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虎星到 兄弟残杀一心抢做王
话说良骥抱住了蟾珠的脖子正在亲亲热热地接吻,突然听了这一阵女子哧哧的笑声,倒把两人吃了一惊,慌忙离开了身子。回眸去望,只见房中已站了一个女孩子,兀是嘻嘻地笑个不停。蟾珠仔细一望,原来是师妹霍天香,这才把乱跳的芳心安静了许多,红晕了两颊,拉了她的小手,低低地问道:“师妹,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何那天晚上反而帮助别人和咱交战呢?你此刻又打从哪儿来的呀?”天香抿嘴笑了一笑,俏眼儿神秘地斜瞥了她一下,说道:“那么师姐如何抱住了敌人也在恩恩爱爱地亲嘴呢?那不是叫咱心中也感到奇怪吗?”这两句话听到蟾珠的耳中,心里这一羞涩,把耳根子都绯红起来,恨恨地啐了她一口,秋波瞟给她一个娇嗔,也不免嫣然地笑起来,说道:“你这刁恶的小妮子,你敢取笑姐姐吗?”天香道:“谁取笑你?师姐,咱告诉你,这次咱下山来,原是为了姐姐的婚姻大事,师父说,师姐该配给梅良骥的。不料你们已经先恩爱得这一分样儿,那咱可真有些多事的了。”蟾珠听了,又喜又羞,伸手向她一扬,做个要打的姿势,嗔道:“你再胡说八道地取笑我,我可捶你。”天香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笑道:“天晓得,那是我亲眼瞧见的情形,你还赖到什么地方去呢?”
天香接着对良骥道:“咱们下山后,先在一家乡人家里住下,不料玉珠姐姐病了,因此咱们就耽搁下来。玉珠姐姐病中很记挂你的存亡未卜,因为你的身子突然不见,咱们是都瞧见的。咱因玉珠姐姐记挂得很厉害,所以咱就上山来探听你的下落,不料你们……”天香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抿嘴笑起来。蟾珠不等她说下去,就白了她一眼,笑嗔道:“你不用再说下去了。你说的玉珠姐姐就是那晚和你同来的一个少女吗?”天香道:“是的,她就是梅大哥的表妹。”良骥听了这话,心中十分地感激玉珠。因为从这话中听来,玉珠的病不是为了我失踪而起的吗?那么换句话说,玉妹不是也很爱我吗?一时想到玉珠娇小玲珑的倩影,若和蟾珠并立一处,真是无分轩轾,仿佛瑶台一对姐妹花,于是很关怀地问道:“香妹,那么玉珠现在病儿可曾好一些了吗?”天香道:“好是好了一些,不过还没有十分痊愈。梅大哥,你怎么又被咱师姐救到房中来了呢?”
良骥听了,遂把蟾珠相救的经过,也向天香告诉了一遍。天香点头道:“如此说来,咱的师姐真是你的救命大恩人了。不过你们既然注定是对夫妇,那么自然也不用有所谢恩的话了。现在咱的意思,这儿也不是梅大哥久留之地,因为万一被大姐撞见了,你们两人恐怕都十分危险,所以咱想梅大哥就此跟咱下山去吧!”良骥听她这么说,也觉得这话很是不错。因为他心中也记挂玉珠的病,预备去瞧望瞧望她,也好叫她心中得到安慰。不过他回眸到蟾珠的脸儿上却大有愁容,似乎依恋不舍的样子,于是对她说道:“蟾妹,假使你不忍和咱分离,那么今夜就和咱一同下山去好吗?”蟾珠听了,沉吟了一会儿,叹息道:“我虽有跟你同行之意,然而背父下山,大不义也,故而心有未忍。哥哥此去,能不忘记咱一个苦命的女子,咱虽死亦瞑目的了。”说到这里,心中一阵悲酸,两行热泪也不禁为之滚湿衣襟。良骥听她这么说,一时也管不得天香在旁边,猛地把她身子抱住了,说道:“蟾妹,你怎么说出这些话来,莫非疑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少年吗?你请放心,咱到死也不会忘记你待我的一片恩情。”蟾珠听他说死,遂慌忙把手按住他的嘴儿,秋波瞟了他一瞥哀怨的目光,眼泪愈加像泉水般地掉了下来。
天香在旁边见两人难舍难分恩爱缠绵的情形,忍不住暗暗好笑,遂插嘴说道:“师姐,你别难受,梅大哥不是一个负心的少年,他一定不会忘记你的。”蟾珠听了这话,方才理会到自己是不应该偎在良骥怀内的,倒给师妹瞧了笑话,于是离开了身子,脉脉含情地望了他一眼,问道:“那么你现在有气力走路吗?因为你是才还魂过来的身子呢!”天香不待良骥回答,就笑道:“不要紧,咱有坐骑带来的,小金刚,你不用躲着了,快出来叩拜咱的师姐吧!”天香话声未完,只见房内站着一只黑蠢蠢的猩猩,它向江二姐跪了下去,拜了四拜,蟾珠方知那个怪物竟是师妹的高足,这就笑起来道:“师妹,你比咱强得多,居然收了一个徒儿了。”天香扑哧笑道:“咱收了一个徒儿,你得了一个如意郎君,那不是公平交易吗?”良骥呀了一声,指着天香,连说“好,好”。天香、蟾珠这才理会了,因此弯了腰肢一发大笑起来。
三人笑了一会儿,良骥这才起床坐在小金刚的身上,一面握住蟾珠的手,说道:“蟾珠,那么,咱们……再见了。”蟾珠恋恋不舍地道:“待我送你们一阵。”说着话,大家已经借土遁,走下青龙寨来。在山脚下站住了一会儿,蟾珠问天香还回山去吗。天香道:“娘叮嘱我,叫我就回山的。”蟾珠道:“你见了师父老人家,就代为姐姐多多问候吧!”天香点头答应,这里的良骥和蟾珠便洒泪分别了。
蟾珠懒懒地回到山上,想到玉珠为良骥失踪而生病的一回事,可见玉珠也很爱表哥的。假使良骥因感玉珠相爱之情,而忘记了自己,这叫我心中是多么难受呢!想到这儿,自不免暗暗地落了一回眼泪。忽然又想:良骥是个多情的少年,他第一次剑下留情,可见已有爱上我的意思,所以咱倒不要去猜疑他,何苦自寻烦恼?一面想,一面已到二哥的房门口面前,忽听得里面一阵厮杀的声音,响入耳鼓。蟾珠心头倒是大吃了一惊,急忙赶到房内去瞧,出乎意料地,大哥和二哥正在厮杀得厉害呢!
诸位,你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那夜玉珠等走后,江上峰命众人在寨中搜查一回自管去睡。胡娟娘是睡在客房内的,她独对孤灯,手托香腮,一时哪里睡得熟?心中暗想:寨中人物除了江二郎之外,没有一个是俊秀的。但二郎这人有些孩子气的,上次我对他表示亲热,他却一些不知情意般的。现在咱实在有些忍熬不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且到他房中去温存。他到底不是一个柳下惠,也许跟我会恩爱起来的吧!
娟娘想定主意,遂悄悄地出了卧房,找到二郎的卧室。只见二郎已经躺在床上,在烛火光芒笼罩之下,仿佛已经熟睡的样子。娟娘见他脸上白里透红,容光焕发,十分醉人。暗自想道:这孩子一定也是个童男子,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那也是一样的。在这么感觉之下,她全身一阵发烧,红晕满颊,欲念便升了上来。娟娘悄悄地脱了衣服,低头望着自己一身的细皮白肉,也觉得足以令一个男子销魂的。于是掀开了被子,把身子钻了进去,慢慢地松开二郎的小衣,觉得二郎的皮肤和女孩儿家差不多,光滑得很可爱。不料正感到适意万分的时候,突然二郎那一部分的东西却是没有了。娟娘好生惊讶,急忙伸手去摸,竟是一片平原,不见奇峰独立。心中这一吃惊,不禁咦咦地叫起来了。
原来江二郎正在熟睡之际,突然发现有个女人的身子压在自己的身上,胸部软绵绵的可知那女人乳峰的高耸了。他微睁眼晴一瞧,这是嫂子的师姊胡娟娘。因为在上次她已有勾引自己的意思,被自己假痴假呆地躲过去了,想不到今夜她竟不顾羞耻地私自爬上床来,不觉大怒,意欲立刻翻身跃起,无奈娟娘的身子紧压着。他心中一急,遂运足内功,把自己的男根缩了进去,变成一片平原了。娟娘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在经过两声咦咦之后,早已明白过来,遂把小嘴儿向他嘴唇上狂吻了一会儿,一面又轻轻地吹了两口。这两口气,把江二郎运用的内功松开了。内功一松,娟娘爱极欲狂,娇声喊道:“二郎,姑娘真正爱死你了。”江二郎在这个情势之下,他再也忍熬不住了,遂把娟娘的身子直推到床下来,翻身跃起,抢过桌上宝剑,直刺到她的粉颊旁边,冷笑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女子!你胆敢深夜淫奔戏弄小爷?你要死要活,咱立刻可以结果了你。”娟娘跌在地上,又恨又恼,但剑在颈旁,性命正在他掌握之中。所以事到此时,也只好低声下气地说道:“姑娘因为爱你,所以把宝贵身子前来陪伴于你,想不到,你无情如此,那么姑娘立刻可以告退的。”江二郎冷笑一声说道:“若杀了你这个龌龊之物,反污了咱的宝剑。权且瞧在嫂子的脸上,饶你一死,还不快给咱滚出去。”
娟娘站起身子,披上衣服,满脸羞愧地退了出来。这晚躺在床上,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怒,觉得此仇不报,怎消咱心头之恨呢?于是她又奋然跃起,执剑在手,自语道:“咱非把他杀死不可。”一面说,一面便走出房门外去。不料经过碧痕的卧房面前,突然听得一阵哧哧的笑声。娟娘心中大奇,遂偷眼张望进去。这一张望之后,顿时使她那颗芳心忐忑地乱跳起来。你道为的是什么?原来碧痕和江大郎这时正在演出一幕三百回合大战的镜头。娟娘暗自想到,江大郎的容貌虽然奇丑,但是他的功夫不弱。咱且忍耐了今夜这一份儿的委屈,明天勾引江大郎到咱的房中,也尝尝他的滋味,于是回身又到自己卧房,蒙了被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下午,娟娘在游玩山水,遇见江大郎独个走来,芳心暗想:这真是个绝好的机会。于是笑盈盈地招呼道:“江大哥,你一个人在外游玩吗?”江大郎见了娟娘,遂也笑道:“是的,没有什么事情,咱想捕捉几只小动物,煮熟了下酒吃呢!”娟娘迎了上去,飞给他一个媚眼,笑道:“那么你可曾捉到了没有?江大哥,你的本领真大,我觉得你这样的人物才可称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江大郎听了这话,不禁乐得耸动肩膀,哈哈地大笑起来说道:“哪里哪里,胡姑娘,你说得咱太过分了,其实咱内人告诉,胡姑娘武艺超群,可称是一代英雌呢!”娟娘笑道:“你也说得咱太过分了,其实咱的本领还不及师妹好呢!”娟娘一面说,一面挨近他的身旁,秋波飞了他一瞥魅人的目光,甜甜地笑。江大郎见她那种风流的仪态,引逗得自己那颗心又摇荡起来,遂情不自禁地去拿娟娘的手,涎着脸皮笑道:“胡姑娘,你真美丽,今年几岁了,为什么还不嫁一个丈夫呀?”娟娘暗想:虽然是个粗笨的丑汉,对于女色倒是一些也不笨,所以把身子偎到他的怀内去,低低地笑道:“江大哥,你别开玩笑了,咱这样丑陋的女子,怎么及得来师妹的美丽呢?况且咱的眼界也很高,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咱是不情愿嫁他的。所以今年虽已二十一岁,却还没有嫁个丈夫呢!”“你太客气了,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子,假使我还没有结婚的话,我一定要娶你做奶奶的,可惜咱已有了妻子,想来你也不可能再爱上我的了。”江大郎见她这么妩媚的样子,遂大了胆子把她抱在怀里,故意向她说出这么两句话。娟娘秋波斜了他一眼,笑道:“咱倒有爱上大哥的意思,只怕你有了咱的师妹,不肯再爱上我罢了。”江大郎惊喜道:“你这话可是当真呢?假使你肯爱我,就是为了你死也情愿的。”娟娘踮起脚尖,两臂抱住他的脖子,小嘴在他嘴唇上亲吻了一阵,说道:“哥哥,那么咱就在草堆里玩儿一会儿吧。”
江大郎想不到她有这一句话,一时乐得心花怒放,遂把她抱到草丛内,一同躺了下来。山上这青草长得很茂盛,两个人躺在里面,把整个的身子都遮蔽了。江大郎迫不及待,这一场战争,风云变色,树木震撼。大郎伸手去摸,不料却是光滑滑的,一无荆棘,这就笑道:“胡姑娘原来是个不毛之地……”娟娘不等他说完,就啐了他一口,笑骂道:“你嫌咱不毛之地不好吗?”江大郎笑道:“好的,好的,咱从来也没有遇到这样好淫的女子,假使咱死在你的身上,也心甘情愿的。胡姑娘,待咱爸爸死后,咱做了皇帝,就封你做皇后好吗?”
江大郎说这两句话也无非是乐而忘形的意思,但听在娟娘的耳中,不免心生一计,噘了噘小嘴,啐他一口,冷笑道:“你真在做梦,你想做皇帝吗?恐怕你的性命早晚也要保不住哩!”江大郎听了这话倒是大吃一惊,忙急急地问道:“胡姑娘,你这话打哪儿说起的呀?难道有谁要害死咱不成?你快些告诉咱也好,叫咱先下手为强。”胡娟娘见他中了自己的圈套,心中大喜,遂假意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恕咱不能告诉你,因为伤了你们兄弟的感情,叫咱心里不是很抱歉吗?”江大郎听她虽然没有完全地告诉,不过从她这两句话中听来,已经很明显地说,二郎有害死自己的意思了,于是大骂道:“好大胆的小子!竟敢杀害哥哥,欲抢大王做吗?好!好!咱与他势不两立,若不把他结果,怎消咱心头之恨?”娟娘见他这样愤怒的神情,遂又激他笑道:“但是你也得小心行事,因为二郎的本领可比你大哩!”大郎愈加大怒道:“你小觑咱吗?咱若不杀死他,誓不为人。”大郎因为心事重重,无意恋战,遂速战速决地草草完毕,匆匆地和娟娘各自分手。
话说大郎回到房中,意欲立刻拿了金棒就去和二郎厮杀,后来想到自己才费了许多精神,恐怕不是二郎的对手,所以躺在床上,向碧痕谎说头疼,就睡了一觉。待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碧痕问他头疼好了吗,大郎道:“好了,你吃过午饭没有?咱的肚子倒有些饿了。”碧痕道:“咱已吃过了。”一面吩咐小桃,拿上菜饭。大狼遂狼吞虎咽地饱餐了一顿。大郎吃毕饭,恰巧碧痕到房外去了,于是他提了金棍急匆匆地奔到二郎的房中。
只见二郎正在秉烛观书,这就直奔了过去,不问青红皂白地举棍向他打了过去,大骂道:“你这没有心肝的奴才,胆敢欲害死哥哥!今日咱和你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二郎对于哥哥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心中倒大吃一惊,慌忙跃身跳起,躲过他的金棍,急急地说道:“大哥,何故翻脸无情?究系何事?你不是也该告诉我一个详细吗?”“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告诉的?你也不必假装含糊,咱今夜只要你的狗命!”江大郎不由他分说,一面大骂,一面把金棍向他接连地打了过去。江二郎躲过了三棍,第四棍打来的时候,万万也躲避不过去了,这就在左腿上中了一记。幸亏二郎也是个内功惯家,不然那条腿定然要打得粉碎的了。一时忍住了痛苦,急忙退到壁旁,取下宝剑,舞动起来,和大郎在室内大战不已。
话说江蟾珠一见大哥和二哥动武交战,芳心也大吃一惊,慌忙说道:“大哥,二哥,你们快快地住手,有话大家可以商量,自己兄弟岂可残杀呀!”大郎冷笑了一声,哪里肯听二妹的话,一面紧逼,一面破口大骂道:“什么自己兄弟人家兄弟?他要害死做哥哥的,咱还当他是弟弟看待吗?老实说,今天就是爸爸到来,咱也非把他杀死不可的。”二郎一面抵敌,一面奇怪地说道:“二妹,你听听他这话是打哪儿说起的呀?咱几时要害死大哥?大哥不知听了谁的谗言?所以发生误会了。”大郎大叫道:“放你的臭屁!咱也早已明白,前儿爸爸欲立你为太子,你心里不是想做皇帝了吗?”二郎哈哈笑道:“你真是太想不明白了,你有多少兵马和土地?你真欲做皇帝了吗?老实地跟你说,咱是绝没有这个妄想的。”大郎不依道:“你不死,咱终一日不能安心。”二郎听了这话勃然大怒道:“汝一心欲为王,而竟忘了手足之情吗?你要咱死,你就显出你的本领来。否则你也休怪咱做弟弟的无情了。”大郎更不答话,舞动金棍,直刺二郎。二郎哪里放在心上,举剑相迎,遂又互相大战起来。
蟾珠见他们各不罢休,心中暗想:咱和良骥订了婚姻,他日姐姐若是知道了,也是势不两立的。事到如今,何不同二哥脱离山寨远走高飞好了。因为咱和他们原非同胞手足,若留在此日久既生异心,将来难免要遭他们的毒手的。于是向他们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谁不住手,咱就帮助合力杀谁。今妹有一言相劝,你们快快放下手中的兵器。”大郎见二妹柳眉微竖,大有怒意,因为知道她的厉害,所以只好把金棍收起,说道:“好吧,二妹,你有什么话快快地说出来,咱和他绝不能相容于一堂的了。”蟾珠道:“大哥既疑心二哥有夺王之意,那么二哥可以离开这儿让了大哥,这样不是很好了吗?也省得大哥疑神疑鬼的了。”二郎听了,也无意留此,遂毅然地说道:“也好,咱就让了大哥,那么你终可以安心为王了。”大郎沉吟了一会儿,方才点头说道:“要走立刻就走,不许在父王那儿辞行,否则,咱还是要你的狗命。”蟾珠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说道:“大哥,你说这话太没有手足之情了,也好,咱们兄妹就都让了你吧!二哥,咱们就此下山是了。”二哥点头,遂和妹子各自带宝剑,收拾一些细软,也不去辞别上峰,匆匆地连夜下山来了。
二郎、二姐兄妹两人匆匆赶到了一程路,谈着大郎心肠的硬,都十分气愤。不料这时二郎忽然跌倒地上,脸色灰白,连连呼痛起来。蟾珠倒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的身子,叫道:“哥哥,你是怎么了?好好的又有什么地方疼起来了?”二郎皱眉说道:“刚才被大哥在腿上击中一棍子,咱因为用力过度,腿儿虽然没有什么,内部一定有损伤的了。”蟾珠急道:“那可怎么办好呢?二哥,你现在可走得动路吗?”二郎摇了摇头,两手捧了腹部,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蟾珠没有办法,只好负了二郎,向前急急地赶路。
不多一会儿,到了一个镇上,见有一家人家的花园,像是个富家,于是叩门而入。有仆人全明前来开门,问找哪一家,蟾珠含笑说道:“咱们兄妹两人乃路过贵庄的,因为咱哥哥突然病了,所以前来叩求暂住一宿的。”全明道:“两位请稍候片刻,待咱进内报告了老爷,再行回答你们可好?”说着话,身子已到里面去了。不多一会儿,全明匆匆地出来请两人入内。只见有个五十上下的老者,迎在客厅门口。蟾珠扶了二郎,上前行礼,各问姓氏,方知老人名叫全大魁。大魁见二郎貌甚萎顿,知人家有病,遂伴他们到客房安息。不料二郎睡到床上之后,连连呻吟。蟾珠煎熬十分,搓着手儿,竟无办法可想。大魁问道:“江小姐,令兄患了不知何病?”蟾珠道:“哥哥因为运用内功过度,所以胸部受了损伤。”全大魁道:“小女剑青房中藏有伤药一瓶,不知能否吞服一些的?”蟾珠听了,大喜道:“如此甚好,真叫小女子感激不尽的了。”
全大魁遂亲自走到女儿的房中,把伤药取来,交给蟾珠。蟾珠见瓶上贴有一纸,上书“救世金丹”四个字,这就“呀”了一声,说道:“这个伤药只有咱师父那里有的,令爱如何得来?莫非她是咱师父金光圣母的徒儿吗?”全大魁摇头笑道:“咱的小女儿年方十七,足不出户,哪里会拜过什么师父的?这天晚上咱和女儿在花园里赏月游玩,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天空就落下这瓶伤药来。平日偶然手指割了一些血,这伤药一擦就好的。所以咱叫小女藏着,以备急用。”蟾珠听了这话,心中大奇,暗想:师父难道早已算定咱们来此借宿的吗?于是急急地用温开水服侍哥哥喝下。
不多一会儿,说也奇怪,只听二郎腹内一阵雷鸣似的响声,便吐出许多青水来。经此一吐,他脸色渐渐红润,神志也清醒过来,蟾珠欢喜万分,遂含笑问道:“二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江二郎点头说道:“二妹,咱完全好了,这真是奇怪,你给咱服了些什么东西呀?”蟾珠道:“还不是全亏这位全老伯嘛,二哥,你快起来叩谢全老伯吧!”二郎听了这话,立刻跃身下床向全大魁纳头便拜,叫道:“多蒙全老伯相救,真使小侄感恩不忘的了。”大魁急忙俯身扶起,笑道:“江贤侄,不必多礼,此非老朽之力,乃上天加惠于贤侄耳!”二郎听了这话不解其意,遂问这话从何说起。蟾珠于是把全小姐得来伤药的经过向他告诉了一遍,叫二郎听了也暗暗称奇。大魁和两人谈了一会儿,这才道了晚安,各自回房安息了。
客房里原有床铺两张,二郎见时已不早,遂望了蟾珠一眼,说道:“二妹,你为了我,受此奔波之苦,叫咱心中不安,你还是早些安睡了吧!”蟾珠道:“二哥,咱们是兄妹,你还用说这些话?想大哥如此无情,到底不是一母所养的呢!”二郎听了也不免叹息了一会儿。这时蟾珠望着二郎憨然地微笑,好像有什么事情似的。二郎奇怪地问道:“二妹,你干吗望着咱这样地好笑呀?”蟾珠道:“咱想全小姐突然得此伤药,医愈了哥哥的伤处,这也许就是天赐奇缘呢!”二郎听了这话,两颊微微一红,摇了摇头说道:“妹妹,你又说那些孩子话了,咱今日能得活命,全是老天怜咱平时为人正直,咱岂敢由此妄想吗?睡吧!睡吧!明儿还得早起赶路哩!”蟾珠望着他嫣然一笑,兄妹俩各自脱衣安息了。
次日一早,二郎、蟾珠向全大魁再三道谢叩别。只见大奎脸有愁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二郎问道:“老伯为何愁眉不展?莫非有什么心事吗?”全大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说也奇怪,小女昨夜忽然病了,病得有些蹊跷,据丫头晴梅告诉,竟有些邪病般的,那真叫人好生忧愁的。”蟾珠道:“真有这一回事吗?莫非着什么妖精的迷了?全老伯,咱们兄妹也许能够除妖,请你伴咱们到令爱房内去瞧瞧好吗?”大魁听了,转忧为喜,遂伴两人到女儿剑青的卧房。晴梅迎接三人,一面掀起纱帐。蟾珠先到床边张望,只见剑青昏迷在床,却生得柳眉杏眼,十分美丽,这就向二郎招了招手,二郎起初还不好意思走到人家姑娘的床边去,此刻见妹妹向自己招手,于是也跟了上去。蟾珠道:“你瞧她脸有晦纹,一定是受了妖精迷惑无疑!”二郎一面点头,一面望了晴梅一眼,问道:“你家小姐夜里睡着的时候,可曾说什么话吗?”晴梅道:“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我也听不十分清楚,好像说‘我受不了,你饶了我’。”二郎听了这话,向妹子望了一眼。蟾珠听了,似乎有些理会的意思,红晕了娇靥,大有羞涩的神情,遂向全大魁说道:“全老伯,这一定是为妖精所迷的缘故,但你放心,今晚咱们必把妖精除之。”全大魁听了,连声道谢,一面请两人到外面用点心去。
到了晚上,二郎、蟾珠各执宝剑,伏在剑青的床后。不多一会儿,两人觉得有一股子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接着,剑青双眉紧锁,低低地自言自语说道:“你……轻一些吧!”过了一会儿又道:“没有什么生人来过呀,你不要胡猜了。”二郎、蟾珠从床后跳出,用他们练就的眼神望去,果然剑青的身旁躺着一个美少年,时向剑青调笑。二郎大叫一声:“孽畜!胆敢迷惑良家少女耶?”说罢挥剑便砍。只听哗啦啦一阵响亮,二郎的剑儿落了空。那位少年跃身而起,便飞身逃出窗外去了。未知此美少年究竟系何妖,且待下回再行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