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资本论》是一部政治经济学典范,也是一部阶级学典范
《资本论》的问世,就一八六七年出版的第一卷讲,快一百年了。在这将近一百年中,无论在实践方面,还是在理论方面,它都经住了考验,同时它也一直在给人们以考验。《资本论》有一个最大特点,就是,这部作为革命行动指南写出来的书,它的阶级倾向性,是非常强烈的,同时,它也具有高度的科学性。正是因为全书自始至终表现了对于无产阶级事业的无限忠诚的革命倾向,才使得它在理论上有必要依据阶级斗争的现实要求,而尽可能全面完整地保证严格的科学性格。这种革命性与科学性统一的特点,表现在它对于资本主义社会各阶级的社会经济关系,作了非常严密的科学规定。所以,这一部作为经济科学典范来看的书,在实质上,同时还是一部无产阶级用来制定斗争策略的阶级学典范。这该怎么进一步去理解呢?
在阶级社会里,马克思忠于无产阶级的革命事业,就能写出《资本论》这样的科学论著。那末,同是以资本主义经济为研究对象的资产阶级经济学者,尽管他们同样非常忠实于资产阶级的利益,却怎么也研究不出什么科学的结论;而且,愈到后来,愈是坚持维护资产阶级的利益,就愈加要走向科学的经济学的反面。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无产阶级是最革命的阶级,它的利益和客观真理是完全一致的。
将近一百年来的社会阶级斗争史和政治经济学发展史,非常有力地证明了,谁要是不把《资本论》看作是革命行动的指南,谁也就不会把它看作是科学理论研究的指南;谁离开了《资本论》所指示的阶级学说的基本原则有多么远,谁就离开了革命,离开了科学有多么远,或者他陷入资产阶级庸俗思想的泥潭有多么深。这还需要提出例证吗?
我们将在下面分别解答这几个问题。
(一)为什么《资本论》是无产阶级制定斗争策略的阶级学典范
有人早就在跟着资产阶级叫嚷,说什么《资本论》是讲的百余年以前的事,已经“过时”了。但马克思主义者却是这样回答他们的:在阶级社会彻底消灭以前,在最后的社会对抗关系消灭以前,《资本论》里面关于社会阶级特质,关于资本主义社会各阶级的关系,以及关于阶级发生、发展以迄消灭的各种基本原理,将永远成为无产阶级继续奋斗、继续制定他们斗争策略的阶级科学根据。
不错,《资本论》是一部经济理论著作。但在阶级社会里,政治经济学研究的社会生产关系,其实就是阶级关系,就资本主义社会来说,基本上是由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结成的关系。列宁指示我们:“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大的集团,这些集团在历史上一定社会生产体系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对生产资料的关系(这种关系大部分是在法律上明文规定了的)不同,在社会劳动组织中所起的作用不同,因而领得自己所支配的那份社会财富的方式和多寡也不同。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集团,由于它们在一定社会经济结构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个集团能够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11]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关系,或者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剥削关系,是由他们在整个生产体系中所处的地位决定的,是由他们一方面占有生产资料,但须依靠别人的劳动,始得增加收入,另一方面仅拥有自己的劳动力,却须依靠别人的生产资料始得维持生存的社会经济关系所决定的。事实上,这些经济条件与关系,不仅会决定各阶级间相互的地位、性质,也会决定不同阶级的固有性格、思想生活以及他们的政治态度。所以政治经济学在实质上,是规定各阶级的利害关系的科学,政治经济学的分析愈全面、深入,就表明它对各阶级间利害关系的规定性愈完备、明确。它在阶级斗争的意义上说,就愈能成为决定斗争方针与策略的科学根据。
我们知道,马克思写《资本论》,自始就是为了指示无产阶级斗争的方向,要他们明确认识自己的被剥削的地位与命运,并极力提醒他们,他们不团结起来作决死的斗争,资产阶级是决不会自己放下屠刀,对他们大发善心的。《资本论》的作者认定,“资本和劳动的关系,是我们现代全部社会体系所依以旋转的轴心”[12],《资本论》所要证明的是,“我们的银行家、商人、工厂主和大土地占有者的全部资本,不外是工人阶级的积累起来的无偿劳动!”[13]谁积累的无偿劳动愈多,谁的资本量就愈大,那么他利用属于社会的科学技术条件、利用自然力,乃至利用社会政治权力,以获得更多无偿劳动的可能性也就愈大。这些经济条件与经济关系的不断反复出现,就使得站在统治地位与剥削地位的资产阶级,都变成了唯利是图的经济人。马克思告诉我们,他在《资本论》里面“考察的人,都不过是经济范畴的人格化,是一定阶级关系和阶级利益的体现”[14]。一方面资本家是资本的人格化,另一方面资本是资本家的物化。要不断增殖、不断扩大始能存在的资本的要求,就成为资本家的要求,即所谓“资本家的心,就是资本的心”。在这种人心目中,没有真,没有善,没有美,只有利;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他们不仅对于受剥削的无产阶级没有任何怜惜,就是对于处在剥削地位的同行,也同样不会对他们表示任何爱顾。这种所谓“人性”,归根到底讲来,不过是由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总和决定下来的,是对于占有他人劳动的单纯物质刺激的条件反射。
马克思除了以大量生动的事实,告诫无产阶级放弃幻想、坚持斗争外,同时也充分估计并说明了无产阶级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不但人数在不断增长,并且为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机构自身所训练、所联合、所组织起来的力量及其反抗情绪,也在不断增长[15]。
此外,如列宁指出的:“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中有一段话表明,马克思怎样要求社会科学用客观态度去分析现代社会中每个阶级所处的地位,并且同对每个阶级的发展条件的分析结合起来。这段话就是:‘在当前同资产阶级对立的一切阶级中,只有无产阶级是真正革命的阶级。其余的阶级都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而日趋没落和灭亡,无产阶级却是大工业本身的产物。中间等级,即小工业家、小商人、手工业者、农民,他们同资产阶级作斗争,都是为了维护他们这种中间等级的生存,以免于灭亡。所以,他们不是革命的,而是保守的。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是反动的,因为他们力图使历史的车轮倒转。如果说他们是革命的,那是鉴于他们行将转入无产阶级的队伍,这样,他们就不是维护他们目前的利益,而是维护他们将来的利益,他们就离开自己原来的立场,而站到无产阶级的立场上来。’”[16]
从马克思学说发展的过程来看,《资本论》原是根据《共产党宣言》中提出的阶级历史任务来写作的,因此列宁在上面引述的《共产党宣言》中那段话的含义,在《资本论》中就作了更严密的规定。《资本论》全书基本上是就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两个阶级,来论述它们在经济范围内的敌对关系与斗争过程。但是《资本论》也指出,处在它们中间的那些小工业家、小商人、农民,如果还是处在那种小本经营或小生产者的地位,他们就会充分表现出摇摆不定的二重性:一旦成为资本家,当然和资本家一鼻孔出气;不幸变成无产者,他才有接受无产阶级观点的可能。这就是说,社会各阶级的观点及其政治动向,基本上都由它们的经济关系与地位决定的。
《资本论》就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总和来严密分析各阶级的社会经济关系及地位,并详细说明社会经济一有发展变动,各阶级相互间的力量对比就会发生变化,并因相互间的利害关系而要引起不同的反应。它指出,资本主义愈向前发展,就愈接近死亡。这一切表明,《资本论》这部政治经济学论著,严格说来,无异是一部阶级学典范。它的强烈的阶级倾向,不但不影响它的科学性,倒恰好是在它的作者对于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高度忠诚的激励下,才使得这部书具有无比深刻周到的科学价值。“它包含着充分的、并且非常充分的勇敢而大胆的新东西,所有这一切都是以完全科学的形式呈献出来的。……这里涉及的是系统的科学理论”[17]。但须指出,由于《资本论》是作为无产阶级的革命行动的指南写出来的,我们的研究显然只有在紧密结合当前革命斗争任务的前提下,才会深切感到它是我们进行科学理论研究的指南。
(二)资产阶级激烈攻击无产阶级的阶级学典范——《资本论》
《资本论》第一卷出版的当年,即一八六七年,恩格斯为《莱茵报》写了一篇书评,表示:“无论少数社会民主党议员之间有多大的分歧,我们还是可以肯定地说:这个政党的一切党团,都将欢迎这部书,把它看做自己理论的圣经,看做一个武库,他们将从这个武库中取得自己的最重要的论据。”[18]事实上在第二年第一国际的一次会议中,就按照恩格斯提议的精神,《资本论》被定为理论与行动准则的圣经。恩格斯就在一八八六年的英文本的序中,讲到《资本论》流行的情况:“在大陆方面,《资本论》经常被称为‘工人阶级的圣经’。本书所得的结论,一天多似一天的,成了工人阶级伟大运动的基本原理;这不仅在德国和瑞士是这样,并且在法国,荷兰,比利时,美国,甚至在意大利和西班牙也是这样;随便在什么地方,工人阶级都一天多似一天的,承认这些结论是他们的状况和愿望的最适切的表现。这是每一个熟习工人运动的人都不会否认的。在英国,马克思的理论,此刻也在社会主义运动中发生着有力的影响;这种运动在‘有教养的人’的队伍中传布,也不亚于在工人阶级的队伍中。”[19]
《资本论》在工人阶级中,乃至在“有教养的人”的队伍中流传起来,当然要引起资产阶级的恐惧与仇视。工人阶级承认《资本论》是他们状况和愿望的最适切的表现。他们的状况是什么呢?是被剥削、被侮辱与被损害;他们的愿望是什么呢?是要推翻这个剥削他们、侮辱他们、损害他们的资本主义制度。但这个结论,却是资产阶级所不能承认、不敢承认的。他们对于他们所统治的社会,是非常满意的。他们认为,不但他们满意,受他们剥削凌辱的无产阶级,也应当满意。马克思曾以辛辣的讥讽的口吻就劳动力买卖的关系,来描述他们的自我满足和自欺欺人的看法。“劳动力的买卖是在流通领域或商品交换领域的范围内进行。这个领域,实际是天赋人权的真正乐园。在那里行使统治的,是自由、平等、所有权和边沁。自由!因为一种商品例如劳动力的买者和卖者,都只由他们的自由意志决定。他们是以自由人,权利平等的人的资格订结契约的。契约是最后结果,他们的意志就在那里取得共同的法律表现。平等!因为他们彼此都只以商品所有者的资格发生关系,以等价物交换等价物。所有权!因为他们各人都只处分自己所有的东西。边沁!因为双方都只顾自己的利益。使他们联系起来并且发生关系的唯一力量,是他们的私人利益,他们的特殊利益,他们的私利。并且,正好因为每一个人都只顾自己,每一个人都不顾别人,所以一切人都由事物的预定调和,或在万能的神的保佑下,只做那种相互有益,共同有用或全体有利的事情。”[20]
这段话,是表明资产阶级向封建领主贵族阶级发动斗争的时候提出的号召。在封建领主贵族的统治未被推翻以前,资产阶级把无产阶级,在过渡期间所受到的折磨和祸害的责任,全都推到封建势力者的身上,并还以此为借口,要无产阶级及社会其他的阶层,追随在他们之后,共同努力打倒共同的敌人。正是在这个期间,资产阶级经济学者,还在一定程度上注意分析客观经济现象,强调生产性的劳动,主张劳动价值学说,如亚当·斯密那样的古典经济学者,甚至还讲一讲无产阶级在与资产阶级打交道,讲买卖的场合,是处在不利的地位,会受到不利的影响。可是等到贵族领主的权力被推翻了,贫困、失业、不平等的现象依然存在,依然在对所谓自由、平等、自利利他、阶级调和与阶级合作以极大的讽刺的时候,无产阶级及其他受折磨的社会阶层的愤慨,就再也不能向其他什么阶级转嫁发泄了,结果临到十九世纪初期以后,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正面冲突就白热化了。
各种攻击资本主义制度的社会主义流派,特别是空想社会主义派,就是在这个时期产生的。就从这个时期起,资产阶级为了巩固他们的统治,维护他们的剥削制度,对于任何可以利用来反对他的言论,都采取打击钳制的方法。就是对于他们自己的古典经济学也是如此。马克思对于他们当时对待科学真理的做法,讲了一段大家熟知的名言:“法英二国的资产阶级,都已经夺得了政权。从此以往,无论从实际方面说,还是从理论方面说,阶级斗争都愈益采取公开的和威胁的形式。资产阶级经济科学的丧钟敲起来了。现在,问题已经不是这个理论还是那个理论合于真理,而是它于资本有益还是有害,便利还是不便利,违背警章还是不违背警章。不为私利的研究没有了,作为代替的是领取津贴的论难攻击;公正无私的科学研究没有了,作为代替的是辩护论者的歪心恶意。”[21]
马克思讲这段话是在一八七三年。这时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运动,已因国际把《资本论》作为指导原理,已因它与马克思主义更密切的结合,而更加蓬勃发展起来,给予资产阶级统治更大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资产阶级会怎样看待《资本论》这部无产阶级的圣经呢?那是不言而喻的。正是在十九世纪的最后几十年中,各种反马克思主义、反《资本论》的论著,在西方各国轰开了。德国、奥国、法国、英国乃至美国的经济学界,都不约而同地在反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中,提出他们自己这样或那样的经济理论。他们的理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连篇累牍的唯心主义的伪造。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对于同一社会经济事实,只有一种说法是真实的,或者说只有一个真理。他们的阶级利益,既不容许他们讲真话,结果留给他们的只是一条反对揭露真实的反科学的道路。他们所处的地位,使他们非常忌讳阶级、阶级斗争一类的名词术语,甚至早先讲得很自然的阶级合作,现在也感到不合适了,因为这毕竟承认了不同阶级关系的存在。目前在美帝国主义那里,不是有人在宣扬没有阶级的人人皆为资本家的社会吗?怕说阶级的结果,必然会使那些头脑里、骨髓里渗透了资本主义精神的人,连谈到资本主义,有时也感到难于启齿。如果他们也以科学的政治经济学的态度,突出地研究资本的关系,研究阶级的关系,那么,他们能够在这些方面做什么呢?他们能够打他们的雇主的耳光,去发现无产阶级贫困化的根据吗?不能。能在高利润与低工资之间找出合理的联系吗?不能。马克思早就预示了他们可能走的道路:“经济学越是临近它的末日,越是陷入深处,并当作一个反对的体系来发展,在它面前,它自身的庸俗要素就越是独立出现。……经济学越是陷入深处,它就不仅越是表现为它的反对物,并且在它面前,它的反对物,还会在社会经济生活的现实对立性益益趋于发展时,益益表现出来。同时,庸俗经济学也就越是成为辩护的,并依照强蛮的方法,把包含着这种对立性的思想,支吾开去了。”[22]
这种把现实矛盾冲突说成是阶级协调、融和的做法,连资产阶级也感到只能制造出笑料,完全不能解决问题,他们是有理由不满意这些雇佣经济学家所做的工作的。《资本论》反不动,一味造谣撒谎行不通,该怎么办呢?资产阶级早就认为有另行雇佣新手的必要了。他们终于搜罗到了各种各色的待价而沽的知识帮办。
(三)抉去《资本论》的阶级学、阶级斗争学说的实质,仅把它看成是单纯经济理论,那是一切庸俗社会主义者玩弄的拿手好戏
当马克思的学说,当《资本论》提出的基本原理,一天一天地在实践中得到了证验,并且一天一天地在为广大的无产阶级所信服并爱戴的时候,任何资产阶级御用学者从正面发出的反对理论,是怎么也不能叫无产阶级接受的。在这种情况下,资产阶级需要从马克思主义者内部,从工人运动内部,去寻找那些能够为他们承办这种工作的“专家”。他们的称号是“以左右望而罔市利”的机会主义者、庸俗社会主义者,或者是修正主义者、改良主义者。他们有时象很同情工人阶级疾苦,当着工人阶级骂骂资本家;而更多的时候,是责难工人阶级要求过多过急,向资产阶级暗送秋波。关于这种人的社会阶级基础和思想根源,是说来话长的,这里只想谈一谈他们是怎样为资产阶级承担起反对马克思主义,特别是反对《资本论》的工作的。
他们这批人,与资产阶级经济学者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比较熟悉马克思主义的文句,知道要为他们的“机会主义”专业服务,在马克思主义中,在《资本论》中,哪些方面是必需回避的,哪些方面是必需强调的。这批人,他们竟不约而同地对《资本论》采取了大抵相一致的策略。他们极力避开《资本论》的阶级分析的实质,抉去其中的辩证发展因素,而把它变成为一种单纯的普通的经济理论。为了达到为资产阶级所欣赏,又能诱惑无产阶级的目的,他们极力强调《资本论》中描述资本主义经济迅速发展所表现的进步性,同时却如伯恩施坦所表演的那样,不胜其惋惜地认为马克思不该在其论述中,采用那种容易引人陷入思想陷阱的辩证法。对于被看成《资本论》的核心的剩余价值规律,伯恩施坦又从改良主义者费边派那里学一套说法,说那是便于说明问题的设想或虚构。这样,关于揭露资本主义剥削的学说,就被否定得一干二净了。资产阶级不曾剥削无产阶级,或者无产阶级不曾为资产阶级所剥削,那末,伯恩施坦不是很有理由叫他的徒子徒孙们同他一样相信巴斯夏的阶级调和论吗?这一命题的必然引伸,一定会使他把蒲鲁东的以次教义当作座右箴言,那是说,劳资两大阶级的冲突,“将意味着一切东西的毁灭”。阶级剥削既然不存在,那末只有阶级融和与合作了,而在这种情况下,担心“两大阶级的冲突”,岂不是所谓“人道主义”的过分敏感罢了。对待这个问题,修正主义者、改良主义者已经同资产阶级经济学者一鼻孔出气了。所不同的,只不过他们表面上还强调《资本论》中某些经济理论的正确性,还使用了一些马克思主义的语言,而在用语方面,他们还是小心谨慎地不要碰到资本主义制度的“疮伤”。他们惯于用生产者、劳动人民一类词汇来代替无产阶级、雇佣工人阶级。列宁曾这样指出过:“马克思和恩格斯曾经同那些忘记了阶级差别而谈论一般的生产者、人民或劳动者的人作过无情的斗争。凡是稍微了解马克思和恩格斯著作的人,都不会忘记,他们在所有的著作中总是嘲笑那些谈论一般的生产者、人民、劳动者的人。一般的劳动者或一般的工作者是不存在的;或者是握有生产资料、全部心理和生活习惯都具有资本主义性质的小业主(他们也不可能是别的样子),或者是具有完全不同的心理,同资本家对抗、对立和斗争的大工业中的雇佣工人。”[23]列宁这段话,不只是对于《资本论》中严格规定劳资利害关系,劳资阶级不同地位、不同心理状态的重申,同时也明确刻划出了处在劳资两阶级间的小资产者及其代言人的精神面貌。
由于修正主义者和改良主义者满脑子资产阶级思想,他们对于和资本家阶级完全立在敌对的、矛盾的、斗争的地位的大工业中的雇佣工人,不感到兴趣,甚至还感到厌恶仇视,是一点也不稀罕的。可是被他们厌恶甚至仇视的工人阶级,并不因此就不存在;并不因为他们对《资本论》作了割裂曲解的欺瞒手术,就不会以与资产阶级进行坚决的敌对的顽强的斗争,来证实其存在。欺骗总是不能持久的。这是修正主义者、改良主义者的时代悲剧。他们对于资产阶级的“使用价值”,毕竟是比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者,大不了多少的。
可是这里有一点必须指出,不论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者,还是修正主义者、改良主义者,尽管他们都同样反对唯物史观,但是他们又认为,《资本论》建立在唯物史观的基础上,就应该承认它已经“过时”了,因为现在已经不是自由资本主义时代,而是垄断资本主义时代,是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并存的时代了。社会经济状态迅速在改变,为什么反映百年前现实的《资本论》,还是无产阶级斗争的指导原则或圣经呢?在这种限度内,坚持这样主张的马克思主义者,似乎变成了反唯物史观的人,而他们倒反而变成了唯物史观论者。该是多么有意思的颠倒啊!
马克思主义者所肯定的《资本论》对于当前社会的现实性,是指着什么呢?是说它的平均利润理论,不用引伸补充,就可适用于垄断利润方面吗?不是的。是说它的殖民地理论,不用发展充实,就可适用到帝国主义方面吗?不是的。所有这些个别具体方面的经济阐述,都是要受到时间、地点与条件的限制的;马克思主义的创建者绝对没有想要预先为他们的后继者解决这种实际问题,他们的后继者也绝不能这样期望于他们的先辈。他们的后继者应当向他们的先辈学习的,就我们这里的问题说,我们能够很好从《资本论》学习的,与其说是这些经济理论(尽管这些理论目前在很大程度上还是有它的妥当性的),宁不如说是作为这些理论基础的,关于劳动价值——剩余价值的基本理论,即前述关于规定阶级组织、阶级利益、阶级对抗性质的基本理论。如果说这些理论在资产阶级生产关系不存在的条件下,就要失去妥当性,那么,建立所有这些理论所采取的立场观点方法,特别如大家都熟知的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与方法论,就将是“放之四方而皆准,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的普遍真理了。马克思不但在撰写《资本论》时应用这种观点方法,而且还通过《资本论》的撰写,把这种观点方法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
现在我们要问:唯物主义的观点与辩证方法,只适用于资本主义前期,不能适用于当代吗?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还存在的条件下,资本家的生产不是为利润,利润不是对于无产阶级的剥削吗?当前的垄断资本家阶级与广大的工人阶级已不是处在利害冲突的地位吗?资产阶级已不再想剥削无产阶级,已不再运用资本权势压制无产阶级吗?这在每日每时都能找到千条万条事实加以论证的问题,为什么修正主义者、改良主义者之流就轻易不去思索一下呢?不错,他们想到了,当前的资本主义与百年前的资本主义已不是完全一样了。可是他们却抹煞了,作为资本主义制度,从本质上,从阶级斗争上讲,它在今天和在百年以前不仅没有改变,而且阶级斗争是更加激烈了。修正主义者和改良主义者,一方面把体现在《资本论》中的世界观方法论以及各种基本理论全否定掉,仅承认某些便于他们歪曲地利用来为资本主义张目的经济理论有一定的价值,另一方面又把那些为他们所承认的经济理论,说成是“过时”了,只有历史的价值。这真是荒谬绝伦的逻辑!由此,我们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第一,《资本论》所以成为经济科学典范,就因为它对社会各阶级的地位,他们的命运,他们的不可调和的对抗的关系,有了非常严密的科学规定,使它具有阶级学典范的特点。
第二,修正主义者、改良主义者之流无视《资本论》的阶级科学的特点,不把它看作阶级斗争的指南,就因为他们的出发点,不在于鼓励无产阶级向资产阶级斗争,而在于要求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屈服。
第三,因此,是否正确看待《资本论》的问题,那首先是是否忠实于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考验,同时也是是否忠实于科学理论工作的考验。
(四)尾 声
如果说,我们在这里还要有所补充的话,那就是,我们大可由此体会到:首先,我们学习马克思的《资本论》,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著作,学习毛泽东同志著作,究竟是要从其中注意些什么,学得一些什么,那是可以举一反三地得到一些新的理解的。其次,在阶级社会里,一切有关社会意识形态的著作,不问是关于经济的,政治法律的,伦理的或文学教育的,都是直接间接有关阶级利害关系的反映,都不可能不把作者的阶级倾向或隐或显地表现出来。我们“读其书,想见其为人”,不但可以大体了解他的阶级立场,还可以通过他关于阶级利害关系的说明或表达,而判断其研究造诣的广度与深度。最后,当前自称马克思主义的著作很多,其中有许多是鱼目混珠的东西,怎样鉴别真伪呢?列宁曾指示我们:关于马克思和马克思主义的著作极其浩繁。……基本上把作者分成三类:真正持马克思观点的马克思主义者、根本敌视马克思主义的资产阶级作家、似乎承认马克思主义的某些原理而实际上用资产阶级观点代替马克思主义的修正主义者。在列宁当时,这三种人中,根本敌视马克思主义的资产阶级作家,是比较容易辨识的;但到目前,他们也学修正主义者的手法,对马克思主义,不是全盘否定,而是肯定一些比较不重要的论点,加以支解割裂。但不论他们的遮眼手法如何高明,只要用阶级的观点,看他们是怎样理解并怎样评价《资本论》这一类经典著作,那是大体可以把他们的本来面目揭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