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发雌威夫妻生意见 卖风情姊妹访狂且

却说李镜泓一肚皮的气,正待发作,却又怕牵惹了陈毓,极力忍着。何达武哪知道李镜泓此时的心理,只见他气忿忿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便笑向他说道:“郑绍畋那东西,以后不准他进门就是了。”李镜泓听得更加生气,大声说道:“和你认识的那班狐群狗党,一概不准进我的门,我防范不了许多。”何达武此时也忍不住气了,正要辩论,陈毓已立起身,指着李镜泓骂道:“你放屁!什么叫防范不了许多,谁是给你防范的?你配防范谁呢?你自己是个孤鬼,整年的不见一个鬼花子上门,枉为一个男子汉,社会上全没一点儿交际。旁人谁没有三朋四友?都和你一样,也没有世界了。真是清天白日活见鬼,只你有个老婆,留学生尽是强盗,你不好生防范,准得掳了去做压寨夫人。”李镜泓寻何达武生气,原是想避免陈毓的责骂。

不料气头上说话,不曾留神,反惹得陈毓大动其气。一时想回抗几句,奈夫纲久倒的人,急切振作不起来。只用那可怜的眼光望着陈毓,露出欲笑不能、不笑不敢的脸色说道:“我和铁脚说话,你何苦动气?不准郑绍畋进门的话,是铁脚自己说的,你就硬将不是派在我身上。并且你说什么果不出你所料的话,我问你何妨说给我听。”

陈蒿道:“罢了,罢了!平白无故的吵起嘴来,真犯不着。

我说给你听,并不是一句有秘密和研究价值的话。前几天郑绍畋在这里鬼混了一会出去,姐姐就向我说,那姓郑的一双贼眼,怪讨人厌,最欢喜偷偷摸摸的向人使眼风。沉下脸不睬他,他也不知道看着风色,仍是涎皮涎脸的,两只黑白混淆的眼,只管溜来溜去,我就说他或者生成是这样一双眼睛,未必真敢便转姐姐的念头。姐姐向我摇头说,那东西一定起了不良之心,你看罢,不久更有讨厌的样子做出来的。刚才听铁脚说这些言语,所以向我说果不出所料的话。姐姐是有意害姐夫着急,不说给姐夫听,姐夫果然上当,若是应该秘密的话,怎么会当着姐夫说呢?这不是很容易明白的道理吗?“何达武也说道:”这事怪到我身上,我真有冤无处诉呢。我和郑绍畋,并不是很亲密的朋友,又没找着他来。他托我向二姑娘求婚的话,我都拒绝他没说;他自己写信来,我也没法去拦阻他,不理他就罢了。我若把他当个朋友,他今晚和我商量的话,我就不拿着告诉你们了。你倒翻转来怪我,我才真犯不着,是这么做好不讨好呢。“陈毓向何达武道:”你不要气,以后遇着这一类的事,只作不知不闻就得了。生成是个戴绿帽子的,像被你说破了,绿帽子戴不上头是不高兴的,是要埋怨你的。“陈蒿立起来摇手道:”今晚时间不早了,我要安歇,有话明天说罢。“

李镜泓借着这话,起身回房,何达武也回房歇了,惟陈毓在陈蒿房里,坐谈到一点多钟。李镜泓请求了几次,才赌气回到房里,和衣儿睡倒。李镜泓费了无数唇舌,虽渐将陈毓的怒气平息,然从这日起,陈毓对李镜泓的爱情不知不觉的减退了许多。并不是陈毓爱上了郑绍畋,听了何达武的话信以为真,将爱李镜泓的心,移向郑绍畋身上去了。大凡少年夫妇,除非男女都是守礼法的,感情永远不至于动摇外,就得双方配合得宜,感情浓密,才能于相当期间,保得不为外来的感触冲动。

陈毓于李镜泓,本来不是相宜的配偶。陈毓那副很幼稚的脑筋,在东京这种万恶社会,日常所接触的觉得都足印证她己身所遇之不幸,那径寸芳心早已是摇摇欲动。偏偏昨今两日,惯在女人跟前用心的周撰拼命放出柔媚的手腕,殷勤周匝的来勾结陈蒿的心。陈毓看在眼里,心里就不免寻思到自己的丈夫身上,没一样赶得上人家,还要醋气勃勃,一举一动都监视的和防贼一般,这气实在忍受不住。因此见何达武提到戴绿帽子的话,有意当着李镜泓说好极了,看择个什么日子行加冕式的这几句话,好教李镜泓呕气。李镜泓果然呕了,对他沉下脸呸一口,陈毓巴不得李镜泓决裂,在东京不愁嫁不着比李镜泓强十倍的人,这就是陈毓的心理。

闲话少说。当夜胡乱过去,次早何达武起来,拿着沐具走到洗脸的地方,见陈蒿已先在那里洗脸,即蹲在一旁洗漱。陈蒿向何达武笑道:“我昨日就要问你一句话,他们夫妻一吵嘴,就忘记了。你要那姓周的,教给你什么?”何达武心想:若直说教给赌诀,他必疑心周卜先不是个好人,于作合的事有妨碍。

不如借着这话,替周卜先吹一顿牛皮。将来就穿了,也怪我不上。便笑了笑说道:“周卜先的能耐大哪,人又聪明,又好学,三教九流无所不通,我知道他的催眠术很好,只他不大肯试给人看就是了。”陈蒿喜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催眠术?”何达武道:“我见他演过几次,想要跟他学,他已答应了。”陈蒿道:“你见几次,都是怎么演的?”何达武本是信口开河的,如何能说得出试演的情形来。只得答道:“和日本天胜娘演的差不多,有些比天胜娘还要希奇。”陈蒿道:“我不相信,若比天胜娘还要希奇,那名声不很大吗?怎么我们都同是湖南人,倒会没听人说过呢?”何达武道:“他又不和天胜娘一样,到处演着卖钱。他是做一种学术研究,自然没有名声。并且你们都不大出外,往来的朋友又少,从哪里去听人说呢?”陈蒿点头道:“那是不错,我们若去教他演,不知道他肯演给我们看么?”何达武道:“此刻去教他演,他必不肯演。并且还要怪我,不该向人乱说。将来和他交情深了的时候,也不要当着生人,你教他演,他就不好意思推托了。”陈蒿道:“这种本事,本不宜使多人知道,疑神疑鬼的,与自己人格上很有关系。

若是在前清时候,政府还要指为妖人哩。你也是不可向人乱说,他同你去当店的时候,在路上和你说了些什么?“

何达武正心里打算,要将周撰教的话趁机会说出来,难得陈蒿先开口盘问。便笑了笑答道:“周卜先在路说的话吗?我说给你听,你却不要生气,他非常恭维你,说在女留学生中,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人。不过他很替你着虑,说留学生中没道德的青年太多,怕你上人家的当。我深知他素来瞧一般女学生不起,不想他对你会忽然倾心,将从前诋毁女学生的论调完全改变。”陈蒿道:“这话我生什么气?留学生中的坏蛋是十居七八,女留学生上了当的,大概也是不少,他这话是好话。

我看你往来的朋友,还只这个姓周的是个正经人。以外都不敢当。“何达武道:”和我来往的,不过是熟人罢了,怎么算得朋友。周卜先不特在我朋友中是个正经人,就在全体留学生中,也是有名的道德学问兼全的人。和他交往的,有形无形,多少总能得他点益处。“陈蒿听在耳里,洗完了脸,回到自己房内,一个人坐着。想起周撰的俊秀面庞,风流态度,缠绵情致,无一般不动人。更兼有这么学识,将来必能造成一个很大的人物。

我能嫁了个他这么的人,料不至埋没一生,和姐姐一样,只不知他家中有没有妻子?铁脚大约是知道的,等我慢慢用闲话去套间他。我终生的事,老不解决,光阴快的很,这么拖延下去,也不成话。父母的思想是旧式的,若由家里主张,必又是择一个和李镜泓差不多的人,把我活坑了。我到了这时候,是万分不能不自己拿出主张来。但是铁脚的话,只能信他一半,他是个没有学识的人,姓周的和他要好,他就专说姓周的好话,是不大靠得住的。我得和姓周的多来往几次,留神观察他的举动,再要李镜泓到各处调查一番,他的道德学问,就都知道了。

陈蒿将主意想定,早点后和陈毓商量,陈毓道:“这事暂时不要教你姐夫知道,你姐夫总咬定牙关,说和铁脚要好的没有好人,是有品行有学问的,决和铁脚说不来,铁脚也交不上。

于今和他说,他必是破坏的。“陈蒿道:”不和他说也好,只是我们要去姓周的那里回看,须教姐夫同去才好。就是我两姊妹去,面子不大好。“陈毓道:”教你姐夫同去回看没要紧,我们商量的事,不给他知道就是了。“陈蒿道:”你就去问姐夫,看是今天去,还是缓天才去。“陈毓点头出房,好一会苦着脸进来,摇头叹气说道:”这种死人,真是活现世,我和他说姓周的请我们吃了料理,又来看了我们,应得去回看他才是。

你说他怎么回我?他说我和他一点交情没有,无故的请我吃料理,是他自己有闲钱好应酬。我们的公费仅够开销,迟到几天,就得拿东西典当度日,哪有闲钱学他的样,讲这些无味的应酬。

我说去回回看,也要花钱吗?他说回看我知道不花钱,但姓周的既喜欢应酬,我们回看了之后,他必定又有花钱应酬的花样出来,我们不能一次不了一次的,专扰人家的情,不回请他一次。与其后来露出寒村相,给他瞧不起,不如当初不和他交往。

我听他说出这些话来,气不过,骂他生成是在乡下种田的材料,不配上二十世纪的舞台,便懒得再跟他说了。我们去我们的,教铁脚带我们去。“

陈蒿道:“姐夫一个人在家里么?”陈毓道:“青天白日,便是一个人在家里,难道怕鬼打不成?这种死人,理他干什么。

好便好,不好,我立刻和他宣告脱离。趁着此刻年龄不大,跳出去找他这般的人物,闭了眼也可摸得着。“陈蒿的心思早就主张陈毓与李镜泓脱离关系,就是不便开口劝诱,此时听丁陈毓的话,连连点头道:”我们就更换衣裾,教铁脚同去罢。“

陈毓道:“你换衣,我去和铁脚说一声。”何达武听了,自是欢喜不尽。姊妹两个装饰停当,也不通知李镜泓,竟同何达武出来,乘电车到富士见楼去了。

不一时,来到富士见楼,周撰才用过早点,拿着本日的新闻,坐在房里翻看。听下女来报,说外面来了一个男客,两个极标致的女客会周先生。周撰料着是陈毓姊妹,同李镜泓来了。

连忙同下女迎接出来,一看是何达武跟着,不见李镜泓。陈毓姊妹都就玄关内向周撰鞠躬行礼。周撰让到楼上,彼此行礼后就座。周撰开口问道:“李先生怎不同来玩玩?”何达武笑道:“一家四个人全来了,将房子交给警察吗?”周撰道:“在日本全家出外,将房门反锁,一点没要紧。”陈毓笑道:“我家常是这样,他今日在家里有点儿小事,迟日再来奉看。”周撰笑道:“怎说奉看的话,达武和我相识久了,见面容易些。二位都不大出外的,难得今日枉顾,恰好今日新闻上有一条广告,英国有个大力士,到日本来献技,定了从今晚起,在本乡座卖艺三天,这是很难得的机会,我专诚奉邀,同去赏鉴赏鉴。”

何达武喜得站起来道:“这果是难得的机会!我初到上海的时候,听说有个英国大力士,在张园卖艺,气力大的吓人,等我跑去看时,已经闭了幕。后来到日本,看了几次打相扑的,也称为大力士,实在一点趣味都没有。这个英国大力士,不知道就是上海那个不是?”陈蒿笑道:“你且坐下来,我和你说。

人家又没请你同去看,要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何达武摇头笑道:”卜先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决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开不请的。“陈毓笑道:”你们听他这话,说得多可怜,周先生便是不打算请他,听了他这可怜的话,也要搭上他一个了。“

何达武见房门开处,一个二十多岁的下女,也还生得有几分姿色,一手托着茶盘,一手端着一个金花灿烂的四方盒子,走进房来,送到周撰面前。一双眼不转睛的望着陈蒿,十分欣羡的样子。何达武坐下来,笑推下女一把,问道:“你呆呆的望着这位小姐干什么呢?”下女被这一问,自觉不好意思,红了脸说道:“失礼得很,我在东京没见过这样的美人,眼睛大大的,鼻子高高的,眉毛弯弯的,无一般不好。我这旅馆里住了八十多位客人,就只这周先生是个美男子,我也没见过。”

何达武哈哈大笑,周撰连连挥手,教下女出去。下女走到门口,还回头望了陈蒿几眼,才关上门去了。

周撰先将花盒子打开,拈出几件西洋点心,分送到陈毓姊妹面前。斟了茶,用手指着盒子,向何达武道:“你自己随意拈着吃,不和你客气。”何达武笑道:“这下女真有趣。”周撰道:“这下女最是好说话,很讨人厌。我昨夜从你们那里出来,看了两处朋友,回旅馆已是十一点钟,大家都安歇了,不便呼茶唤水,便打算就寝。才将被卧打开,这个下女走丁来,问要开水么?我想也好,即教她提一壶来,她说已经提来了。

我说提来了,搁在席子上就是。她说周先生今晚不怕么?我才想起前夜情死的事来,回头看下女,就是昨日向我说情死的原由,没有说完的那个,我心里正想打听,以为还有什么秘密的内容,谁知她说出来,仍是和新闻上记载的一样,遗书上写了些什么,她也不知道。“

陈蒿听了,望着陈毓微笑了一笑。陈毓笑道:“这下女倒是很聪明的,他见这旅馆里无端枉死了两个人,周先生必非常害怕,因此来慰问慰问。”周撰道:“死亡是人生不能免的事,这旅馆上下,又住了八十多人,害怕什么?日本的下女完全被中国留学生教坏了,这旅馆不大住中国人,下女比较神田那些旅馆有礼节些。我不住神田那些旅馆,住在这里,就是望了那些妖精一般的下女讨厌。”陈蒿笑道:“我家看的那夕刊上,就时常载着中国留学生和下女闹的笑话。”周撰道:“日本新闻纸大都一律,欢喜挖苦形容留学生,也不必尽是事实。新闻上不是说留学生凋戏下女,便是留学生强奸下女,总是留学生的不是就是了。不过以我所见,留学生无聊的固是不少,那些妖精一般的下女,设尽方法勾引留学生的事也多,并且还有下女拉着留学生,要强制执行的。像这样的事,新闻上却不见登载过一次。我虽没有那些讲道学的迂拘习气,却平生最厌恶不顾身分,不顾人格的恋爱自由。这旅馆有三个下女,两个年老的,有四十来岁了。只这个年轻一点,就是好说话,无礼的言词却还不敢。因为不曾在专住留学生旅馆服役的原故。我特意跑到这冷僻地方住着,就是因下女的礼节招待,比神田方面好些。”何达武笑道:“照你这样说法,留学生和下女生关系,简直是不顾身分,不顾人格了么?几多伟人学士,和下女生了关系,还公然正式结婚,大开贺宴,怎不见有人骂他们是没身分没人格的人呢?”周撰笑道:“是我说错了,不应信口乱道。

能偷下女的,总要算是大好老。“说得陈毓姊妹都笑了。陈蒿笑道:”怪道有几多伟人学士是这样。毕竟铁脚不是伟人,和下女结婚的目的,三番两次都不能达到。“何达武道:”我将来回国的时候,无论怎么,要娶一个日本女人,带回中国去。“周撰一边笑着说我很赞成,一边起身到外面去了。陈毓向陈蒿道:”他这出去,必是叫菜留我们午餐,我想就是看大力士,也得下午六七点钟,我们不如且回家去,到六七点钟的时候,教你姐夫同去本乡座就是了。今晚我们应请周先生看,才是道理。“陈蒿道:”很好,我们就走罢,免得主人把菜叫好了,不能退信。“何达武坐着不动道:”卜先不见得是去叫菜,且等他来了再说。此时已是十一点多钟了。“陈毓道:”不要坐了,你表兄一个人在家里,我们出来的时候,又赌气不曾和他说明,他必弄好了饭,等我们回去吃。我此刻心里有些后悔,觉他一个人在家难过。“

何达武原想得周撰六十块钱,极力替周撰拉拢。见陈毓这么说,不便硬坐着不走,只得跟着她姊妹起身,却故意慢慢的,说陈蒿的衣也皱了,裙子也卷上边了,要仔细理一理。陈蒿低头一看,果然裙子坐了几个折印。陈毓弯腰替她理了一会才理伸。只这耽搁的当儿,周撰已转身回房,见三人都立在房里,要走的样子。周撰笑道:“怎么不坐下来?”何达武道:“他们要走哪。”陈毓向周撰行礼道:“扰了周先生,已坐得时间不少了。家里没用下女,他姐夫在家,无人弄饭。等午后六七点钟的时候,再教他姐夫来请周先生,同去本乡座看大力士。”周撰笑道:“且请暂坐下来,李先生一个人在家没人弄饭,我已想到了,立刻就有办法。”何达武插口问道:“有什么办法?何不说出来,使她两个好放心呢。”周撰道:“我知道两位虽在东京住了年多,市内十五区地方,必有许多区域不曾到过。我刚才打了个电话到汽车行里,包一辆极大的汽车,把十五区的繁盏街道,都游行一两遍,岂不甚好?我们坐上汽车,先到江户川,接了李先生。再到筑地精养轩,用了午饭,然后各处游行,游到五六点钟的时候,看游到了什么地方,就在那里拣一家精洁的馆子,不论日本料理,西洋料理,中国料理,只要高雅一点的,进去胡乱用些晚膳,即去本乡座看大力士。”

何达武喜得眉花眼笑,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办法妙绝古今。”对准陈毓姊妹,就地一揖道:“铁脚今日伴两位的福,第一次坐汽车,望两位不要推辞才好。”陈毓呸了一口道:“哪有这个道理,无原无故的教周先生这么破费,我姊妹决不敢领情。并且他姐夫是个迂腐人,决不肯教周先生这么一次不了一次的破费。”周撰哈哈笑道:“李太太这话,太把我周卜先看得不当个朋友了。东京十五区的道路,不是要花钱买着走的,一辆汽车,破费了什么?料理馆里吃饭,我又不办整桌的酒席,随几位的意思吃两样充饥,也算得是破费吗?若实在两位心里不安的说法,看大力士的入场券,让两位做东便了。”陈毓见是这么说,回头望着陈蒿。陈蒿道:“既周先生执意如此,汽车又已叫了,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依周先生的,做了末尾那极小的东罢了。”何达武把脚一顿,拍着手笑道:“好吗,你们轮流做东,我一个人夹在中间做西。”陈毓笑道:“我看你简直不是个东西。”正说笑着,下女来报,说汽车已来了。周撰回说在外面等着,将房角上的屏风拿出来支开,先向陈毓二人告了罪,躲在屏风后,更换了衣服。引着三人来到外面,看是一辆头号新式汽车,可坐六人。周撰心里欢喜,让陈毓姊妹并坐在中间一层,何达武坐在前面,自己坐在陈蒿背后,告了车夫方向,呜呀呜呀叫了两声,一刹时风驰电掣,早走过了几条街道。周撰因凑近身和陈毓谈话,将手膀伏在陈蒿背后的皮靠上,恰抵着陈蒿的背。借着车行起伏的浪,一摩一擦。陈蒿靠得紧紧的,却不避让。周撰摩擦得十分快意,只恨车行太速,不能延长时间,好在陈蒿背上多侮弄一会。转瞬之间,已到了江户川河畔,何达武指点了停车地点,周撰先跳下车,偷瞟了陈蒿一眼,陈蒿回打了一个眼波,微笑了一笑,即转过脸去,直喜得周撰心头乱痒。

不知周撰打算如何,下章再写。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

48O中华典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