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居士”梦中常呼新妇 “两广总督”狱中时怀旧情
六一居士者,郭一予将军也。他是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的老大哥,跟着国民党的“福将”刘峙多年,但很不得意,所以黄埔军校(以后改为中央军官学校)举办“高干班”,他又去第一期受训。这两个第一期的学历,还是当不上大官,便想从军队转到搞行政工作,正遇上中央训练团成立,他又去该团党政班第一期受训。毕业后,还是不得志,中央训练团又办了高级干部训练班,他又去接受了第一期的训练。接着庐山训练团和陆军大学将官班刚一开办,他都赶去第一期受训。这六个班(校、团)虽然他都抢着在第一期,可是还是爬不上去,光靠学历,没有后台支持,加上本身也庸碌无能。他便以自我解嘲和带点牢骚的情绪把自己称为“六一居士”,以显示自己的学历。直到新中国成立前夕,他总算在徐州“剿总”总司令刘峙的保荐下,当了中将政治部主任。
郭一予
淮海战役发生前,刘峙早已看出没有胜利的希望,便借故溜走,将“剿总”所指挥的几十万大军全部交给副总司令杜聿明指挥。不久,这一批近百万大军,慢慢被解放军各个击溃,黄百韬、邱清泉两个兵团被消灭,兵团司令也相继战死。徐州“剿总”总司令部和剩下的黄维、李弥、孙元良等几个兵团被解放军一层层包围起来。圈子一天天缩小,几十万人的粮食便靠从南京用飞机来空投。随着军队逃出的难民,早已绝粮,士兵也不能吃饱,而一些将级军官却还能照常吃喝。当时搞政治工作,除给部队去打打气外,便是组织难民让他们搞点互助工作。难民因没有东西吃,想偷偷逃出去,投到解放军地区解决吃的问题,又被阻止,经常为此与国民党军队发生冲突。
有一次,郭一予去视察难民,发现一个生得很美的女学生,他是灾星未退,色心又起,便叫部下去找那个女学生的父母商量,想娶那个女学生当姨太太,条件是负责供应她父母和两个弟弟的口粮。这在四面被包围、跑也跑不出去的圈圈中,粮食是和生命一样可贵的。加上那些做政治工作的干部一向会吹牛,把郭一予说得好得不能再好,特别是能提供粮食,所以一说即成。
在炮火纷飞的包围圈内,年过半百的郭主任又做新郎,洞房便在他的掩蔽防空壕内,虽不是贺客盈门,也有不少将军前来祝贺,礼物也都是一个或两个罐头食品,以及半斤一斤面或米,这在当时便是一份厚礼了。“苦中作乐”,据郭一予说:这也是人的一生中少遇到的机会,所以他绝不放过。
新婚后连蜜月也没有过完,淮海战役全部结束,从副总司令杜聿明到兵团司令黄维和许多军、师长与“剿总”总部的高级军官,全成为解放军的俘虏,“新郎”也演了一场“新婚别”。新娘下落如何,谁也不知道。郭一予却对那位还不满20岁的小太太多年念念不忘。我和他同在一个学习组的时候,经常听到他在睡梦中喊着那位可怜的少女的名字“珊珊”。我多次劝他不要再去想这些了,别人早已罗敷有夫,可能已“绿叶成荫子满枝”。他却一直迷信临别时她说过一句:“我等你早日相见。”
和“六一居士”相反的邢森洲,却时常想念他那位曾被戴笠玩弄过几次,后被军统长期囚禁的姨太太。新中国成立前,邢的职务是两广监察使,一般人却开玩笑叫他“两广总督”。因他自己讲过,过去做两广总督的也有被俘虏过的(按:指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最后被英军俘虏的清末两广总督叶名琛),所以我们在和他开玩笑时,便叫他这一外号。
此人说来颇不简单,他常常和我们谈他过去的有趣经历。他是海南岛人,年轻时看到别人去南洋一带谋生,他也很想试试,结果遇上几个海盗,他也不管,便加入去当了海盗。他们在公海上抢劫了几次商船,但分给他的财物却很少。不久,这伙海盗全部被马来西亚政府捉了去,他横财没有发到,坐牢却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