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恩培多克勒
（鼎盛年约在公元前144—前141年）
文 献 记 载
1. 〔第欧根尼·拉尔修，第八卷，第二章，§51—77；D1〕 恩培多克勒，据希波博特说，是麦顿的儿子，恩培多克勒的孙子，阿格里根特人。蒂迈欧在他的“历史”第五卷中也是这么说的，并且还说这位诗人的祖父恩培多克勒是一位杰出的人物。……
蒂迈欧在他的“历史”第九卷中说，恩培多克勒是毕泰戈拉的学生，并且还说，他和柏拉图一样，犯了剽窃毕泰戈拉的言论的错误，因而被禁止参加毕泰戈拉盟会的讨论。……
德奥弗拉斯特肯定地说他是一个非常钦佩巴门尼德的人，并且在写诗的时候效法了他，因为巴门尼德也用诗体发表了他的论文“论自然”。……
亚里士多德在他的“智者”篇中称恩培多克勒为修辞学的创立者，正如芝诺是辩证法的创立者一样。……
蒂迈欧还在他的“历史”第十八卷中指出，恩培多克勒之受人钦佩，是多方面的。例如，有一次北风开始猛刮，伤害谷物，他曾经教人剥下驴皮，做成袋子，挂在山顶上，把风拦住。因为他阻止了风，所以被人们称为“阻风者”。赫拉克利德在他的“论疾病”中说，他供给了包萨尼亚80一些关于妇女昏迷症的病例。……
亚里士多德也说他是酷爱自由，厌恶任何一种统治的人，因为克散陀在叙述他的书里说，人们要他做国王，他拒绝了，这显然是由于他宁愿过简单的生活。……
赫尔米波告诉我们，有一个阿格里根特的妇女，名叫班特姬，医生们认为她的病已经无救，他把她治好了。……
后来，有一次他坐车到墨西拿去参加一次庆祝会，从车上跌下来折断了腿，不治而死，那时他大约七十七岁。他的坟墓在麦加拉。关于他的年纪，亚里士多德的说法不同，因为他说他死时是六十岁；另外一些人则说他活了一百零九岁。他的鼎盛年约在第八十四届奥林比亚赛会时81。……
他的学说如下：有四种元素，火、水、土、气。友爱是使元素结合的东西，憎恶是使元素分离的东西。……
他说：“各种元素的连续变化是不断的”，世界的秩序好像是永恒的。……
2. 〔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第一卷，第三章，页984a；D28〕 恩培多克勒说始基是四种元素，在已经被人说过的那几种82之外，又加上第四种——土；他说，因为它们是常住不变的，并不是产生出来的，只有在集合为一体和从一体中分离出来时，才会多一些或少一些。
3. 〔艾修斯，第一卷，第七章，§28；D32〕 恩培多克勒承认必然性是一，四种元素是它的质料，恨和爱是形式；他把各种元素和由各种元素混合而造成的世界，以及万物在唯一的形式下结合而成的球体（Σφαῖρος），都看成神灵；他把灵魂看成女神，把纯粹地分享着灵魂的纯粹的东西看成男神。
4. 〔同上，第一卷，第三章，§20；D33〕 麦顿的儿子、阿格里根特人恩培多克勒承认有四种元素：火、气、水、土，并且承认有两种原始力量：爱和恨，一种是结合的力量，另一种是分离的力量。他把以太83称为温暖万物的宙斯，把气称为养育万物的赫拉，把土称为爱多纽，讷斯蒂和生命源泉则是指精液和水。
5. 〔同上，第二卷，第七章，§6；D35〕 各种元素的位置并不是永远固定和一定的，而是互相交换的。
6. 〔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第一卷，第四章，页985a；D37〕 恩培多克勒应用〔爱和恨〕84这两种原因虽然〔比阿那克萨戈拉应用心灵〕85更加广泛，但是并不把它们看得那样充分，也不把它们用得那样固定。至少，在许多场合他是让爱来分离事物，让恨来结合事物的。因为当宇宙分解为各种元素时，火便结合为一体了，其他各种元素也都如此。而当各种元素在爱的影响下重新结合为一体时，各个部分又必须从每种元素里分离出来。恩培多克勒与他的前辈相反，他第一个以分开的方式来讲这个原因，不提出一种运动源泉，而提出两种不同的、相反的运动源泉。他又是第一个讲四种物质元素的；然而他并不应用四种，而只是把它们讲成两种；他讲火是讲火本身，而把火的对立物土、气和水当作一类事物来讲。
7. 〔艾修斯，第一卷，第二十四章，§2；D44〕 恩培多克勒，阿那克萨戈拉，德谟克里特，伊璧鸠鲁以及一切用极细微的物体的结合来构成世界的人，都是讲组合与分离的，而不讲产生和消灭；因为产生和消灭并不是凭借变化在质上发生的，而是凭借结合在量上发生的。
8. 〔同上，第一卷，第二十六章，§1；D45〕 必然性乃是使始基和元素动作的原因。
9. 〔同上，第一卷，第五章，§2；D47〕 恩培多克勒说：世界是一个，但是世界并不是全体，它只是全体的一个小部分，其余的则是僵死的物质。
10. 〔同上，第二卷，第十一章，§2；D51〕 恩培多克勒说：天是坚固的，由同样的气凝聚为冰而形成；它包含着分为两个半球的火与气。
11. 〔同上，第二卷，第四章，§8；D52〕 恩培多克勒说：世界的产生与消灭，是依照爱或恨占统治地位而定。
12. 〔同上，第二卷，第二十章，§13；D56〕 恩培多克勒说：有两个太阳：一个是原型，是永远充满着世界两个半球之一的火；另一个是外观的太阳，是第一个太阳的反映。总起来说，太阳是围绕大地的火的一个反映。
13. 〔同上，第二卷，第二十五章，§15；D60〕 月亮是凝聚的气造成的，很像一片云。
14. 〔同上，第三卷，第八章，§1；D65〕 恩培多克勒和斯多葛派认为：冬天的产生是由于趋向膨胀并且趋向上升的气占统治地位；夏天则相反，相当于趋向下降的火占统治地位。
15. 〔同上，第五卷，第二十六章，§4；D70〕 恩培多克勒说，树是第一个从土里生长出来的生物，在太阳长成之前，并且在昼和夜分别开来之前。从它们的混合物的对称中，它们包含着雌雄两性的比例。它们发育、生长，是由于土地中间的热，所以它们是土地的一部分，正如胎儿是子宫的一部分一样。果实是植物中的水和火的分泌物。包含湿度不足的树木，当湿气被夏季的热度蒸发时，叶子便枯落了，而包含湿气较多的树木则是常绿的，例如月桂、橄榄、棕榈便是如此。味道的不同，是由于土地中所包含的颗粒各异，以及植物从土地中所摄取的颗粒不同，例如葡萄便是如此；使酒好的，并不是葡萄的不同，而是培养葡萄的土壤的不同。
16. 〔同上，第五卷，第十八章，§1；D75〕 当人类从土中生出来的时候，太阳走得很慢，一天的时间有十个月那么长；在后来的时代里，一天的时间就只有七个月那么长了；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有十个月生的和七个月生的。
17. 〔同上，第五卷，第二十七章，§1；D77〕 动物以对它们适合的东西作为养料，依靠温度的呈现而长大；它们的衰弱和损耗是由于缺乏这种或那种东西而造成。今天的人与最初的人比起来好像儿童。
18. 〔同上，第五卷，第二十二章，§1；D78〕 肌肉的形成是由于四种元素等量部分的混合，神经由火和土与双倍的水结合而成，动物指甲的形成是由于神经与空气接触表面受冷，骨头是由两份水、两份土和四份火混合而成。汗和泪是由一部分血液而来的，这种血液被温度弄得流动性更大，更加精细，因而能够流出来。
19. 〔同上，第五卷，第二十一章，§1；D83〕 在人，节肢的分化是开始于第三十六天，肢体的形成是在第四十九天。
20. 〔同上，第五卷，第二十四章，§2；D85〕 睡眠相当于血液的温度适度地变冷，死亡相当于完全变冷。
21. 〔德奥弗拉斯特：“论感觉”，柏奈特：“早期希腊哲学”，页246〕 恩培多克勒以同样的方式来讲一切感觉，他说知觉的形成，是由于有一些各自与一种感官的通道相配合的“流射”。因为这个缘故，一种感官是不能判断另一种感官的对象的；因为有些感官的通道对感觉对象太宽，而另一些感官的通道对感觉对象太窄，所以这些感觉对象或者是一直穿过通道而没有接触到，或者是根本不能通过。
22. 〔同上〕 他也试图说明视觉的本性。他说眼睛的内部是由火构成的，而眼睛的周围则是土与蒸汽，由于眼睛的精细，所以火能够像灯笼里的光一样通过土与蒸汽。火与水的通道是安排得一条隔着一条的；通过火的通道，我们看到发光的对象，通过水的通道则看到黑暗的对象；每一类对象都各自与一类通道相配合，各种颜色是由“流射”带给视觉的。
23. 〔同上〕 但是眼睛并不是以同样方式构成的；有些眼睛是由相同的元素构成，有些眼睛则是由相反的元素构成；有些眼睛的火在中心，有些眼睛的火则在外边。因为这个缘故，有些动物白天看得清楚，有些动物夜晚看得清楚。火少的眼睛白天看得清楚，因为其中的火要与外面的火平衡；包含与火相反的元素即水较少的眼睛夜晚看得清楚，因为这样它们的缺陷得到了弥补。但是，在相反的情形之下，这两种眼睛便以相反的方式起作用了。火占优势的眼睛白天看不清，因为还在继续增加的火会阻塞并占据水的孔道。水占优势的眼睛，他说在夜晚也发生同样的困难，因为火被水阻碍了。这样下去，一直要等到水被空气分出去了，才看得清，因为在这两种情形之下，弥补的东西都是相反的东西。气质最好的、最出色的眼睛，是两种元素的比例相等的眼睛。这就是他对于视觉所说的话。
他主张听觉是由外面的声音造成的，当语音所推动的空气在耳朵内部鸣响时，便产生了听觉；因为听觉是耳朵内部的一种钟鸣，他把耳朵称为一种“肉芽”。空气振动时，便打击坚硬的部分产生出一个声音来。他主张嗅觉由呼吸作用而来，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嗅觉最灵敏的人的气息造成最强烈的运动，而且最浓的气味来自最细最轻的物体。至于触觉和味觉，他并没有指出它们是怎样产生的，也没有指出它们是凭借什么而产生的，他只是告诉我们一个可以普遍应用的解释，说感觉是由于对孔道的适应而产生的。快乐的产生，是由于元素的相同以及相同元素的混合；痛苦的产生，是由于元素的相反。
24. 〔同上，柏奈特：“早期希腊哲学”，页247〕 他对思想和无知也作了十分相似的解释。思想是从相同的东西而来，无知是从相异的东西而来，这就等于说，思想与知觉是相同的，或者几乎是相同的。因为他在列举出我们借每件事物本身而认识每件事物之后，又补充说：“因为一切事物都由这些东西构成，并且与这些东西相配合，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人们思想和感觉到快乐和痛苦。”因此，我们主要是用我们的血液来思想，因为在血液里面，身体一切部分的各种元素都十分完全地混合在一起。
25. 〔同上〕 所以凡是身体中各种元素均等地混合在一起的人，或者近乎均等地混合在一起的人，以及身体中各种元素的间隔不太远，而且元素既不太小也不太大的人，都是最聪明的，具有的知觉也最多。与这些人越接近的便越聪明。情况与此相反的人便是愚蠢的。身体中各种元素为间隔所分开，并且很稀松的人，是愚笨而且勤劳的；身体中各种元素挤得很紧，并且分裂为许多极细的小片的人，乃是冲动的，他们企图做许多事情而完成的却很少，因为他们的血液流动得太快了。
著 作 残 篇
〔论 自 然〕
1. 〔D1〕 包萨尼亚，聪明的安期多的儿子，听着！
2. 〔D2〕 因为散布在人们的肢体上的感觉器官是局促的。侵袭在人们身上的灾难很多，使他们的精神迟钝。他们只看见自己的生活的一小部分，便离开生命，结束短促的一生，像青烟一样没入空中。所以每一个人都只是相信自己在多方面的迷途中所碰到的东西，而人人却自以为发现了全体。对于人们，全体是很难看见、听见或者用精神掌握住的。但是当你走出了正路的时候，你至少应当意识到你是当然无法越过人的感觉和精神的。
3. 〔D3〕 ……牢记在你沉默的心中。
4. 〔D4〕 神灵啊，请你们使这些人的谵语离开我的舌头，使纯洁的泉源从我圣洁的嘴里流出来！为人们多方礼赞的、白臂的处女缪斯啊，我要求你，请你护送那便于驾驶的歌车由虔诚的国度前进，并且让朝生暮死的人们听到歌声！你不可能迷恋凡人献上的桂冠，把它从地上拾起，骄傲地说出非分的语言，以此爬上智慧顶峰的宝座！不能这样。你要用各种官能来考察每一件个别事物，看看它在多大的范围内是明白的，不要认为视觉与听觉比较起来更加可靠，也不要认为轰鸣的听觉比清晰的味觉更高，也不要因此低估其余各种感官的可靠性，因为只有一条认识的途径；你要就每一件个别事物明白的范围来认识它们。
5. 〔D5〕 然而在心中有甚多的卑贱的东西，不相信那坚固的东西。我们的缪斯86的口中启示出坚固的东西，但是你要先通过自己的精神把她的话加以过滤，然后认识它。
6. 〔D6〕 你首先要听着，一切事物有四种根源：照耀万物的宙斯，养育万物的赫拉，以及爱多纽和讷斯蒂87，它们让自己的泪水成为变灭的东西的生命泉源。
7. 〔D7〕 〔这四种元素〕88不是产生出来的元素。
8. 〔D8〕 我还要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任何变灭的东西都没有真正的产生，在毁灭性的死亡中也并没有终止。有的只是混合以及混合物的交换：产生只是人们给这些现象所起的一般名称。
9. 〔D9〕 当各种元素混合在人身上时，或者混合在野兽、植物或鸟类身上时，人们便说是产生了。当各种元素彼此分离时，人们便又说有了不吉的死亡了。人们这样说是不对的，不过我也依照习惯说话。
10. 〔D11〕 这些傻子们！他们的思想只是鼠目寸光，因为他们相信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能够产生，一个存在的东西能够完全死去灭尽。
11. 〔D12〕 因为既然从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里不可能产生出任何东西来，所以根本不能说存在的东西能够消灭，那是闻所未闻的。因为存在的东西永远存在，不管人们是把它放在什么地方。
12. 〔D13〕 在全体中既没有空虚，也没有过剩。
13. 〔D14〕 既然全体中没有空虚，怎样可以加东西上去呢？
14. 〔D15〕 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像这样幻想：我们的所谓寿命活多么久，我们就存在多么久，遭遇到幸福和灾难的时间就有多么久，相反地，在我们变灭的人（由各种元素）集合而成之前，以及在我们分解之后，我们就是纯粹的虚无。
15. 〔D16〕 因为既然这两种力量（爱和恨）以前存在，那么它们以后也存在，我认为，这两种力量的无穷永恒性是决不会被剥夺的。
16. 〔D17〕 我要告诉你一个两重的道理。在一个时候，一个个别的存在物由多数事物结合长成，在另一个时候，这个存在物又分解了，由一个东西成为多数事物。既然变灭的事物的产生是双重的，它们的消灭也是双重的。因为万物的结合既形成而又破坏一个东西，另一个刚生长出来的东西当元素分离时又解体了。这种经常的变化从不停止：在一个时候，万物在“爱”中结合为一体，在另一个时候，个别的事物又在冲突的“恨”中分开。所以，就一从多中产生，多又从一的分解中产生而言，事物是产生的而又并不是不变的。可是，就经常的变化从不停止而言，事物是始终处在不可动摇的存在循环之中。
听着我的话！因为学习可以使你的精神增强。当我表明我的讲话的目的时，我已经在前面说过，我要说出一个两重的道理。在一个时候，一从多中聚集而长成一个个别的存在，在另一个时候，它又分解了，从一成为多：火，水，土，以及无限高的气，在这四种元素之外更有那毁灭性的“恨”，它在任何地方都是同样重要的，在四种元素中更有“爱”，爱的长和宽是相等的。用你的精神去考察“爱”吧（不要睁着惊讶的眼睛坐在那里），因为“爱”也在变灭的肢体中生着根，并且起着作用。友爱思想的产生，统一工作的完成，就是凭借着爱；因此人们称它为喜乐之神或爱神。爱也是在那些元素中旋转的东西，不过个别的变灭的人是不知道这一点的。你要倾听真实的证明过程！
那些元素的力量是相等的，谁也不比谁更强。其中每一种都有不同的作用，每一种都有特殊的本性，它们依次在时间的循环中占据统治地位。没有任何东西在元素以外产生，元素也不消灭。因为元素如果逐渐消灭，就不再存在了。有什么东西能使全体增大呢？这个东西又能从哪里而来呢？既然这些元素毫无空虚，全体又怎样会消灭呢？不，只有元素存在，由于它们互相奔赴，便时而产生这个东西，时而产生那个东西，并且像这样一直下去，永无止境。
17. 〔D20〕 两个力量的这种竞争，由人的四体百骸可以看得很明显：在一个时候，当生命力洋溢的时候，在爱的统治之下，一切肢体便团结起来成为一个整体，在另一个时候，由于各种可恶的冲突力量，一切肢体便各自分离，颠倒错乱，在生命的边缘上挣扎。植物，住在水里的鱼类，住在山上的兽类，以及用翅膀在云中翱翔的水鸟，也都是这样的。
18. 〔D21〕 来吧，看一看我前面说的这些话的进一步的证据，看看我在前面的描述中，在关于它们（元素）的形式方面，是否还有什么缺点：看一看那使万物温暖、普照万物的太阳；看一看那些浸润着温暖和光辉的不朽的天体；看一看那到处表现出黑暗与寒冷的雨水，以及从地中涌出的稳固坚牢的东西89。这一切在冲突中现出种种不同的形相，并且分离开来，然而在爱中却结成一体，彼此眷恋。
因为从这些元素中生出一切过去、现在、未来存在的东西，树木，男人，女人，兽类，鸟类，水里的鱼类，以至于长寿和受尽崇敬的神灵。
因为只有这（四种元素）：它们互相奔赴，变成种种不同形相的事物；相互的混合所造成的变化是这么大。
19. 〔D22〕 因为这一切元素——太阳、地、天、海90——都与它们的部分在“爱”中间连成一气，这些部分远远地离开了它们产生的变灭的世界里面。一切迫切要求混合的东西，也同样是彼此相似，在“爱”中连成一气的。相反地，凡是在来源、混合和外形上都相距极远的东西，则彼此极度仇视，完全不习惯于结合，垂头丧气地听从“冲突”的命令；就是“冲突”使它们产生出来的。
20. 〔D23〕 就像画家画出丰富多彩的奉献给神灵的图画一样，那些天生善于绘画艺术的人用双手选取各种颜色的颜料，把它们和谐地混合起来，这一样多一点，那一样少一点，画出各种酷肖的形相，有时画出树木，有时画出男人和女人，有时画出鸟兽和以水为养料的鱼，有时也画出长寿而且受尽崇敬的神灵：一切变灭事物的来源也是这样，至少我们很清楚地认识到的无数事物是这样来的；除了这（四种元素）以外没有别的东西。关于这一点应当没有任何幻觉迷惑你的精神！不会的，要知道这是确切的！你已经听到了神灵的声音。
21. 〔D27〕 在那里（在球体中）分不出太阳的敏捷的肢体，也分不出大地的毛茸茸的力量，也分不出海洋。滚圆的球体处在和谐的固定牢狱中，在它的面面孤独的状态中自得其乐。
22. 〔D27a〕 在它的肢体中没有纷争，也没有不当的冲突。
23. 〔D28〕 然而这个滚圆的球体在各个方面都相等，并且到处是无限的，它在面面孤独的状态中自得其乐。
24. 〔D29〕 它的背上并不长出两个分支，它没有脚，也没有敏感的膝盖，也没有生殖器，它是一个球，各个方面都是相等的。
25. 〔D30〕 然而当冲突在（球体的）肢体中增长，并且向着荣誉上升之后，当它们（爱和恨）相互牵制的严密誓约满期的时候……
26. 〔D31〕 那时神的一切肢体便依次震动了。
27. 〔D32〕 关节结合着两个东西。
28. 〔D33〕 当无花果汁使白色的乳浓缩并且结合起来时，就是这样的。
29. 〔D34〕 面粉与水相黏合。
30. 〔D35〕 我还要重新回到我在上面所讲的那条歌唱的途径上，从一句话引出另一句话。当冲突到达旋涡的最深处，爱到达旋涡的中心时，这一切便在爱中间结合起来形成一个统一体，这并不是一下造成的，而是一个从另一个而来，自愿地结集在一起。从这个混合中便生出变灭的生物的无数种族。然而当冲突仍然在那里盘旋时，在混合了的东西之间仍旧有许多未混合的东西。因为冲突并不是完完全全地从那里走出来，到了圆圈的最外边，而是仍然部分地在其中盘踞着，不过它也部分地从（全体的）肢体（元素）中出来了。它越跑出来，无瑕的爱的柔和神圣的冲力便愈向前推进。于是变灭的事物就很快地生长出来了，它们以前原本是不朽的，那些混合物，原本是纯粹的，现在改变了道路了。从这些混合中流出了变灭的生物的无限种族，具有多种多样的形式，蔚为奇观。
31. 〔D36〕 当这一切结集时，“冲突”就退到最外的边缘上了。
32. 〔D37〕 〔火增加火〕91，土增加土，气增加气。
33. 〔D38〕 来吧，我要告诉你那些最初的、原始的元素，我们现在所看见的一切便是从这些元素中产生的；以及土地，充满波涛的海，潮湿的水汽圈，和那环抱整个圆圈的气——泰坦。
34. 〔D41〕 那〔在水晶体里〕92集合起来的太阳之火遍历广大的天宇。
35. 〔D42〕 当太阳经过月亮的上面时，月亮遮掩了〔太阳的〕93光线，在地上投下一个黑影，和那光亮的月亮一样大。
36. 〔D43〕 阳光碰到广大的月轮，就立刻回转过来，照射到天上。
37. 〔D45〕 有一种圆形的、借来的〔月〕94光环绕地球旋转。
38. 〔D46〕 就像车轴绕着那极远的〔目标〕95旋转一样……
39. 〔D47〕 因为月亮面对着庄严神圣的日轮。
40. 〔D48〕 大地遮住落下去的太阳的光线而造成黑夜。
41. 〔D50〕 虹从海里带来风或暴雨。
42. 〔D51〕 〔火〕96则急速地向上升。
43. 〔D52〕 在地下燃着许多火。
44. 〔D53〕 气在它的行程中有时以这样的方式，也常常以别样的方式〔与其他的元素〕97相遭遇。
45. 〔D54〕 气在土中生下深根。
46. 〔D55〕 大地的汗就是海。
47. 〔D56〕 盐遇着强烈的阳光便凝固了。
48. 〔D57〕 从土里生出许多没有脖子的头，有许多没有肩的胳臂游来荡去，还有一些没有额的眼睛游荡着。
49. 〔D58〕 个别的肢体游荡着〔追求相互结合〕98。
50. 〔D59〕 当一个神与另一个神99大规模地交手时，这些肢体就相结合了，有一些个别的肢体相遇了，而另外许多肢体还在外面继续不断地生出来。
51. 〔D60〕 长着无数只手的蹒跚而行的动物。
52. 〔D61〕 那时生下了许多长着两个脸和两个胸膛的动物，浮现出一些上半截是人下半截是牛的动物，还有一些人身牛首的动物，还有一些半男半女的动物，长着不能生育的生殖器。
53. 〔D62〕 现在来听一听那分开的火怎样使男人和可悯的女人的那些包裹在黑夜中的胚芽产生出来的吧！因为我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不合理的。首先浮现出一些粗粗地团起来的土块，包含着适量的水和温度。火把它们抛掷到高处，因为它们要力求接近与它们相同的〔天上的火〕100。它们还没显示出各种肢体的可爱的形象，也没有人所常有的声音和生殖器。
54. 〔D63〕 可是〔人的〕101各种肢体的来源是有分别的：一种肢体包含在男人的种子中，〔另一种肢体藏在女人的种子中〕102。
55. 〔D64〕 性欲接近了它，性欲通过视觉引起了记忆。
56. 〔D65〕 它们〔男人的种子与女人的种子〕103流到纯净的子宫里。它们遇到寒冷，便产生出女孩，〔遇到温暖，便产生出男孩〕104。
57. 〔D67〕 因为男性产生在比较温暖的子宫里。因此男人比较黑，比较强壮，毛发比较多。
58. 〔D84〕 一个人在冬天的夜晚要想外出，要预先点起一个照明的火，预备一个灯，一个面面都能防风的灯笼；灯笼虽然隔断了吹刮着的风，灯光却透到外面来，因为它是很精致的，并且用不倦的光线照亮天空：同样情形，当时〔当眼睛形成的时候〕105那永恒的火就藏在表皮上圆圆的瞳孔后面，包着薄薄的帷幕，帷幕上有奇妙的正好穿过的小孔可以通过。这些帷幕挡住四周流着的水流进来，但是却让火穿出去，因为火是非常精致的。
59. 〔D85〕 柔和的火焰〔当眼睛形成的时候〕106偶然地只接受一点混合着土的东西。
60. 〔D86〕 神圣的爱神从这些元素中造成了永不疲倦的眼睛。
61. 〔D87〕 爱神用爱的钉子107造成了……
62. 〔D88〕 两只眼睛的视觉是一个。
63. 〔D89〕 知道从一切产生出来的事物里都有东西流出来……
64. 〔D90〕 所以甜的抓住甜的，苦的冲向苦的，酸的趋向酸的，热的与热的跑到一起。
65. 〔D91〕 水与酒可以和在一起，与油却不能混合。
66. 〔D92〕 正如把锡与铜混合在一起一样。
67. 〔D93〕 紫丁香的浆果与细麻布的颜色混合在一起。
68. 〔D94〕 河底的黑色是由阴影而来，在深洞中也同样看到黑色。
69. 〔D95〕 因为它们108最初是在爱神的手里形成的。
70. 〔D96〕 性情温和的土在宽广的锅中接受了八分之二的讷斯蒂的光辉，以及四分的赫斐斯特109。于是便产生出白色的骨头来，这些骨头由于和谐的胶质而极其神妙地连结在一起。
71. 〔D97〕 脊柱的形成，是由于动物产生时有一阵偶然的扭曲把它折断了。
72. 〔D98〕 土在爱神的完善的港湾中靠了岸，遇到了这些（赫斐斯特，水和光辉的气），几乎比例都是一样的，有的稍微多一些，有的与大多数的比起来稍微少一些。从这里面便产生出血液和各种不同的肌肉来。
73. 〔D99〕 〔耳朵〕110像一口钟。〔他称之为〕111肉芽。
74. 〔D100〕 所以一切动物都呼吸。一切动物都有一些没多少血的肉管子分布在身体的表面，管子的开口在最外面的表皮上，表皮上开着许多小口，所以血液虽然在里面，空气却能通过这些开口自由进入。当稀微的血液从这里流过时，急速的气浪便跟着涌进，反之，当血液流回来时，空气就又流出来，情形就像一个女孩子玩发亮的铜制计时水管一样。当她用美丽的手压住管颈上的开口，把这个计时器浸入银水112的柔软物质中时，银水并不进入这个器皿，从内部向底下的无数小孔落的空气的重力把银水往回堵住了，这样一直要等到把手拿开，放出压缩的气流为止。然后空气让出多大空隙，就流进多少水。同样情形，当水充满铜管，而管颈与开口被人的皮肤塞住时，要从外面往里跑的空气就把液体往窄狭的管颈的出口挤压，因为空气把管颈的末端封住了，这样一直要到她把手拿开为止。然后和以前相反，空气又流了进来，空气进来多少，水就流出多少。稀微的血液也就是这样，它通过肢体流动：当它向内部倒流时，气流便一阵一阵地挤进，当它又流回来时，空气又以同样的方式流出了。
75. 〔D101〕 〔狗〕113用鼻子闻出野兽的足迹，因为野兽把脚上的气味留在草地上了。
76. 〔D102〕 所以所有的生物都具有呼吸和嗅觉。
77. 〔D103〕 所以所有的东西都按照命运的意志赋有意识。
78. 〔D104〕 物体愈轻，便愈有机会碰到一起。
79. 〔D105〕 心生活在对流的血液洪流里面，心正是人们所谓思想力的所在地。因为围绕着心涌流的血液就是人的思想力。
80. 〔D106〕 人的理智的生长，是按照着当时的身体状况。
81. 〔D107〕 因为一切都是由它们（元素）适当地结合而成，都是凭借着它们而进行思想，感觉快乐和痛苦。
82. 〔D108〕 人们不同的程度有多大，他们的思想不同的程度便是多大。
83. 〔D109〕 因为我们是以自己的土来看土，以自己的水来看水，以自己的气来看神圣的气，以自己的火来看毁灭性的火；更以我们的爱来看〔世界的〕114爱，以我们的可厌的恨来看它的恨。
84. 〔D110〕 如果你以你坚定的精神，以纯洁的努力，亲切地来考察它115，你就不仅会终生服从它的命令，而且会从中得到许多别的东西。因为这个宝库长入你的内心，心正是每一个人的本性。如果你要想探求另外一些宝藏，既然这些东西是人们所习惯的，是数不清的，很可怜的，阻塞人的思考的，那么，它们就会在时间的流转中立刻使你变糊涂。因为这些东西都渴望回到它们自己的本源。因为你只要知道，一切都有意识，都赋有自己的一份思想。
85. 〔D111〕 凡是医治疾病和衰老的药品，你都会认识，因为我愿意把这一切只传给你一个人。你会能够平息那不倦的风的力量，它横扫大地，摧毁田园；如果你愿意的话，你还可以使风向逆转。你会使阴暗的雨水变成对人有益的干燥，可是你也会使夏季的干燥再变成滋养树木的大雨从天而降，最后，你还会使死人从地下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