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十九世纪之俄罗斯帝国
第一节
亚历山大第一与尼哥拉第一在位时代
俄罗斯与西欧之关系 五十年来俄罗斯与西部欧洲之关系渐形密切。其文化程度虽不甚高,然五十年来颇能尽力于改革以成近世之国家。至二十世纪初年颇有革命建设民主政府之倾向。国内名人之著作多流传于国外。托尔斯泰(Leo Tolstoy)之名著尤受世人之传诵。鲁宾斯泰因(Rubinstein)及柴哥甫斯基(Tschaikowsky)之音乐其风行于伦敦、纽约诸城,正与在圣彼得堡与莫斯科同。即就科学方面而言,门对尔依夫(Mendelyeev)之化学与麦奇尼可夫(Metchnikoff)之生理学在德国、法国、英国、美国,亦复负有盛名。俄罗斯人口甚众,将来在世界文化上必能有所供献。故西部欧洲文化如何输入东部欧洲之情形不能不详述之。
亚历山大第一之参预西欧政治 当一八一五年亚历山大第一自维也纳会议返国时声威殊盛,彼本有功于拿破仑之败亡者,又能联合西部欧洲各国之君主以组织神圣同盟(Holy Alliance),其得意可想。然彼之利害当然以本国为主。彼之领土占欧洲之大半,至于亚洲北部一带之广袤更无论矣。
俄罗斯帝国内部之复杂 亚历山大第一之领土中人种甚杂,各民族之习惯、语言及宗教无不相异。有芬兰人、波兰人、德国人、犹太人、亚美尼亚(Armenia)人、佐治亚(Georgia)人及蒙古人。俄罗斯人虽繁殖于欧洲俄罗斯之南部及西伯利亚,在国内为数甚多;俄罗斯之语言文字亦通行于学校及政府中。然芬兰大公国中之人用其本国语及瑞典语有同独立之国。至于波兰人则无日不回想昔日王国之光荣以冀其恢复。
当亚历山大第一在位时代俄罗斯人多乡居,盖其时城市甚小远不若西部欧洲诸城之宏丽。乡居者大半皆佃奴,其状况与十二世纪时英国、法国之佃奴无异。
皇帝之专制 俄罗斯皇帝自称为“所有俄罗斯之专制皇帝”(Autocrat of All the Russias),故权力之大与法王路易十六同。宣战媾和唯意所欲;任免官吏极其自由;对于人民则逮捕之,监禁之,放流之,杀死之,不受他人之限制。即俄罗斯之教会亦在其监督之下。为官吏者绝不作对人民负责之想,腐败专制无所不为。
亚历山大何以反对革命及维新 亚历山大第一即位初年本怀维新之思想。然自维也纳会议后态度忽变。渐畏人民之革命,与旧俄罗斯党联合以反对维新为事。不久俄罗斯皇帝并痛骂维新主义为幻想,有妨社会秩序之全部。命官吏尽力于新党之抑制。检查出版极严,新派之杂志莫不被禁;大学中之教授科学者均被免职。然国人之留心西部欧洲革命运动者实繁有徒;诵西部欧洲之新书者亦正不一而足。
十二月之叛 一八二五年十二月一日亚历山大第一忽去世。国内革命党乘机而叛,即世称“十二月之阴谋”是也。组织未当,不久即败,其领袖颇有被杀者。
波兰人之叛 尼哥拉第一(Nicholas Ⅰ)既即位,极恨十二月之叛,故专制特甚。因专制太过,乃激起波兰人之叛。昔日亚历山大第一所颁之宪法至是竟违背之。俄罗斯兵之入驻其地者甚多。并强以俄罗斯人为波兰之官吏。波兰国会有所要求,俄罗斯政府亦每置之不理。波兰人遂多组织秘密团体以谋恢复昔日之共和国。一八三〇年华沙之波兰人叛,占其城,逐俄罗斯之官吏而出之,设临时政府,求援于欧洲各国。一八三一年一月二十五日,宣布独立。
叛乱之平定 然欧洲各国绝无应之者。俄罗斯军队既入波兰,乱事遂平。俄罗斯皇帝尼哥拉第一之对待乱党殊为残酷。撤其宪法,停其国会,废其国旗,移波兰人四万五千户于顿河(Don)流域及高加索山(Caucasus)中,波兰至是遂夷为郡县。
尼哥拉第一之深信专制 尼哥拉第一以为欲救宗教及政府之“凋零”,非维持专制政体不可,盖人民之误视破坏思想为文化者唯专制政体足以阻止之。俄罗斯之希腊教会及其教义非始终保存不可。国民应独树一帜以维持其过去之信仰及制度。其时朝廷官吏多以现代制度为满足,不欲多所更张。
尼哥拉之抑制维新 尼哥拉第一借口于维持民族精神,尽力阻止维新主义之发达。国内官吏亦复抑制自由不遗余力。凡关于宗教及科学之书籍均须经警察及教士之检查;凡外国政治著作之输入者则没收之;其稍涉维新之处则由检查者删去之。官吏并公然拆阅人民之私札。此种专制情形至二十世纪初年革命时方为之一变。
第二节
佃奴之解放及革命精神之发达
亚历山大第二之即位 一八五四年俄罗斯因欲伸张其势力于土耳其乃有与英国、法国战争之事。俄罗斯军队大败,其在克里米亚半岛上之根据地塞巴斯拖堡(Sebastopol)为联军所占。战事未终而尼哥拉第一死,其子亚历山大第二即位。凡与敌言和澄清吏治以及增进人民幸福诸责任皆将由彼一人负责之。
佃奴之状况 俄罗斯之人民半系佃奴。其生活之困苦与其身体之不自由实为进步及隆盛之障碍。为地主者每自占其领土之一部分,分其余以予佃奴。佃奴一年所得几不足以自给。为佃奴者每星期为地主工作者凡三日。凡有争执诉诸地主,地主得自由鞭笞之。其地位之卑下而困苦与牛马殆无以异。
农民之叛 佃奴因不堪其苦故常有叛乱之举。当喀德邻第二在位时代农民起而作乱,全国响应,平定之日死者极众。当尼哥拉第一在位时代农民作乱前后不下五百余次。日后政府虽防止极严,然叛乱之举可断其有增无减也。
佃奴之解放 亚历山大第二深恐农民之再叛,决意解放国内四千万之佃奴。几经讨论乃于一八六一年三月三日下令解放国内之佃奴。然彼又虑地主之损失过大,故对于解放佃奴之举并不彻底。政府虽剥夺地主鞭笞佃奴及主持婚姻之特权,并禁地主不得强佃奴工作或纳税。然为佃奴者仍终身附属于田地,盖佃奴无政府护照者不得擅离其村落也。地主虽交出其领土之一部分,然佃奴个人仍一无所得,盖所有田地仍属诸村落之全体也。各村之地每于定期中重新分配于各户,俾无永久占有一地之机会。
至于政府之对待地主异常宽大。不但规定农民有缴交地价之责,而且政府所定之地价亦远较其真值为高。其价由政府代付,由农民分期偿还。因此农民之自由与罚作苦工之罪人初无少异。故佃奴每有鉴于政府之虐待不愿解放者。是时农民之叛乱者凡数百次,政府每用力以铲平之。迫农民收受“自由”,并纳地税。
凡村中人口增加者则各人所分得之田地当然减少,生活之机会亦因之日减。今日俄罗斯之农民被解放者虽已六十年,而农民所有之地尚不及原来分配所得之半。农民常有饿死之虞,国课之征亦每不能应命,故一九〇五年皇帝下令免其积欠,盖明知农民永无补缴之能力也。不久又下令允农民得自由离其村落求工作于他处。同时并许其私有田地。古代村落制至是遂废。
虚无主义之本意 亚历山大第二在位时代政府专制。国内知识阶级渐发生一种反抗之精神,即世上所称之“虚无主义”(nihilism)是也。其初并非一种恐怖主义,不过一种对于国家教会及种种恶劣旧习之知识上与道德上之革命耳。其主张以理性为人类之明星,正与服尔德、狄德罗及百科全书家之主张无异。
恐怖主义之起源 其时朝廷官吏颇疑改革党常逮捕之。国中监狱每有人满之患,则流之于西伯利亚。皇帝与警察似皆为进步之仇敌。凡主张革新者视同巨犯。夫警察既禁止人民之集会,则代议政治宁复有和平进行之望?故当时之热诚改革者群以为除与专制腐败政府宣战外别无他法,以为政府之专制无非欲吸收人民之脂膏以自肥耳。故官吏之恶行不得不暴露之;政府之专制不得不恫吓之;国情之不堪不得不用激烈举动以激起世界之注目。故改革者之一变而为恐怖者并非性喜流血也,实以非此不足以推倒专制之政府而拯救可爱之国家也。
恐怖主义之实现 自一八七八至一八八一年间恐怖主义乃竟实现。而政府亦以恐怖主义抵抗之。当一八七九年革命党之被绞杀者十六人,被禁于圣彼得堡狱中或被放于西伯利亚者亦以数十计。恐怖党人亦遂行报复之举,尽力加害于皇帝及其官吏。曾有学生某思刺皇帝而不中。又有掷炸弹于皇帝所乘之专车者。又有假装木匠潜入圣彼得堡之冬宫中以谋刺者。
亚历山大第二之让步 政府中人既知强抑革命之无用,乃劝皇帝让步以平革命党之心。请其颁布一种宪法,允召集民选之国会,为咨询立法之机关。然为时至是已晚。当彼允许立宪之日之下午乘马回宫,中途被刺而死,时一八八一年三月中也。
巴尔干战争 亚历山大第二在位时代之外交亦有足录者。一八七七年俄罗斯以援助“南斯拉夫种人”——塞尔维亚人、蒙特尼格罗(Montenegro)人及保加利亚(Bulgaria)人——之独立为名,又与土耳其宣战。俄罗斯虽战胜土耳其,然有一八七八年柏林会议之开会,俄罗斯所得诸地仍复丧失。其详情当于下章述之。
恐怖主义之衰微 亚历山大第二既被刺而死,革命党之执行委员会致书于其子亚历山大第三略谓:彼若不允代议政治言论自由出版自由集会自由诸要求,则彼将有性命不保之忧。不意新帝之意并不为之稍动,而警察之侦视较前尤密,撤回改革之计划一返昔日专制之旧。恐怖党知徒劳之无益乃稍稍敛迹,盖其时人民尚无革命之心也。
保守党之主张 亚历山大第三(一八八一年至一八九四年)在位之日国内相安无事,然毫无进步之可言。人民虽受政府之压制毫无抵抗之意。稍有反对,则鞭笞监禁放逐之刑即随其后。盖亚历山大第三之深信专制正与尼哥拉第一同,以为自由与维新均足以亡国者也。
第三节
俄罗斯之实业革命
实业革命 然欲使俄罗斯“冻”而不化日难一日。盖当十九世纪末年蒸汽机工厂制度及铁道等引入国中,极足以促进民主思想之传播,摇动数百年来俄罗斯之农民生活。俄罗斯天产虽富,对于机器之应用较西部欧洲诸国独后。盖资本稀少,交通不便,而政府中人又无提倡之者。
实业之骤兴 佃奴之释放虽有缺点,而独有利于工厂之发达。盖农民每得离其村落赴城市为工人也。当一八八七年至一八九七年间工业上出产品之价值增至一倍;工人之数自一百三十一万八千零四十八人增至二百零九万八千二百六十二人。莫斯科一城至是已成为纺织业之中心,机声隆隆,宣布实业新世界之建设。今日俄罗斯之城市有人口十万以上者得二十五处,就中圣彼得堡及莫斯科两城之人口各在一百万以上。实业最发达之区尤推人烟稠密之中西部俄罗斯。
铁道 与实业发达同时并进者尚有铁道之建筑,大都由政府贷款于西部欧洲诸国而进行之。建筑铁道之目的大都以政治及军事为主,然亦有以联络实业中心为目的者。自克里米亚战争以后俄罗斯对于建筑铁道方始尽力实行,盖当战争时因军需运输不便兵士大受苦痛故也。至一八七八年自首都至欧洲俄罗斯边境之铁道已达八千英里以上。至一八八五年向印度建筑铁道之事业开始进行,不久达阿富汗及中国之边境。黑海里海之间亦有重要铁道之建筑。
西伯利亚铁道 俄罗斯建筑铁道工程之最大者首推西伯利亚线,盖欲有事于远东则军队与军需之运输非铁道不可也。自圣彼得堡至太平洋岸之干线于一九〇〇年造成。不久并筑自哈尔滨至旅顺口之支线。故欧洲人之旅行者自哈佛尔(Havre)经过巴黎、科伦(Cologne)、柏林、莫斯科、伊尔库次克(Irkutsk)、哈尔滨以达海参崴(Vladivostok),路程虽有七千三百英里,而沿途安适换车甚少。除干路外并有支线,支线中除造成者外并有在计划中者。将来中央亚细亚一带必能渐成为人烟稠密之区。俄罗斯人之移民多东向者。
第四节
尼哥拉第二在位时代之自由运动
尼哥拉第二之专制 一八九四年尼哥拉第二继其父亚历山大第三之帝位,年仅二十六岁。时人颇望其能以进步精神应付当日之困难。彼尝游历西部欧洲诸国,即位之初即因圣彼得堡之警察官有妨害外国新闻访员之举动而监禁之。然尼哥拉第二不久即使人民之主张革新者大失所望。彼宣言曰:“大众须知吾将尽吾之力为国民谋幸福,然吾将如吾之父尽吾之力以维持专制君主之原理。”
检查出版物 检查出版较前尤严,仅一命令而禁书之数增加二百种之多。有名历史家密尔由科夫(Milyoukov)教授因其有“邪恶趋向”免其莫斯科大学教授之职,其余教员亦警告其少谈政事云。
同化芬兰 尼哥拉第二之专制表示于应付于芬兰方面者尤著。当亚历山大第一于一八〇九年兼并其地时虽强其承认俄罗斯皇帝为其大公,然仍允芬兰得保存其旧有国会及立法之权利。芬兰人极望有独立之一日,在近日并为欧洲最进步民族之一。然至一八九九年尼哥拉第二始有俄罗斯化(Russification)芬兰之举。遣残忍性成之官吏如普雷味(de Plehve)等前往其地,以压制其地之反对变更者。将芬兰军队直隶于俄罗斯之陆军大臣,除纯粹地方事务外并夺其立法之权,而同时并以俄罗斯语代芬兰语。一九〇四年六月十七日芬兰上议院议员之子某刺死其地之俄罗斯总督随即自杀。遗书略谓彼之出此纯欲使俄罗斯皇帝注意其官吏之残虐。新总督既接任,允其地之报纸恢复营业,并禁止俄罗斯人之干预选举。一年以后俄罗斯皇帝因内忧外患之交乘遂允恢复芬兰旧日之权利。
普雷味之残暴政策 兹再述俄罗斯国内人民与政府之激烈奋斗。当一九〇二年俄罗斯内务大臣因不为人民所喜而被刺,皇帝乃任命众人所恶性情残暴之普雷味继其任。此人本以摧残革命党及虐待芬兰人著名者也。
犹太人之虐杀 普雷味既就任,先从事于虐杀不奉国教之异教徒。犹太人所受之苦痛尤大。当一九〇三年基西尼夫(Kishinef)及其他诸地有虐杀犹太人之举,西部欧洲诸国无不惊震,犹太人之逃亡者以万计,多赴美国。世人多谓此次虐杀普雷味实主持之不为无因也。
立宪民主党 普雷味以为国内乱源出诸少数之异端,实为大误。盖国内之反对政府者有专门家、大学教授、开明之工商界中人及公心为国之贵族。此辈并无政党之组织,然不久即得立宪民主党(Constitutional Democrats)之名。此党党人希望建设民选之国会,与皇帝及廷臣和衷共济以立法而征税。并要求言论及出版之自由;集会讨论国事之权利;废止密探,任意逮捕人民,及虐杀异教徒诸事;及改良农民工人之状况。
社会民主党 城市之中则有社会党人,主张马克思之学说。此党除希望政府实行立宪民主党之党纲外,并希望将来工人之日多而且得势,能据政府中之要津以管理国内之土地矿产及工业,谋全国工人之利益,免少数富人之把持。然若辈并不信恐怖主义或暗杀举动。
社会革命党 与上述两党之主张和平相反者有社会革命党,其组织较为完备。二十世纪革命时所有暴烈举动类皆出诸若辈之手。此党党人主张政府若有抑制人民或吸收人民膏脂以自肥者,则人民有反抗之权利。党中人每择官吏中之最残暴者加以暗杀,暗杀之后乃宣布其劣迹于国民。此外并由党中执行部精密研究,将应杀官吏之名单先事预备。盖若辈之杀人极具抉择之能力,并非不分皂白者也。
日俄战争之影响 普雷味之抑制愈厉,人民之反抗亦愈力,至一九〇四年而公开之革命开始。是年二月五日日本与俄罗斯之战衅既起,国内维新党人多以此种战争原于官吏处置之失当,有反于人道之主义及人民之利害。
俄罗斯之失败 日本战败俄罗斯之陆军,歼其海军,围困旅顺口。俄罗斯之新党中人类引以为快。以为战争之失败足以证明官吏之无能及其腐败,并足说明专制政体之不能应付危机。
普雷味之被刺 国人之反对虽力,然普雷味仍命警察禁止科学及文学之集会,放逐文人学士于西伯利亚。一九〇四年七月二十八日莫斯科大学毕业生某以炸弹掷杀普雷味于马车中。
国内之骚扰 是时国内之秩序大乱。而俄罗斯之军队在奉天以南屡为日本军队所逐而北退。沙河之役俄罗斯兵士之死亡者竟达六千人。其海军之在远东者全部覆没,至一九〇五年一月旅顺口失守。是时国内之收获不丰,农民大饥,乃焚毁贵族之居室,以为贵族或因此而无家可归,警察亦将无屯驻之所。
战争之中工商业俱为之停顿。工人同盟罢工之举时有所闻。国民并知朝廷官吏有中饱军费之事;购军械之价虽付,而不得军械之用;购军需之价虽付,而不见军需之来。尤其不堪者则虽红十字会之费亦复多所中饱,伤兵竟不得其实惠。
“红礼拜日” 一九〇五年一月二十二日乃遇一可怖之事。圣彼得堡之工人上呈皇帝谓定于礼拜日将结队赴皇宫亲陈民瘼。盖若辈已不信任其廷臣也。至礼拜日早晨,城中之男女及幼孩群集于冬宫之前,冀“小父亲”之垂听其疾苦。不意哥萨克(Cossack)骑兵以鞭笞驱散之,而禁卫军竟开枪击死人民数百人,伤者无算。此即世上所传之“红礼拜日”(The red Sunday)也。
文人之抗议 次日城中之主要律师及文人连名发表下述之宣言:“大众应知政府已与全国国民宣战矣。关于此点已无疑义,政府除求助于指挥刀及枪以外而不能与人民交通者是自定其罪也。吾人今集俄罗斯社会中之生力军来援为人民而与政府宣战之工人。”
俄罗斯皇帝召集国会 俄罗斯皇帝不得已于八月十九日下令召集国会(Duma),限一九〇六年一月以前开会。此会名虽代表全国国民,然仅一立法之咨询机关而已。
同盟罢工 此令既下,维新党之较和平者大失所望。盖据其规定凡工人与从事于专门职业者皆无选举之权也。于是十月下旬国内有同盟罢工之举以强迫政府之俯从民意。国内铁道停止行驶;巨城商铺除售卖民食者外一律罢市;煤气、电气来源断绝;司法机关停止职务;甚至药铺亦闭门不售,非俟政府允许改革不可。
皇帝之允许 此种状况当然不能持久。是年十月二十九日俄罗斯皇帝宣言彼已命“政府”予国民以良心言论及集会之自由,并允凡第一次命令中无选举权者均得享选举议员之权。最后并谓:“以后凡法律非经国会之同意者不能成立,永著为令。”
国会之开会 一九〇六年三月四月间实行国会选举之事。警察虽尽力干涉,而结果仍以立宪民主党占大多数。其时议员之希望甚奢。若辈与一七八九年之法国全级会议议员同,以为有全国国民为其后盾。其对于皇帝之态度与当日法国议员对于法王路易十六及其廷臣亦不甚异。
国会之批评政府 然当时廷臣关于重要改革政策每不愿与国会和衷共济。至七月二十一日尼哥拉第二宣言彼实“异常失望”,一因国会议员不以其应尽之职务为限,而批评皇帝应行之事务也。乃下令解散之,定一九〇七年三月五日为新国会开会之日。
骚扰之继续 是年八月革命党又行谋刺国务总理于其别墅之举,不意未中,同时暗杀官吏之事仍复时有所闻。而所谓“黑百”(Black Hundreds)党者则实行虐杀犹太人及维新党人。政府亦特设军法院为专审革命党人之用。一九〇六年九十月间被军法院判决死刑者凡三百人。一年之中人民因政治原因被杀或受伤者竟达九千人。
灾荒 是年冬日全国大饥。廷臣中竟有中饱赈款以自肥者。据当时某旅行家之报告谓彼遍游八百英里之地,无一村落足以自给者。有几处之农民竟以树皮与屋顶之稻草为果腹之物。
村落之解放 一九〇六年十月皇帝下令许农民得离其村落而他往。十一月二十五日令农民得主有其所分得之地,并免其缴价。此举实为村落公产制度废止之先声,至一九一〇年六月二十七日而告成功。俄罗斯之专制政体至是已难以继续维持矣。
国会反对政府 嗣后俄罗斯之国会虽依期召集,然选举法之规定极为严密,故议员中类多守旧之徒,而政府中人亦尽力以阻止新党之得选。然一九一二年所召集之第四次国会仍有独立反对政府之精神,不得谓非一大进步。而俄罗斯皇帝始终以“所有俄罗斯之专制君主”自称,朝廷官吏亦始终以摧残自由原理及虐杀革命党人为事。宜乎有一九一七年三月之大变,国事遂成不可收拾之势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