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辛)二,明感应俱成。分四。(壬)初,重明同体心性。二,明依想得见真佛。三,生佛互论熏心。四,结成感应不二。今初。
问曰:若一切诸佛,唯由众生自心所作者,即无有实佛出世。答曰:不妨一切诸佛出世,而即是众生自心所作。何以故?谓由一切诸佛,一切众生,同一净心为体故。然此净心全体唯作一众生,而即不妨全体复作一切凡圣。如一众生,是净心全体所作,其余一一凡圣,悉皆如是。一时一体,不相妨碍。是故若偏据一人以论心者,此人之体即能作一切凡圣,如“藏体一异”中释此义也。由此义故,一切诸佛,唯是我心所作,但由共相不共相识义故,虽是我心能作诸佛,而有见不见之理。如“共相不共相识”中具明。
若明得现前见佛,亦是心作之理,即无此疑。但恐不得意者,犹未了解,故复举同一净心义,以明感应道交,自他不二。明乎此,则无疑不释矣。
答中,“不妨诸佛出世,即是众生心作”者,谓虽唯是心作不妨有出世之佛也。盖以一切凡圣,同一净心为体。故约一人言,虽此人心体,能作一切凡圣;而约净心言,则全心体作一众生者,即全心体复作一切凡圣。此一一凡圣同于一时、同一心体、不相妨碍之义,如前“藏体一异”中广释。总之,净心既同,我心如是感,佛心即如是应,感应道交,即是以心印心。故不妨诸佛出世,即复唯是心作。譬如一室千镜,光光相照,虽不妨一镜光中,遍摄他镜,然不可谓一镜能摄他镜者,便无一切镜也。然则遍法界中,一切凡圣,心心相印,虽不妨一人心内,能作诸佛,然何可谓一心能作一切佛者,便无出世之佛乎?此下复有疑词。疑云:既不妨诸佛出世,即是众生心作,何以众生有见有不见?释之云:见不见之理,前释“共相不共相”识中,亦已具明。盖虽是众生心作,然必作而相应,则成共相识而能见。若不相应,便成不共相识而不得见也。此义下科更为详释。
(壬)二,明依想得见真佛。
以是义故,若能方便假想者,此想即熏真心。与诸佛悲智之熏相应故,于真心中显现诸佛,自得见之。此所现之佛,以我假想见佛之业,与佛利他之业相应,熏心起故。此佛即是我共相识也。是共相识故,即是真实出世之佛,为我所见。若无见佛之业与佛利他之德相应熏心者,一切诸佛虽是我净心所作,而我常不得见佛。
问曰:上来所有净法不净法,虽是心作,皆由过去业熏所起,何得现世假想变之,即从心转?答曰:心体具足一切法性,而非缘不起。是故混中秽相,由过业而得现;宝池酥酪,无往缘而不发。若能加心净想,即是宝池酥酪之业熏心,故净相得生,厌恶之心、空观之心,即是除灭不净之缘。净熏心故,秽相随灭。此盖过去之业,定能熏心起相;现世之功,亦得熏心显妙用也。
问意有二。一,上来所有净法不净法,既已心作,何能复转?二,且皆由过去业力熏起,现世假想,何得变之?答意亦二。自“心体”至“随灭”,初明缘熏之力。“一切法”即染净因果,谓染净诸法,虽心性所本具,然非缘熏,不能现起。“过业”者,过去之业。“往缘”者,往昔之缘。“加心”犹言加念,谓即彼秽相,加以净想之念也,指观门言。厌恶、空观,指止门言。上云唯是过去恶业熏心,故现此不净之相,此厌恶之心也。然此心相有即非有,乃至平等无念,此空观之心也。既以观门净想为缘,熏其真心,复以止门空其心念,而除不净之缘,如是则净相得生,秽相随灭矣。此明所以得转之理也。总之,心作心转,皆仗缘熏之力。然则秽如混圊,净如酥蜜,既可由往日业力之缘,熏心而作,今胡不可以止观之缘,熏心而转乎?“此盖”下,正释所疑之非。须知心之能转,正由心作。何则?心既能作,何不可转耶?又过去心即现在心,现在心即过去心。《金刚经》云:“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三际原是假名,心性岂有三际之相?是故十世古今,不离当念。定能随缘熏而作者,即定能随缘熏而转,初不以过去而碍现在也。大众当知,众生界中,举心动念,无一非业。然而业由心作,即由心转。若了得心作之义,则知我辈生此五浊之世,又当末法之时,皆由过去夙业所感。若了得心转之义,当生大惭愧,存大警惧,发大忏悔,起大精进。则虽灾害并起,烦恼相攻,当下转灾害为康乐、转烦恼成菩提矣。而吃紧关头,唯在净缘熏习。则舍皈依三宝,弘扬佛法,其道将何由哉!
(戊)二,例通诸法。分三。(己)初,正释成方便。
二,释见不见之由。三,释神通差别之故。今初。
如此于大小便处,假想熏心而改变之。其余一切净秽境界,须如是假想熏心,以改其旧相。故得现在除去憎爱,亦能远与五通为方便也。然初学行者,未得事从心转,但可闭目假想为之,久久纯熟,即诸法随念改转。是故诸大菩萨,乃至二乘小圣、五通仙人等,能得即事改变,无而现有。
此中可分为四。“如此”至“旧相”,初以一例余。谓观行熏心,功难思议,既可转不净而成净相,其余一切净秽境界,皆可以观想力,改其旧相也。“故得”两句,次正示方便。谓修此观行,近可为除憎爱作方便,远可为得五通作方便。盖观净为秽,能除爱也;观秽为净,能除憎也。五通皆由定力而得,而定力则由观行而成,故曰能为方便。但言五通,不及漏尽通者,因漏尽并非别有一通,但因漏尽,而五通神力益大耳。憎爱悉除,即成漏尽矣。又外道仙人,亦可由定力而得五通。若夫漏尽,必须戒定慧三学齐修,方能将烦恼结使断尽,为三乘圣人之极致。此中既兼言五通仙人,故隐而不彰。“然初学”至“改转”,三明功久方成。盖初学未有定力,故未能事从心转。然但须如是闭目观想,久久熏心,修功纯熟,即一切法,自能随其心念而改转之矣。是故下四结显功能。“二乘小圣”,谓未证四果者。“五通仙人”,即指得五通外道。自登地诸大菩萨,以及地前三贤、辟支佛、阿罗汉,莫不具此功能,故曰乃至等也。“即事改变”,是将已有者变之。“无而现有”,是于本无者现之。神通变现,非同幻术,但诳人眼,乃是使一切法,变则竟变,现则竟现,非如龟毛兔角也。须知成佛成菩萨,皆由观行,岂但得神通而已哉!
(己)二,释见不见之由。
问曰:诸圣人等种种变现之时,何故众生有见不见?答曰:由共相识故得见,由不共相识故不见。
因菩萨圣众,种种神通变现,众生多不得见,故来此问。须知见亦不难,但须以净业熏心,与诸圣人等悲智之心相应,感应道交,成共相识,即得见也。若迷于五阴六尘,执虚为实,起贪瞋痴,则无明覆障,成不共相识,虽欲见而不可得矣。
(己)三,释神通差别之故。
问曰:菩萨神通与二乘神通,有何差别?答曰:二乘神通,但由假想而成,以心外见法,故有限有量。菩萨神通,由知诸法悉是心作,唯有心相,心外无法,故无限无量也。又菩萨初学通时,亦从假想而修,但即知诸法皆一心作。二乘唯由假想习通,但言定力,不言心作。道理论之,一等心作,但彼二乘不知,故有差别也。
二乘虽三学齐修,然定力偏多,望于菩萨,慧则为劣。何以故?不了唯心故。因此便与菩萨成其差别。盖二乘定力,实由心作,与菩萨正等;但以不知心作故,心外见法,遂成有限量之神通。菩萨习通,亦由观想,与二乘相同;但以悟知本心故,心外无法,故成无限量之神通。须知心量竖穷横遍,若不了唯心,便不能照性成修,何能全其性用乎?此大乘止观所以先明一心以为依止也。总之,心为一切法之根本,止观为一切行门之总持。今不说他经,独说此部者,实愿法众明其根本,得其总持。盖具有三种因缘焉。一大藏教,浩如瀛海,初学每苦不得津涯,亦有阅教参方,多年勤苦,若未明夫旨要,不免误其修功。而此部宏文,义赅三藏,明修明性,详切精深。明得此一法门,尚有何法不明乎?此其一也。时当末法,念佛一门,为最应机,然往往有误以为简易平常者。殊不知老实念佛,虽简易、实圆妙,亦因圆妙、故简易耳。大乘止观,可谓幽深微妙矣,然一句洪名,摄尽无余。已于文中吃紧处,一一点明。则老实念佛之为至圆至顿,当可彻底了然。此其二也。至于念佛人闻此法门,便于心作心是之理,净业熏心之要,止息妄念之法,皆得洞然明白,则其念佛,必更得力。况书中所说,皆三谛圆融之第一义。若能善解义趣,固为殊胜;即但粗知大要,亦必于第一义,心不惊动。此《观经》所说“上品上中生”者也。然则此一法门,其助于往生净业,岂浅鲜哉!此其三也。以此因缘,故说此部。昔蕅益大师为此书作《释要》毕,曾举一偈,普皆回向。我等应当随学。今就原偈,谨易一字。因大师作《释要》,故曰“释少分”。今我但说明其少分。道场法众,亦各各明得少分。更愿辗转流通,法界有情,同明心要,同生安养,同成觉道。我今如是回向,法众亦复如是回向云:
佛祖心要妙难知,我今随力明少分。
回此功德施群生,同生安养成觉道。
(校上来原本卷二十竟。)