生不少辅助典籍,此即吠陀“六支分”。此支分与《摩诃婆罗多》、《罗摩衍那》二大叙事诗,以及《摩奴法典》等,相传皆为圣贤所著述,故称为圣传文学。内容包含语音学、韵律学、文法学、语源学、天文历学、祭仪纲要学等。其中祭仪纲要学,为了解吠陀不可欠缺之典籍。
(5) 劫:音译“劫波”、“劫跛”、“劫簸”、“羯腊波”,意译“分别时分”、“分别时节”、“长时”、“大时”、“时”。原为古代印度婆罗门教表示极大时限的时间单位。佛教沿用之,并视之为不可计算的极长时间。婆罗门教认为世界应经历无数劫,而一劫相当于大梵天的一个白昼,即人间的四十三亿二千万年,劫末有劫火出现,烧毁一切,然后重新创造世界。依《俱舍论》卷十二所说,劫有四种,即坏劫、成劫、中劫、大劫。坏、成二劫皆由二十中劫所成,前十九中劫坏有情,后一中劫坏器界(坏劫),坏劫之后有二十中劫呈虚空状态(空劫)。其后产生微细风,经一中劫成器界,其次十九中劫形成有情(成劫)。又有二十中劫称为“住劫”,初一住中劫从人寿八万岁渐减至十岁,称为“减劫”;此后中间十八中劫皆各有一增一减,即从十岁每百年增一岁,至八万(此称“增劫”),再从八万减至十年;最后一中劫唯有增劫。以上成、住、坏、空四者谓之“四劫”,乃各由二十中劫所合成,共有八十中劫。此八十中劫总称为“一大劫”。上述住劫中,各个减劫之终又有刀兵、疾疫、饥馑三灾;七大劫间各个坏劫之终有火灾(又称“劫火”),其后大劫有水灾(又称“劫水”),如此反复八回后,有风灾代水灾而起。即每六十四大劫有一风灾,故称此一周为“火水劫”或“风劫”。其中,中劫所起之三灾称为“小三灾”,大劫所起者称为“大三灾”。而一增一减系每百年人寿有一岁的增减,如此从八万岁减至十岁时约八百万年,亦即一中劫有一千六百万年。此外,还有认为四中劫为一大劫,二十小劫为一中劫。各大劫皆有一特有的名称,依过、现、未三世来分,现在称为“贤劫”,过去称为“庄严劫”,未来称为“星宿劫”。三者之住劫悉有千佛出现,此三者又称为“三劫”或“三大劫”。
(6) 刹利:“刹帝利”的略称。刹帝利为印度四种姓之一,意译“土田主”,即国王、大臣等统御民众、从事兵役的种族,所以也称“王种”。其权势颇大,阶级仅次于婆罗门,为古印度国家的世俗统治者。释迦牟尼即出身此一种姓。
(7) 旃(zhān)陀罗:又作“旃荼罗”、“扇提罗”、“旃提罗”,意译“严炽”、“暴厉”、“执恶”、“暴恶”、“屠者”、“杀者”,或“险恶人”、“执暴恶人”、“主杀人”、“治狗人”。印度种姓之一,是位居首陀罗之下的贱民阶级。据《摩奴法典》第十章第十二节所记,旃陀罗是父为首陀罗、母为婆罗门的混血种。在印度,旃陀罗被认为是卑贱的种族,古来最被轻视。
(8) 竟:本意为乐曲演奏结束,如《说文解字》云:“乐曲尽为竟。”后引申为结束、终了。
(9) 却行:即向后退着走,为古代表示尊敬的礼节。
(10) 忏悔:指悔谢罪过以请求谅解。忏,有“忍”的含义,即请求他人忍罪;悔,为追悔、悔过之义,即追悔过去之罪,而在佛、菩萨、师长、大众面前告白道歉,以期达到灭罪的目的。据义净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十五之注谓,“忏”与“悔”具有不同之意义,忏,是请求原谅(轻微);悔,自申罪状(说罪)之义(严重)。原始佛教教团中,当比丘犯罪时,释迦牟尼为令其行忏悔或悔过,定期每半月行布萨,并定夏安居之最终日为任由众人恣举自己所犯之罪,并对着其他比丘作忏悔的自恣日。依《四分律羯磨疏》卷四载,忏悔须具足五缘,即:(一)迎请十方之佛菩萨,(二)诵经咒,(三)自白罪名,(四)立誓,(五)明证教理。另据《圆觉经略疏钞》卷十二载,小乘忏悔须具五法:(一)偏袒右肩,便于执侍作务之义。(二)右膝着地,彰显奋勉恳切之义。(三)合掌,表示诚心不乱。(四)述罪名,说僧残、波逸提等罪。(五)礼足,表卑下至敬之礼。大乘的忏悔则采用庄严道场、地涂香泥、设坛等方法。另外也有不依律的规制,如采行礼拜、诵经或观佛菩萨之相好等,或念实相之理以行忏悔等。
(11) 敕(chì):专指帝王的诏书、命令,后来也有告诫之意。这里的意思是前者。内官:管理王室内部事务的官员。
【译文】
这时,阿阇世王子询问守门人说:“父王现在还活着吗?”
守门人回禀道:“大王,国太夫人每天身上涂着炒面和酥蜜,璎珞饰物里盛满了葡萄浆,送来给频婆娑罗王食用。而沙门目犍连和富楼那也日日由天而降,为频婆娑罗王演说佛法,根本没办法制止他们啊。”
阿阇世王听罢这些话,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自己母亲道:“我那母亲简直与贼无异!与那老贼狼狈为奸!那些出家沙门也全都是大恶之人,使用惑扰人心的咒术,让这个恶王这么多天还不速死!”于是,便抄起利剑,准备去杀害他的母亲。
此时,有一个名叫月光的足智多谋的大臣,与名医耆婆一起上前向阿阇世行礼劝阻。月光说:“大王,臣等曾听《吠陀论经》记载:劫初有历史以来,曾有许多邪恶之君为篡谋王位,而弑杀其父王,这样的事例可谓史不绝书,有一万八千次之多,但从未曾听说有大逆不道地去杀害自己母亲的。像大王今日这样忤逆天理,欲行手刃生母之事,实在是玷污了高贵的刹帝利王族种姓,臣等实在不堪耳闻目睹这样的事情发生。大王如果执意如此,简直与四种姓之外卑劣低贱的旃陀罗无异,我们也不合适再呆在这里效力了。”二大臣说罢,便以手按剑,退行下殿。
闻听此言,阿阇世一时惶恐万分,便对耆婆说道:“难道你也不再为我效力了吗?”
耆婆禀白道:“大王,您当慎重三思,切莫杀害您的母亲!”
阿阇世王见耆婆也这样说,便忏悔不已,以求补救。接着马上扔掉手中利剑,不再试图杀害自己母亲。但他仍然命令宫庭内官将国太夫人禁闭在深宫中,不得出来与其父王相见。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讲述阿阇世王子从守门人处得知韦提希夫人营救频婆娑罗王、大目犍连和富楼那长老为之授戒说法之事,怒不可遏,欲手刃生母。所幸为近臣月光、侍医耆婆劝服,不过仍然将韦提希夫人幽禁于深宫之中。
以上三节,集中讲述了摩揭陀国由阿阇世王子发起的王宫政变的来龙去脉,为下文中韦提希夫人厌苦欣净、以求往生解脱之方作了铺垫。
时韦提希,被幽闭已,愁忧憔悴。遥向耆阇崛山,为佛作礼,而作是言:“如来世尊 (1) ,在昔之时,恒遣阿难,来慰问我。我今愁忧,世尊威重,无由得见。愿遣目连、尊者阿难,与我相见。”作是语已,悲泣雨泪,遥向佛礼。未举头顷,尔时世尊,在耆阇崛山,知韦提希心之所念。即敕大目犍连,及以阿难,从空而来。佛从耆阇崛山没,于王宫出。时韦提希,礼已举头,见世尊释迦牟尼佛,身紫金色,坐百宝莲华,目连侍左,阿难侍右。释、梵、护世诸天 (2) ,在虚空中,普雨天华 (3) ,持用供养 (4) 。
时韦提希,见佛世尊,自绝璎珞,举身投地 (5) ,号泣向佛。白言:“世尊,我宿何罪 (6) ,生此恶子?世尊复有何等因缘 (7) ,与提婆达多共为眷属 (8) ?唯愿世尊,为我广说无忧恼处 (9) ,我当往生 (10) ,不乐阎浮提浊恶世也 (11) !此浊恶处,地狱、饿鬼、畜生盈满,多不善聚。愿我未来,不闻恶声,不见恶人。今向世尊五体投地,求哀忏悔。唯愿佛日 (12) ,教我观于清净业处 (13) 。”
【注释】
(1) 如来:佛陀“十号”之一,为梵文tathāgata意译,音译为“多陀阿伽陀”、“多他阿伽度”、“多陀阿伽度”、“怛萨阿竭”、“怛他哦多”、“多阿竭”,又作“如去”。所谓“如”,梵语为tathā,意为“如如”、“真如”、“如实”,即一切万物真实不变的本性,也指佛陀所言的绝对真理。梵语tathāgata又可分解为tathā-gata(如去)、tathā-āgata(如来)二种,若作前者解,为乘真如之道,而往于佛果涅槃之义,故称为“如去”;若作后者解,则为由真理而来(如实而来),而成正觉之义,故称“如来”。
(2) 释、梵、护世诸天:指帝释、梵天以及诸天的护法神。其中“释”指“帝释天”,为忉利天(即三十三天)的领袖,佛教的重要护法神之一。帝释天原是摩揭陀国的婆罗门,生性乐善好施,对于出家人及贫穷困苦者,他都能随缘乐助。由于生前具有极大的福德,所以死后成为忉利天主。忉利天含有三十三天宫,帝释天住在中央的善见城(又作“喜见城”)统领一切,周围环绕着三十二天宫,分别由三十二位辅臣镇守。这三十二位辅臣,原本是帝释天的至友。由于他们在人间曾共修福德,所以逝世后一齐成为忉利天的统治者。忉利天是个极可享受欲乐的地方,自然环境华丽之极,享受与娱乐,几可谓该处天众的常务。比较不如意的事,除了寿命将尽、五衰相现之外,就是与阿修罗众的战争。忉利天众与居住在须弥山北大海底的阿修罗众是世仇。帝释天与阿修罗的战争,是佛教故事中常见的题材。“梵”则指“梵天”,为婆罗门教、印度教的创造神,与湿婆、毗湿奴并称为婆罗门教与印度教的三大主神。据《摩奴法典》所载,梵天出自金胎(梵卵),原有五头,其一头传为湿婆所毁,余四头,具四手,分别持吠陀经典、莲花、匙子、念珠或钵。佛教将其列为色界之初禅天。通常所称的“梵天”大都特指“大梵天王”,又称“梵王”,印度古代传说为劫初时从光音天下生,造作万物,佛教中则以之与帝释天同为佛教的护法神。释尊曾升忉利天为母说法,下降此世时,梵王为佛的右胁侍,持白拂。大梵天王身长为一由延半,寿命一劫半,其所住的宫殿,称为梵王宫。密教将其列为十二天之一,守护上方。密教的梵天像四面四臂,右手持莲花、数珠,左手执军持,作唵字印,乘七鹅车,戴发髻冠。“护世”指护世四天王,即持国(东方)、增长(南方)、广目(西方)、多闻(北方)四天王。此四天王居须弥山四方之半腹,常守护佛法,护持四天下,令诸恶鬼神不得侵害众生,故称“护世”,又称“护国”。
(3) 普雨(yù)天华(huā):雨,用为动词,即下雨或如雨而下之意。华,名词,同“花”。
(4) 供养:又称“供施”、“供给”,或略称“供”,即供给资养,指以诸种功德以及饮食、衣服等诸种资具供给佛、法、僧三宝以及父母、师长、亡者。由于供养物的种类及供养的方法、对象有别,故佛教经论中所说的供养也有种种不同。供养初以身体行为为主,后亦包含纯粹的精神供养,故有身分供养、心分供养之分。初期教团所受的供养以衣服、饮食、卧具、汤药等为主,称为“四事供养”。所行的供养除财供养之外,还有法供养,如以恭敬供养、赞叹供养、礼拜供养等精神的崇敬态度也称供养。就供养三宝而言,供养佛,称“佛供养”或“供佛”;供养法,称“法供养”、“行供养”;供养僧,称“僧供养”或“僧供”。其中,设斋供养百僧称“百僧供”,供养千僧称“千僧供”,又总称为“供养会”。而有关供养三宝之利益,《大方广如来不思议境界经》云:“供养佛者,得大福德,速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令诸众生,皆获安乐。供养法者,增长智慧,证法自在,能正了知诸法实性。供养僧者,增长无量福智资粮,致成佛道。”其中,以法供养为最胜,如《华严经》卷四十《入不思议解脱境界普贤行愿品》云:“诸供养中,法供养最,所谓如说修行供养、利益众生供养、摄受众生供养、代众生苦供养、勤修善根供养、不舍菩萨业供养、不离菩提心供养。善男子,如前供养无量功德,比法供养一念功德,百分不及一。”
(5) 投地:印度礼法之一。即五体投地之礼,为佛教最郑重的礼拜法,即两膝、两肘及头顶着地的致敬法。又称“五轮投地”、“五轮着地”、“举身投地顶礼”。其行礼之法,先以右膝着地,次下左膝,再次两肘着地,两掌舒展过额,其后头顶着地,良久一拜。另据《华严经随疏演义钞》载,凡礼敬三宝时,必须五体投地,借此以折伏骄慢而表达虔诚。以五体行礼,其义有五,即:(一)行礼者于右膝着地之时,愿使众生得正觉道。(二)行礼者于左膝着地之时,愿使众生于外道法不起邪见,悉得安立于正觉道中。(三)行礼者于右手着地之时,愿如世尊坐于金刚座上,大地震动,呈现瑞相,证入大菩提。(四)行礼者于左手着地之时,愿使众生远离外道,以四摄法摄取难调伏者,令其入于正道。(五)行礼者于首顶着地之时,愿使众生离骄慢心,悉得成就无见顶相。
(6) 宿:即宿世,也即佛教所谓过去、现在、未来“三世说”中的“过去世”。佛教认为,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处在因果报应中。现世的一切际遇,都是由过去世也即宿世的所作所为(造业)而定,即由所谓的宿缘而定,而现在世的所作所为又影响未来世的际遇。
(7) 因缘:佛教习语,即“因”与“缘”的并称。“因”指产生结果的直接内在原因;“缘”指资助因的外在间接条件。依此,因缘又有内因外缘、亲因疏缘之称。佛教认为,一切有为法皆是因缘所生。唯有因,不能生果;唯有缘,亦不能生果。必须因缘和合,方能生果。因此,因缘泛指形成事物、引起认识和造就“业报”等现象所依赖的原因和条件。
(8) 眷属:“眷”是亲爱的意思,“属”是隶属的意思,“眷属”即指眷爱隶属的家族、从仆等人。《法华经玄义》卷六有所谓“天性亲爱,故名眷;更相臣顺,故名属”的说法。关于释迦牟尼佛的眷属,《大智度论》卷三十三将其分为内眷属、大眷属二种。内眷属指其出家以前车匿、瞿毗耶等人,以及苦行时的五人给侍、得道时的阿难等;大眷属则指舍利弗、目犍连等诸圣,及弥勒、文殊师利等诸菩萨。唐代善导在《观无量寿经疏》(即《观经四帖疏》)中,将佛陀的眷属分为在家、出家二种,佛陀有伯、叔四人为在家者称为外眷属,佛弟子为出家者称为内眷属。如果广义言之,则凡是闻道受教者均是佛的眷属。如《法华经玄义》卷六云:“若无说而已,说必被缘,缘即受道人也。已受道故,即成眷属。”并列举理性、业生、愿生、神通生及应生等五种眷属。
(9) 忧恼:即烦恼,烦恼也译作“惑”、“尘劳”、“染”等等,指扰乱身心,令人不得寂静安宁的种种心理作用。佛教认为,“烦恼”会障碍圣道,妨碍正确的智慧,故务必去除尽净,方能成佛。佛教通常将烦恼分为根本烦恼(本惑、根本惑)和枝末烦恼(随惑、随烦恼)二种。根本烦恼又分为贪、嗔、痴(无明)、慢、疑、见(恶见)等六烦恼(随眠);其中,“见”又可分为有身见、边执见、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等五种,合称为“十烦恼”(十使)。“见”有推察探求之性质,其作用猛利,自古称为“五利使”,其他称为“五钝使”。唯识学中,与第七识相应而起之我痴、我见、我慢、我爱等,称为“四根本烦恼”。枝末烦恼则是伴随根本烦恼而起的从属者,在俱舍中有放逸、懈怠等十九种;唯识中除去两种,另加上失念、散乱、不正知等,共二十种。
(10) 往生:指命终时生于他方世界,通常又以“往生”为“死”之代用词。就广义而言,往生通指受生三界六道及诸佛净土,不过由于弥陀净土之说盛行后,主要指受生极乐世界。往生西方极乐净土和往生弥勒兜率净土思想,是中国、印度与日本等地影响最大的两种往生思想。就汉传佛教而言,有关往生极乐净土的思想,三论宗、天台宗、华严宗、禅宗等,认为是通过自力成道的方法;而净土宗则以为,往生极乐净土是依阿弥陀佛的救度而为的成佛之道,故称之为“他力成道”。往生兜率的思想,则主要为法相宗所喜好,并视之为修道的方便法门。
(11) 浊恶世:即“五浊恶世”的略称,所谓“五浊”,是指末法时代五种极其恶劣的生存状态。在佛教的宇宙观里,是指减劫时所起的五种污浊,即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又名“有情浊”)、命浊(又名“寿浊”)。具体而言,所谓劫浊,指时节污浊而灾害起,衣食等资具皆衰损;见浊,指像法渐起,邪法转生,烦恼浊,指众生起贪嗔等烦恼;众生浊,指众生受小身、劣弱之果;命浊,指众生短命。具有这五种恶劣生存状态的时代,即称之为“五浊恶世”。
(12) 佛日:因为佛的智慧能够扫荡破除众生的痴暗烦恼,如同日光能够照破世界的黑暗一样,所以用日来比喻佛及其智慧,可意译为“如日光普照般的佛法智慧”。
(13) 清净业处:净妙之佛土,也即“净土”,为以纯善之业因而生之处,故名为“清净业处”。所谓“业”,是佛教教义的核心概念,音译“羯磨”,为“造作”、“行为”之义。“业”最早见于印度的古奥义书,是婆罗门教、耆那教、生活派(邪命外道)等都袭用的术语,并以之为招致轮回转生的一种动力。佛教沿用此语,认为以此“业”为因,能招感苦乐染净之果。人的身、口、意造作善法与不善法,名为身业、口(语)业、意业。
【译文】
韦提希夫人被幽禁深宫之后,忧闷愁苦,日渐憔悴。她面朝灵鹫山方向,对佛礼拜,并祷告说:“如来世尊啊!在过去的日子里,您经常派遣阿难来慰问于我。我现在忧闷无比,愁肠寸结,世尊您位威德重,我不敢奢望与您相见,但愿您派遣大目犍连和阿难二长老来与我相见。”说完这话后,韦提希夫人悲恸欲绝,泪如雨下,遥向佛所在的地方继续行礼。就在她躬身行礼而还未及抬起头来的一瞬间,释迦牟尼佛在灵鹫山中,已经感知到了韦提希夫人心中所想的事。同时派遣大目犍连和阿难由空而至。佛陀自己则从灵鹫山隐没,旋即在幽禁韦提希夫人的王宫中出现。这时,韦提希夫人礼佛始毕,刚抬起头来,便看到世尊释迦牟尼佛通身放显紫金色光,趺坐于百宝莲花之中,大目犍连侍立在他的左侧,阿难侍立在他的右侧,帝释、梵天以及护世四天王等在虚空中护卫,满天飞花如雨而下,持用供养于佛。
韦提希夫人一看到世尊释迦牟尼佛,赶紧取下自己所佩戴的璎珞饰物,向佛行最示尊崇的五体投地大礼,并痛哭着对佛陈说:“世尊啊!我前生究竟是做了怎样的罪孽,才遭此报应生了如此歹毒的恶子?世尊啊!您又因为什么样的因缘,竟和那恶棍提婆达多成为族亲兄弟?真心希望世尊您能为我详细地解说种种超离忧愁烦恼的佛国境界,我愿往生于这样的去处,我实在不想再呆在这个充斥着五浊十恶烦恼痛苦的阎浮提世界里了。这个浊恶盈满的现实世界,到处都是地狱、饿鬼、畜生,罪孽恶行比比皆是。但愿我往生的未来世界,不再听闻到邪恶之声,不再遭逢到邪恶之人。我现在这里向世尊您行五体投地之礼,恳请祈求,虔心忏悔,真心希望世尊,能以如日光普照般的佛法智慧,引导我观照到清净善业的世界。”
【解说】
本节经文承接上一节,因为韦提希夫人忽逢大变,不日之间,夫君变囚徒,爱子变凶逆,己身遭禁锢,凡此种种无不令其痛感到了生命之无常,命运之凶险难测,乃至充斥着五浊十恶的整个阎浮提世界的烦恼忧苦,所以遥礼世尊,祈请佛派弟子前来为之说法。而释迦牟尼佛也感知到了韦提希夫人的心意,亲率弟子赶往王宫为之说法。
本节经文值得关注的是,韦提希夫人对于现实世界即所谓阎浮提世界浊恶盈满的苦恶的陈说。她从自身生出杀父害母的恶子这个个案说起,又提及佛陀族亲兄弟提婆达多的邪恶,展现了娑婆世界到处都是地狱、饿鬼、畜生,罪孽恶行比比皆是的现实情状的普遍性,调动世人同此炎凉的同情心,以使人们生发不再听闻到邪恶之声,不再遭逢到邪恶之人的求往生解脱之心。在本经中,韦提希夫人由偶然性的特殊遭遇升华为对必然性、普遍性的生命现象的精神反思,从佛教本身而言,正体现了她的善根深厚和大乘根性。也正因此,针对频婆娑罗王,佛陀只是派遣二弟子前往授戒说法,而针对韦提希夫人,则是释迦牟尼佛亲率弟子前来,有释经者就认为这是佛陀观机逗教,应机示现、应机说法的体现。因为频婆娑罗王是小乘根器——下一节经文也提及频婆娑罗王最终成就的是断尽欲界烦恼的阿那含果位,该果位是声闻四果的第三果——因此,有目连尊者为他授戒,富楼那尊者为他说法就够了。而韦提希夫人则是大乘根器,尤其是在本经中,她被视为开演净土法门的当机者,关乎未来的众生都得净土法门的大利益,因此,才有佛陀亲往王宫说法之行。
尔时世尊,放眉间光 (1) ,其光金色,遍照十方无量世界,还住佛顶,化为金台,如须弥山。十方诸佛净妙国土,皆于中现。或有国土,七宝合成 (2) ;复有国土,纯是莲华;复有国土,如自在天宫 (3) ;复有国土,如玻璃镜。十方国土,皆于中现。有如是等无量诸佛国土,严显可观,令韦提希见。
时韦提希白佛言:“世尊,是诸佛土,虽复清净,皆有光明。我今乐生极乐世界阿弥陀佛所,唯愿世尊,教我思惟 (4) ,教我正受 (5) 。”
尔时世尊,即便微笑,有五色光,从佛口出,一一光照频婆娑罗王顶。尔时大王,虽在幽闭,心眼无障 (6) 。遥见世尊,头面作礼 (7) 。自然增进,成阿那含 (8) 。
【注释】
(1) 眉间光:从眉间之白毫相放出的光明,此为如来三十二相之一。因此,古来佛像雕造,多于眉间嵌入白玉、水晶等,以表示此相。如我国大同云岗石窟的诸大佛像,都曾嵌入巨大宝石,不过大都为后人所盗取。
(2) 七宝:佛经习语。即七种珍贵稀有的宝物,常用于描述某物的珍贵华美。佛教诸经论所说不完全一致。如《法华经》曰:“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真珠、玫瑰七宝合成。”《无量寿经》所说七宝:“金、银、琉璃、玻璃、珊瑚、玛瑙、砗磲。”《大智度论》曰:“有七种宝:金、银、毗琉璃、颇梨、砗磲、玛瑙、赤真珠。”《阿弥陀经》曰:“亦以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而严饰之。”《大般若经》则以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琥珀、珊瑚为七宝。
(3) 自在天:即“大自在天”的略称,为印度教主神湿婆神的异名,音译“摩醯首罗”、“摩醯伊湿伐罗”,又称“商羯罗”、“兽主”、“摩诃提婆”等。在印度的传统文化中,此神原与毗湿奴同居梵天之下,后来成为三者同位。在印度教中,大自在天被视为世界最高位的神,是宇宙世界的创造者。此神被吸收入佛教后,成为佛教的守护神之一,称为“大自在天”,住在第四禅天。其像为三目、八臂,骑白牛,执白拂之天人形,有大威力,能知大千世界雨滴之数,独尊于色界。
(4) 思惟:即思考推度的意思。思考真实的道理,称为“正思惟”,是八正道之一;反之,则称“邪思惟”(不正思惟),是“八邪”之一。
(5) 正受:是“禅定”之异名。定心,离邪乱,谓之“正”;无念无想,纳法在心,谓之“受”,如明镜之无心现物。泛指远离邪想而领受正所缘之境的状态,也即入定时,以定之力使身、心领受平等安和之相。隋代净影寺慧远的《观无量寿经义疏》卷末及智的《观无量寿佛经疏》卷下等,就“教我思惟、教我正受”之语有所论述,认为散善之三福业为思惟,定善之十六观为正受。
(6) 心眼:佛教指观察了悟事物之心,心之洞察如眼之明见,故称“心眼”。
(7) 头面作礼:即行五体投地之大礼。
(8) 阿那含:旧译作“阿那伽弥”、“阿那伽迷”,略称“那含”;意译“不还”、“不来”、“不来相”。声闻乘四果(即阿那含、须陀含、斯陀含、阿罗汉)中的第三果名,是断尽欲界烦恼的圣人的通称。凡是修到此果位的圣人,未来当生于色界、无色界,不再来欲界受生死,所以又叫做“不还”。
【译文】
韦提希夫人话音未落,释迦牟尼佛双眉之间便放出金色光芒,光芒遍照十方无量世界。然后折返回旋,聚拢在佛的头顶之上,化现为一座金台,如同须弥山一样。十方诸佛及其无量净妙佛国,全都在此金台中显现。有些佛国净土,由七宝和合而成;有些佛国净土,则遍满各色莲花;有些佛国净土,如同自在天王的宫殿,富丽堂皇;有些佛国净土,则像玻璃镜一样,晶莹剔透。所有十方无量佛国净土,都从佛顶金台光芒中显现。如此无量无垠的佛国净土,其清净庄严之相,一一清晰可见,韦提希夫人无不亲眼目睹。
于是,韦提希夫人对释迦牟尼佛禀白道:“世尊,我看到的这些无量无边的佛国净土,虽然都清净庄严,光明遍在。但是,我更愿往生阿弥陀佛所在的西方极乐世界,真心希望世尊您能教我往生极乐世界的观想思惟方法,止息散乱心念,定心于佛之正教。”
听说这话时,世尊随即开颜微笑,佛口之中放射出五色光芒,所有光芒全都照射在频婆娑罗王的头顶之上。此时的频婆娑罗王,虽然被幽禁在七重宫室之中,可是“心眼”却没有任何障壁。他遥遥望见释迦牟尼佛,便行五体投地之大礼。不知不觉之中,功德增进,成就了断尽欲界烦恼的阿那含果位。
【解说】
针对韦提希夫人所提出“唯愿佛日,教我观于清净业处”的请求,佛陀并没有直接作出语言上的回答,而是在双眉之间放出遍照笼摄十方无量佛国世界的金色光芒,然后光芒在佛顶聚拢化作光明金台,十方无量佛国净土的清净庄严,尽显于金台之中。而这些景象,在佛力的加持之下,韦提希夫人无不亲眼目睹,并能够从中选择出最为清净安乐,光明妙好之地,即阿弥陀佛极乐净土——诚如《无量寿经》所言,西方极乐世界乃是“清净庄严,超逾十方一切世界”的净土世界。然后,韦提希夫人进一步请求佛陀教导其往生极乐净土的法门。显然,在韦提希夫人看来,要得往生极乐世界,必须修行禅定观想,所以她说“教我思惟,教我正受”。所谓“思惟”,就是观想净土依正庄严,这也是达到禅定之前的修行过程,此时尚处于散心状态,犹有主观之作意及杂念留存;而“正受”,则是达到禅定时的状态,即与所观净土的依正庄严,相应为一,由主观性的观想升华为客观性的直见,故得以真正亲见所观的净土。而韦提希夫人的求问,正合了佛陀劝化、救度众生的大慈悲心,故“尔时世尊,即便微笑”,并从口中放射出五色光芒,使得虽然被幽禁在七重宫室之中的频婆娑罗王,能够在不知不觉之中,功德增进,成就了断尽欲界烦恼的阿那含果位。
尔时世尊,告韦提希:“汝今知否?阿弥陀佛,去此不远。汝当系念 (1) ,谛观彼国 (2) ,净业成者。我今为汝广说众譬 (3) ,亦令未来世一切凡夫,欲修净业者,得生西方极乐国土。欲生彼国者,当修三福 (4) :一者,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 (5) ;二者,受持三归 (6) ,具足众戒 (7) ,不犯威仪;三者,发菩提心 (8) ,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 (9) 。如此三事,名为净业。”佛告韦提希:“汝今知否?此三种业,乃是过去、未来、现在三世诸佛 (10) ,净业正因。”
【注释】
(1) 系念:指心念系于一处而不思其他东西。这里是指要收拾杂念,定心于一境,不断忆念阿弥陀佛。
(2) 谛观彼国:“谛”即真切深入,“观”即观想,“谛观彼国”即指认真切实地观想西方极乐世界。
(3) 譬:即譬喻,为佛陀说法(或佛典中为说明教义)时,所常用的方式之一。通常是以具体事物拟喻抽象佛理,或以自然景观、世俗人事现象等譬喻佛法中的某些事实。譬喻之法,在佛典中颇为常见。北本《涅槃经》卷二十九《师子吼菩萨品》,将譬喻分类为下列八种:(1)顺喻:依事物发展的顺序所作的譬喻。(2)逆喻:逆于事物发展的顺序所作的譬喻。(3)现喻:以当前的事实所作的譬喻。(4)非喻:使用假设事件所作的譬喻。(5)先喻:于说法之前,先作譬喻。(6)后喻:于说法之后再说譬喻。(7)先后喻:于说法之前后均作譬喻。(8)遍喻:譬喻内容与所欲喻显事项的内容全部契合。佛教中有专门用譬喻解说佛法的经典,“十二部经”将之特别归为一类,即第七类“譬喻”类。著名的有《百喻经》,此经收集近100条寓言故事,用譬喻的手法来解说佛教的基本教义,如因果报应说、布施持戒、修定、八正道等。
(4) 三福:指往生净土所必须修行的三种福业,即世福、戒福、行福。本经对此作了较为清楚全面的概括。所谓“世福”即是孝养父母、奉事师长、修十善业;所谓“戒福”即是持三归五戒乃至具足戒;所谓“行福”则是发菩提心而行佛道。又依善导《观无量寿佛经疏》的解释,“世福”又名“世善”,指世俗本来具存的善法,如孝悌忠信之道;“戒福”又名“戒善”,指佛出世所定的戒法,其中包括人、天、声闻、菩萨等戒;“行福”又名“行善”,指大乘自行化他的善根。对于此三福,古代为本经作注的高僧大德的看法不尽相同,善导认为三者皆为凡夫所修;净影寺慧远《观无量寿经义疏》则认为第一福是凡夫共法,第二福是二乘共法,第三福是大乘共法;吉藏《观无量寿经义疏》也认为第一是世间凡夫之善(旧善),第二是小乘之善(客善),第三是大乘之善。另据《俱舍论》卷十八,将“三福”界定为:“施类福”,行布施,以感大富之福果;“戒类福”,持性遮二戒,以感生天之福果;“修类福”,修禅定,以感解脱之福果。
(5) 十善业:佛教对世间善行的总称。它是以三种身业(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四种语业(不妄语、不恶口、不两舌、不绮语)及三种意业(不贪欲、不嗔恚、不邪见)所组成的。又称“十善道”、“十善业道”、“十善根本业道”或“十白业道”。大乘佛教进一步提出“十善为总相戒”的说法,赋予“十善”更重要的意义。如《大智度论》卷四十六云:“十善为总相戒,别相有无量戒。……说十善道则摄一切戒。”因此,大乘佛教除了认为“十善”是世间善行的总称外,还把“十善”视为出世间善行的基础。“十善业”具体含义分别是:不杀生,指不杀害其他众生的生命。不偷盗,指不侵占夺取他人的财物。不邪淫,指不与配偶之外的人行淫。不妄语,指不讲虚诳骗人的话。不恶口,指不说粗暴及使人不悦的话。不两舌,指不说离间他人的话。不绮语,指不说出于散乱心的杂秽语。不贪欲,指对他人的财物资用不生贪心。不嗔恚,指对众生永舍嗔恨、怨害、热恼,常思顺行、仁慈。不邪见,指心住正见,了解事物不诳不曲。
(6) 三归:又作“三皈依”、“三归依”、“三自归”、“三归戒”、“趣三归依”。“归依”一词,含有救护、归顺之义。三归依,即归投、依靠三宝,并请求救护,以求解脱一切苦,这是成为佛教徒所必经的仪式,佛教徒在入教时必须先于师前受“三皈依”。《大乘义章》卷十云:“依佛为师,故曰归佛;凭法为药,故称归法;依僧为友,故名归僧。”
(7) 具足众戒:本意为按照佛教的戒律受持具足戒。“具足戒”亦称“大戒”,专指比丘、比丘尼应受持的戒法。由于受此戒,身具无量戒德,故有此称。具足戒的数目各经律记载不一。我国僧尼隋唐以后大都依《四分律》受戒,比丘戒250条,比丘尼戒348条。受具足戒者,须年满二十岁以上,七十岁以下。且须诸根具足,无患聋、盲等疾病;身器清净,无有边罪、犯比丘尼、贼住等杂过;并须具出家相,剃发,披袈裟,并且已受沙弥(尼)戒者,方能受此戒。其内容可分为波罗夷(比丘四,比丘尼八)、僧残(比丘十三,比丘尼十七)、不定(比丘二)、舍堕(比丘三十,比丘尼三十)、单堕(比丘九十,比丘尼一七八)、波罗提提舍尼(比丘四,比丘尼八)、众学(比丘一百,比丘尼一百)、灭诤(比丘七,比丘尼七)八种。在我国,比丘、比丘尼除受具足戒外,尚须受十重四十八轻戒的菩萨戒。依本经文意,则“具足众戒”在这里是泛指严格持守佛教戒律之意。
(8) 菩提心:求无上菩提之心。详称“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又称“无上菩提心”、“无上道心”、“无上道意”,或略称“道心”、“道意”、“觉意”。所谓“菩提”,意译“智慧”、“知”、“觉”,旧译为“道”,为佛教的根本理念,即开悟的智慧。佛教教义的主体即在说明菩提的内容,以及证取菩提的实践修行方法。佛教认为,菩提心为一切诸佛得以成就的种子,是长养净法的良田,若能发起此心,并勤行精进,即可速成无上菩提。《大智度论》卷四十一云:“菩萨初发心、缘无上道,我当作佛,是名菩提心。”菩提心的内容,即“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知,佛道无上誓愿证”的四弘誓愿,其中,前一为利他之愿心,后三为自利之愿心。
(9) 行者:即佛道的修行者,又称“行人”、“修行人”。本经主要是指观想称念阿弥陀佛的修行者。
(10) 三世诸佛:又称“三世佛”,指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出现的一切佛。其名称、数目,在佛教诸经论中并不一致,如《长阿含经》卷一、《增一阿含经》卷四十五等列过去七佛名;《弥勒大成佛经》及《弥勒下生经》等说未来弥勒佛出世;《增一阿含经》卷四十五则认为未来有弥勒佛、师子应佛、承柔顺佛等诸佛出现;《决定毗尼经》、《三十五佛名礼忏文》及《大宝积经》卷九十《优波离会》等,给出释迦牟尼佛等三十五佛名;《观药王药上二菩萨经》及《观虚空藏菩萨经》等,列举了普光佛等过去五十三佛;《无量寿经》卷上,列举锭光佛等过去五十三佛。此外,《贤劫经》卷六说现在贤劫千佛;《三千佛名经》列过去庄严劫千佛、现在贤劫千佛、未来星宿劫千佛;《五千五百佛名经》列出五千五百佛名;《贤劫经》卷八载,贤劫千佛出现后有大名称劫,其时亦出现千佛,大名称劫后有喻星宿劫,八万佛出现,喻星宿劫后有重清净劫,其时亦出现八万四千佛。
【译文】
这时候,释迦牟尼佛又对韦提希夫人讲道:“你现在知不知道?阿弥陀佛其实离此地并不遥远。你应当收拾杂念,定心于一境,不断忆念阿弥陀佛,同时还要认真切实地观想那西方极乐世界,以及在西方极乐世界之中修行净土法门而得成就者。现在,我要为你广泛详细地宣说各种譬喻,也让来世一切有愿心修净业的凡夫俗子,都能够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想要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人,都应当修习三种福业:第一,孝顺赡养父母,尊重服侍师长,心怀慈悲之念,不杀任何生灵,修行十种善业;第二,虔心皈依佛、法、僧三宝,遵行佛门戒律,不违犯佛门仪轨;第三,生发成就菩提正觉之大心,深信因果报应从来不爽,诵读大乘经典,劝勉所有修行佛法者精进奋发。以上三种福业,便是所谓净业。”释迦牟尼对韦提希夫人进一步解释说:“你现在明白了没有?这三种福业乃是过去、未来、现在三世一切诸佛成就净业的根本原因。”
【解说】
直到本节经文,释迦牟尼佛才正式开口说法。而其第一句“阿弥陀佛,去此不远”,事实上即有多种解释。因为,根据净土经典如《阿弥陀经》和《无量寿经》等,我们这个世界之外有十万亿佛刹,每个佛刹就有三千大千世界,既有十万亿个三千大千世界之遥,何以说“去此不远”呢?对此可以有三种解释:一、由佛力加持故不远。上一节经文也曾展现了这一点,韦提希夫人以凡胎肉眼可以将十方无量佛国世界尽收眼底,且能优中取优,这无疑是佛力加持的缘故;二、按众生心法说,心外无法,极乐世界,都在我们心内,不在心外,十万亿佛土,并没有超出我的心外,如本经下文“十六观”中的“第八观”,即云“是心作佛,是心是佛”,故可说“去此不远”;三、按三昧力说不远,念佛三昧修成,弹指之间即生到彼国,故言不远。以上三种解释,都能说得通,但根据本经主旨,则第三种解释更符合经意。所以紧接着佛陀又说:“汝当系念,谛观彼国,净业成者。”“系念”、“谛观”,即是观想法门。而观想的对象,就是“彼国净业成者”,这里应该注意的是,所谓“净业成者”,不仅仅指修行往生极乐世界者也即“能成者”,同样包括作为由阿弥陀佛、观世音、大势至二菩萨以及十方念佛往生到极乐世界的众生所修净业而成的“所成者”,也即西方极乐净土。前者为正报,后者为依报,观想法门的对象即在于此依、正二报。
当然,本节经文更重要的还在于释迦牟尼佛为韦提希夫人以及未来世一切众生所开示的“净业三福”。也即第一,孝顺赡养父母,尊重服侍师长,心怀慈悲之念,不杀任何生灵,修行十种善业。第二,虔心皈依佛、法、僧三宝,遵行佛门戒律,不违犯佛门仪轨。第三,生发成就菩提正觉之大心,深信因果报应从来不爽,诵读大乘经典,劝勉所有修行佛法者精进奋发。其中,第一福是世俗善福,也即世间凡夫之福,第二福是大小乘戒福,第三福则是大乘行福。而且,佛陀特别强调,这三种福业乃是过去、未来、现在三世一切诸佛成就净业的根本原因。根据善导《观无量寿佛经疏》,上述“净业三福”与本经后面谈到的后三观“九品往生”一起,与前十三观的“定善”相对,称为“散善”。
“定善”与“散善”,是历代注疏本经的高僧大德的常用概念,善导更是将之作为阐释本经的最重要概念之一,故有必要在此略作说明。所谓“定善”,是指息除杂念,凝心定思,专注观想净土庄严,达到除尽杂想杂虑的禅定状态,与净土的客观庄严相融为一,此时在佛力的加持下,便能直观地亲见净土、亲见阿弥陀佛。如果没有达到杂念不生的禅定状态,其心便如蒙尘之镜、浑浊之水,不可能照见清净至善之净土。相反,“散善”则无禅定要求,即便有杂想杂念、异想异念,心思散动,但只要能克制内心恶的意志、行为,坚定地发动善的道德意志与行为,即为“散善”。善导所谓“定即息虑以凝心,散即废恶以修善门”,即是这个意思。善导进一步认为,“定善”需有禅定根器之人方能具有,而对于散心凡夫而言,不易获得,所以他又说:“若依定行,即摄生不尽,是以如来方便,显开三福,以应散动根机”,也即佛陀在劝励净土定观之前,有必要先开显净业三福之散善,以摄受散心善类。因此,“净业三福”的开示,也是佛陀慈悲本怀的展现。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谛听谛听 (1) !善思念之。如来今者,为未来世一切众生,为烦恼贼之所害者 (2) ,说清净业。善哉!韦提希,快问此事!阿难,汝当受持 (3) ,广为多众,宣说佛语。如来今者,教韦提希,及未来世一切众生,观于西方极乐世界。以佛力故 (4) ,当得见彼清净国土 (5) ,如执明镜,自见面像。见彼国土极妙乐事,心欢喜故,应时即得无生法忍 (6) 。”
【注释】
(1) 谛听:认真、仔细地听。
(2) 烦恼贼:烦恼能损慧命、伤法身,故称为“贼”。
(3) 受持:指领受于心,忆而不忘。一般分为三方面:1.受持戒律:无论出家、在家者,一旦领受佛所制定之戒法,即须誓愿持守,不得有违。2.受持经典:乃十种法行、法华,五种法师行之一,即受学经典之际,发净信解,以恭敬心阅读,并须时时讽诵、忆念。又信受佛之教法,称“受持佛语”;信受某部经典,如信受《法华经》,称“受持法华”。日本日莲宗认为修行者在唱诵“南无妙法莲华经”的经题、受持《法华经》之际,立即可由凡夫身转为佛身,称为“受持妙法成佛”,略称“受持成佛”。3.受持三衣:据《释氏要览》卷上载,僧众得受三衣后,须依法于适当之时、地穿着,如入聚落、听法等,应当穿着大衣;于净处、习诵等,应当穿着七条衣;于任何处所,应当穿着五条衣。
(4) 佛力:佛的力用。佛具有二智,故亦称“智力”;以方便智能摄化众生,因此也称“方便力”;显示由佛果而起的力用,所以又称“愿力”。
(5) 清净国土:本经这里专指西方极乐世界。
(6) 无生法忍:又称“无生忍”,指对诸法无生的佛教根本义理的认知,也即彻底认知空、实相的真理而安住之。此处的“忍”,与“忍辱”的“忍”意思并不相同,可以将“忍”解释为透彻地认知,即能够将事物在内心中认得清清楚楚,能够透彻地了解它,所以“忍”是“智慧”的别名。能够证悟一切法不生不灭的智慧,即称之为“无生法忍”。
【译文】
释迦牟尼佛告诫阿难和韦提希夫人道:“认真地听着,仔细地听着!好好用心体会!我现在要为未来世的一切众生,那些被忧烦苦恼所困扰、束缚着的众生,宣说佛门净业。韦提希,你能如此迅速地就往生极乐净土之事提问,很不错啊!阿难,你应当好好地信受奉持,以便为更多的众生宣传演说我的言教。我现在教导韦提希以及未来世的一切众生,观想那西方极乐世界。以我的佛力加持,还将让你们眼见目睹西方极乐世界的清净国土,就好像手执明镜而看自己的面相一般清晰。由于你们亲眼目睹了西方极乐世界的奇妙极乐,并在心中自然法喜充满的缘故,很快就能获得证悟无生无灭之诸法实相的无生法忍。”
【解说】
在本节经文中,佛陀逐渐进入本经主题,即开示观想往生法门。本节的主旨在于宣说观想往生法门的特殊利益,以劝励定机,禅观净土。具体而言,观想法门的利益首先在于,只要观想净土,内心达到清净禅定,那么在佛力的加持下,就一定能够亲见净土,犹如用明镜照见自己面像一般清晰明了。其次,由于亲眼目睹了西方极乐世界的奇妙极乐,心中自然法喜充满,因此能很快获得证悟无生无灭之诸法实相的无生法忍。净土宗一向宣称自身区别于他宗通过八万四千“竖出”法门而解脱的难行道,为“横超三界”的易行道,于此可见其一斑。也正由于观想法门具有如此殊胜利益,因此佛陀反复叮咛当机者韦提希夫人及本经的名义结集者阿难,务必“谛听谛听!善思念之”。
佛告韦提希:“汝是凡夫,心想羸劣 (1) ,未得天眼 (2) ,不能远观。诸佛如来,有异方便 (3) ,令汝得见。”
时韦提希白佛言:“世尊,如我今者,以佛力故,见彼国土。若佛灭后 (4) ,诸众生等,浊恶不善,五苦所逼 (5) ,云何当见阿弥陀佛极乐世界?”
【注释】
(1) 羸(léi)劣:疲弱低劣。
(2) 天眼:佛教所谓“五眼”之一。又称“天趣眼”,为天人禅定所见,能透视六道、远近、上下、前后、内外及未来等。《大智度论》卷五云:“天眼通者,于眼得色界四大造清净色,是名天眼。天眼所见,自地及下地六道中众生诸物,若近若远、若覆若细诸色,无不能照。”天眼有报得与修得之别。“报得”是生而得之,“修得”是经过一番修习之后而得到的。“五眼”中的“天眼”统括报得与修得,而“六通”中的“天眼通”所开“天眼”则只是修得而非报得。
(3) 方便:佛教习语。音译作“沤波耶”,十波罗蜜之一;又作“善权”、“变谋”,指巧妙地接近、施设、安排等。其意主要是指对真实法而言,为诱引众生入于真实法而权设的法门,故称为“权假方便”、“善巧方便”。也即佛菩萨因应众生的不同根机,而用种种不同的方法施予化益。另外也可表示针对般若实智而言的通权之智。印顺曾指出:“‘方便’在大乘佛法中的重要性(更影响到秘密大乘佛法),是应该特别重视的。罗什所译《维摩诘所说经》,经题下注‘一名不思议解脱’。《华严经》的《入法界品》,《智度论》称为《不可思议解脱经》;《四十华严经》题,也作‘入不可思议解脱境界’。解脱是佛法的修行目标,大乘佛法称为‘不思议解脱’,形式与方法上,应有某种程度的差异;差别的重点,就是方便。”由此充分凸显了“方便”之于大乘佛教的“不可思议”以及极端重要性。
(4) 佛灭后:所谓“佛灭”,即指佛陀之涅槃。灭,意为“灭度”,即指永远灭除一切烦恼灾难,而不再受生死轮回诸苦的境界。佛陀于金刚座下证悟成道后,本已了断贪、嗔、痴等诸烦恼,然以自利、利他、觉行圆满的缘故,又继续随缘度众,经过四十五年的化度方才舍寿,于拘尸那城外的娑罗树林进入涅槃。所以一般之佛传、佛教史多以“入灭”、“灭度”、“圆寂”、“涅槃”或“佛灭”等语表示佛陀之圆满世缘、舍寿寂灭,而决非等同于寻常凡夫生涯中“死”、“去世”之类概念。佛灭后,则是指佛陀灭度之后,佛法将经历正、像、末三法时期,日渐衰微,这即是所谓“三时”说。如果将历代佛法的构成,分为教(教义)、行(实践)、证(开悟)三个方面,则正法时期是指教、行、证具现的时期;像法时期是虽无得证者,但仍存教、行的时期;至于末法时期则是仅存教法而缺乏行、证的佛教衰微期。经过此三时期之后,即进入教、行、证均无的法灭时代。关于正法、像法的时限,诸经论有四说,即:(1)正法五百年,像法一千年;(2)正法一千年,像法五百年;(3)正法、像法皆五百年;(4)正法、像法皆一千年。但对末法的年限为一万年此点则无异议。又,一般多采正法五百年,像法一千年,末法一万年之说。在中国,南岳慧思的《立誓愿文》最早载明正、像、末三时期的区分,此后末法思想即广为流行。
(5) 五苦:“苦”即苦恼、痛苦,为佛教对于现实人生的根本看法,也是释迦牟尼修行佛法的根本动机。在佛教的根本教法中,苦谛为“四圣谛”之首,“一切诸行苦”亦是印证佛法真伪的“四法印”之一,而将“苦”灭除,趋向解脱,也是佛法的基本目标,因此,“苦”的概念在佛法中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职是之故,在佛典中,叙述苦的经文为数甚多。在分类上,就有三苦、四苦、五苦、八苦、十八苦、百十苦等。其中,生、老、病、死为“四苦”,“四苦”加上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即是所谓“八苦”,这是佛教论苦最为盛行的一种说法。另有“三苦”说法也较常见,即佛教所谓苦苦、坏苦、行苦等三种苦。“苦苦”是身心受苦时所产生的苦恼;“坏苦”是偶尔出现的快乐转瞬即逝时所感受的苦;“行苦”是由于诸行无常,迁流不息,人们不得安定、无法支配所产生的苦恼。而“五苦”,则是佛教所谓众生所具的五种苦恼。其具体内涵,则各经论说法不一。如《五苦章句经》所举五趣之苦,即:(一)诸天苦,一切天人皆受生老病死之苦,并依先世之所作而定寿命长短,又诸天皆有命尽、劫尽二大灾。(二)人道苦,由奴婢下使至帝王转轮圣王,皆受生老病死、饥渴寒热等无量百千种之苦。(三)畜生苦,禽兽虫鱼等类皆受饥渴寒热、供人取食、相互啖食等万般之苦。(四)饿鬼苦,饿鬼身长一由旬,而咽细如针孔,其喉中喷火,不得饮食。(五)地狱苦,地狱有铁城镬汤、剑树刀山等八寒八热之苦。而《瑜伽师地论》卷四亦列举五种苦,即逼迫苦、众具匮乏苦、界不平等苦、所爱变坏苦、三界烦恼品粗重苦等五苦。同时又列举五乐所治之五种苦,即因苦、受苦、唯无乐苦、受不断苦、家欲界结寻异生苦。此外,《广弘明集》卷三十又说生、老、病、死、爱离五苦。更通常的说法是根据《三藏法数》卷二十四所举的五苦,即:(一)生老病死苦,众生初受生时,在母体中窄隘不净;及出胎时,冷风触身,如被物刺;至衰老时,气力羸劣,动止不宁,复有疾痛寒热所恼;最后至命终时,四大分离,神识飘散,此等因缘,悉皆是苦。(二)爱别离苦,常与所亲爱之人乖违离散,不得共处。(三)怨憎会苦,所憎恶之人,本欲远离,却反而常相聚。(四)求不得苦,于世间色声之境,及一切利养之种种可爱乐者,心生贪欲而不能得。(五)五阴炽盛苦,五阴,即色、受、想、行、识,在此为一身之总称。可见,这一说法只是将佛教所谓的“八苦”的前四种生苦、老苦、病苦、死苦合而为一。另外还有一种说法,即是将“六道轮回”中除“天”之外的其余五道视为苦道,故称“五苦”。
【译文】
佛又对韦提希夫人说道:“你目前仍是一介凡夫,心力不济、念力衰微,尚未获得天眼神通,不能亲眼目睹遥远的西方世界。诸佛如来则有种种超凡的‘方便’神通,可以帮助你看到那西方极乐世界。”
这时,韦提希夫人向释迦牟尼佛禀白道:“世尊,像我这种未得天眼神通的凡夫俗子,有幸凭着佛力加持,终于看到西方极乐世界的殊胜庄严。但如果世尊灭度之后,其他那些在这五浊恶世之中深受五苦之道牵缠缚绕不得解脱的芸芸众生,又凭借什么能够亲眼目睹阿弥陀佛的极乐世界呢?”
【解说】
本节经文有两点需要注意,首先,佛陀以韦提希夫人本身为凡夫为例指出,即使是“心想羸劣,未得天眼,不能远观”的凡夫,同样可以在佛力加持之下,真切观想极乐净土。因此,本经所示法门,乃是非同一般的方便法门,即经中所谓“异方便”。其次,韦提希夫人在此节经文中提出,她本人在佛力加持下,得以亲见亲证西方极乐世界的依正庄严,但是末法众生,去佛遥远,又怎么能够见到极乐世界呢?这即是韦提希夫人为佛灭度后的众生请法。从大乘佛教的角度看,本经的当机者韦提希夫人确实为一大乘根器,她自己得到利益,同时能够关念到末世众生。由此也正式引出佛陀对观想往生法门的宣说。按照善导的观点,直到这里,本经的“序分”才最终结束。
佛告韦提希:“汝及众生,应当专心系念一处,想于西方 (1) 。云何作想 (2) ?凡作想者,一切众生,自非生盲 (3) ,有目之徒,皆见日没。当起想念,正坐西向,谛观于日欲没之处,令心坚住 (4) ,专想不移。见日欲没,状如悬鼓。既见日已,闭目开目,皆令明了,是为日想,名曰初观。”
【注释】
(1) 想:观想。西方:此处专指西方极乐净土。
(2) 云何:古汉语中常用发问语,意为为何,如何,怎么办。本经这里是如何、怎样的意思。
(3) 生盲:天生目盲之人。
(4) 坚住:即坚定不移、专注不散乱。
【译文】
释迦牟尼佛告诉韦提希夫人道:“你和其他众生都应当专心一境,集中心念,一心观想于西方净土。那么如何进行观想呢?进行观想的一切众生,凡不是一出生就看不见东西的‘生盲’,有眼睛的人都见到过太阳西落的情景。见此情景,就应当生起观想之念,并端身而坐,面朝西方,仔细真切地观想于太阳将要落下之处,让心念集中,专注而不散乱游移。看到太阳将落,样子好像悬挂在空中的鼓。观想了这落日情景之后,无论是闭上眼睛或是睁开眼睛,都能明白清楚地看见此一情景,这就是所谓‘日想’,也可以称之为‘初观’。”
【解说】
从本节经文开始,经文对观想往生法门也即所谓“十六妙观”进行一一分说。“十六妙观”分别为:一、日想观,二、水想观,三、地想观,四、宝树观,五、宝池观,六、宝楼观,七、花座观,八、像想观,九、佛身观,十、观音观,十一、势至观,十二、普观,十三、杂想观,十四、上品生观,十五、中品生观,十六、下品生观。这十六观,又可分为三个部分:初六观为观极乐净土之依报,次七观为观极乐净土之正报,后三观为观三辈九品之往生。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一观“日想观”。“日想观”要求观想者心念集中,专注而不散乱地观想西方即将下山的落日,状若悬鼓。其用意当在于先彰显极乐世界的光明,同时标举观想的方向,使能系心定想,趋于阿弥陀佛所居的西方。
“次作水想。见水澄清,亦令明了,无分散意。既见水已,当起冰想。见冰映彻,作琉璃想 (1) 。此想成已,见琉璃地,内外映彻。下有金刚七宝金幢 (2) ,擎琉璃地 (3) 。其幢八方,八楞具足。一一方面,百宝所成。一一宝珠,有千光明。一一光明,八万四千色,映琉璃地,如亿千日,不可具见。琉璃地上,以黄金绳,杂厕间错 (4) 。以七宝界,分齐分明。一一宝中,有五百色光。其光如华,又似星月,悬处虚空,成光明台。楼阁千万,百宝合成。于台两边,各有百亿华幢、无量乐器,以为庄严 (5) 。八种清风,从光明出,鼓此乐器,演说苦、空、无常、无我之音 (6) 。是为水想,名第二观。”
【注释】
(1) 琉璃:七宝之一。意译“青色宝”、“远山宝”、“不远山宝”。为猫眼石之一种。种类有青、白、赤、黑、绿等各种颜色。其最大特色乃是具有“同化”的性质,亦即任何接近琉璃之物,皆被琉璃之色所同化。相传虚空的颜色(青色)即是由须弥山南方的琉璃宝所映现而成。
(2) 金刚:即金中最刚之义。因其坚固、锐利,故能摧毁一切,且非万物所能破坏。佛教中经常用来比喻佛法坚固能摧毁一切。幢(chuáng):佛前所立的旌旗或刻着佛号或经咒的筒状柱子。
(3) 擎(qíng):举起,托起。
(4) 厕:放置,参与。
(5) 庄严:佛教常用语。原意为装饰布列,佛教多指布列诸种宝物、鲜花、宝盖、幢、幡、璎珞等,以装饰严净道场或国土等。
(6) 空:音译“舜若”、“舜若多”,是表示佛教根本立场的一个常用语。所谓“空”,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指万法皆待缘而有,故无自性之谓。佛教所说的空虽有多义,但大致不出人空、法空。人空,又称“生空”、“我空”,即以自我的实体为空;法空,则是打破主张诸法自性恒存不变的迷执,认为诸法皆由因缘和合所生,并无实体存在。一般而言,小乘大多只说人空,大乘说我、法二空。无常:佛教根本教义之一。是指世界万有(一切事物和思维概念)都是生灭变化无常的。佛教认为,宇宙间一切现象,都是此生彼生、此灭彼灭的相互依存关系,没有永恒的实体的存在。所以任何现象都是无常的,表现为刹那生刹那灭的。佛典中常提到的有:1.刹那无常。谓一切有为法,刹那之间有生、住、异、灭的变化;2.相续无常。谓一切有为法在一期相续之上有生、住、异、灭之四相。佛教不仅认为一切事物和现象的变化是普遍存在的,而且还认为有其发展的过程,可分为四个连续相承的阶段或呈现为四种相状,所谓“四相迁流”,即生、住、异、灭,一种现象的生起称“生”,事物或现象形成后有其相对的稳定性称“住”,在相对稳定中又无时不在变异称“异”,现象的消灭称“灭”。任何事物和现象在一刹那中都具有生、住、异、灭四相,但有时又将无常分为:1.众生无常,谓人生都是无常的,终归要变化以至于消灭的;2.世界无常,谓世界上一切现象都是无常的,无时无刻不在流动变迁中,最后归于消灭;3.诸念无常,谓人们的思维概念都是瞬息万变的,所谓“念念生灭”。佛教这种无常学说,最初主要是为反对当时婆罗门教主张宇宙的最高主宰——梵是永恒常住的理论而提出的。无我:亦称“非我”、“非身”。“诸法无我”也是所谓印证佛法真伪的“三法印”或“四法印”之一。根据佛教缘起论,认为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没有独立的、实在的自体,即没有一个常一主宰的“自我”存在。原始佛教在《相应部经典》中着重论述了佛教的无我论,如“无常是苦,是苦者皆无我”,“此形非自作,亦非他作,乃由因缘而生,因缘灭则灭”。认为世界上一切事物都不会自生,而是种种要素的集合体,不是固定不变的、单一的独立体,而是种种要素刹那依缘而生灭的。他们认为房子是砖瓦木石的结合体,人是由五蕴(色、受、想、行、识)组成的,在这样的集合体中,没有常住不变的“我”,故谓无我。无我分为两类:1.人无我(人空)。认为人是由五蕴假和合而成,没有常恒自在的主体─我(灵魂);2.法无我(法空)。认为一切法都由种种因缘和合而生,不断变迁,没有常恒的主宰者。小乘佛教一般主张人无我,大乘佛教则认为一切皆空,法的自性也是空的,一切法的存在都是如幻如化。因此不仅主张人无我,而且主张法无我。因为一切事物和现象,按其本性来说都是空的,它们表现出来的,只不过是一些假象,即所谓“性空幻有”。
【译文】
“然后进行‘水想’,要观想水的清澄净洁,也要像‘日想’一样,无论是闭上眼睛或是睁开眼睛,观想得清楚明澈,意念专一而不散乱。由此再进行由水及冰的‘冰想’,由观想冰的晶莹剔透,继而进行‘琉璃想’。‘琉璃想’完成之后,便可由此进一步观想遍满琉璃的大地,琉璃地内外光明映彻,其下有金刚七宝和合而成的金幢支撑。这金幢是八面的,它的八个棱角一一具足,无有或缺。金幢的每一个平面,都是有百宝和合而成每一颗宝珠,都放射出千道光明;每一道光明,又都有八万四千种颜色,交相辉映在琉璃地上,就像千百亿个太阳,光彩夺目,令人目不暇接,不可穷尽。琉璃地用黄金绳来交错装饰,用七种宝物来分割划界,因此界线分明,井然有序。而在每一种宝物之中,又放射出五百种色彩的光芒。道道光芒,绚烂璀璨,美若鲜花,灿若星月,悬挂在高空之中,化现成一座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的楼台。在此楼台之上,又有百宝和合而成的千万座楼阁。楼台的两边,各有百亿花幢和无数的乐器装点修饰,以成就其清净庄严。八种清风从流光溢彩的楼台中徐徐而出,拨动那无数的乐器,乐声悠扬动听,宣讲演说着苦、空、无常、无我的佛法。这就是所谓的‘水想’,我们也称之为‘第二观’。”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二观“水想观”。“水想观”要求观想者观想水的清澄净洁,由此再进行由水及冰的“冰想”,由观想冰的晶莹剔透,继而进行“琉璃想”,然后由此进一步观想遍满璃琉内外光明映彻的大地,并由琉璃大地进一步的引申到观想地下、地上与虚空中的种种壮观景象,如金刚宝幢珠绳台阁华幢等。这一观想是作为下面第三“地想观”,也即实际观想极乐宝地的前方便。
“此想成时,一一观之,极令了了。闭目开目,不令散失,唯除食时 (1) ,恒忆此事。如此想者,名为粗见极乐国地。若得三昧 (2) ,见彼国地,了了分明,不可具说。是为地想,名第三观。”
佛告阿难:“汝持佛语,为未来世一切大众,欲脱苦者,说是观地法。若观是地者,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 (3) ,舍身他世,必生净国 (4) ,心得无疑 (5) 。作是观者,名为正观;若他观者,名为邪观。”
【注释】
(1) 食时:佛教戒律所规定的可以进食的时间,主要是对出家僧尼所设。依佛教戒律规定,早晨到正午之间为食时。若过此时间进食则成非时食。如犯此戒,即违反九十单堕的“非时食戒”。
(2) 三昧:又作“三摩地”、“三摩提”、“三摩帝”。意译为“定”、“等持”、“正受”、“调直定”、“正心行处”、“息虑凝心”等,指禅定境界,也即修行者之心定于一处而不散乱的状态。三昧即心定于一处,故称“定”;远离昏沉、掉举而保持平等的心,故称“等持”;正受所观之法,故称“正受”;调整散乱的心使正直,故称“调直定”;正心以使合于法的依处,故称“正心行处”;息止缘虑,凝结心念,故言“息虑凝心”。佛教认为修行“三昧”能引发种种神通妙用,所以后来又引申为“妙处”、“极致”、“蕴奥”、“诀窍”等。本经此处仍为本义,即心定于一处而不散乱的禅定。
(3) 生死之罪:即生死轮回之罪苦。
(4) 净国:即佛国净土。
(5) 疑:指对于佛法犹疑不决,不能深信。佛教小乘预流果以上、大乘菩萨初地以上能断除“疑”。为俱舍宗的“不定地法十随眠”之一,唯识宗的“六根本烦恼”之一。净土宗则以“疑”与“信”相对,认为“疑”是“信”的障碍,只有去除疑心,方才能够生起信心。
【译文】
“‘水想’完成之时,一一地去观想上述种种形象,都能穷尽了然,历历分明。无论闭眼还是睁眼,都能使之毫无散乱消失,除了吃饭之时,其他时间都能集中精力持久不失地忆念观想于此。这样的观想,名叫‘粗见极乐国地’。如果获得三昧的境界,在正定中观想到西方极乐世界的国土,历历在目,清楚明白,不可一一具说尽了。这就是所谓‘地想’,我们称之为‘第三观’。”
释迦牟尼又特别提醒阿难道:“你当领纳奉持我说的佛法,为未来世的一切众生,为一切想脱离生死轮回苦海的大众,宣讲演说这一‘观地’法门。如果修行获得此‘地想观’法门,即可免除八十亿大劫的生死轮回之罪苦,来世往生,必然能够直赴佛国净土,内心必得不疑佛法、清净无碍的智慧。如此这般的观想方称之为‘正观’;若心有旁骛而做其他的观想,则定是邪观。”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三观“地想观”。在上一观“水想观”中,已经进行了观琉璃地,但这只是一个假想地,尚非直观亲见极乐地,所以又称“粗见极乐国地”。而“地想观”则要求观想者获得三昧禅定的境界,在正定中观想到西方极乐世界的国土,历历在目,清楚明白。释迦牟尼佛还进一步对阿难指出,成就“地想观”,可免除八十亿大劫的生死轮回之罪苦,来世往生,必然能够直赴佛国净土,内心必得不疑佛法、清净无碍的智慧。因此必须广为宣说此一法门。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地想成已,次观宝树。观宝树者,一一观之,作七重行树想 (1) 。一一树,高八千由旬 (2) 。其诸宝树,七宝华叶 (3) ,无不具足 (4) 。一一华叶,作异宝色。琉璃色中,出金色光。玻璃色中,出红色光。玛瑙色中,出砗磲光 (5) 。砗磲色中,出绿真珠光。珊瑚、琥珀、一切众宝,以为映饰。妙真珠网,弥覆树上。一一树上,有七重网。一一网间,有五百亿妙华宫殿,如梵王宫 (6) 。诸天童子 (7) ,自然在中。一一童子,五百亿释迦毗楞伽摩尼以为璎珞 (8) 。其摩尼光,照百由旬,犹如和合百亿日月,不可具名。众宝间错,色中上者。此诸宝树,行行相当,叶叶相次。于众叶间,生诸妙华,华上自然有七宝果。一一树叶,纵广正等二十五由旬。其叶千色,有百种画,如天璎珞。有众妙华,作阎浮檀金色 (9) ,如旋火轮,宛转叶间。涌生诸果,如帝释瓶 (10) ,有大光明,化成幢幡、无量宝盖。是宝盖中,映现三千大千世界一切佛事,十方佛国亦于中现。见此树已,亦当次第一一观之。观见树茎、枝叶、华果,皆令分明。是为树想,名第四观。”
【注释】
(1) 行树:指成行成列而不错乱的树林。
(2) 由旬:又作“踰阇那”、“瑜膳那”、“俞旬”、“由延”等,为印度计算里程单位。原意指公牛挂轭行走一日的路程,另据《大唐西域记》卷二载,一由旬指帝王一日行军的距离。有关由旬的实际长度有各种不同说法,大概在三十里至六十里之间,但说四十里为一由旬者居多。
(3) 华叶:即花叶。
(4) 具足:佛教习语。即具备满足的略语。
(5) 砗磲(chē qú):是分布于印度洋和西太平洋的一类大型海产双壳类生物,都生活在热带海域的珊瑚礁环境中。我国的台湾、海南、西沙群岛及其他南海岛屿也有这类动物分布。砗磲是世界上最白的物质(钻石的硬度是10,砗磲的白度是10),是稀有的有机宝石,亦是佛教圣物。砗磲是海洋贝壳中最大者,直径可达2米。“砗磲”一名始于汉代,因外壳表面有一道道呈放射状之沟槽,其状如古代车辙,故称“车渠”。后人因其坚硬如石,在“车渠”旁加“石”字。砗磲、珍珠、珊瑚、琥珀在西方被誉为四大有机宝石,在中国佛教与金、银、琉璃、玛瑙、珊瑚、珍珠等一起,被尊为“七宝”。
(6) 梵王宫:指大梵天王所住的宫殿。
(7) 童子:一般而言,此词指发心求道、尚未剃度的幼童。又称“童儿”、“童真”、“童男”,梵语音译“鸠摩罗”,或“鸠摩罗伽”。据《大智度论》卷二十九所述,四岁以上、未满二十岁的,称为“鸠摩罗伽”;而《玄应音义》卷三则载,八岁以上乃至未娶之人,总称为“鸠摩罗”。另外,随侍佛菩萨或诸天而担任种种杂役者,也称为“童子”。
(8) 释迦毗楞伽摩尼:释迦毗楞伽,一般译作“帝释持”,意即“帝释天之所有”,又译作“能胜”、“离垢”。摩尼,为“宝珠”之总称。释迦毗楞伽摩尼即帝释天的佩饰,常能放光。经典中亦以之为释尊、观世音、弥勒等佛菩萨的庄严之具。
(9) 阎浮檀金:指产于恒河七支流之一的阎浮河中的沙金,因其色赤黄兼带紫焰气,所以亦称“紫磨金”,被视为金中的最高贵者。
(10) 帝释瓶:又作“贤瓶”、“德瓶”、“天瓶”、“吉祥瓶”,即帝释天所用的宝瓶,此瓶可以随心所欲地变现各种东西。
【译文】
佛继续对阿难和韦提希夫人说道:“‘地想’修行成就后,接下来就应当‘观宝树’。所谓‘观宝树’,就是一一地观想以下形象,首先观想西方极乐世界的七重行树。这七重行树每棵高达八千由旬,树上的花瓣与叶片皆由七宝和合而成,无不具足圆满。每一朵花和每一片叶,宝色各异,异彩纷呈。琉璃色中泛显金色光芒,玻璃色中泛显红色光芒,玛瑙色中泛显砗磲光芒,砗磲色中泛显绿真珠光芒。珊瑚、琥珀以及一切奇珍异宝,缀饰其间,交相辉映,精妙绝伦。在这些宝树之上,又弥漫覆盖着真珠宝网,每一棵树都由七重宝网覆盖,每一重宝网之间又有五百亿座妙花成就的宫殿,一一如同大梵天王的王宫一般庄严华丽。诸天的童子,怡然自得地出现其间。每一个童子的身上,又各有五百亿释迦毗楞伽如意摩尼宝珠,来作璎珞装饰,每一颗摩尼宝珠的光芒,光耀远达一百由旬,就好比有百亿颗太阳和月亮的光芒和合汇聚,其璀璨辉煌无法形容,难以名状。种种宝物,光色叠错,交相辉映,是所有美妙光色之中最美妙的。这些宝树,相间等距排列整齐,叶片与叶片之间,也条次分明井然有序。繁枝茂叶之间,又生长着无数妙色纷呈的花朵,花上天然结出七宝果实。每一片树叶的长宽大小,正好各为二十五由旬,树叶之上,千色叠彩,叶脉所在,百图萃聚,如同天人所佩饰的璎珞一般。无数美妙怒放的花朵,呈现为阎浮檀金色,如同旋转的火轮,宛转盘旋在树叶之间。无数生机无限的累累果实,好似帝释天王的宝瓶,光芒万丈,化现成无量幢幡和宝盖。在这些无量无尽的宝盖之中,又映现出三千大千世界的一切佛事和十方世界的无量佛国净土。观想这些宝树完成之后,还应当按顺序一一观想树的树干、枝叶、花果,务必使这些观想能够历历在目,清楚分明,这便是所谓‘树想’,我们称之为‘第四观’。”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四观“宝树观”。承接上一观“地想观”,佛陀又进一步要求分别对净土大地上的自然环境与人文建筑的殊胜与微妙,进行细致入微的观想。关于自然环境,佛以宝树、宝池为代表,本节经文即是对观想极乐净土宝树细相的介绍。“宝树观”要求观想者一一观想极乐国土之上的七重行树,每一宝树具足金银珠宝等七宝花叶,一一花叶作异宝色,一一树上又有七重网敷设装点。由此对极乐世界宝树的树、茎、枝、叶、华、果种种微妙的观想,逐渐进入对于极乐世界的细相观想。
“次当想水。欲想水者,极乐国土,有八池水 (1) 。一一池水,七宝所成。其宝柔软,从如意珠王生,分为十四支 (2) 。一一支,作七宝妙色。黄金为渠,渠下皆以杂色金刚以为底沙。一一水中,有六十亿七宝莲华。一一莲华,团圆正等十二由旬 (3) 。其摩尼水,流注华间,寻树上下。其声微妙,演说苦、空、无常、无我诸波罗蜜 (4) ,复有赞叹诸佛相好者 (5) 。如意珠王,涌出金色微妙光明。其光化为百宝色鸟,和鸣哀雅,常赞念佛、念法、念僧。是为八功德水想,名第五观。”
【注释】
(1) 八池水:即八功德水,指具有八种殊胜功德的水。又称“八味水”、“八支德水”或“八定水”。所谓八种功德,包括:(1)澄净,因远离污浊而澄清洁净。(2)清冷,因无烦热而清湛凉冷。(3)甘美,因具至味而甘旨美味。(4)轻软,因可上可下故轻扬柔软。(5)润泽,因不枯涩故津润滑泽。(6)安和,因绝讯泛故安静和缓。(7)除饥渴,因有胜力,所以不仅能止渴,还能有疗饥之效。(8)长养诸根,增长养育身心内外。另外,八功德水还有被解释为如下八种功德属性:轻、冷、软、美、清净、不臭、饮时调适、饮已无患。
(2) 十四支:即十四条支流。
(3) 团圆正等:即圆的周长完全相等,意译为大小匀称均等。
(4) 波罗蜜:即自生死迷界的此岸而至涅槃解脱的彼岸。又作“波罗蜜多”、“波啰弭多”,意译为“到彼岸”、“度无极”、“度”、“事究竟”。通常指菩萨的修行而言,菩萨之大行能究竟一切自行化他之事,故称“事究竟”;乘此大行能由生死的此岸到达涅槃的彼岸,故称“到彼岸”;此大行能度诸法之广远,故称“度无极”。
(5) 相好:佛的应化身所具足的三十二种殊胜容貌与微妙形相(“三十二相”),与更微细隐密难见的八十种特征(“八十种好”)合称“相好”。
【译文】
“接下来应当观想水。要想观想水,就是要观想西方极乐世界之中,有八池水,也即八功德水。每一池水都用七种宝物和合而成。七宝水的质地无不柔软精细,都是从如意珠王中生出的。七宝水又分作十四条支流,每一条支流都呈现出七宝妙色。水流的渠道皆用黄金打造,渠道之下又用多彩的金刚沙敷设作底。每条支流的水中,盛开着六十亿朵七宝莲花。每一朵莲花都大小匀称均等,方圆十二由旬。摩尼宝水流淌灌注于七宝莲花之间,漫溢牵援于宝树上下。流水之声精微妙曼,演说宣讲着苦、空、无常、无我等波罗蜜佛法,又赞叹称颂着十方诸佛的身相庄严。那些生出七宝水的如意珠王,无不闪耀着神妙莫测的金色光芒。这些光芒,又化现为如宝石般色彩缤纷的鸟,鸟鸣和雅婉转,抑扬有度,赞叹称颂着念佛、念法、念僧的种种功德。这便是‘八功德水想’,也即观想法门中的‘第五观’。”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五观“宝池观”。与上一观“宝树观”一样,“宝池观”也是对净土大地之上的自然环境的殊胜与微妙进行的细相观想。“宝池观”要求观想者观想宝树间八功德水宝池的殊胜庄严,一一宝池水中又有六十亿七宝莲花的莲花池,摩尼水流注其间,宣演妙法,又有百宝色鸟,和鸣哀雅,常赞念佛、念法、念僧等等。显然,这一观想与只是作为“地想观”前方便的第二“水想观”,有粗见与细观的区别。
“众宝国土,一一界上,有五百亿宝楼。其楼阁中,有无量诸天,作天伎乐 (1) 。又有乐器,悬处虚空,如天宝幢,不鼓自鸣。此众音中,皆说念佛、念法、念比丘僧。此想成已,名为粗见极乐世界宝树、宝地、宝池,是为总观想,名第六观。若见此者,除无量亿劫极重恶业,命终之后,必生彼国。作是观者,名为正观;若他观者,名为邪观。”
【注释】
(1) 天伎乐:伎乐,即音乐,天伎乐意指非凡间所有的美妙动听的天乐。
【译文】
“由各种宝物和合而成的西方极乐世界国土,每一地界之上都有五百亿幢宝楼。在每一幢楼阁之中,又有无量无数的天界诸神在演奏着美妙动听的天上仙乐。又有种种乐器,悬挂在虚空之中,如同众宝缘饰的宝幢,没人弹奏也能发出动听的天界妙音。这种种的天界妙音,都在宣演讲说着念佛、念法、念僧的功德。修行此一观想成就后,就叫做‘粗见极乐世界宝树、宝地、宝池’,这是约略所见极乐世界的整体观想,称为‘第六观’。如果能达到这一观想境界,即可免除无量亿时劫中的深重恶业,生命结束之后,必然能够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进行这样的观想,即是正确的观想;若心有旁骛而做其他的观想,则定是邪观。”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六观“宝楼观”。“宝楼观”同样属于对西方极乐世界依报细相的观想。它要求观想者观想众宝缘饰的宝楼及楼阁之中所出天界妙音之殊胜,即观想众宝国土一一界上,有五百亿宝楼,其中楼阁有无量诸天,作天伎乐,又有乐器,悬处虚空,如天宝幢不鼓自鸣,殊胜妙音,亦常赞念佛、念法、念僧等。由于这一观想成就时,即能约略总见包括宝地、宝树、宝池、宝楼等所有极乐世界的依报庄严,所以又称“粗见极乐世界宝树、宝地、宝池”,亦称“总观想”。这一观想成就之后,可灭除“无量亿劫”极重恶业,较第三观“地想观”更加胜进。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谛听谛听!善思念之!吾当为汝分别解说除苦恼法。汝等忆持,广为大众,分别解说。”说是语时,无量寿佛,住立空中,观世音、大势至,是二大士 (1) ,侍立左右。光明炽盛,不可具见。百千阎浮檀金色,不得为比。
时韦提希,见无量寿佛已,接足作礼 (2) 。白佛言:“世尊,我今因佛力故,得见无量寿佛,及二菩萨。未来众生,当云何观无量寿佛,及二菩萨?”
佛告韦提希:“欲观彼佛者,当起想念,于七宝地上,作莲华想。令其莲华,一一叶上,作百宝色。有八万四千脉,犹如天画。脉有八万四千光,了了分明,皆令得见。华叶小者,纵广二百五十由旬。如是莲华,具有八万四千叶。一一叶间,有百亿摩尼珠王,以为映饰。一一摩尼珠,放千光明。其光如盖,七宝合成,遍覆地上。释迦毗楞伽宝,以为其台。此莲华台,八万金刚甄叔迦宝、梵摩尼宝、妙真珠网 (3) ,以为校饰。于其台上,自然而有四柱宝幢。一一宝幢,如百千万亿须弥山。幢上宝幔,如夜摩天宫 (4) 。复有五百亿微妙宝珠,以为映饰。一一宝珠,有八万四千光。一一光,作八万四千异种金色。一一金色,遍其宝土,处处变化,各作异相。或为金刚台,或作真珠网,或作杂华云,于十方面,随意变现,施作佛事。是为华座想,名第七观。”
佛告阿难:“如此妙华,是本法藏比丘愿力所成 (5) 。若欲念彼佛者,当先作此华座想。作此想时,不得杂观,皆应一一观之。一一叶、一一珠、一一光、一一台、一一幢,皆令分明。如于镜中,自见面像。此想成者,灭除五万亿劫生死之罪,必定当生极乐世界。作是观者,名为正观,若他观者,名为邪观。”
【注释】
(1) 大士:一般用作菩萨的美称,也有用来指称声闻甚至佛的情况。菩萨为自利利他、大愿大行之人,故有此美称,亦作“开士”。“大士”一词本出于儒传,如《韩诗外传》曰:“孔子与子路、子贡、颜渊言志,谓子路曰:‘勇士哉!’谓子贡曰:‘辨士哉!’谓颜渊曰:‘大士哉!’”
(2) 接足作礼:古代印度人表示最高敬意的礼拜方式,即以两手承接受礼者之双足,并以自己的头面接触之。又称为“头面礼足”,或“稽首礼足”,略称“头面礼”、“稽首礼”。关于接足礼的姿势,古有二说,一说捉对方的脚,仰开两掌,承接其足;另一相反说法是覆开两掌,以触其足。至于接足礼的意义,《大智度论》卷十认为:“人身中第一贵者头,五情所著而最在上故,足第一贱,履不净处最在下故,是故以所贵礼所贱,贵重供养故。复次有下、中、上礼,下者揖,中者跪,上者稽首,头面礼足是上供养。”另外,有对空中所现之佛作接足礼,如本经以及《胜鬘经》皆有所载。《胜鬘宝窟》认为这种接足礼,是以内心之运想而言“接”。而《观经疏》则认为是依佛力而得,即“但以圣力冥加,彼佛现时,得蒙稽首”。
(3) 甄叔迦宝:又作“紧祝迦宝”、“坚叔迦宝”,意译为“赤色宝”。与甄叔迦树之花相似而美,同为红色,故有此名。
(4) 夜摩天:意译为“善时分”、“善时”、“善分”、“妙善”、“妙时分”、“妙唱”、“唱乐”等,又作“夜磨天”、“焰摩天”、“炎摩天”、“苏夜摩天”、“须夜摩天”、“须炎天”、“离诤天”,欲界六天之第三天。此天界光明赫奕,无昼夜之分,居于其中,时时刻刻受不可思议之欢乐。另据《彰所知论》卷上载,三十三天常与阿修罗诤斗,夜摩天却远离诤斗,故称“离诤天”。得生此天的众生,乐持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等戒,修持自他利益。夜摩天位于空居天的最初层,即距阎浮提十六万由旬,距忉利天八万由旬的上层虚空中;纵广八万由旬,范围包括势力地、上行地、林光明地、乘处地、游行地等三十二地。夜摩天王,称为“牟修楼陀”,身量五由旬,宫殿设于势力地。又有高达一万由旬的清净山、无垢山、大清净山、内像山等四大山及其他诸山,以诸多天花庄严修饰,并有种种河池,百千园林周匝围绕。其殊胜妙乐,远非忉利天所能及。此天寿量为二千岁,其一昼夜相当人间二百年。亦有男娶女嫁婚姻之事,以互相亲近,或相抱,即成阴阳和合;儿女随念之起而由膝上化生,初生即如阎浮提三、四岁之孩童。
(5) 法藏:音译作“昙摩迦”、“昙摩迦留”,意译作“法宝处”、“法处”、“法积”、“作法”,是指阿弥陀佛成佛以前的法名。唐代所译《大宝积经》卷十七译作“法处”,宋代所译《大乘无量寿庄严经》译作“作法”,《大智度论》则译作“法积”。“法”是世间、出世间的一切万法;“藏”为含藏,自性中含藏一切万法,故称为“法藏”。愿力:指本愿之力用。又作“本愿力”、“大愿业力”、“宿愿力”,即是指菩萨在“因位”所发本愿的力用至果位而显其功。在净土宗专指阿弥陀佛的愿力,具体而言,是指法藏比丘的“四十八大愿”的力用。依《无量寿经》夏莲居会集本所载,“四十八大愿”分别为:一、国无恶道愿;二、不堕恶趣愿;三、身悉金色愿;四、三十二相愿;五、身无差别愿;六、宿命通愿;七、天眼通愿;八、天耳通愿;九、他心通愿;十、神足通愿;十一、遍供诸佛愿;十二、定成正觉愿;十三、光明无量愿;十四、触光安乐愿;十五、寿命无量愿;十六、声闻无数愿;十七、诸佛称叹愿;十八、十念必生愿;十九、闻名发心愿;二十、临终接引愿;二一、悔过得生愿;二二、国无女人愿;二三、厌女转男愿;二四、莲花化生愿;二五、天人礼敬愿;二六、闻名得福愿;二七、修殊胜行愿;二八、国无不善愿;二九、住正定聚愿;三十、乐如漏尽愿;三一、不贪计身愿;三二、那罗延身愿;三三、光明慧辩愿;三四、善谈法要愿;三五、一生补处愿;三六、教化随意愿;三七、衣食自至愿;三八、应念受供愿;三九、庄严无尽愿;四十、无量色树愿;四一、树现佛刹愿;四二、彻照十方愿;四三、宝香普熏愿;四四、普等三昧愿;四五、定中供佛愿;四六、获陀罗尼愿;四七、闻名得忍愿;四八、现证不退愿。
【译文】
释迦牟尼佛告诫阿难和韦提希夫人道:“认真地听着,仔细地听着!好好用心体会!我将为你们分别解说去除苦恼的方法。你们必须努力忆念受持,也向广大众生分别解说,宣讲传播。”释迦牟尼佛说这话的时候,无量寿佛现立在空中,观世音、大势至这两位大士一左一右侍立在他两边。一时之间,光明万丈,炽烈盛大,使人无法详视其中细节。即使成百上千的阎浮檀金色,也难与之比肩。
韦提希夫人看到无量寿佛后,连忙俯身行以头面碰接其足的极恭之礼。然后对释迦牟尼佛禀白道:“世尊,我今天凭借您的佛力加持,万幸得见无量寿佛以及两位大菩萨,但未来的众生又将如何才能见到无量寿佛和两位大菩萨呢?”
释迦牟尼对韦提希夫人言道:“要想见到阿弥陀佛,就应当生发观想的意念,在七宝地之上,观想莲花。观想到莲花的每一片莲叶都放显百宝妙色。每一片莲叶上有八万四千条叶脉,犹如不假雕凿、自然天成的图画呈现其上。每一条叶脉上又放射八万四千种光,清晰明白,历历在目,都能观想得一清二楚。莲花叶小的也有二百五十由旬方圆。每一朵莲花,又有八万四千片莲叶。片片莲叶之间,有百亿颗摩尼珠王装点缀饰。每一颗摩尼珠,又放射出千万种光明。其光明如同由七宝和合而成的盖子,普照整个大地。又有无数释迦毗楞伽宝,堆砌而成莲花的台座。这种莲花台座,又用八万金刚甄叔迦宝、梵摩尼宝、妙真珠网作为装饰。在莲花台座之上,自然天成有四根巨柱立起的宝幢。每一宝幢都好像百千亿座须弥山。幢上的宝幔,如同夜摩天宫一般光明赫奕。宝幔又有五百亿颗精微神妙的宝珠缀饰其中,交相辉映。每一颗宝珠,放射八万四千种妙光。每一道妙光,又呈现出八万四千种不同的金色。每一种金色,遍照于西方极乐世界,随处变幻不定,现出种种的神妙莫测的异相。有的变现为金刚台,有的变现为真珠网,有的变现为七彩祥云,在极乐世界的十方,随顺观想者的意念根机而变现,成就为种种佛事。这就是所谓的‘花座想’,在诸种观想法门中称为‘第七观’。”
释迦牟尼佛又对阿难说道:“如此神妙莫测的莲花,乃是根据法藏比丘行愿之力所成就的。如果要观想阿弥陀佛,就必须先进行此‘花座想’。修行‘花座想’时,务必心无旁骛,住于一境,按部就班,一一观想。每一片莲叶、每一颗宝珠、每一道妙光、每一座莲台、每一根宝幢,都要依次一一观想分明。要像在明镜前照见自己面容相貌一样,清晰明白地进行观想。这一观想成就后,可以灭除五万亿时劫的生死之罪,必然能够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依照我的言教进行观想的,才是正确的观想,否则便是不正确的邪观。”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七观“花座观”。“花座观”即是对阿弥陀佛及观世音、大势至二菩萨的七宝莲花台座的殊胜庄严进行了分明的观想,某种意义上,此一观想是从对阿弥陀佛极乐世界的依报的观想转入对其正报进行观想的过渡,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善导即将此一节经文视为正宗分第二部分“正报观”的起首节。“华座观”要求观想者的观想要做到:每一片莲叶、每一颗宝珠、每一道妙光、每一座莲台、每一根宝幢,都要依次一一观想分明,达到“如于镜中,自见面像”的境界。这一观想是作为观想西方三圣的正报身的前前方便,观想成就,可灭“五万亿劫”生死之罪。
值得注意的是,本经对于花座的描述极尽铺陈、渲染之能事。如经文中提到:莲花的每一片莲叶都放显百宝妙色。每一片莲叶上有八万四千条叶脉,犹如不假雕凿、自然天成的图画呈现其上。每一条叶脉上又放射八万四千种光,清晰明白,历历在目。莲花叶小的也有二百五十由旬方圆。每一朵莲花,又有八万四千片莲叶。片片莲叶之间,有百亿颗摩尼珠王装点缀饰。每一颗摩尼珠,又放射出千万种光明。其光明如同由七宝和合而成的盖子,普照整个大地。又有无数释迦毗楞伽宝,堆砌而成莲花的台座。这种莲花台座,又用八万金刚甄叔迦宝、梵摩尼宝、妙真珠网作为装饰。在莲花台座之上,自然天成有四根巨柱立起的宝幢,每一宝幢都好像百千亿座须弥山。幢上的宝幔,如同夜摩天宫一般光明赫奕。宝幔又有五百亿颗精微神妙的宝珠缀饰其中,交相辉映。每一颗宝珠,放射八万四千种妙光。每一道妙光,又呈现出八万四千种不同的金色。每一种金色,遍照于西方极乐世界,随处变幻不定,现出种种的神妙莫测的异相。如此的数量或体量,均非世间人所能测度,而类似的描述其实在余下的经文中同样比比皆是。《观无量寿经》也正是通过如此叙说,来展示西方极乐世界依正二报的无上殊胜的。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见此事已,次当想佛。所以者何?诸佛如来,是法界身 (1) ,入一切众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时,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诸佛正遍知海 (2) ,从心想生。是故应当一心系念,谛观彼佛多陀阿伽度、阿罗诃、三藐三佛陀 (3) 。想彼佛者,先当想像。闭目开目,见一宝像,如阎浮檀金色,坐彼华上。见像坐已,心眼得开,了了分明。见极乐国,七宝庄严,宝地宝池,宝树行列。诸天宝幔,弥覆其上,众宝罗网,满虚空中。见如此事,极令明了,如观掌中。见此事已,复当更作一大莲华,在佛左边,如前莲华,等无有异 (4) 。复作一大莲华,在佛右边。想一观世音菩萨像,坐左华座,亦作金色,如前无异。想一大势至菩萨像,坐右华座。此想成时,佛菩萨像,皆放光明。其光金色,照诸宝树。一一树下,亦有三莲华。诸莲华上,各有一佛二菩萨像,遍满彼国。此想成时,行者当闻水流、光明,及诸宝树、凫、雁、鸳鸯,皆说妙法。出定入定,恒闻妙法,行者所闻,出定之时,忆持不舍,令与修多罗合 (5) 。若不合者,名为妄想。若与合者,名为粗想见极乐世界。是为像想,名第八观。作是观者,除无量亿劫生死之罪,于现身中 (6) ,得念佛三昧 (7) 。”
【注释】
(1) 法界身:指佛的法身。佛的法身为周遍法界众生而感应之佛身,故名“法界身”。法界,为所化之境,即众生界;身,为能化之身,即诸佛之身。法界身也即化益众生界的佛身。
(2) 正遍知海:正遍知,为佛十号之一,意谓佛真正遍知一切法,此“知”如海之深广无边、不可测量,故以海比喻之。
(3) 多陀阿伽度:佛十号之一的“如来”的音译。阿罗诃:佛十号之一的“应供”的音译。三藐三佛陀:佛十号之一的“正遍知”的音译。
(4) 等无有异:即规模大小与前无异。
(5) 修多罗:其义有三,其一是指经律论三藏中的经藏;其二是指原始佛经(《四阿含》或《五尼柯耶》)十二种类别(十二部经)中之第一种,即散文体(长行)佛经;其三特指大乘佛经。本经这里泛指一切佛法。
(6) 现身:即现世之身。
(7) 念佛三昧:以念佛为观想内容的一种禅定,也即观念佛德或称念佛名的三昧。分为因行、果成两类。因行念佛三昧,指一心观佛之相好,或一心观法身之实相,二者皆为观想念佛;而一心称念佛名,为称名念佛。果成念佛三昧,则指上述三种念佛的因行所成,如心入禅定,或佛身现前。因行念佛三昧为“修”,果成念佛三昧为“发得”。据昙鸾之《略论安乐净土义》、道绰之《安乐集》等所说,专注且相续不断地念“念佛三昧”之相状或佛之神力,念佛之智慧、毫相、相好等,念其本愿,称名等,总称为“念佛三昧”。
【译文】
释迦牟尼佛又对阿难和韦提希夫人说道:“观想完莲花座后,接下来便应当观想佛。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诸佛如来乃是无所不在的法界身,自然存在于一切众生的心想之中。因此,当你们观想佛时,你们的心即是佛的三十二相和八十种随形好。此心念念不断地观想佛,此心便就是佛心了。诸佛正而无邪、周遍不偏的清净觉智深广如海,无不皆由心生。因此,应当定心系念,详密周全地观想阿弥陀佛,也即观想到具有其他德号的佛:多陀阿伽度、阿罗诃、三藐三佛陀。要观想阿弥陀佛,首先应当观想阿弥陀佛的形象。无论闭眼睁眼,都要观想一座宝像,放射阎浮檀金色的光芒,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见到这一形象后,‘心眼’便可打开,一切清晰分明。可以看到七宝庄严成就的西方极乐净土,宝地、宝池以及行行宝树,无不历历在目,了了分明。种种神奇精妙的宝幔弥漫笼罩其上,百宝罗网周遍张布在虚空之中。观想如上种种事相,要像观看掌中之物一样清楚明了。做如上观想之后,又应当观想一朵硕大莲花,盛开在佛的左首,这一莲花要与前面描述的莲花规模大小完全一样。还应当观想出一朵硕大莲花,盛开在佛的右首。然后再观想一尊观世音菩萨像,端坐在左首的花座上,也一样是金色身相,与前述无异。然后观想一尊大势至菩萨像,端坐在右首的花座上。这一观想完成后,阿弥陀佛像和二菩萨像同时大放光明。光明呈现为金色,照耀在所有宝树之上。每一棵树之下,也有三朵莲花,所有莲花之上,又各有一尊阿弥陀佛像和两尊菩萨像,如此衍布,遍满整个西方极乐国土。这一观想完成之后,修行观想者会闻见到水流、光明以及种种宝树、凫、雁、鸳鸯等等,无不在演说甚深甚妙的佛法。不论是观想入定,还是已出禅定,都能时时听闻到这甚深甚妙的佛法。修行者在观想入定时听闻到的佛法,出定以后仍然能够忆持不忘,了然于心,与入定状态时的所闻得的佛法深相契合。如果出定、入定听闻的佛法不相吻合,则此观想乃是‘妄想’。如果出定、入定听闻的佛法深相契合,便可称为‘粗想见极乐世界’。这也即是所谓‘像想’,在观想法门中称为‘第八观’。成就此一观想的人可以消除无量亿时劫的生死之罪,在现世之身中即可修得念佛三昧。”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八观“像想观”。“像想观”要求观想者观想莲花宝座上的阿弥陀佛像以及其左右胁侍观世音、大势至两菩萨像的光明身像。当然,与后面三种真身观想相比,此一观想尚不牵涉到一一细睹阿弥陀佛或二菩萨身相的微妙细节,故特别强调佛、菩萨身像的光明,也即只是观“像”而非观真身。但像类真身,所以这一观想是作为下面观想真身的前方便而立,古德即依此建立“观像念佛”法门。这一观想成就以后,能除“无量亿劫”生死之罪,现身证入念佛三昧,较前又更为胜进即是对阿弥陀佛及观世音、大势至二菩萨的七宝莲花台座的殊胜庄严进行了了分明的观想,某种意义上,此一观想是从对阿弥陀佛极乐世界的依报的观想转入对其正报进行观想的过渡,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它要求观想者的观想要做到:每一片莲叶、每一颗宝珠、每一道妙光、每一座莲台、每一根宝幢,都要依次一一观想分明,达到“如于镜中,自见面像”的境界。这一观想是作为观想西方三圣的正报身的前前方便,观想成就,可灭“五万亿劫”生死之罪。
在这一观想中,经文特别提示“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的观想原理,值得重视。有学者甚至认为,“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为《观无量寿经》的全经宗旨,是观想念佛、观像念佛与持名念佛所依据的基本原理。如学者魏磊说:“吾人的自性理体即是佛,心外无佛、全佛是心,今以此具佛的心来作佛(或观想西方依正庄严,或观弥陀丈六金身,或持念佛名),直截了当,无欠无余。所谓‘一念相应一念佛,念念相应念念佛’。‘是心是佛’表性德(本觉),‘是心作佛’表修德(始觉),修德有功,性德方显。始觉契合本觉,直趋究竟觉(成佛)。可见‘是心作佛,是心是佛’二语,不仅是本经的法要,亦是释迦本师一代时教的纲宗。”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此想成已,次当更观无量寿佛身相光明。阿难当知,无量寿佛,身如百千万亿夜摩天阎浮檀金色,佛身高六十万亿那由他恒河沙由旬 (1) 。眉间白毫,右旋宛转,如五须弥山。佛眼如四大海水 (2) ,青白分明。身诸毛孔,演出光明,如须弥山。彼佛圆光,如百亿三千大千世界。于圆光中,有百万亿那由他恒河沙化佛。一一化佛,亦有众多无数化菩萨,以为侍者。无量寿佛,有八万四千相。一一相中,各有八万四千随形好。一一好中,复有八万四千光明。一一光明,遍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其光相好,及与化佛,不可具说。但当忆想,令心眼见。见此事者,即见十方一切诸佛。以见诸佛故,名念佛三昧。作是观者,名观一切佛身。以观佛身故,亦见佛心。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 (3) ,摄诸众生 (4) 。作此观者,舍身他世,生诸佛前,得无生忍 (5) 。是故智者,应当系心,谛观无量寿佛。观无量寿佛者,从一相好入。但观眉间白毫,极令明了。见眉间白毫相者,八万四千相好,自然当现。见无量寿佛者,即见十方无量诸佛。得见无量诸佛故,诸佛现前授记 (6) 。是为遍观一切色身相,名第九观。作是观者,名为正观。若他观者,名为邪观。”
【注释】
(1) 那由他:又作“那庾多”、“那由多”、“那术”、“那述”。数目名,相当于中国的“亿”。古代“亿”有多种说法,以今天的计数单位看,有十万、百万、千万等等。佛经中往往以之形容数量庞大不可胜计。恒河沙:即恒河之沙。又作“恒边沙”、“恒水边流沙”、“江河沙”、“兢伽沙”、“恒沙”、“恒河沙数”等。恒河沙粒至细,其量无法计算,佛教诸经中凡形容无法计算之数,经常以“恒河沙”一词来比喻。
(2) 四大海:指须弥山四周之大海。于古代印度世界观中,须弥山位于世界的中央,其周围有四大海,四大海中各有一大洲,四大海外则为铁围山。本经这里喻指深广无边。
(3) 无缘慈:即“无缘慈悲”的略称。据《大智度论》卷四十、北本《大般涅槃经》卷十五等载,佛教所谓慈悲有三种层次,即:(一)生缘慈悲,又作“有情缘慈”、“众生缘慈”,即观一切众生犹如赤子,而与乐拔苦,此为凡夫的慈悲。不过三乘(声闻、缘觉、菩萨)最初的慈悲亦属此种,所以又称“小悲”。(二)法缘慈悲,指开悟诸法乃无我之真理所起的慈悲。是阿罗汉之二乘及初地以上菩萨的慈悲,又称“中悲”。(三)无缘慈悲,为远离差别之见解,无分别心而起的平等绝对的慈悲。“无缘慈悲”为佛所独具的大悲,非凡夫、二乘等所能起,故特称为“大慈大悲”、“大慈悲”。
(4) 摄诸众生:摄受护念一切众生。
(5) 无生忍:即无生法忍。指对诸法无生的佛教根本义理的认知,也即彻底认知空、实相的真理而安住之。此处的“忍”,与“忍辱”的“忍”意思并不相同,可以将“忍”解释为透彻的认知,即能够将事物在内心中认得清清楚楚,能够透彻地了解它,所以“忍”是“智慧”的别名。能够证悟一切法不生不灭的智慧,即称之为“无生忍”。
(6) 授记:音译“毗耶佉梨那”、“弊迦兰陀”、“和伽罗那”、“和罗那”。又作“授决”、“受决”、“受记”、“受别”、“记别”、“记别”、“记说”、“记”。本意指分析教说,或以问答方式解说教理;转指弟子所证或死后之生处;后多用来指对未来成佛的预言(又作“预记”)。
【译文】
释迦牟尼佛对阿难和韦提希夫人说道:“完成这一观想之后,接着应当进一步观想无量寿佛的光明身相。阿难,你应当知道,无量寿佛的身相如同百千万亿夜摩天上的阎浮檀金色,他的身高达到六十万亿那由他恒河沙由旬。无量寿佛双眉之间的白毫,向右宛转旋曲,相当于五座须弥山一样的体量。佛眼如同四大海的海水一样深广,青白分明。身上的毛孔,全都放射出光明,如同光芒万丈的须弥山一样。佛顶上的圆光,有百亿三千大千世界那样大。在圆光之中,有百万亿那由他恒河沙数的化身佛。每一尊化身佛,还有无量无数的化身菩萨随侍左右。无量寿佛有着八万四千种殊胜美好的形相。每一种妙相中又有八万四千种隐密微妙的吉瑞特征,称为随形好。每一种随形好中又有八万四千种光明。每一种光明都普遍周全地照耀十方世界念佛的众生,摄受护念,永无止息。阿弥陀佛及其化身佛的光明利益、殊胜容貌、微妙形相,都不能一一详尽地加以描述。只需忆念观想,便可用‘心眼’一一见到。能见到上述事相的人,即是见到十方世界一切诸佛。因能见到十方世界一切诸佛,所以称作‘念佛三昧’。进行此一观想的,叫做‘观一切佛身’。因为观想佛身,所以也可观见佛心。所谓佛心,即是大慈大悲之心。佛以平等无差别的大慈大悲之心,摄受护念一切众生。能够进行此一观想的人,在来世必定能够往生到阿弥陀佛的净土,证得无生无灭之理体,安住而不动心。因此,有大智慧的修行者,都应当专心系念,认真深入地观想无量寿佛。观想无量寿佛,就是要从佛的一种殊胜形貌入手。如只观想眉间的白毫,竭尽全力使其清晰明了。能够观想得见眉间白毫,则佛的八万四千种殊胜形貌也就自然能够全部被观想到。能够观想到无量寿佛的修行者,则自然也能观想到十方世界的无量诸佛。因为能够观想到十方世界的无量诸佛,则十方诸佛也必将现身于其人面前,为他做将来必定成佛的授记。这即是所谓‘遍观一切色身相想’,为观想法门中的‘第九观’。依照我的言教进行观想的,乃是正确的观想;否则便是不正确的邪观。”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九观“佛身观”。“佛身观”由较总体但有些粗略的“像想观”转而正观阿弥陀佛的身相细节,即观想阿弥陀佛之真身,包括观想其身色、身量、身光及相好等。由于此一观想已得“念佛三昧”,因此能亲见阿弥陀佛无边光明,并在佛力的加持下,亦能亲见亲证阿弥陀佛普度众生的无缘大慈、同体大悲。这一观想成就以后,可由亲见无量寿佛及其佛心,而得亲见十方无量诸佛,并蒙诸佛现前授记。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见无量寿佛了了分明已,次亦应观观世音菩萨。此菩萨身长八十万亿那由他由旬,身紫金色。顶有肉髻 (1) ,项有圆光,面各百千由旬。其圆光中,有五百化佛,如释迦牟尼。一一化佛,有五百化菩萨、无量诸天,以为侍者。举身光中 (2) ,五道众生 (3) ,一切色相,皆于中现。顶上毗楞伽摩尼宝以为天冠,其天冠中,有一立化佛,高二十五由旬。观世音菩萨,面如阎浮檀金色。眉间毫相,备七宝色,流出八万四千种光明。一一光明,有无量无数百千化佛。一一化佛,无数化菩萨以为侍者,变现自在,满十方世界。臂如红莲华色,有八十亿微妙光明,以为璎珞。其璎珞中,普现一切诸庄严事。手掌作五百亿杂莲华色。手十指端,一一指端,有八万四千画,犹如印文。一一画,有八万四千色。一一色,有八万四千光。其光柔软,普照一切。以此宝手,接引众生。举足时,足下有千辐轮相 (4) ,自然化成五百亿光明台。下足时,有金刚摩尼华,布散一切,莫不弥满。其余身相,众好具足,如佛无异。唯顶上肉髻及无见顶相 (5) ,不及世尊。是为观观世音菩萨真实色身相,名第十观。”
佛告阿难:“若欲观观世音菩萨者,当作是观。作是观者,不遇诸祸,净除业障,除无数劫生死之罪。如此菩萨,但闻其名,获无量福,何况谛观。若有欲观观世音菩萨者,先观顶上肉髻,次观天冠。其余众相,亦次第观之。悉令明了,如观掌中。作是观者,名为正观;若他观者,名为邪观。”
【注释】
(1) 肉髻:如来或菩萨头顶之上的骨肉隆起,形状如髻,所以称“肉髻”,按佛教说法,此为尊贵之相,为佛“三十二相”之一。
(2) 举身:即投身。
(3) 五道:亦称“五趣”,即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人道及天道等五种轮回之道,另加阿修罗道则为“六道”。
(4) 千辐轮相:为佛“三十二相”之一。又称“足下轮相”、“足下千辐轮相”、“常现千辐轮相”等,即佛足下的纹路如千辐轮宝一般精巧微妙。此相的业因,乃佛于过去世为父母、师长、善友乃至一切众生,往返奔走,做种种供养及布施之事。此相不仅现于足底,亦可见于佛的双手。又千辐轮相还象征佛之转法轮,现于足下,表示游化诸处以转法轮;说法时,则显现为手掌上的转法轮印,用以指示种种事物;现于齿面,则表示佛说法所宣吐的教理。
(5) 无见顶相:佛“八十种相好”之一。即佛顶高至不得见之相。
【译文】
佛对阿难和韦提希夫人继续说道:“观想无量寿佛达到历历在目、清晰分明的程度后,接下来就应当观想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身高八十万亿那由他由旬,通身呈紫金色。头顶上有肉髻,脖颈四围有圆形光轮,每面宽达百千由旬。在其圆形光轮之中,有五百尊化身佛,都像释迦牟尼佛一样。每一尊化身佛又各有五百个化身菩萨和无数的诸天神人随侍身边。观想者观想自己投身于光轮之中,所有地狱、饿鬼、畜生、人、天五道众生的一切颜色形相,也都从观世音菩萨的圆形光轮中显现出来。观世音菩萨头顶上有毗楞伽摩尼宝制作而成的天冠,在其天冠之中,有一尊伫立的化身佛,高达二十五由旬。观世音菩萨的面色如阎浮檀金色。眉间的白毫,具备七宝光色,放射流现出八万四千种光明。每一种光明中又有无量无数的百千化身佛。每一尊化身佛又有无数的化身菩萨侍立左右,他们自由自在地变幻隐现,遍布于十方诸佛世界。观世音菩萨的手臂呈现红莲花色,发显八十亿种精微细妙的光明,如同璎珞缀饰。在其璎珞之中,普遍显现一切种类的庄严佛事。观世音菩萨的手掌,呈现五百亿种多彩莲花色。十根手指,每一指端皆有如同印契秘文一般的八万四千种图画。每一幅指端图画,又各有八万四千种颜色。每一种颜色,放显八万四千道妙光。妙光柔和明净,普照一切。观世音菩萨便用这双宝手来接引救度众生。菩萨抬脚行走时,足下有千辐车轮的形相,自然而然地化现成五百亿光明台。落下脚时,又有金刚摩尼花缤纷而出,四处散布,飘洒弥满于一切世间。观世音菩萨其他方面的殊胜身相,也与佛陀没什么差别,无不具足一切殊胜精妙。只有头顶上的肉髻相以及无见顶相略逊于佛。这就是所谓‘观想观世音菩萨真实色身相’,是观想法门中的第十观。”
释迦牟尼又对阿难说道:“如果想见到观世音菩萨,就应当进行这一观想。能够修行成就此一观想,便可以不再遭遇各种祸患,彻底消除种种业障,免除无量无尽时劫的生死之罪。像观世音这样的大菩萨,只需听闻他的名号便可获得无量无尽的福德,更何况认真深入地去观想他。如果有想修行观想观世音菩萨的人,应当先行观想他顶上的肉髻,接着观想他的毗楞伽摩尼宝天冠。其余的殊胜身相,也应依次一一观想。直到全都清晰明了,如同看自己手掌中的东西一样历历分明。依此方法进行观想的,便是正确的观想,否则,便是不正确的邪观。”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十观“观音观”。同前一观“佛身观”类似,“观音观”也是第八“像想观”的进一步具体化、深入化,即深入禅定之后,细致观想阿弥陀佛左胁侍观世音菩萨的真身,包括其身量、身色、肉髻、项光、身光、天冠、面色、毫相、臂相、手相、足相、坐相、行相等。大致与阿弥陀佛无异,唯“顶上肉髻及无见顶相”,不及于佛。能够修行成就此一观想,便可以不再遭遇各种祸患,彻底消除种种业障,免除无量无尽时劫的生死之罪。
“次观大势至菩萨。此菩萨身量大小,亦如观世音。圆光面各百二十五由旬,照二百五十由旬。举身光明,照十方国,作紫金色。有缘众生,皆悉得见。但见此菩萨一毛孔光,即见十方无量诸佛净妙光明,是故号此菩萨名无边光。以智慧光,普照一切,令离三途 (1) ,得无上力,是故号此菩萨名大势至。此菩萨天冠,有五百宝华。一一宝华,有五百宝台。一一台中,十方诸佛净妙国土广长之相,皆于中现。顶上肉髻,如钵头摩华 (2) 。于肉髻上,有一宝瓶,盛诸光明,普现佛事。余诸身相,如观世音,等无有异。此菩萨行时,十方世界,一切震动。当地动处,有五百亿宝华。一一宝华,庄严高显,如极乐世界。此菩萨坐时,七宝国土,一时动摇。从下方金光佛刹,乃至上方光明王佛刹,于其中间,无量尘数分身无量寿佛、分身观世音、大势至,皆悉云集极乐国土。畟塞空中 (3) ,坐莲华座,演说妙法,度苦众生。作此观者,名为观见大势至菩萨。是为观大势至色身相,名第十一观。观此菩萨者,除无数劫阿僧祇生死之罪 (4) 。作是观者,不处胞胎,常游诸佛净妙国土。此观成已,名为具足观观世音、大势至。”
【注释】
(1) 三途:佛教习语。指火途、血途和刀途。火途代表地狱道,血途代表畜生道,刀途代表饿鬼道,故三途也即所谓“三恶道”。
(2) 钵头摩华:意译作“赤莲华”、“红莲花”,又作“钵特摩花”、“般头摩华”、“波头摩华”。产于东印度、波斯、中国、缅甸、北澳大利亚及日本沼泽区的睡莲科植物。其根茎肥大,可供食用,柄内之细丝可作灯心。印度自古以来,视此花为水生植物中最高贵之花,在诸多佛典中,亦每誉之为七宝之一。佛教经论常与拘物头花、优钵罗花、芬陀利花等并举,此外亦为佛、菩萨的宝座或观世音等手中所执的严身之具,如千手观音四十手中,其左面一手即持此花,称“红莲花手”。
(3) 畟(cè):清楚、整齐的样子。
(4) 阿僧祇:又作“阿僧伽”、“阿僧企耶”、“阿僧”、“僧祇”,意译“不可算计”,或“无量数”、“无央数”。据称“一阿僧祇”有一千万万万万万万万万兆(万万为亿,万亿为兆),于印度六十种数目单位中,阿僧祇为第五十二数。
【译文】
“接下来观想大势至菩萨。大势至菩萨身高体量的大小,也同观世音菩萨一样。其圆形光轮的每一方面,宽广各有一百二十五由旬,可照达二百五十由旬之远。通体上下大放紫金色光明,遍照于十方世界。有缘众生都能够看得见。只要观想得见大势至菩萨一个毛孔发出的光明,即可尽睹十方无量诸佛清净神妙的殊胜光明,所以,此菩萨也被称为‘无边光菩萨’。又因为菩萨用智慧之光普照一切世间,能使众生解脱烦恼出离三途恶道,获得无上法力,所以,又称此菩萨为‘大势至菩萨’。大势至菩萨的天冠,有五百朵宝花。每一朵宝花,有五百座宝台。每一座宝台,都显现出十方诸佛及其清净微妙国土宽广无边的殊胜形象。大势至菩萨头顶上的肉髻如同红色的莲花。在肉髻之上,有一个宝瓶,宝瓶中盛放无限光明,光明之中,普现各种佛事。大势至菩萨其他方面的身相,与观世音菩萨相比没有什么差别。大势至菩萨行走时,十方世界为之震动。就在大地震动之处,又有五百亿宝花生现。每一朵宝花,无不殊胜庄严,高大显赫,如同西方极乐世界一样。大势至菩萨就坐时,七宝和合成就的庄严国土也因此摇动。从最下方世界的金光佛国一直到最上方世界的光明王佛国,在此上下之间,无量无尽的分身无量寿佛、分身观世音,分身大势至,都云集于西方极乐净土。同时还遍满整个虚空,端坐在莲花宝座之上,演说微妙佛法,济度苦海之中的众生。进行此一观想,叫做‘观见大势至菩萨’,也就是‘观大势至菩萨色身相’,在观想法门中为第十一观。修行成就此一观想者,可免除无量时劫无尽生死之罪。修行成就此一观想者,能够免受在母亲胎胞里转生之苦,而且可以常常云游于清净微妙的诸佛国土。进行这一观想完成后,就叫作‘具足观想观世音、大势至’。”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十一观“势至观”。同前一“观音观”类似,“势至观”同样也是第八“像想观”的进一步具体化、深入化,即深入禅定之后,细致观想阿弥陀佛右胁侍大势至菩萨的真身,其身量、身相一如观世音,唯顶上观世音为“化佛”、大势至为“宝瓶”而有所不同外,余相皆同。修行成就此一观想者,可免除无量时劫无尽生死之罪,免受在母亲胎胞里转生之苦,而且可以常常云游于清净微妙的诸佛国土。
“见此事时,当起自心 (1) ,生于西方极乐世界,于莲华中,结跏趺坐 (2) ,作莲华合想,作莲华开想。莲华开时,有五百色光来照身想,眼目开想,见佛菩萨满虚空中。水鸟树林,及与诸佛,所出音声,皆演妙法,与十二部经合 (3) 。若出定之时,忆持不失。见此事已,名见无量寿佛极乐世界。是为普观想,名第十二观。无量寿佛,化身无数,与观世音,及大势至,常来至此行人之所。”
【注释】
(1) 自心:这里指观想自身之心。
(2) 结跏趺(jiā fū)坐:佛教最常见的坐法之一。又作“结加趺坐”、“结跏跗坐”、“跏趺正坐”、“跏趺坐”、“加趺坐”、“跏坐”、“结坐”。相较其他坐法,结跏趺坐是最安稳而且不易疲倦的坐法。又称交一足为“半跏趺坐”、“半跏坐”、“半跏”、“贤坐”;称交二足为“全跏坐”、“本跏坐”、“全跏”、“大坐”、“莲花坐”。此为圆满安坐之相,诸佛皆依此法而坐,故又称“如来坐”、“佛坐”。其坐法即双膝弯曲,两足掌向上的形式,可分为降魔、吉祥二种:(一)先以右足压左股,后以左足压右股,二足掌仰于二股之上,手亦左手居上,称为“降魔坐”。天台、禅宗等显教诸宗多传此坐。(二)先以左足压右股,后以右足压左股,手亦右手压左手,称为“吉祥坐”。密宗亦称之为“莲花坐”。如来于菩提树下成正觉时,身安吉祥之坐,手作降魔印。此多于密教中行之,盖以右足表示佛界,左足表示众生界。以右足压左足,乃佛界摄取众生界,众生界归佛界之意,即表示生佛不二之义。
(3) 十二部经:佛陀所说之法,依其叙述形式与内容可以分成十二个种类。又作“十二分教”、“十二分圣教”、“十二分经”。即:(一)契经,又作“长行”。以散文直接记载佛陀的教说,即一般所说之经。(二)应颂,与契经相应,即以偈颂重复阐释契经所说的教法,因此也称“重颂”。(三)记别,又作“授记”。本为教义之解说,后来特指佛陀对众弟子的未来所作的证言。(四)讽颂,又作“孤起”。全部皆以偈颂来记载佛陀的教说。与应颂不同之处主要在于,应颂是重述长行文中之义,讽颂则以颂文颂出教义,所以称“孤起”。(五)自说,佛陀未待他人问法,而自行开示教说。(六)因缘,音译“尼陀那”,记载佛说法教化的因缘,如诸经的序品。(七)譬喻,音译“阿波陀那”,即以譬喻宣说法义。(八)本事,音译“伊帝曰多伽”,载本生谭以外的佛陀与弟子前生行谊。(九)本生,载佛陀前生修行的种种大悲行。(十)方广,宣说广大深奥的教义。(十一)希法,又作“未曾有法”。记载佛陀及诸弟子稀有之事。(十二)论议,载佛论议抉择诸法体性,分别明了其义。此十二部,大小乘共通。然诸经或称惟方广为大乘独有之经;或谓除记别、自说、方广外,余九部皆属小乘经;或谓除因缘、譬喻、论议外,余九部皆属大乘经;或有以譬喻、本生、论议外之九部为九部经;又有以除自说、譬喻、论议外之九部为九部经。
【译文】
“观想到这一事相后,就应当生起观想自身之心,观想自身生于西方极乐世界,在莲花中结跏趺坐,观想莲花合拢绽开之相。莲花绽开时,观想有五百种色光照射在身上,一时之间,眼目顿开,看到佛与菩萨遍满虚空之中。流水、鸣禽、树林,以及诸佛所发出的声音,都在演说宣讲微妙深远的佛法,所宣所演的佛法与所有佛经深相契合,别无二致。即使观想者出了禅定状态,对所见妙相所闻佛法仍能忆念受持而不散失。完成此一观想,就叫‘见无量寿佛极乐世界’。这一观想是一种总体性的‘普观想’,在观想法门中,称为‘第十二观’。无量寿佛及其无数化身,以及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会经常来到修行此一观想法者的住所。”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十二观“普观”。“普观”又称“自往生观”,即观想自己往生极乐世界的莲花座之上的种种情形:自身坐于莲花之中,时开时合,莲花开时,五百种色光照身,眼目顿开,见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大势至诸菩萨遍满虚空之中;耳闻流水、鸣禽、树林等等,无不演说妙法。由于前面的十一种观想法门,已将极乐国土依正二报观想成功,这一观想则是对往生极乐世界之后的普见普闻依正诸相进行观想,所以称为“普观”,也称“普往生观”。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若欲至心生西方者,先当观于一丈六像,在池水上。如先所说无量寿佛,身量无边,非是凡夫心力所及。然彼如来宿愿力故,有忆想者,必得成就。但想佛像,得无量福,况复观佛具足身相。阿弥陀佛,神通如意 (1) ,于十方国,变现自在。或现大身,满虚空中。或现小身,丈六八尺。所现之形,皆真金色。圆光化佛,及宝莲华,如上所说。观世音菩萨,及大势至,于一切处,身同众生。但观首相 (2) ,知是观世音,知是大势至。此二菩萨,助阿弥陀佛普化一切 (3) 。是为杂想观,名第十三观。”
【注释】
(1) 神通:由修禅定与智慧而获得的超自然、无碍自在、神变不可思议之妙用。又称“神通力”、“神力”、“通力”、“通”。一般认为“神通”有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尽通六种:(1)神足通:又称“神境智证通”、“身如意通”、“神境通”、“如意通”、“身通”,即身体具有飞天入地、出入三界、变化自在的能力。(2)天眼通:又称“天眼智证通”、“天眼智通”,即洞见世间一切事物种种形色的能力。(3)天耳通:又称“天耳智证通”、“天耳智通”,即听闻世间一切声音的能力。(4)他心通:又称他“心智证通”、“知他心通”,即洞悉他人思想中各种善恶等事的能力。(5)宿命通:又称“宿住随念智证通”、“宿住智通”、“识宿命通”,即知晓自身及六道众生前世宿命及所做之事的能力。(6)漏尽通:又称“漏尽智证通”,即能断一切烦恼惑业,永远脱离生死轮回的能力。“六神通”的获得,各经所说有一定出入。《俱舍论》中说前五通凡夫亦可达到,只有阿罗汉、菩萨与佛才能达到第六通;《大智度论》中则说菩萨得五通,佛得六通;《成实论》中认为外道(即佛教以外的其他派别)亦可得五通,有所谓“五通仙人”。
(2) 首相:即头部、脸部的形象。
(3) 普化一切:普度一切众生。
【译文】
释迦牟尼又对阿难和韦提希夫人说道:“如果有以极其虔诚之心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人,应当首先观想一丈六尺高的阿弥陀佛像,出现在七宝池水之上。如观想先前所说的无量寿佛,其身长体量无边无尽,这不是凡夫俗子的心力所能达到的。然而借助阿弥陀佛过去所许的深宏愿力的加持,有此忆念观想之人,修行不辍,必然能够得到成就。仅仅观想一丈六尺的阿弥陀佛像,就可得到无量无边的福德,更何况观想阿弥陀佛完满具足的身相。阿弥陀佛神通广大,从心所欲,在十方佛国世界之中变幻显隐,自由无碍。有时变显为大身,其大塞满了整个虚空。有时又变显为小身,其小仅有一丈六尺八寸。他所变现的身相,皆呈真金之色。其圆形光轮之中的化身佛以及宝莲花等,都像前面描述的一样。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在所有一切地方,都变现与普通众生一样的身相。只是看他们的头相,才分别得出谁是观世音菩萨、谁是大势至菩萨。之所以如此,乃是由于两位菩萨都是要帮助阿弥陀佛普度一切众生的缘故。以上这一观想,称为‘杂想观’,是观想法门中的第十三观。”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十六妙观”之第十三观“杂想观”。“杂想观”要求观想者进一步观想阿弥陀佛及其两位胁侍菩萨的应化身,即观想阿弥陀佛的丈六像及其大小的变现自在,二菩萨应化身同众生,又能普化一切。设立这一观想,有两层用意:一者可以让不能成就前面种种胜相观想的众生,能够舍大而就小,从容易观想的丈六佛像入手修行;二则对于已经成就前述观想者,使进一步观想十方世界的胜劣化用。凡此无不体现佛教“普化一切”的根本宗旨。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上品上生者 (1) ,若有众生,愿生彼国者 (2) ,发三种心,即便往生。何等为三?一者至诚心,二者深心,三者回向发愿心 (3) 。具三心者,必生彼国。复有三种众生,当得往生。何等为三?一者慈心不杀,具诸戒行 (4) ;二者读诵大乘方等经典 (5) ;三者修行六念 (6) ,回向发愿,愿生彼国。具此功德,一日乃至七日,即得往生。生彼国时,此人精进勇猛故 (7) ,阿弥陀如来,与观世音、大势至,无数化佛,百千比丘,声闻大众 (8) ,无量诸天,七宝宫殿。观世音菩萨,执金刚台,与大势至菩萨,至行者前。阿弥陀佛,放大光明,照行者身。与诸菩萨,授手迎接。观世音、大势至,与无数菩萨,赞叹行者,劝进其心 (9) 。行者见已,欢喜踊跃。自见其身,乘金刚台,随从佛后,如弹指顷,往生彼国。生彼国已,见佛色身,众相具足,见诸菩萨,色相具足。光明宝林 (10) ,演说妙法。闻已即悟无生法忍。经须臾间,历事诸佛,遍十方界。于诸佛前,次第受记。还至本国,得无量百千陀罗尼门 (11) 。是名上品上生者。
“上品中生者,不必受持读诵方等经典。善解义趣 (12) ,于第一义 (13) ,心不惊动 (14) ,深信因果,不谤大乘。以此功德,回向愿求生极乐国。行此行者,命欲终时,阿弥陀佛,与观世音、大势至、无量大众,眷属围绕,持紫金台,至行者前。赞言:‘法子 (15) ,汝行大乘,解第一义,是故我今来迎接汝。’与千化佛,一时授手。行者自见坐紫金台,合掌叉手 (16) ,赞叹诸佛。如一念顷,即生彼国七宝池中。此紫金台,如大宝华,经宿即开 (17) 。行者身作紫磨金色 (18) ,足下亦有七宝莲华。佛及菩萨,俱时放光,照行者身。目即开明,因前宿习 (19) ,普闻众声,纯说甚深第一义谛。即下金台,礼佛合掌,赞叹世尊。经于七日,应时即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20) ,得不退转 (21) 。应时即能飞行遍至十方,历事诸佛。于诸佛所,修诸三昧。经一小劫,得无生忍,现前受记。是名上品中生者。
“上品下生者,亦信因果,不谤大乘。但发无上道心 (22) ,以此功德,回向愿求生极乐国。行者命欲终时,阿弥陀佛,及观世音、大势至,与诸菩萨,持金莲华,化作五百佛,来迎此人。五百化佛,一时授手。赞言:‘法子,汝今清净 (23) ,发无上道心,我来迎汝。’见此事时,即自见身坐金莲华。坐已华合,随世尊后,即得往生七宝池中。一日一夜,莲华乃开。七日之中,乃得见佛。虽见佛身,于众相好,心不明了。于三七日后,乃了了见。闻众音声,皆演妙法。游历十方,供养诸佛。于诸佛前,闻甚深法。经三小劫,得百法明门 (24) ,住欢喜地 (25) 。是名上品下生者。是名上辈生想 (26) ,名第十四观。”
【注释】
(1) 上品上生:意指最高等级的往生者。“品”即品次、等级;“生”即往生极乐净土。
(2) 彼国:即西方极乐世界。
(3) 回向:即回转趣向。意指回转自己所做的功德善根,趣向于所期望的目标。如趣向菩提至道,或趣向往生净土,或施予众生等。昙鸾《往生论注》卷下所谓:“回向者,回己功德,普施众生,共见阿弥陀如来,生安乐国。”正与本段经文所言“回向”意思相同,即用自己一切功德,实现一切众生往生极乐世界的大愿心。
(4) 戒行:即持戒的行为。指以佛教戒律为约束,在身、口、意一切业行中均能持戒不失。
(5) 大乘方等经典:方等,音译为“毗佛略”、“毗富罗”等,意译为“方广”、“广破”、“广大”、“广博”、“广解”、“广”、“无比”等,又作“大方广”、“大方”等,即广说广大甚深之义者,因此在大乘佛教中,“方等”就是指大乘经典。以“方等”意谓大乘经典,所以大乘经典亦称“大乘方等经典”。
(6) 六念:又作“六随念”、“六念处”、“六念法”,为佛教徒的修行方法之一。具体而言,包括:(一)念佛,念佛的大慈大悲无量功德。(二)念法,念如来所说三藏十二部经能利益一切众生。(三)念僧,念僧具足戒、定、慧,能为世间众生作良福田。(四)念戒,念戒行有大势力,能除众生之诸恶烦恼。(五)念施,念布施有大功德,能除众生之悭贪。(六)念天,念三界诸天皆因往昔修持净戒、布施、闻慧等善根,而得此乐报。
(7) 精进:音译作“毗梨耶”、“毗离耶”,又作“精勤”、“勤精进”、“进”、“勤”,即依佛教教义,在修善断恶、去染转净的修行过程中,不懈怠地努力上进。《大乘义章》卷十二云:“毗离耶者,此名精进。练心于法,故说为精;精心务达,故称为进。”精进为修道的根本,原始佛教以之为“八正道”之一,大乘佛教亦以之为菩萨修行实践的德目,即“六波罗蜜”(六度)之一,俱舍宗以其为“十大善地法”之一,唯识宗则以为“十一善心所”之一。
(8) 声闻:指听闻佛陀之声教而依教修行的佛弟子。在原始佛教经典中,释迦在世时的弟子们,不论在家或出家,都称为“声闻”。但到了后世,“声闻”被限定为出家弟子。大乘佛教兴起之后,“声闻”与“缘觉”皆被大乘教徒贬为小乘,并认为“声闻乘”有下列特性:(1)以《阿含经》为所依;(2)观苦、集、灭、道四圣谛;(3)经三生六十劫之长远修行,期证阿罗汉果;(4)以灰身灭智为涅槃;(5)着重在个人证悟而不致力济度众生。
(9) 劝进:即劝诱策进以皈依佛法。善导之《观经》“序分义”云:“言劝进行者,此明苦法如毒,恶法如刀,流转三有,损害众生。今既善如明镜,法如甘露,镜即照正道以归真,甘露即注法雨而无竭。欲使含灵受润,等会法流,为此因缘,故须相劝。”至后世引申指募化物资以造寺、建塔、铸像等,而记载乐捐缘起与目的所使用的捐册,则称为“劝进帐”、“劝化帐”。
(10) 宝林:即“西方阿弥陀佛极乐世界之七宝树林”的略称。
(11) 陀罗尼门:即陀罗尼法门。陀罗尼,意译“总持”、“能持”、“能遮”,即能总摄忆持无量佛法而不忘失的能力。因为陀罗尼能忆持各种善法,又能遮除各种恶法,而菩萨以利他为主,为教化他人,所以必须获得陀罗尼,如此方能不忘失无量佛法,而在众人之中无所畏,同时亦能自由自在的说教。后世因陀罗尼的形式,与诵咒相似,因此后人将其与咒混同,甚至统称“咒”为“陀罗尼”。
(12) 义趣:即佛教的义理与旨趣。
(13) 第一义:即佛教最高最深、彻底圆满的理义。
(14) 心不惊动:这里指其心至诚至定,从来不会为种种外道邪说所摇动诱惑。
(15) 法子:指出家修行佛法之人。或指随顺佛道,受佛法滋养抚育之人。窥基《阿弥陀经疏》认为,佛为法王,故称遵其法、入其法者为“法子”。
(16) 合掌叉手:即合掌交叉两手的指头,为印度致敬法之一,又称“金刚合掌”。密教则将合掌十指相叉,称为“归命合掌”,以左、右二手表示生、佛二界,意指众生(左手)归命于诸佛(右手)。
(17) 经宿:即经过一夜。
(18) 紫磨金:又称“紫磨黄金”、“紫金”。指带有色中泛紫的黄金,为黄金中之最上品,也即“阎浮檀金”。磨,为无垢浊之意。“紫磨金之莲台”称为“紫金台”。
(19) 因前宿习:即因为前世所修佛法之意。“前宿”这里指前世。
(20) 阿耨(nòu)多罗三藐三菩提:指佛陀的无上觉智。略称为“阿耨三菩提”、“阿耨菩提”,意译为“无上正遍知”、“无上正真道”、“无上正等正觉”、“无上正等觉”、“无上正遍道”。佛陀从一切邪见与迷执中解脱出来,圆满成就至上智慧,周遍证知最究极的真理,而且平等开示一切众生,令其到达最高的、最清净的涅槃。此种觉悟为言语所不能表达,非世间诸法所能比拟,故称“无上正等觉”。昙鸾《往生论注》卷下云:“阿名无,耨多罗名上,三藐名正,三名遍,菩提名道,统而译之名为无上正遍道。无上者,言此道穷理尽性更无过者。何以言之?以正故。正者圣智也,如法相而知故称为正智,法性无相故圣智无知也。遍有二种,一者圣心遍知一切法,二者法身遍满法界,若身若心无不遍也,道者无碍道也。经言:‘十方无碍人一道出生死。’一道者一无碍道也,无碍者谓知生死即是涅槃,如是等入不二法门无碍相也。”
(21) 不退转:音译为“阿毗跋致”、“阿惟越致”,略称“不退”,指在修行佛道的过程中,不退失既得的功德,也即不退堕于二乘、凡夫、恶趣等,也不退失所证得的位次、行法、观念等。依《十住毗婆沙论》卷四载,若具足五法,则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退转,不懈废。此五法即:(1)于众生等心利益欲度脱,(2)不嫉他利养,(3)不说法师之过,(4)信乐深妙之法,(5)于名誉毁辱利与不利等无有异。佛教诸经论对于达到“不退转”的阶位说法不一,如《大智度论》卷二十七说:“得入菩萨法位,住阿鞞跋致地。”《俱舍论》卷二十三以四善根中的忍位为不退,称进到忍位则众德成立,远离恶趣烦恼,不再退堕恶道。而据法藏《华严经探玄记》卷三所述,成实宗以为暖顶以上得不退,毗昙宗以为忍位以上得不退,地论宗以为见道以上得不退。《菩萨璎珞本业经》卷上说,菩萨阶位中,十住中的第七住常住于不退,入毕竟无性,故称“不退转住”。《瑜伽师地论》卷三十七载,胜解行地(三贤)的菩萨犹住恶趣,故初地为不退位,然《大乘起信论》以为,此乃为策励行者而做的方便说。法藏的另一著作《华严五教章》卷下之二载,不退为终教所谈,入初住时得不退位,十信是行未得不退转。
(22) 无上道心:成就最高佛道的大愿心。
(23) 清净:音译“毗输陀”、“输陀”、“尾戍驮”、“戍驮”,略称“净”,指远离因恶行所致的过失烦恼。
(24) 百法明门:明了通达百法真性的智慧,为菩萨于初地欢喜地所得的智慧法门。佛教对“百法明门”的“百法”有各种说法。从净土宗的观点看,法聪的《释观无量寿佛经记》有两种解释颇具代表性,第一种解释是,百法即法相宗所说的五位百法。另一种解释则为,十种心数法的受、想、思、触、欲、慧、念、解脱、忆、定等,于一数生起时,其余九数相扶而起成百数,具三佛性,遂成百法。以最具代表性的唯识宗“五位百法”为例,“百法”包括一切有为、无为诸法,即:(一)八种心法: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赖耶等八识。(二)五十一种心所有法:作意、触、受、想、思、欲、胜解、念、定、慧、信、惭、愧、无贪、无嗔、无痴、勤(精进)、轻安、不放逸、行舍、不害、贪、嗔、痴、慢、疑、恶见、忿、恨、覆、恼、嫉、悭、诳、谄、害、 、无惭、无愧、掉举、昏沉、不信、懈怠、放逸、失念、散乱、不正知、悔、眠(睡)、寻、伺。(三)十一种色法:眼、耳、鼻、舌、身、色、声、香、味、触、法处所摄色。(四)二十四种心不相应行法:得、命根、众同分、异生性、无想定、灭尽定、无想报(无想事)、名身、句身、文身、生、老、住、无常、流转、定异、相应、势速、次第、方、时、数、和合性、不和合性。(五)六种无为法:虚空、择灭、非择灭、不动灭(不动)、想受灭、真如等无为法。以上五大类称为五位;与百法并举,即称“五位百法”。
(25) 欢喜地:音译作“波牟提陀步弭”,又作“极喜地”、“初欢喜地”,略称“初地”,为大乘菩萨道的修行阶位“十地”之初地,也是菩萨修行五十二阶位中的第四十一位。菩萨经历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等修行阶位,经过一大阿僧祇劫的修行,初证真如平等圣性,具证二空之理,能成就自利利他之行,心多生欢喜,故称“欢喜地”。据《十住毗婆沙论》卷二载,菩萨得初地,多有七相,即:(一)能堪忍受:能为难事,修集无量福德善根,并于无量恒河沙劫往来生死,教化刚强难度之恶众生,心不退没。(二)不好诤讼:菩萨乐于寂灭之道故,而不与人诤竞。(三)心多喜:能令身得柔软,心得安稳;又能顺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大悲。(四)心悦:于转法轮时,心得踊跃;又心安隐无患。(五)乐于清净:离诸烦恼垢浊,于一切深经、诸菩萨及其所行一切佛法,皆心信清净。(六)悲心愍众生:深切愍念众生而予其救护。(七)无嗔恚心:菩萨虽结使未断尽,然嗔恨少而心常乐慈行。又同书载,初地菩萨与初地以前的凡夫,所得欢喜不同,例如初地菩萨念诸佛有无量功德,并确知当来必能成就佛果,故其心多欢喜,凡夫虽勤念诸佛,然不能作“我必当作佛”之念,故其欢喜异于初地菩萨。又据《十地经论》卷二,初地菩萨有九种欢喜;“是菩萨住菩萨欢喜地中,成就多欢喜:多信敬、多爱念、多庆悦、多调柔、多踊跃、多堪受、多不坏他意、多不恼众生、多不嗔恨。”
(26) 上辈:即上品。“辈”在此指品次、等级,与《无量寿经》中所谓“三辈往生”之“辈”同义。
【译文】
释迦牟尼佛对阿难和韦提希夫人继续说道:“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者,可分为九品即九个层次。先看上品上生者的情况。如果有众生发愿求生西方极乐世界,只要发三种愿心,即可往生西方净土。哪三种愿心呢?第一是至诚之心,第二是深信之心,第三是把所修种种功德完全回向到求往生的大愿心。具有这三种愿心的人,必然可以往生极乐世界。由此,又有三类众生可以往生极乐世界。哪三类众生呢?第一类是慈悲为怀,从不杀生,严格奉持各项戒律之人;第二类是潜心诵读大乘经典之人;第三类是以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念天等六念为修行功夫,并将所修功德回向往生西方极乐净土之大愿者。具备上述功德之人,只需一到七天,即可得以往生。在他往生极乐世界时,由于他坚持不懈,勇不退缩,所以阿弥陀佛与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和无数的化身佛,以及成百上千的比丘、声闻弟子乃至无量无数的诸天神人,都将前来接引他到七宝宫殿之中。观世音菩萨手执金刚台,与大势至菩萨一起,来到往生者面前。阿弥陀佛放射出巨大的光明,照耀在往生者的身上。阿弥陀佛还与诸菩萨一起伸手接引往生者。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以及无数的菩萨,一起交口称赞该往生者,鼓励他继续修行,坚心不懈。往生者见此情形,必然会欢欣鼓舞,喜不自禁。这时再看自己,正坐在金刚台之上,跟随在阿弥陀佛的身后,一弹指间,便来到了西方极乐世界。往生极乐净土后,又见到阿弥陀佛以及诸菩萨各自殊胜庄严的完整身相。光明赫奕的七宝树林,自然演说着精妙深远的佛法。往生者听闻之后,即可体悟到诸法无生无灭之实相,证得安住不动心的无生法忍。又在转瞬之间,遍游了十方佛国世界,供养侍奉了十方诸佛。在诸佛面前,一一得到诸佛所承诺的必将成佛的授记。然后回到本国,获得无量无尽持善法不使散、持恶法不使起的总持法门。以上即是上品上生者的情形。
“上品中生者则不一定受持诵读大乘经典。不过,他能善巧方便地理解佛经的义理和旨趣,对于甚深难解的最高佛法真谛,其心至诚至定,从来不会为种种外道邪说所摇动诱惑,而且深信因果不爽,对大乘教义决无谤毁。并将由此所成就的功德,回向于发愿求生西方极乐净土。依此修行的人,在其生命即将终结之时,阿弥陀佛与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以及无量圣贤弟子、亲近随从等,都将围绕在他身边,手里拿着紫金台,来到修行者面前,称颂道:‘佛法之子啊!你修行大乘正法,悟解了佛陀最根本的教义,因此,我们现在前来迎接你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与此同时,阿弥陀佛与成千的化身佛,一起伸手接引他。修行者再看自身,正坐在紫金台上,双手合十礼敬,诚心赞叹诸佛。转念之间,就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的七宝池中。往生者所端坐的紫金台,形如一朵硕大的七宝莲花,只需一夜便能绽放盛开。往生者通身放显紫磨金色,脚下也有七宝莲花。阿弥陀佛和诸位菩萨,同时大放光明,照到修行者身上。修行往生者的心眼顿时开明朗彻,因为前世修行佛法,所以听到极乐世界中的种种声音,全部都是在宣说演讲那甚深微妙的佛法第一义谛。于是,往生者走下紫金台,向佛合十行礼,称颂赞叹佛的一切功德。经过七天时间,立时证得无上正等正觉佛智,获得决不退转的阿惟越致果位。即刻便能飞行游历整个十方佛国世界,供养侍奉诸佛。在诸佛所在之处,修行各种禅定之学。经过一小劫的时间,即可体悟到诸法无生无灭之实相,证得安住不动心的无生法忍,并得到诸佛所承诺的必定成佛的授记。以上便是上品中生者的情形。
“上品下生者也深信因果报应不爽,从来不会怀疑谤毁大乘佛法。心无旁骛,虔心生发成就最高佛道的深宏大愿,并以此功德回向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大愿。在其生命即将终结之时,阿弥陀佛和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及其他菩萨,都将手持金莲花,化身为五百尊佛,前来接引此人。五百化身佛同时伸手接引他,并对他交口称赞道:‘佛法之子啊!你如今身心皆已清净,并已经发下成就最高佛道的深弘大愿,我们特地前来接引你往生极乐净土。’修行者看见这一情景,即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金莲花之上。刚一坐上去,莲花随即闭合起来,跟随在佛陀的身后,往生于西方极乐世界的七宝池中。经过一天一夜,莲花才再次绽开。七天之内,便能够见佛。不过,虽然见到了阿弥陀佛的身相,但是对于佛身的种种殊胜微妙,还一时不能一一明了。经过三七二十一天之后,方才对佛身的种种殊胜微妙之处有了清晰明了的认识。这时他所听到的种种声音,都在演说甚深微妙的佛法。并且能够游历于十方佛国世界,供养侍奉诸佛。同时在诸佛面前,听闻到更为深妙的佛法。经过三个小劫,获得通达百法真性的智慧法门,安住于十地初位的欢喜地。以上便是上品下生者的情形。观想到以上三种情形的,称为‘上辈生想’,也是观想法门中的第十四观。”
【解说】
前述十三观,是直观亲见阿弥陀佛极乐净土的修行途径,人们只要具备禅定的能力,依经次第观想,便可亲见净土。然而众生的根器毕竟不同。如果只针对具备禅定的能力者立说,则不具备禅定能力或条件的散心凡夫就被排除在外,故摄机不普而与大乘佛教普度众生宗旨相违。所以在本经中,佛陀在宣说“十六妙观”之前就曾广开净业三福,以摄散心善类——因其仅要求废恶修善,不要求止息杂想,所以称为“散善”。在接下来“十六妙观”的后三观中,佛陀进一步根据所修净业的性质,将散善众生分为上中两辈,又根据其修行的深浅程度,析各辈为三品,由此分别开示各辈、各品的修因往生情况。同时,对于那些既不修定善,也不修散善,平生多造恶业,来生必定堕入三途恶道之辈,本经同样给出了往生之方。根据所造恶业的性质及情节的轻重,也将这一类人分为上中下三品。由此即形成了本经特有的、同时影响深远的“九品往生”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观想上辈往生者的往生因缘、往生情形及生后利益,为“十六妙观”中的第十四观“上辈观”。总的说来,上辈生者:发心广大,出家行道,精进禅定,饶益众生。具体而言,上品上生者:1.慈心不杀,具诸戒行(菩萨戒);2.读诵大乘经典;3.修行六念(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念天);4.回向愿生彼国。上品中生者:1.不一定受持诵读大乘经典;2.善巧方便地理解佛经的义理,且其心至诚至定,从来不会为种种外道邪说所摇动诱惑;3.深信出出世间二种因果,对大乘教义绝无谤毁;4.回向愿生彼国。上品下生者:1.同样相信因果报应不爽;2.从不怀疑谤毁大乘佛法;3.发厌苦求生,普度众生之菩提心;4.回向愿生彼国。
上辈往生者的往生情形则是均见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前接引。具体而言,上品上生者:1.阿弥陀佛及观音、势至,无数化佛与大众共集行者前,观世音执金刚莲花座,付与乘之;2.弥陀光照与圣众授手接引;3.众圣同音赞叹劝进;4.行者自见乘金刚台,随佛欢喜往生。上品中生者:1.阿弥陀佛与观音、势至以及无量眷属围绕,持紫金台至行者前;2.赞叹安慰,授手接引;3.行者自见坐紫金台,合掌仰赞弥陀,庆慰往生。上品下生者:1.阿弥陀佛及观音、势至诸菩萨及五百化佛来迎;2.化佛同时授手,并劝慰赞叹;3.行者自见坐金莲花,莲花闭合,随佛往生。
上辈往生者的生后利益为花开见佛,闻法得忍,便与诸菩萨一样,供养十方诸佛。具体而言,上品上生者:1.生彼国即见佛菩萨色相具足;2.初闻妙法即悟无生忍;3.游历十方,承事诸佛,获记还国;4.获证总持门,于无量法门无不通达。上品中生者:1.只需一夜莲花绽开;2.身变金色,宝莲花承足;3.众圣光照,开悟深法,下台礼赞;4.经七日得不退转的阿惟越致果位;5.游行十方,历事诸佛,修诸三昧;6.经一小劫,便可证得安住不动心的无生法忍,并得到诸佛所承诺的必定成佛的授记。上品下生者:1.经过一日一夜莲花绽开;2.七日之中方得见佛,但所见朦胧,三七二十一日后,便可清晰明了地见佛,并听闻众音声宣演妙法;3.游历十方,于诸佛前,供养闻法;4.经三小劫,得百法明门,住欢喜地。
另外,在本节经文中,还提及了往生极乐净土的三种愿心,即至诚之心、深信之心和回向往生的大愿心。这三种愿心,尽管在介绍上品上生者时提及,但按照善导的说法,此三心既通于定、散之要门,也通于念佛之佛愿门。也就是说,实际上三心是遍通于定善、散善与持名念佛的,只不过由于行法的差异,导致三心的内容与要求,存在着性质上的不同而已。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中品上生者,若有众生,受持五戒 (1) ,持八戒斋,修行诸戒,不造五逆 (2) ,无众过患。以此善根,回向愿求生于西方极乐世界。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比丘,眷属围绕,放金色光,至其人所。演说苦、空、无常、无我,赞叹出家,得离众苦。行者见已,心大欢喜。自见己身,坐莲华台,长跪合掌,为佛作礼。未举头顷,即得往生极乐世界,莲华寻开 (3) 。当华敷时 (4) ,闻众音声,赞叹四谛 (5) 。应时即得阿罗汉道 (6) ,三明六通 (7) ,具八解脱 (8) 。是名中品上生者。
“中品中生者,若有众生,若一日一夜持八戒斋,若一日一夜持沙弥戒 (9) ,若一日一夜持具足戒,威仪无缺。以此功德,回向愿求生极乐国。戒香熏修 (10) ,如此行者,命欲终时,见阿弥陀佛,与诸眷属,放金色光,持七宝莲华,至行者前。行者自闻空中有声,赞言:‘善男子,如汝善人,随顺三世诸佛教故,我来迎汝。’行者自见坐莲华上,莲华即合,生于西方极乐世界。在宝池中,经于七日,莲华乃敷。华既敷已,开目合掌,赞叹世尊。闻法欢喜,得须陀洹 (11) 。经半劫已,成阿罗汉。是名中品中生者。
“中品下生者,若有善男子、善女人 (12) ,孝养父母,行世仁慈。此人命欲终时,遇善知识 (13) ,为其广说阿弥陀佛国土乐事,亦说法藏比丘四十八愿。闻此事已,寻即命终。譬如壮士屈伸臂顷,即生西方极乐世界。经七日已,遇观世音,及大势至。闻法欢喜,得须陀洹。过一小劫,成阿罗汉。是名中品下生者。是名中辈生想,名第十五观。”
【注释】
(1) 五戒:指在家男女所受持的五种戒律,所以又称“优婆塞五戒”、“优婆塞戒”。五戒所戒止的内容包括:(一)杀生,(二)偷盗(不与取),(三)邪淫(非梵行),(四)妄语(虚诳语),(五)饮酒。
(2) 五逆:指五种极端恶劣、大逆不道的行为。又名“五逆罪”、“五无间业”、“五无间罪”或“五不救罪”。“五逆”又有“大乘五逆”、“小乘五逆”之分。小乘五逆,即杀父、杀母、杀阿罗汉、出佛身血(又称“恶心出佛身血”)、破和合僧。其中前四是身业,后一为口业。造此五罪必堕无间地狱受苦,故称“五无间罪”、“五无间业”。又因杀父、杀母是违逆恩田,其他三种为背逆福田,故称“五逆”或“五逆罪”。破和合僧,又可分为两类,即离开原来所属之教团,而成立新教团,行布萨、羯磨等事,称“破羯磨僧”;若立异师异说,而另组教团,则称“破法轮僧”。大乘五逆,即:(1)破坏塔寺,烧毁经像,夺取三宝之物。或教唆他人行此等事,而心生欢喜。(2)毁谤声闻、缘觉以及大乘法。(3)妨碍出家人修行,或杀害出家人。(4)犯小乘五逆罪之一。(5)主张所有皆无业报,而行十不善业;或不畏后世果报,而教唆他人行十恶等。关于五逆罪之轻重,《大乘义章》卷七说杀父最轻,杀母次轻,杀阿罗汉罪复转重,出佛身血转弥重,破和合僧最重。此外,出佛身血、弑父、弑母、杀和尚、杀阿阇梨、破羯磨转法轮僧、杀圣人等为七遮罪、七逆、七逆罪。
(3) 寻开:即很快开放。寻,即迅速、快捷意。
(4) 敷(fū):布置,铺开,摆开。这里意指莲花绽开。
(5) 四谛:即苦、集、灭、道四谛。“谛”意为真实不虚,如来亲证。四谛是佛教的基本教义,是佛教大小乘各宗共修、必修之法。具体是指,苦谛:苦即三界轮回生死逼恼之义,凡是有为有漏之法莫不皆含苦性,故佛经中说有无量众苦,如佛教所谓三苦、八苦等说。集谛:集是积聚感招之意。说一切众生,无始以来,由贪、嗔、痴等烦恼,造积善恶业因,能招感三界生死等苦果。灭谛:又名“尽谛”,为息灭、灭尽之意,灭尽三界内的烦恼业因以及生死果报,称为“灭”,也称“了脱生死”,从此不再受三界内的生死苦恼,达到涅槃寂灭境界,即为解脱。道谛:道即道路,指达到寂灭解脱的方法和道路。原始佛教认为道谛是指八正道。四谛有两重因果,苦为果,集是因,由苦、集二谛成为世间生死因果;灭是果,道是因,灭、道二谛为出世因果。即由造积有漏业因而感有漏苦果,由修无漏道因而证灭谛涅槃。四谛的组织又以苦谛为根本,“集”是苦集,“灭”是灭苦,“道”是灭苦的方法。释迦牟尼第一次宣扬四谛,反复地讲了三次,谓之“三转法轮”。初转是肯定四谛(人生是苦、老死是苦等);二转,是指出四谛在人生实践中的意义(苦应知,集应断,灭应证,道应修);三转,是证明本人已做到四谛所要达到的要求(苦已明,集已断,灭已证,道已修)。
(6) 阿罗汉:为声闻四果的最高果位,又作“阿卢汉”、“阿罗诃”,略称“罗汉”,意译为“应供”、“应真”、“杀贼”、“不生”、“无生”、“无学”、“真人”,指断尽一切烦恼而得完满智慧,值得世人供养尊重的圣者。此果位通于大、小二乘,然一般皆作狭义解释,专指声闻弟子所得的最高果位。因到此果位,即已杀尽了一切烦恼贼,故称“杀贼”。因其是真正应受人天供养的圣者,故亦称“应供”。因其永入涅槃不再受生死果报之累,故又称“不生”。
(7) 三明:指到了无学位(阿罗汉)所具有的除尽愚暗,于三事通达无碍的智慧神通。又作“三达”、“三证法”。即:(1)宿命智证明,又称“宿住随念智作证明”、“宿住智证明”、“宿命明”,指明白宿世住处、种姓等的智慧,为对治前中后三际中的前际愚。(2)生死智证明,又作“死生智证明”、“天眼明”,指知道未来世的有情死此生彼的智慧,对治后际愚。(3)漏尽智证明,又称“漏尽智明”、“漏尽明”、“漏尽智”,是证知断尽有漏烦恼、离开生死系缚的智慧,对治中际愚。由于三智对治三际愚,所以称为“三明”。《俱舍论》卷二十七将“三明”称为“无学明”,意即由无学的圣者所起之明。六通:即由修禅定与智慧而获得的超自然、无碍自在、神变不可思议的六种神通,分别为: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尽通。
(8) 八解脱:指八种由浅入深的禅观行法门。依此八种禅定力量可断除三界烦恼,证得解脱,故名“八解脱”。又称“八背舍”,即依八种禅定力以背弃五欲境,且舍离其贪着之执心。根据《大毗婆沙论》卷八十四,“八解脱”分别为:(一)有色观诸色解脱:离内心之色想,观外在诸色为青瘀脓烂等不净;(二)内无色想、观外色解脱:内心已离色想,然为了使之更加坚定不移,故针对外色修不净观;(三)净解脱身作证具足住:为了了知善根是否成满,乃弃背前两种解脱之不净观心,而修观外在色境之色相,令烦恼不生;(四)超诸色想、灭有对想、不思惟种种想、入无边空、空无边处、具足住解脱:灭有对色想,成就空无边处之行相;(五)超一切空无边处、入无边识、识无边处、具足住解脱:弃背空无边心,成就识无边之行相;(六)超一切识无边处、入无所有无所有处、具足住解脱:弃背识无边之心,成就无所有之行相;(七)超一切无所有处、入非想非非想处、具足住解脱:弃背无所有心,无明胜之想,住非无想之相且成就之;(八)超一切非想非非想处、入想受灭身作证、具足住解脱:厌背受想等,趋入灭一切心、心所法的灭尽定。
(9) 沙弥戒:即“十戒”,又称“勤策律仪”,指沙弥及沙弥尼所应受持的戒律。分别为:不杀戒、不盗戒、不淫戒、不妄语戒、不饮酒戒、离高广大床戒、离花鬘等戒、离歌舞等戒、离金宝物戒、离非时食戒。
(10) 戒香:持戒之德如同香薰万物一样远及于十方。而且,以普通之香比之于戒香,即使是沉檀龙麝香之香,也都是顺风则闻之,逆风则不闻,而持戒之香,无论逆风、顺风,皆得闻之。《戒香经》说:“世间所有诸花果,乃至沉檀龙麝香,如是等香非遍闻,唯闻戒香遍一切。”
(11) 须陀洹(huán):即断尽“见惑”的圣者所得之果位。为声闻乘四果中最初的圣果,故又称“初果”。全称“须陀般那”。又作“窣路陀阿钵囊”、“窣路多阿半那”。旧译为“入流”、“至流”、“逆流”;新译作“预流”。入流,意指初入圣者之流;逆流,谓断三界之见惑已,方违逆生死之流。又初证圣果者,预入圣道之法流,故称“预流”。须陀洹分因果二位,自入“见道”初心至第十五心之间,为趣向须陀洹果之因位,称“须陀洹向”;“见道”之终,即第十六心之位,而对于前之向位则称“须陀洹果”。
(12) 善男子、善女人:对在家的信男、信女的美称。“善”即是对信佛、闻法、行善业者的美称。窥基《阿弥陀经通赞》则云:“善男子、善女人是梵语优婆塞、优婆夷之译,指持五戒之男子、女人。”
(13) 善知识:音译作“迦罗蜜”、“迦里也曩蜜怛罗”,指正直而有德行,能教导正道之人。又作“知识”、“善友”、“亲友”、“胜友”、“善亲友”。据《大品般若经》卷二十七载,能说空、无相、无作、无生、无灭之法及一切种智,而使人欢喜信乐者,称为“善知识”。《释氏要览》卷上引《瑜伽师地论》,举出善知识具有调伏、寂静、惑除、德增、有勇、经富、觉真、善说、悲深、离退等十种功德。另据《四分律》卷四十一载,善知识须具备难与能与、难作能作、难忍能忍、密事相告、递相覆藏、遭苦不舍、贫贱不轻等七个条件,即所谓“善友七事”。据智《摩诃止观》卷四下载,善知识有如下三种:(一)外护,指从外护育,使能安隐修道。(二)同行,指行动与共,相互策励。(三)教授,指善巧说法。《旧华严经》卷三十六则说十种善知识,即:能令安住菩提心善知识、能令修习善根善知识、能令究竟诸波罗蜜善知识、能令分别解说一切法善知识、能令安住成熟一切众生善知识、能令具足辩才随问能答善知识、能令不着一切生死善知识、能令于一切劫行菩萨行心无厌倦善知识、能令安住普贤行善知识、能令深入一切佛智善知识。
【译文】
释迦牟尼佛继续对阿难和韦提希夫人讲道:“接下来再看中品上生者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情况。如果有众生受持了五戒,或是行持八关斋戒,或是进一步修行其他诸种佛教戒律,不造作杀父、杀母、杀阿罗汉、出佛身之血、破和合之僧等招致无间地狱恶果的五逆罪业,也不犯其他种种过失以招致祸患。并以此功德善根,回向求生西方极乐世界的大愿。那么,在他生命即将终结之时,阿弥陀佛就会与诸比丘菩萨及其亲近随从一起,簇拥围绕,放显金色的光明,来到修行者的住所。为他演说苦、空、无常、无我的佛法大义,称赞叹美他出家修行以期脱离种种苦恼的功德。修行者见到此一情形,立时法喜充满。并看见自己坐在莲花宝台之上,长跪合十,向佛礼敬。在他行礼还未及抬头之际,便已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莲花很快也随着开放了。当莲花绽放之时,便又听到赞叹苦、集、灭、道四圣谛的种种声音。由此他便立时获得了阿罗汉果位,达到了三明、六通境界,具足八种解脱之道。以上这些便是中品上生者的情形。
“中品中生者的情况是这样:如果有众生持守一天一夜的八戒斋,或者持守一天一夜的沙弥戒,或者进一步持守一天一夜的具足戒,同时能够不失威仪。并以此功德善根,回向求生西方极乐世界的大愿。这种持守戒律的功德,如同香气遍熏一样,定可使修行者在其生命终结之时,见到阿弥陀佛及其亲近随从,放显金色光明,执持七宝莲花,来到修行者面前。修行者会亲耳听到空中发出声音,在赞叹称说:‘善男子啊,像你这样的善人,因为你追随顺从过去、现在、未来三世诸佛教化的缘故,我特地前来接引你。’于是,修行者便看见自己坐在莲花之上,莲花随即闭合,然后便往生于西方极乐世界。在七宝池中经历七天之后,莲花再次绽放。莲花绽开之后,往生者睁开眼睛,合十礼敬,赞叹称美阿弥陀佛。在听闻佛法之后,法喜充满,证得声闻道四果初位的须陀洹果位。再经过半个时劫的修行,成就阿罗汉果位。以上这些便是中品中生者的情形。
“中品下生者的情况是这样的,如果有善男信女,孝顺奉养其父母,为人处世仁厚慈悲。此人在他生命终结之时,能够遇到深信佛法且善于劝化之士,为他广泛细致地宣说阿弥陀佛极乐净土的种种殊胜,同时也宣说阿弥陀佛成佛之前,身为法藏比丘时所立下的四十八深宏大愿。听说了这些佛法胜事,此修行者很快就命终气绝。如同身强体壮的力士伸臂舒身一般迅捷,他很快就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七天之后,便能看见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听闻两位菩萨演说佛法后,法喜充满,证得声闻道四果初位的须陀洹果位。再经历一个小劫,便可成就阿罗汉果位。以上这些便是中品下生者的情形。观想以上三种往生净土的情形,就称为‘中辈生想’,是观想法门中的第十五观。”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观想中辈往生者的往生因缘、往生情形及生后利益,为“十六妙观”中的第十五观“中辈观”。总的说来,中辈往生者的往生因缘是,随分修诸功德,奉持斋戒,勤行念佛。具体而言,中品上生者:1.受持五戒,八关戒及其他诸种佛教戒律;2.不造作杀父、杀母、杀阿罗汉、出佛身之血、破和合之僧等招致无间地狱恶果的五逆罪业,也不犯其他种种过失以招致祸患;3.以此戒德,回向愿生彼国。中品中生者:1.受持八斋戒、沙弥戒乃至比丘具足戒,至少一日一夜清净无犯;2.同时能够护持不失三业威仪;3.回向愿生彼国。中品下生者:1.孝养父母,奉顺六亲;2.为人处世仁厚慈悲。
中辈往生者的往生情形是,见阿弥陀佛化身与诸大众现前接引。具体而言,中品上生者:1.阿弥陀佛与比丘众现前;2.佛光照触,演说苦、空、无常、无我之佛法大义,赞叹出家;3.闻已欢喜,自见己身坐莲花台,低头礼佛;4.未举头顷,已得往生。中品中生者:1.阿弥陀佛与诸眷属,放光照触,持七宝莲花来迎;2.行者自见闻空中有声赞叹;3.行者自见坐莲花上,花合往生。中品下生者:1.临终遇善知识广说阿弥陀佛极乐世界的殊胜庄严与阿弥陀佛因地所发四十八大愿;2.听说了这些佛法胜事,很快即命终,迅速即得往生。
中辈往生者的生后利益与上辈往生者类似,但花开见佛有迟速,闻经悟经有深浅。具体而言,中品上生者:1.莲花很快绽放;2.法音同赞四谛之德,应时即获阿罗汉果,得三明、六通、具八解脱。中品中生者:1.经过七日,莲花方开;2.开目合掌,赞叹称美阿弥陀佛;3.闻法得初果须陀洹;4.经历半劫,成阿罗汉。中品下生者为:1.经过七日,莲花绽开,得遇观音、势至二圣;2.闻二圣说法欢喜,得须陀洹果;3.过一小劫,成阿罗汉。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下品上生者,或有众生,作众恶业。虽不诽谤方等经典,如此愚人,多造恶法,无有惭愧。命欲终时,遇善知识,为说大乘十二部经首题名字。以闻如是诸经名故,除却千劫极重恶业。智者复教合掌叉手,称南无阿弥陀佛 (1) 。称佛名故,除五十亿劫生死之罪。尔时彼佛,即遣化佛、化观世音、化大势至,至行者前。赞言:‘善男子,以汝称佛名故,诸罪消灭,我来迎汝。’作是语已,行者即见化佛光明,遍满其室。见已欢喜,即便命终。乘宝莲华,随化佛后,生宝池中。经七七日,莲华乃敷。当华敷时,大悲观世音菩萨,及大势至菩萨,放大光明,住其人前,为说甚深十二部经。闻已信解 (2) ,发无上道心。经十小劫,具百法明门,得入初地。是名下品上生者。”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下品中生者,或有众生,毁犯五戒、八戒,及具足戒。如此愚人,偷僧祇物 (3) ,盗现前僧物 (4) ,不净说法 (5) ,无有惭愧,以诸恶业而自庄严。如此罪人,以恶业故,应堕地狱 (6) 。命欲终时,地狱众火,一时俱至。遇善知识,以大慈悲,即为赞说阿弥陀佛十力威德 (7) ,广赞彼佛光明神力,亦赞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此人闻已,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地狱猛火,化为清凉风,吹诸天华。华上皆有化佛菩萨,迎接此人。如一念顷,即得往生七宝池中莲华之内。经于六劫,莲华乃敷。观世音、大势至,以梵音声 (8) ,安慰彼人,为说大乘甚深经典。闻此法已,应时即发无上道心。是名下品中生者。”
佛告阿难及韦提希:“下品下生者,或有众生,作不善业,五逆十恶,具诸不善。如此愚人,以恶业故,应堕恶道,经历多劫,受苦无穷。如此愚人,临命终时,遇善知识,种种安慰,为说妙法,教令念佛。彼人苦逼 (9) ,不遑念佛 (10) 。善友告言:‘汝若不能念彼佛者,应称无量寿佛。’如是至心,令声不绝,具足十念 (11) ,称南无阿弥陀佛。称佛名故,于念念中,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命终之时,见金莲华,犹如日轮,住其人前。如一念顷,即得往生极乐世界。于莲华中满十二大劫,莲华方开。观世音、大势至,以大悲音声,为其广说诸法实相,除灭罪法。闻已欢喜,应时即发菩提之心。是名下品下生者。是名下辈生想,名第十六观。”
【注释】
(1) 南无:又作“南牟”、“那谟”、“南谟”、“那摩”、“曩莫”、“纳莫”等,意译作“敬礼”、“归敬”、“归依”、“归命”、“信从”。原为“礼拜”之意,但多使用于礼敬的对象,表皈依信顺,含“救我”、“度我”、“屈膝”之意。如称“南无三宝”,即表示皈依佛、法、僧三宝;“南无阿弥陀佛”,即虔心皈依阿弥陀佛之意。
(2) 信解:音译“阿毗目底”。有两层含义,即:(一)依信而得胜解者,又作“信胜解”。为小乘佛教修行阶位之名,是钝根者所入的修行阶位。(二)起信生解之意,又作“胜解”。本经这里的含义应指后一层含义,即对前文所述的“甚深十二部经”,起信生解。
(3) 僧祇(qí)物:又名“僧伽物”,略称“僧物”,即属于僧团的一切物资。可分为四方僧物、现前僧物二类。四方僧物为僧伽所共用,是属于教团的共有物,现前之僧不得私自处分。又称“招提僧物”、“十方僧物”或“常住僧物”。例如寺舍、厨库、田园、米饭、衣服、汤药等。《五分律》卷二十五指出:“四方僧有五种物,不可护、不可卖、不可分。包括:(一)住处地,(二)房舍,(三)须用物,(四)果树,(五)华果。一切沙门释子比丘皆有其分,若护若卖若分,皆犯偷罗遮罪。”结合下文“盗现前僧物”判断,本句所谓“僧祇物”,当指“四方僧物”,即比丘、比丘尼大众的共有之物,也即僧伽寺庙用物。
(4) 现前僧物:僧物之一种,“四方僧物”的对称。指现前僧能受用之物,即由施主施予现前僧众的衣食器物等生活资料,或已亡比丘的遗物等。《摩诃僧祇律》卷二十八载,属于现前僧物的包括:我施之衣、衣直、物、物直、时药(前食、后食、哆波那食)、夜分药(十四种浆)、七日药(酥油蜜等)、尽寿药、死比丘物、施住处、大会(大会中所施之物)、非时衣、杂物、请食。
(5) 不净说法:又作“邪命说法”。意指心存染污,为名闻利养等而说法,或者是指不善解教法之理趣而说之。《佛藏经》卷中《净法品》列举“不净说法”的五种情形:(一)自说尽知佛法。(二)说佛经时,指摘诸经中相违之过失。(三)对诸法疑而不信。(四)自以所知非难经法。(五)以利养之故,为人说法。又举不净说法者于现世所得的五种过失:(一)说法时心怀怖畏,恐他人之非难。(二)心中忧怖而犹为他人说法。(三)己为凡夫,无有真智。(四)所说之法不净,唯为言词而已。(五)所言无前后次第,处处抄撮,故心怀恐惧。也有认为不说佛法,徒说世事,或饮酒食五辛,犯正淫或邪淫后,即着衣入佛堂说法,触秽三宝,或诽谤有德人,而自称赞等等,皆为不净说法。
(6) 地狱:在梵文中,“地狱”有两种名称。一是“泥梨”(niraya),意为“无有”,即没有喜乐;一是“捺洛迦”(naraka),意为“苦具”,即不得自在。“地狱”为其意译。地狱为佛教“六道”之一,在六道轮回中,地狱最为下劣、惨苦,列为“三恶道”(地狱、饿鬼、畜生)之首。佛教认为,造“五逆”、“十恶”之人,死后将受地狱报应。地狱名目很多,一般分为三大类,即:一、根本地狱,有八热及八寒之别,此为十六大地狱。二名近边地狱,即十六大地狱的十六游增地狱。三名孤独地狱,在山间、旷野、树下、水滨,场所无定,为各人别业所惑,因此苦报及寿命,亦各不同。若论受苦,根本最甚,近边次之,孤独又次之。另据《观佛三昧海经》卷五所载,属于无间(阿鼻)地狱的小地狱有十八种,分别为:十八寒地狱、十八黑暗地狱、十八小热地狱、十八刀轮地狱、十八剑轮地狱、十八火车地狱、十八沸屎地狱、十八镬汤地狱、十八灰河地狱、五百亿剑林地狱、五百亿刺林地狱、五百亿铜柱地狱、五百亿铁机地狱、五百亿铁网地狱、十八铁窟地狱、十八铁丸地狱、十八尖石地狱、十八饮铜地狱等。
(7) 十力:指如来十力,只有如来方才具有的十种特殊智力,属于佛十八不共法中的十种。又称“十神力”。包括:一、知觉处非处智力,“处”意指道理,善因善果、恶因恶果之理称为是处,反之称为非处。即如来具有如实了知合理、不合理的一切道理的智力;二、知三世业报智力,即能知一切众生三世因果业报的智力;三、知诸禅解脱三昧智力,即能知各种禅定及解脱三昧等次第深浅的智力;四、知诸根胜劣智力,即能知众生根性的胜劣与得果大小的智力;五、知种种解智力,即能知一切众生种种知解的智力;六、知种种界智力,即能普知众生种种境界不同的智力;七、知一切至所道智力,即能知一切众生行道因果的智力;八、知天眼无碍智力,即能以天眼见众生生死及善恶业缘而无障碍的智力;九、知宿命无漏智力,即知众生宿命及知无漏涅槃的智力;十、知永断习气智力,知一切烦恼惑业永断不生的智力。
(8) 梵音:指佛的声音。佛的声音有五种清净相,即正直、和雅、清彻、清满、周遍远闻,为佛“三十二相”之一。也可指读经的声音。
(9) 苦逼:意指被罪业遭致的苦痛煎熬太甚。
(10) 不遑(huáng):即没有时间,来不及。念佛:这里专指忆念、观想阿弥陀佛。
(11) 十念:本经所谓“具足十念,称南无阿弥陀佛”以及《无量寿经·发大誓愿品第六》的“乃至十念”所反映出的以十念念佛即可往生弥陀净土之说,乃是净土宗重要教义之一。不过,对于“十念”的具体含义,则有多种不同解释。据昙鸾的《往生论注》卷上载,本经所言的“十念”,意为忆念阿弥陀佛的总相及别相,兼之称念阿弥陀佛名号,不掺杂他想而专心持续,即可由此完成往生之因,所以又有“不必具足十念”之说。又“念”与“声”同,故“十念”又作“十声”。如善导将“十念”解释为“十声称名”,日僧源空的《选择本愿念佛集》即承此说。认为必须具足十念之数始可往生,此即为“十念往生”之说。新罗僧义寂亦认为,每称念“南无阿弥陀佛”六字一次,称为“一念”。而宋代遵式的《晨朝十念法》则认为:“修净业者,须每日清晨服饰已后,面西正立合掌,连声称阿弥陀佛。尽气为一念,如是十气名为十念,但随气长短,不限佛数。”
【译文】
释迦牟尼佛又对阿难和韦提希夫人说道:“接下来再说下品上生者的情形。又有一些众生,擅自妄为,造作了种种恶业。虽然没有诽谤大乘经典,但毕竟愚痴而不明事理,造作了诸多恶业也不会有丝毫惭愧忏悔。在他生命即将终结之时,如能遇到深信佛法且善于劝化之士,为他讲说大乘十二类经典的名目。他仅仅因为听闻了这些经典名目的缘故,也能够消除千劫累积的极重罪业。这深信佛法且善于劝化之士,又教他合掌叉手的合十礼敬之法,并称念‘南无阿弥陀佛’。因为称念阿弥陀佛佛名的缘故,即可免除其五十亿时劫的生死轮回之罪。这时,阿弥陀佛就会派遣化身佛、化身观世音菩萨、化身大势至菩萨来到他的面前,称赞他说:‘善男子啊,因为你称念阿弥陀佛佛名的缘故,你的种种罪业全部都已消除,我们前来接引你!’说完此话后,该人便可看到化身佛大放光明,四处周遍于他的房间。见此情形,修行者便心生欢喜,随即命终气绝。然后坐上七宝莲花,跟随在化身佛身后,往生于西方极乐世界的七宝池中。经过七七四十九天,莲花方才绽放。莲花绽放之时,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与大势至菩萨一起,放显出盛大光明,来到他的面前,为他宣说深深微妙的大乘经教。听闻此教后,他深信理解,便生发成就无上菩提之道的大愿心。经过十个小劫,获得通达百法真性的智慧法门,并得安住于十地之初位。以上便是下品上生者的情形。”
佛又对阿难和韦提希夫人讲道:“再看下品中生者的情形。又有一些众生,一贯谤毁违背五戒、八戒和具足戒。如此愚痴而不明事理之人,偷窃僧伽寺庙用物,盗取供养僧人之物,贪求名闻利养,心不清净而妄说佛法,对此没有丝毫惭愧忏悔,造作如此种种恶业,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像这样罪业深重之人,以他所造恶业,本应堕入地狱。在他生命行将终结之时,地狱中的种种烈火毒焰,一时之间全部扑来。如就在此时,能遇到深信佛法且善于劝化之士,以大慈大悲之心,即时为他称赞演说阿弥陀佛‘十力’的威德,为他广遍周全地赞说阿弥陀佛的赫赫光明与神通能力,同时也赞颂宣说戒、定、慧、解脱以及解脱知见的修佛法门。此人听闻上述佛法之后,便可消除八十亿时劫的生死轮回之罪。地狱的种种烈火毒焰也化作清凉定心的和风,阵阵和风,吹拂朵朵天花。天花之上,皆有化身佛和化身菩萨,前来接引此人。只在一念之间,便能够往生于极乐世界七宝池中的莲花之内。经过六个时劫,莲花方才绽放。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用清净微妙的法音来安慰此人,并为他宣说大乘甚深微妙的佛法。当他听闻了这些经法之后,便立即生发要成就最高佛道的心愿。以上这些就是下品中生者的情形。”
释迦牟尼佛继续对阿难和韦提希夫人说道:“接下来再看下品下生者的情形。又有一些众生,造作种种恶业,五逆重罪,十种恶业,无一不犯。像这样的愚痴无明之人,罪业深重,毫无疑问本应堕入恶道之中,经历无量时劫以承受无尽苦恼。但即使如此愚痴无明之人,在其生命即将终结之时,能遇到深信佛法且善于劝化之士,用种种方便善巧方法劝慰他,为他宣说深妙佛法,教他种种观想忆念阿弥陀佛的法门。如果此人被罪业遭致的苦痛煎熬太甚,无法静心观想忆念阿弥陀佛。深信佛法且善于劝化之士又会教导他:‘你如果不能静心观想忆念阿弥陀佛,就应当称念无量寿佛的名号。’如果他能专心诚意地称念佛名,让称念‘南无阿弥陀佛’的念佛之声不停不断,满十遍之多。仅仅因为称念佛名的缘故,就可以在不断称念的过程中,消除八十亿时劫的生死轮回罪苦。在此人生命即将终结之时,会看见一朵金色莲花,犹如太阳轮盘一般,停在他的面前。然后在一闪念之间,便得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在莲花中停留十二个大劫的时间,莲花方才绽开。到那时,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会以大慈大悲的音声,为他广泛宣说诸法实相的真谛和除灭罪业的修行法门。听闻佛法之后,其人法喜充满,立即生发成就菩提之道的心愿。以上这些便是下品下生者的情形。如此观想,便是所谓‘下辈生想’,也是观想法门中的第十六观。”
【解说】
本节经文主要叙说观想下辈往生者的往生因缘、往生情形及生后利益,为“十六妙观”中的最后一观即第十六观“下辈观”。总的说来,下辈往生者的生前因缘是,无力修诸功德,抽暇至心念佛。具体而言,下品上生者:1.造作众恶(不属极重);2.不谤大乘经典(尚有正信);3.愚蒙作怒,总不生惭愧心。下品中生者:1.毁犯五戒、八戒及具足戒等;2.偷盗僧物(常住与现前僧物二种);3.邪命说法;4.总无惭愧心;5.兼造众罪,见者皆憎,业重当堕地狱。下品下生者:1.造作五逆、十恶重罪;2.余恶无所不为;3.以恶业故,应堕恶道,多劫受苦。
下辈往生者的往生情形是如在梦中见佛。具体而言,下品上生者:1.临终得遇善知识为他讲说大乘十二类经典的名目,即可消除千劫累积的极重罪业;2.善知识转教称念弥陀名号,以称名功德消除五十亿劫生死之罪;3.阿弥陀佛派遣化佛化观音化势至应声来现,赞叹接引;4.行者即见化佛光明遍室,很快命终,乘莲花随化佛往生。下品中生者:1.临终种种狱火一时俱至;2.善知识以大慈悲,为其赞说弥陀十力威德,光明神力,同时也赞颂宣说戒、定、慧、解脱以及解脱知见的修佛法门;3.罪人闻听善知识之教,即可消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4.狱火化为清凉风,天花随风来应,花上皆有化佛化菩萨,迎接此人。一念之间,即得往生。下品下生者:1.临终遇善知识,为其演说妙法,教授观想忆念阿弥陀佛的法门;2.罪人死苦来逼,无由观想念佛,善知识转教口称弥陀名号,具足十念;3.由于称念佛名之故,可以消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4.如日轮一般的金莲花,停在其人面前,一念之间,即得往生。
下辈往生者的往生后的情形亦与上、中两辈往生者类似,同样花开见佛有迟速,闻经悟法有深浅。具体而言,下品上生者:1.经七七四十九日,莲花方才绽开;2.观音、势至放显盛大光明,来在其人面前,为其宣说甚深微妙的大乘经教;3.深信理解所听所闻经教,生发成就无上菩提之道的大愿心;4.经十小劫,具百法明门,证入初地。下品中生者:1.经历六劫,莲花方才绽开;2.观音、势至以清净微妙的法音安慰,为其演说甚深妙法;3.听闻经法之后,便立即生发成就最高佛道的心愿。下品下生者为:1.经历整整十二大劫,莲花方才绽开;2.观音、势至为其宣说诸法实相,除灭罪法;3.除罪欢喜,应时即发菩提心。
从本节经文看,只要能够闻知阿弥陀佛净土,并心生向往,无论此人罪福多少,时节久近,以及表达愿生心的形式如何,当他临近命终时,佛都会来迎接他到极乐净土。大乘佛教普度众生的摄机之广,于此体现得淋漓尽致。
以上“十六妙观”全部结束,按照善导的观点,本节经文的结束同时也意味着本经“正宗分”的结束。
说是语时,韦提希,与五百侍女,闻佛所说,应时即见极乐世界广长之相。得见佛身,及二菩萨。心生欢喜,叹未曾有。豁然大悟,逮无生忍 (1) 。五百侍女,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愿生彼国。世尊悉记,皆当往生 (2) ,生彼国已,获得诸佛现前三昧。无量诸天,发无上道心。
【注释】
(1) 逮:达到。这里意指证得、获得。
(2) 记:即授记。
【译文】
释迦牟尼佛说完上述经教,韦提希夫人和五百名侍女因听闻佛法,心领神受的缘故,立刻看见极乐世界宽广无边殊胜庄严的相状。并亲眼目睹了阿弥陀佛和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的真实身相。因此,他们心生无尽喜悦,为此前所未见、前所未闻的奇迹而赞叹感慨。并由此豁然明朗,顿时开悟,证得了知诸法实相的无生法忍。五百名侍女生发获得无上正等正觉的心愿,发愿求生西方极乐世界。释迦牟尼佛全部为她们作了必得往生极乐世界的授记,且一旦往生于西方极乐世界,便可获得观见诸佛现于面前的念佛三昧。听闻佛陀上述言教的无量诸天神人,也生发了成就无上菩提之道的心愿。
【解说】
从释迦牟尼佛光台现国,到广泛演述“十六妙观”的讲经过程中,韦提希夫人不但亲自见到极乐世界广大的国土景象,而且在第七观“花座观”的开示中,阿弥陀佛及观世音、大势至两位胁侍菩萨还亲自从西方净土,现身于王宫法会,韦提希夫人也得以亲睹其悲愿慈光,所以才有了本节经文提及的“豁然大悟,逮无生忍”,也即内心豁然明朗,顿时开悟,证得了知诸法实相的无生法忍,并蒙佛授记,定得往生西方极乐净土。韦提希夫人的五百侍女以及听闻佛陀上述言教的无量诸天神人,也生发求取无上正等正觉、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心愿。善导《观无量寿佛经疏》特别将此一节经文单挑出来,作为本经的一个独立部分,命名为“得益分”。
尔时阿难,即从座起,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此经?此法之要,当云何受持?”
佛告阿难:“此经名‘观极乐国土、无量寿佛、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亦名‘净除业障,生诸佛前’。汝当受持,无令忘失。行此三昧者,现身得见无量寿佛,及二大士。若善男子,及善女人,但闻佛名、二菩萨名,除无量劫生死之罪,何况忆念。若念佛者,当知此人,则是人中分陀利华 (1) 。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为其胜友 (2) 。当坐道场,生诸佛家 (3) 。”佛告阿难:“汝好持是语。持是语者,即是持无量寿佛名。”
佛说此语时,尊者目犍连、尊者阿难,及韦提希等,闻佛所说,皆大欢喜。
【注释】
(1) 分陀利华:白色睡莲之一种。又作“分荼利迦”、“芬陀利”、“分陀利”、“奔荼利迦”、“奔荼利”、“本拏哩迦”,译为“白莲华”,又称“百叶花”。由于此花生于泥沼但不受污染,故经论中屡屡喻其为不受烦恼污染的佛性及法性。
(2) 胜友:精进于佛法修行的良师益友。
(3) 佛家:修行佛道的道场或佛所住的世界以及初地以上的境地等,皆称佛家。也可为佛教僧侣的自称。本经这里专指阿弥陀佛极乐净土。
【译文】
这时,阿难从座位上起身,向释迦牟尼佛禀白道:“世尊,应当用什么名称来称呼这部经?此观想法门的关键所在,又应当怎样来领受奉持?”
释迦牟尼对阿难说道:“此经名为‘观极乐国土、无量寿佛、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也可以叫‘净除业障、生诸佛前’。你应当好好地领受奉持,矢志不忘。修行此观想法门的人,今生之世便可见到无量寿佛以及观世音、大势至两位菩萨。善男信女只需听闻了阿弥陀佛以及观世音、大势至二菩萨的名号,便可除却无量劫生死轮回罪苦,更何况修行忆念观想法门。若有人修持这一念佛法门,就可知道此人乃是人间不受烦恼污染的上善之士,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一般为世间希有。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都是他的良师益友。其人必将坐道场成佛,往生西方极乐净土。”释迦牟尼再三叮咛嘱咐阿难道:“你要好好记住我说的这些话。领受奉持我这些话,就是领受奉持无量寿佛之名。”
释迦牟尼佛说这些话时,大目犍连长老、阿难长老和韦提希夫人等听闻佛说,衷心喜悦,皆大欢喜。
【解说】
本节经文进入全经的“流通分”。所谓“流通分”,就是全经的最终总结,主述受持本经的利益,并由此劝众广为流传,使之流通久远。本节经文的主要内容也集中于此。首先由作为佛所亲定的本经结集者阿难启问,当用什么名称来命名本经。佛陀便从行因与果益两个方面,为本经定了两个名字:一为“观极乐国土、无量寿佛、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经”,一为“净除业障生诸佛前”。前者是从通过定善观法,真实了知净土庄严也即行因的角度来命名本经。后者则是从观想往生法门的成果利益即果益的角度来命名本经。所谓“净除业障、生诸佛前”,即是指通过定观,亲见亲证阿弥陀佛极乐净土依正二报庄严,去烦恼业障,脱生死苦海,命终往生阿弥陀佛之前,于净土莲花中化生。一般认为,本经通用经名“观无量寿佛经”,即是“观极乐国土、无量寿佛、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经”的略称。
尔时世尊,足步虚空,还耆阇崛山。尔时阿难,广为大众,说如上事。无量诸天、龙、夜叉 (1) ,闻佛所说,皆大欢喜,礼佛而退。
【注释】
(1) 龙:音译“那伽”、“曩哦”,佛教天神八部众之一。在印度神话中,龙乃人面蛇尾的半神(也有认为摄属于畜生趣),种族有一千,为迦叶波之妻歌头所生,住于地下或地下龙宫,能呼云起雨,其首领称作“龙王”或“龙神”。夜叉:亦为佛教天神八部众之一。又作“药叉”、“悦叉”、“阅叉”、“野叉”,意译“捷疾”、“轻捷”、“勇健”、“能啖”、“伤者”、“苦活”、“祠祭”、“贵人”、“祠祭鬼”或“威德”,即指居住在地上或空中,以威势恼害人类或守护正法的鬼类。有关夜叉的种类,《大智度论》卷十二认为有地行、虚空及宫殿飞行等三种。地行夜叉,常得种种欢乐、音乐、饮食等;虚空夜叉,具有大力,所至如风;宫殿夜叉,有种种娱乐及便身之物。
【译文】
这时,释迦牟尼佛脚踏虚空而行,回到了耆阇崛山。这时,阿难长老听从佛陀教导,为大众广泛细致地宣说上述佛陀所言的经教。无量的诸天神人、天龙、夜叉等,听闻了佛陀所宣说的经法,皆大欢喜,一一向佛行礼,退行而去。
【解说】
前面释迦牟尼佛所宣说的言教,均发生在王舍城王宫中。本节经文叙说佛陀在讲经完毕后,脚踏虚空而行,回到了耆阇崛山。阿难长老听从佛陀教导,又向灵山大众广泛细致地复述观经法会上佛陀所言的经教。如此,本经便有了前后两次说法,善导称之为“一经两会”。即一为释迦牟尼佛亲自在王宫中说法,称为“王宫会”;一为阿难在耆阇崛山又向灵山大众复述本经,称为“耆阇会”。本节经文即叙说了“耆阇会”的基本情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